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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逝去的爱情(长篇小说)(第一部)
    [ALIGN=center][SIZE=5][B]逝去的爱情[/B][B][/B][/SIZE][/ALIGN][ALIGN=center][SIZE=3](长篇小说)[/SIZE][/ALIGN][ALIGN=center][SIZE=3](第一部)[/SIZE][/ALIGN][ALIGN=center]一[/ALIGN]
    陈文海在上大学期间正是我国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的年月,在文艺作品中,爱情禁区被打破,每部电影中都有青年男女谈恋爱的镜头。陈文海学的是中文专业,又特别爱看电影,尤其是病倒后他看电影的次数远远多于其他同学,因此,他也就特别向往幸福甜蜜的爱情生活。除了以上因素,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促使陈文海去追求幸福甜蜜的爱情,这就是:他出生在一个极其不和睦的家庭里,父母亲经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闹,使家里充满了火药味!他考大学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离开这个家,并且能在毕业后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然而,使陈文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考上大学后遇到那么多麻烦的事情:爱上曹晓燕,却遭到了他父亲的无情嘲笑;他不喜欢秋妹,母亲却逼他娶秋妹;他不愿意娶秋妹,秋妹的父亲就造谣惑众,肆意败坏他的名声!这些麻烦的事情严重地干扰了陈文海的学习,使他的成绩总是上不去。有的同学见他成绩上不去,就帮他分析原因,可是,由于不了解情况,话总是说不到点子上,这样,就更使他增添了烦恼!成绩越上不去,陈文海就越想拼命地读书,而无穷无尽的烦恼又如影随形,使他根本无法集中精力读书,结果是神经衰弱越来越严重,学习效率等于零!有一天是陈文海终身难忘的。那天,陈文海吃了药以后仍然头痛难忍,买来饭后刚要吃,吴金昌同学走过来笑着对他说:“你中午老是一个人到教室里去,是不是在给对象写情书?”“……”陈文海苦笑了一下。“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要把过多的精力花在个人问题上!”吴金昌同学用教训的口吻这样说道。陈文海一听气坏了,心想:“我哪里有什么对象!我根本就没有去考虑什么个人问题!你这不是乱弹琴吗?”这一想,他的头就疼得更厉害了,于是,就干脆不吃饭了,往床上一躺。躺下后,头仍然一个劲地疼,心里又烦又乱,忍不住呻吟起来。然而,他的烦恼和呻吟没有引起如何人的注意,同学们仍然说笑着,有一个同学还悠然自得地拉着二胡。陈文海躺在床上,刚才吴金昌同学说过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扉。他越想越烦,说笑声、乐器声变成了刺耳的噪音。他勃然大怒,猛地坐起来,用力把桌上的饭菜划拉到地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同学们仓皇而逃,有的同学边往外逃还边连声喊道:“他疯了!他疯了!”这喊声犹如雷霆在陈文海的头顶炸响,他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起来,边喊边在床上打着滚,泪流满面。陈文海预感到自己真的要发疯了。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团支部书记韩一丁如一阵旋风向陈文海卷来,在他惊魂未定之时,韩一丁已经坐到他的身边,嘴里不停地说着:“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接着又语气和缓地对他说,“你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慢慢地说,不要着急!有我韩一丁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即使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也由我韩一丁一人顶着!”这时,寝室门口和窗口已经围了不少同学,他们有的叽叽喳喳,交头接耳;有的似笑非笑,神情古怪。其中有一个同学这样这样对陈文海说:“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简直就不象一个男子汉!”陈文海被激怒了,冲着他们大声嚷道:“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滚开!”陈文海这一嚷,把一部分同学给吓跑了,可是,仍然有一部分同学围着看热闹,于是,陈文海又大声嚷道:“我叫你们滚开,你们为什么不滚?难道你们的耳朵都聋了吗?快滚!快滚!都给我滚得远远的!”韩一丁也生气了,走到门口对他们说:“你们都给我散了!听到没有?”等同学们都散去后,韩一丁亲切地对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地说,不要着急,我帮你分析分析,如果你信得着我,我还可以为你出出点子,帮助你度过难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说吧!”“那你说到什么地方去说?”“到公路上去说吧!”然而,当陈文海和韩一丁刚走到门口,一阵强烈的阳光便照得陈文海睁不开眼,他奇怪地对韩一丁:“我现在怎么怕起阳光来了?”走出寝室门,陈文海见有人还在那里向他指指点点,窃窃私欲,便恼怒地说道:“这帮人真讨厌!有什么好议论的?”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又这样对韩一丁说:“我们还是到食堂里去说吧!”