[COLOR=blue]涉江采芙蓉，
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
所思在远道。 [/COLOR]

[COLOR=red[COLOR=blue]]（一）城乡车站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职业学校的生源都到了偏远农村，在那低洼潮湿的兰泽地带，才能找到我们需要的芙蓉。

    今天，我便独自一人涉江采芙蓉去，而且要到“兰泽”地带——偏远的陈庄去。

    从长途客车上下来，沿着售票员指引的方向，找开往陈庄的车站——据说县城里有一个“城乡车站”，里面全是开往陈庄的车。我分明是路过了、看见了那个破破烂烂的、用红砖砌成的、仅能通过一辆大吧的门，上面只歪歪扭扭写三个的大字——出站口，我还特意向里张望了一眼：没看见有车的影子，艳阳下只见没有硬化的地面尘土飞扬，不像车站，倒是像极了废品收购站。如此便思忖：如果是“城乡车站”，怎会没有牌子？虽然上面有“出站口”三个字，但垃圾站也需要出站口啊！于是，毫不犹豫向前走去。

    谁知，那就是我要找的城乡车站，我这一番思忖，竟使自己在40度高温的酷暑中走了一个小时，纵然反复打听，也是离那“垃圾站”一样的车站越来越远。后来看见一辆从陈庄开向县城的中吧，上面跳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买冰淇淋，我上去询问，她随手朝我的来路一指：“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找到！”

    我不免着急：“我就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女子心肠好，跳上车对司机说：“这妞是外地的，不知道咱们的车站，咱将她拉回去吧！”

    看师傅没有拒绝，我欢天喜地上了车。如此，又回到了“垃圾站”，却看见里面好多车停在院子里的树荫下，难怪我从外面看不见。陈庄不是旅游区，坐车的少有我这样的外乡人，因此车站连牌子都没有。[/COLOR][/COLOR]

[COLOR=blue]（二）丽
    一上车，就接到了丽的电话：“老师现在您在哪儿？”我说自己在开往陈庄的车上。“估计多长时间能到陈庄？”我回答不要多长时间，心中却暗笑：我多长时间能到陈庄，这应该是我问的话呀！真是一个孩子！！

    丽是我的学生。三天前我接到她爸爸的电话，说丽的婶子是陈庄初中的教师，想介绍学生到我们学校上学，看我能否去陈庄做一下宣传。

    到初中宣传我们学校，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但因了我自己的方位感极差，我是不愿孤身到外地去的；又因为我们每个老师招一名学生，有400元钱的宣传费；而学生如能在暑假为学校做宣传，带一个新生来上学，学校作为他们社会实践成绩突出，会奖励这名学生100元钱。于是，有的老师为了完成自己的招生任务，便将学生带的新生算到了自己名下，使学校白白多拿出许多宣传费。我是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的，我宁肯自己完不成任务。所以，为了瓜田李下避嫌疑，接到丽的父亲的电话，我还犹豫着不想到陈庄去。但禁不住丽和爸爸反复邀请，我心中将帐一算：如果单凭丽的宣传力度，招生人数不会超过两名；如果我参与进来，找班主任承诺宣传费用，也许招生人数会大幅度增加，这样无论对我们学校，还是对丽，及丽的婶子，都有益无害。

    因此，答应了下来。

    客车上没有空调，窗外滚滚热浪扑面而来，烫得我皮肤生疼。不免感叹：原来寒风和热浪一样能让人的皮肤受伤啊！看田野里的禾苗，在太阳直射下几近枯萎，是否有点像现在的自己呢？车上的农民围绕干旱和庄稼展开了讨论。我也暗暗祈祷上苍快降甘霖，只有农民收成好了，才可能有经济实力让孩子来我们学校上学啊！便把车上的农民全当成了自己的学生家长，心中涌起柔情，脸上也带出了蜜意，问起异乡的情景，大家竟热情回应，这真是一个好客之乡。

    丽更好客，在车上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她也知道我是个“路盲“，出门爱迷路，语气里透漏出千万个不放心，车到陈庄，我刚一下车，她就迎接了过来。好孩子，不知道她在艳阳下等了多长时间，只是担心我坐过站。