然而,到了食堂里后,陈文海忽然变得不会说话了,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见此情状,韩一丁便笑着对他说:“我还是先陪你到医务室去看看,让医生给你开点药,如果吃了药后不见效,我再陪你到医院里去看,怎么样?”在以后的日子里,陈文海每天只吃极少量的饭,或者通宵失眠,或者整夜做噩梦,或者整夜处于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之中,他终日神志不清,说话艰难,记忆力几近丧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有一次竟然连续昏睡了几天几夜!后来,根据陈文海的症状,医生诊断他患的是前期精神分裂症。和煦的春风拂面而来,韩一丁给病危中的陈文海带来了关怀和温暖,他为陈文海买饭倒茶,日夜守护着陈文海;当陈文海的病情稍有好转后,他又陪陈文海散步、聊天,终于把陈文海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陈文海感激地对他说:“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如果没有你的细心照料,我怎么可能活到今天?我真不知道这辈子该怎么感谢你!”“我这是受团组织的委托,你要感谢就应该感谢团组织!”后来,有人告诉陈文海:那时韩一丁正在要求入党,为了考验他,党组织便把照料陈文海的任务交给了他。本来陈文海病倒完全是由于精神压力太大,心情过分压抑,然而,人们按照通常的逻辑进行推论,以为陈文海是由于失恋了才病倒的!他们极力想从陈文海嘴里掏出真话,极力想知道那个抛弃陈文海的女朋友是谁,这就使陈文海哭笑不得!韩一丁也极力想从陈文海嘴里掏出真话,然而,他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这就使他很恼火,因为陈文海不肯说真话,他就无法圆满地完成党组织交给他的任务!为了能加入党组织,他便只好编造谎言,把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说成是陈文海的女朋友!而事实上,陈文海根本不喜欢这个女同学!韩一丁编造的谎话同样使陈文海哭笑不得!为了圆他编造的那个谎言,韩一丁把陈文海骗到医务室做电疗,使陈文海再次差点神经失常!后来,韩一丁和其他一部分同学又在校长夫人和陈文海的母亲、妹妹面前编造谎言,使他们看不起陈文海!再后来,以讹传讹,陈文海便被人们误认为是一个离开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窝囊废!在从事教育工作的[FACE=Times New Roman]20[/FACE]多年里,由于受错误社会舆论的误导,先是经常有人要陈文海娶一个农村姑娘,离婚后,又经常有人要他娶一个没有工作也离过婚的女人!这种精神上的折磨经常使陈文海怒火万丈!因为陈文海需要的是爱情,不能容忍没有爱情的婚姻![FACE=Times New Roman]20[/FACE]多年来,在社会这个大舞台上,形形色色的人粉墨登场,按照自己的本性扮演着净末旦丑,给这个喧嚣滑稽的世界增添了一份份笑料![FACE=Times New Roman] [/FACE][FACE=Times New Roman][/FACE]一天下午,下课铃响了之后,陈文海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向操场走去。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要是在往常,陈文海往往会停下来看他们打篮球,可是今天,由于心情不好,陈文海没有心思看他们打篮球。篮球场的左侧有一座山,陈文海经常爬上这座山。站在这座山上,陈文海极目远眺,能观赏到远处的汉江和汉江上的小船。有时候,陈文海仰面躺下,那蓝天白云使他心旷神怡。这座山上有不少坟墓,看着这些坟墓,陈文海常常这样想:这些埋在坟墓里的人,他们没有知觉,没有痛苦,这能不能算是一种幸福和***宁呢?活着的人有那么多的烦恼和痛苦,他们为生活而奔忙!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死,实际上是一种解脱,摆脱了烦恼和痛苦,幸福和***宁地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上!陈文海从篮球场旁边经过,然后向这座山旁边的一条小路拐去。这条小路,陈文海不知走过多少遍了!在这条小路上,留下了陈文海多少惆怅和思索!有时候,陈文海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下去,边走边观赏沿途绿油油的庄稼。有时候,他向山上爬去或者拐向路边的一片树林里。山上有一片裸露的岩石,在这片岩石上,陈文海或坐或躺,行动是自由的,没有如何人来打扰他!钻树林,对陈文海来说也是一种乐趣,他可以在树林里穿梭自如,在绿色的世界里畅快地呼吸!走完小路,陈文海踏上了一条公路。走在公路上,陈文海想:由于生病,我这一年多来一直处于休学和半休学状态,落下了不少*****课,学校能让我毕业吗?即使毕业了,我能被分到二汽教书吗?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又要进行期末考试了。由于基础好,再加上大多数老师的理解和照顾,因此,除了政治经济学,其他课陈文海都考及格了,拿到了肄业证书。班主任笑着对陈文海说:“只要你以后把政治经济学补考及格了,学校就会把你的肄业证书换成毕业证书。”为了能在毕业后分到二汽教书,陈文海和他的好朋友韩一丁去找了几次学校领导,学校领导总算答应了。接下来的问题是:虽然陈文海几乎所有的课都考及格了,但是,毕竟落下了不少*****课,身体又没有完全康复,以后能不能把书教好还是一个未知数!最让陈文海担心的是:由于不少人不了解真实情况,再加上一些流言蜚语,自己以后在人生道路上会不会遇到很多麻烦!陈文海常常感到自己的前途很渺茫,不过,陈文海毕竟是一个革命的乐观主义者,他坚信:未来一定会是美好的![FACE=Times New Roman] [/FACE]为了粉碎韩一丁和某些同学编造的谎言,陈文海决定在班里物色一个女孩作为他未来的妻子,于是,他就想到了杨媛媛。杨媛媛是教授的女儿,陈文海对她有点好感,然而,杨媛媛由于迫于社会舆论,根本不敢和他相处,当陈文海通过书信婉转地向她表示好感时,她骗陈文海说自己已经有对象了。