    丽的家在马路边，一楼租出去做生意，二楼居住。丽将我带到自己的房间，开空调、洗水果、打水，一气呵成。原来，被学生关爱地感觉竟如此美妙。我又一次感叹：丽，老师以前真的没有白疼你！[/COLOR]

[COLOR=red[COLOR=blue]]（三）慧老师

    稍事休息，我和丽的婶子通上了电话，径直朝陈庄一中走去。

    陈庄一中的初三共四个班级，两个快班，两个慢班。丽的婶子不是班主任，她要带我认识的是一中的慧老师——一个慢班的班主任。

    丽的婶子很随和，见我好亲热。在狭小的办公室，当着同事的面，便和慧老师谈起了招生的事情。我为丽婶子的朴实所感动，惊奇她居然不怕同事说三道四，如此光明磊落地谈招生；却也为慧老师的冷淡而灰心，她几乎不正眼看我。当我将简章送到她手中，她竟随手向桌子上一扔：“这样的简章我手头多得很！”便开始忙自己的事。

    丽的婶子上课去了，我在办公室成了透明人，大家好像看不见我似的。丽很难过，当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个的时候，她坐到我身边，很为难地：“老师，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冷淡！”转而生气地：“您看慧老师那样子，简直鼻孔朝天！我们不如回去吧！我妈在家里煮绿豆稀饭呢！”

    我心头纵然有千万个失落，也意识到了自己今天要为丽做一个榜样，绝不能一见困难就退缩，便制止：“丽，你不要这样说话！想一想，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目的是要让慧老师帮我们招生啊！可是现在我和她几乎素不相识，你有什么理由让人家热情对待我呢？现在事情才刚开始，受一点冷落是难免的，我们办任何一件事都不容易，如果现在就打退堂鼓，我们的目的岂不是就达不到了？对了，你是这个学校毕业的，现在回来母校了，你该去看看以前的班主任。”

    丽：“我的班主任就是慧老师！”

    我大惊：“你的班主任就是慧老师，你怎么不早说？丽，这是你的不对了，你见了以前的班主任怎么能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呢？”转而凄然：“将来你也会这样对我吗？”
丽忙拉我的手：“老师，您和她不一样，她当初对我们好厉害的！”

    我点头：“好！丽，今天无论你对慧老师多么不满，她也是你的恩师，别说我们今天有求于她，就算抛开这一层，你见了她，也应该热情些。在这个办公室里，还有哪位老师教过你？”

    丽回答：“在坐的五个都教过！”

    这时，丽的婶子回来了，我说：“今天中午，我请慧老师吃个便饭，好吗？”丽的婶子岂有说不好的？

    然而，当我对慧老师发出邀请的时候，她却说自己已经有了饭局，我一时间尴尬无比。我真的是没有这样的经验。便转向别的老师：“刚才听丽说，她在初中的时候你们都曾教过她。丽在我们班好优秀！我应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为我送来这么好的一个学生。今天天这么热，回家做饭也受罪，不如咱们就到外面吃个便饭。”别的老师都愣住了，包括丽的婶子在内，他们可能以为我求的主要是慧老师，慧老师既然已经拒绝，怎么我还会坚持请他们。我轻轻一笑，很真诚地说：“我来陈庄一趟不容易，说不定这一辈子也就来这一次。大家不要不给面子啊！”

    事实上，我知道他们这久处农村的教师，一年难得被别人请一次。就算是像我这样的城里老师下来招生，请的也只是班主任，绝对不可能请他们。但是，我实在是很同情这些老师的办公条件，眼看慧老师不肯相信我，反正我自己也要找地方吃饭，不如请他们和我一起去。

    如此，在我的真诚邀请下，在丽的婶子的热情鼓励下，办公室里的五名老师都答应了我的邀请。最后，慧老师竟也说，她将在另一个饭局待一小会儿，中间跑来和我们到一起。[/COLOR][/COLOR]

[COLOR=blue]]（四）柳暗花明

    我让丽的婶子找镇上最高档的、有空调的酒店。这么热的天，如果酒店条件不好，吃饭也是受罪。但在镇上，很少有条件像样的酒店。

    事实证明，我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在我们的菜还没有上齐的时候，慧老师就过来了。她说她受不了另一个饭局的没有空调。

    丽受我的指点，早已经变得热情、大方，一个个为老师们敬酒，我也随口说着应酬话。慧老师的话多起来，她本来就是个见过场面的、很善谈的女人，在这里更加如鱼得水。看着她谈笑风生，我忽然想起了“粉面含春威不露，朱唇未启笑先闻”的王熙凤。如果她的性格果真如王熙凤一般精明、能干，我最好就只做一个忠实的听众。何况，我确实是不习惯这觥筹交错的场面，看其他老师都那么腼腆，我如果装不成老练，倒不如以真诚伏众。

    很少经历喝酒场面的老师们，面对我的单纯、热情很不好意思。不必我开口，他们便时不时拿出招生简章来询问，我在不影响慧老师谈笑的情况下一一解答，没有过多的言辞，更显朴实无华。其中一位男老师当场就问我要了一张通知书，说要让自己的外甥女上我们学校。我真是喜出望外，忙向他敬酒，又招呼丽敬酒。别的老师也替我说话，慧老师开始认真询问。一时间，又上来一位男教师，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知道热情相迎是不会错的。询问下得知，这竟是慧的爱人，姓赵，一位小学校长。大家一见他都笑：“只一会儿看不见老婆就追上来了，看人家李老师这么单纯，还能把慧拐卖了不成？”

    赵校长也笑：“我是嫌那边太热，来这里凉快一下。”     慧老师更开心：“我是跟你去赴宴的，结果那边不但把我热跑了，连你也跟着跑过来了！”

    丽的婶子说：“看来校长的面子还是没有慧老师的面子大！我们这里条件好！”

    慧老师笑靥如花。赵校长说：“这话怎么说？李老师，你这是公费还是自费？”

    慧老师快人快语道：“废话！这是为学校招生，当然是公费了！”

    我微微一笑，对慧老师说：“我这是自费答谢丽以前的老师，不是公费！”

    大家一下子静下来，我用最真诚、柔和的语气说：“如果我要求学校和我一起来招生，领导一定不会拒绝。那时当然会由学校出钱请客，我们请客的规格也可以再高一些。但是，我和大家并不熟悉，我不知道此行是否会有收获，所以不敢让学校领导和我一起来。主要是担心万一一个学生都招不到，没办法向学校交代！”

    赵校长连连点头：“对！对！还是别让他们来的好！我知道，你们职业学校每个老师都有招生任务，不容易！不容易！！”

    有老师插了一句：“给老师分招生任务，也让老师们太做难了！”

    我说：“没办法！我们职业学校生源差，校长说：‘任你教学水平再高，没有学生，你教谁去？’”

    这一句话又说到了点子上，赵校长说：“是的！是的！生源问题真的很重要。像我们小学，也面临着生源问题。学生少了，老师就要下岗。但是，让谁下岗呢？真让我们做校长的为难！难啊！！生源本是工作上的问题，但因生源不好，让老师们下岗或待岗的时候，就成私人问题了。人家会恨我们校长的。”

    赵校长一时感慨万千。如此，言谈越来越投机，赵校长直接问：“你今年招生任务有几个？”

    我说：“三个！”

    老师们一起狂笑，赵校长：“才三个啊！慧，你应该能帮忙吧！你同学据说有二十个任务，咱都能帮他完成的！”

    我也笑：“你看！这就看出来我的实诚了不是？我要说我有二十个任务，你们也不知道我在说谎话啊！”转而很认真地着急：“不行！以后我得精明些！”

    慧接口：“那花言巧语的招生老师我见多了！我还就喜欢你这实诚劲。那一副花花肠子的老师，我才不信他那么多！咱也得为学生负责是不是？看你的为人，听丽的介绍，相信你们学校是不错的。我还可以联系别的学校老师，让他们也帮你招生。”一面说，一面伸手问我要招生简章。当听说招生简章并不很多时，便不住地埋怨我。

    丽的婶子悄悄对说：“这你就可以放心了，我帮你招几个，慧老师只要用心，一准也能帮你招好多！总不能让你白来跑一趟。”

    我抬头看神采飞扬的慧老师，笑道：“你一定是县里的骨干教师！”慧谦虚地摇头。赵校长说：“她虽然不是骨干教师，但也多次得过优秀了！”我只在内心感叹：像慧这么能干的教师，如果在市里，只怕市优秀都得到了。[/COLOR]

[COLOR=blue]五）午后茶
    乡下的酒店，果真实惠，老师们又喜欢吃主食。所以饭局结束，竟有许多菜没动几筷子，临走几个老师颇有不舍，我交代丽：“你去要几个袋子打包，让老师们晚上宵夜。”老师们欢天喜地，脸上又增笑容。其实，我们学校的老师们会餐也常打包的，但现在他们却感觉我想得很周到。

    慧拉住我的手说：“我家里有空调，你到我家凉快去！”

    无论是经济收入，还是社会地位、人品才貌，慧老师夫妻在小乡镇里都算上流，但所谓的家，也仅仅是一间约二十平方米的房子，里面一张大床、一张小床占去了多半面积，几乎不见什么现代化的家具。我想起了李镇西老师描写的铁皮鼓在家乡的生活，其实我们乡村教师的生活大多如此。和他们相比，我真的不应该再埋怨什么！

    生活没有亏待我！我这样想。

    赵校长很不客气地歪在床上。我打量着屋里的摆设，找一个高一点的凳子坐下来。想：现在是谈钱的时候了。不会拐弯抹角，便开门见山对慧老师说，招一个学生，有二百元钱的宣传费。

    为职业学校招生有宣传费，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慧老师摇头：“你们学校的宣传费也太低了！我有时候一天要接待四五次招生老师，他们的宣传费都是四五百，有的还有八百元呢！”

    赵校长也笑着应和，随手在床下一翻，竟拿出许多简章来，又一指床头，我才发现那墙上贴的竟也是简章。不免气馁，想一想，撒谎委实不是自己的长项，他们夫妻，可是比我精明百倍，于是实话实说：“别的学校宣传费高，是因为他们的学费高。我们学校一学期才600元学费，宣传费能高到哪里呢？学校的住宿条件是一流的，住宿费却每期120元，真是连水费、电费都不够；书本、作业费是多退少补，这一学期我们班每个同学都退了140元钱，不信你可以去问丽；而教学设施也是教育局统一配备，每个老师都有笔记本电脑，每个教室都有空调和多媒体设施。这亏了是国家办学，要是私人办学，这么低的学费，学校根本就难以生存。所以，我们收学生的目的根本就不为赚钱。”虽然吃饭期间，我下定了决心要衬托慧的才情，但现在关键时刻，却也不能不为自己、为学校辩解了。看慧没有说话，我真诚地说：“其实，学校给我们的宣传费是每招一个学生四百元。这一次多亏了丽的信息，让我有幸认识了你。所以，招一个学生应该给丽100元。我自己跑前跑后，加上路费、请客花销，也应该留100元。只怕招收学生少了，我这里还要赔本呢！所以，宣传费到你的手中，也就只有200元了！”

    赵校长点头：“他们学校确实是收费最低的！”

    慧老师却还不满意，撇嘴道：“其实，你来到这里，直接找我就行了，何必非要把丽牵涉进来呢？我们老师是最忌讳让学生知道回扣这些事情的！”

    我忙纠正：“是宣传费，不是回扣！”慧夫妻一起大笑：“说法不同，其实还不是一样？”

    我说：“当然不一样，回扣多难听啊！”不在字面上纠缠，只说：“如果没有丽，我怎么会来到这里？你又怎么可能相信我们学校不错？咱们老师虽然缺钱，但总要为学生负责啊！信不过的学校，哪个老师敢把学生介绍去？大家都是乡亲，咱可不能做那没把握的事情。所以，是因为有丽，你才相信我的；如果我现在把丽抛向一边，那不是过河拆桥吗？”

    慧老师还是一脸不满意，我便对着赵校长笑，心想，如果我现在能对丽做出“过河拆桥”的事，以后也必会对慧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慧一时想不到，你赵校长也想不到吗？

    果然，赵校长说：“我看李迪挺真诚的，他们学校收费确实不高。不如这样，把你们班经济条件好的介绍到你同学的学校（一个私立学校，在新郑县城，收费很高），把那经济条件不太好的学生介绍到她的学校！你就抓住这两个学校就行了。别的学校，我看不可信。就像李迪刚才说的，别让学生、家长最后骂咱们。”

    慧老师便也笑：“那今年就这样吧！你看咱这工作劲头，估计下学期还是初三班主任，到时候无论我带快班还是慢班，都可以帮你招生，以后只咱俩联系就行了，你别再通过别人。”

    我连连点头。心想，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我没有那过多的计谋，这么多年都是凭真诚待人而处世，无论如何，诚信我是不能丢的。

    好像为了证实自己的号召力，慧老师拿出手机说：“我再帮你找几个二中的班主任来！”在电话里，她只说让老师们到她家里凉快。看得出，慧老师果真是这里大姐类人物。老师们来到后，并不多问什么，好像是慧认定的事，他们自然不必怀疑，只是可惜我带的简章太少，他们让我回学校再寄一些过来。慧老师说：“如果你带的简章多，我还可以介绍你到另外几个学校去看看。一般我介绍去的招生老师，他们都接待的。”但对这些老师，慧却说他们介绍的学生完全可以不通过丽：“如果丽带你去，他们必不认账！”慧老师果断地说。

    老师们走后，来了两名男生请假，慧老师不慌批假条，却当场向他们介绍起了我们学校。慧说：“这个学校办学质量不错，在省城，收费也低，正适合你们这样家庭条件的学生上。”

    其中一个学生说：“我爸想让我上高中。”

    慧快嘴快舌地：“你？上高中？别去花那冤枉钱了！现在的课程你学着都吃力，到高中还不是受罪吗？你看某某（我忘记了名字），那可是咱们学校的名人，在校成绩是最好的。前几天来找我，说自己高一没抓紧时间，功课拉下来了。我给她鼓气，说：‘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相信你！！等两三年后我到北京去，希望能在北京大学看见你！’你看她的路就是那一条，我给她指了出来；而你的路，却只能走这一条。人家是端金饭碗的，但你端不了金饭碗，你只能端磁饭碗。磁饭碗虽然易碎，只要你小心些，只要碗里的饭菜和金饭碗里的饭菜一样，日子还不一样过？人家碗里有鱼你也有，人家碗里有肉你也不缺少，虽然文凭不一样，饭碗不一样，吃到肚子里的食物却是一样的，有什么不好？何必摔碎磁饭碗，一心追求高文凭、金饭碗？那未必追求得到！”

    慧老师一席话，说得学生哑口无言。我不得不再次佩服她的语言表达能力。她语气是那样斩钉截铁，似乎真理就在自己手中，又是那么实在，字字句句都能砸到你心上，让你不由自主要跟着她的思路走。学生走后我说：“你这样的人如果搁解放前，一定是个学生领袖。”她自己却说：“我要生在文革时期，一定是个很火的造反派！”我笑：“你比什么不好，偏要比造反派！” 她说：“就比造反派，造反派语言煽动力强！”

    我问：“你感觉这两个学动心了吗？”

    慧：“他们已经动心了！我平时对学生要求严格，现在稍微给他们一点笑脸，他们便感动得很。昨天晚上我叫上几个学生说：‘走！到老师屋里凉快去！’他们谈一会儿话，恨不能把心掏给我。有几个现在就急着交报名费，要到新郑去上学。但还要看家长的意见。你不如这样，等中招考试一结束，你就过来收学生一些报名费，只给他们开个你们学校的正规收据就行了。等开学的时候，充做学费！“

    我说：“这样合适吗？我们学校从来不这样的。”

    她一仰头：“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又不欺骗他们！但是怕夜长梦多，你现在不收报名费，只怕你们学校开学晚，等那时学生都走完了，你找谁去？”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现在学生正信服她，等我们开学的时候，学生离开她的时间就长了，自己的语言就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了。于是，答应她回学校商量，同时又想起了《亮剑》里的李云龙。李云龙的语言有号召力，很多时候办事不按规矩来，这个慧老师和他一样，真是个人物啊！[/COLOR]

[COLOR=red[COLOR=blue]]]（六）和丽谈合作

    在慧的家里，丽就一边边打电话问我何时出来。这真是个很操心的孩子，这么热的天，她和妈妈也不回屋里待着，就站在路边张望我。我和丽的婶子一进门，马上端来两大碗绿豆水。我让她们不要忙，对丽说：“今天，可能是你第一次和大人们一起办事，以后这样的事会很多，这些推销自己的技巧，在课堂上是学习不到的。”丽点头。我问：“你有什么感触？”丽：“太难了！上午感觉很不顺利，没想到后面会有转机。”我也感叹：“是啊！在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前，万不可轻易泄气。另外，就是合作很重要。”其实这席话我主要是对丽的妈妈说的：“咱们要办事，必须学会合作。你想，如果只凭你自己招生，虽然招一个也有一百元钱，但最多不过招两个。现在和你婶子、慧老师合作，招到的学生绝对不止两个。这样别人挣到了钱，你也挣到了，凡事我们不可太贪心。丽，你明白吗？”丽点头。

    我继续说：“再来看今天中午的事，慧老师不答应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其实我请别的老师吃饭，我也知道他们帮不了我的忙，但那总有一个让慧老师再回来和我们一起说话的机会。只要慧老师一回来，别的老师自然会和咱们合作，谈论关于学校的事情。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所以，很多时候，我们要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不要只看眼前的小利益。即使今天慧老师一直没有回来和我们在一起，但我和别的老师在一起交谈，他们也会了解我很多，会相信咱们学校。等我走后，你如果向同学们宣传，他们总不至于说咱们学校不好。”

    丽的婶子也在配合我说话，丽和妈妈连连点头。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能否继续合作下去。我以前失去招生基地，原因就在老师和老师，老师和学生不善于合作，只盯着自己口袋里的钱，结果最后谁都没挣住钱。

    回去的路上，我问自己：这一次，胜算有多少[/COLOR[/COLOR]]

[COLOR=red[COLOR=blue]]（七）从陈庄回来后
    到陈庄招生，涉江采芙蓉，我真的很忐忑，只担心学校知道了我是利用学生的关系去进行招生，认为我在骗学校的钱。所以，我招生回来后，第二天（6月21日）对同事们说，我是到陈庄找网友帮忙招生的。大家一听，一脸坏笑：“你？只身到陈庄找网友？你老公怎么放心？”

    我忙解释：“我的网友是女的！”

    ”女的？昨天四十度啊！女的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你冒着四十度的酷暑去见她？鬼才相信！“

    我一时接不上话来，只笑着追打她们。

    但是，我宁肯她们这样误会我，也不希望学校领导知道我是通过丽去招生的。

    事实上，我真的不在乎那些钱，我只希望能完成自己的招生任务，希望我们学校多收些学生。[/COLOR][/COLOR]

　　初荷老师辛苦了！写得很好，让我了解了招生工作的苦，我也招过生，不过可能没这么复杂，这又是另外一种形式，从中可以看出合作很重要。其实做很多事情都不可看重眼前利益，真的要放长远。

初荷,佩服你的才能,招生是一件又苦又累又需要能力和水平的活.看着文章就好像看到烈日下,,为招生跑来去的美丽身影.辛苦了!!!学校有你这样的老师是荣幸的.

[QUOTE][b]下面引用由[u]艾岚[/u]发表的内容：[/b]

   为了生存，没有人不为五斗米折腰啊，初荷，看完我真的好心酸！[/QUOTE]
谢谢艾岚的同情！其实，我并不为自己难过，这是以另一种形式推销自己，也正因为我们学校的每个老师都有这样的招生经历，我们才格外珍惜招到的学生，那怕他们有一身毛病，哪怕他们对学习一窍不通，但为避免他们流失，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使出浑身解数，去提高教学质量。有许多学生都是我们老师的亲戚、朋友、老乡的孩子，如果我们不能让他们进步，以后也无颜见江东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