后来,陈文海又去找过他几次,最后一次还上她家去了。陈文海清楚得记得:那天在杨媛媛的家里,她的父亲满脸不高兴。坐了一会儿,杨媛媛便皱着眉头对他说:“我们俩到外面去说吧!”他们俩沿着那条通向学校的小路一前一后地向前走去,走了一会儿,他们俩停下来,杨媛媛这样对他说:“我真不忍心拒绝你,因为我太同情你了!你大难不死,好不容易活下来,我怎么可以再往你的伤口上撒盐?然而,我爸根本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我爸就我一个女儿,我不忍心去伤害他!再说,我们虽然是同学,可是我对你还不够了解,我怕我们会合不来。对婚姻问题,我们还是应该慎重点为好。”“我又没有让你现在就嫁给我。”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希望我们俩以后永远是好朋友。”杨媛媛笑着对他说,“你以后要多保重,千万别太劳累,否则,就有可能再次病倒!”“我的病现在还没有完全好呢,要想完全好恐怕还很需要一段时间!”陈文海担心地对她说,“我的身体这么坏,恐怕活不了几年就会死!如果还没有结婚就死了,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太遗憾了?”陈文海笑着对她说,“如果你能嫁给我多好!”“我对你有那么重要吗?”杨媛媛也笑着对他说,“你应该乐观点,不要整天愁眉苦脸的,这样,你的病就会恢复得快一点。我相信:你的病会很快好起来的!”“但愿如此!”[FACE=Times New Roman] [/FACE]
    [ 此贴最后由青青的野草在2008-8-25 23:13:05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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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逝去的爱情
      郭仁发

      陈文海在上大学期间正是我国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的年月,在文艺作品中,爱情禁区被打破,每部电影中都有青年男女谈恋爱的镜头。陈文海学的是中文专业,又特别爱看电影,尤其是病倒后他看电影的次数远远多于其他同学,因此,他也就特别向往幸福甜蜜的爱情生活。
      除了以上因素,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促使陈文海去追求幸福甜蜜的爱情,这就是:他出生在一个极其不和睦的家庭里,父母亲经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闹,使家里充满了火药味!他考大学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离开这个家,并且能在毕业后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然而,使陈文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考上大学后遇到那么多麻烦的事情:爱上曹晓燕,却遭到了他父亲的无情嘲笑;他不喜欢秋妹,母亲却逼他娶秋妹;他不愿意娶秋妹,秋妹的父亲就造谣惑众,肆意败坏他的名声!
      这些麻烦的事情严重地干扰了陈文海的学习,使他的成绩总是上不去。有的同学见他成绩上不去,就帮他分析原因,可是,由于不了解情况,话总是说不到点子上,这样,就更使他增添了烦恼!
      成绩越上不去,陈文海就越想拼命地读书,而无穷无尽的烦恼又如影随形,使他根本无法集中精力读书,结果是神经衰弱越来越严重,学习效率等于零!
      有一天是陈文海终身难忘的。
      那天,陈文海吃了药以后仍然头痛难忍,买来饭后刚要吃,吴金昌同学走过来笑着对他说:
      “你中午老是一个人到教室里去,是不是在给对象写情书?”
      “……”陈文海苦笑了一下。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要把过多的精力花在个人问题上!”吴金昌同学用教训的口吻这样说道。
      陈文海一听气坏了,心想:“我哪里有什么对象!我根本就没有去考虑什么个人问题!你这不是乱弹琴吗?”这一想,他的头就疼得更厉害了,于是,就干脆不吃饭了,往床上一躺。躺下后,头仍然一个劲地疼,心里又烦又乱,忍不住呻吟起来。然而,他的烦恼和呻吟没有引起如何人的注意,同学们仍然说笑着,有一个同学还悠然自得地拉着二胡。
      陈文海躺在床上,刚才吴金昌同学说过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扉。他越想越烦,说笑声、乐器声变成了刺耳的噪音。他勃然大怒,猛地坐起来,用力把桌上的饭菜划拉到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同学们仓皇而逃,有的同学边往外逃还边连声喊道:“他疯了!他疯了!”
      这喊声犹如雷霆在陈文海的头顶炸响,他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起来,边喊边在床上打着滚,泪流满面。
      陈文海预感到自己真的要发疯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团支部书记韩一丁如一阵旋风向陈文海卷来,在他惊魂未定之时,韩一丁已经坐到他的身边,嘴里不停地说着:“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接着又语气和缓地对他说,“你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慢慢地说,不要着急!有我韩一丁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即使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也由我韩一丁一人顶着!”
      这时,寝室门口和窗口已经围了不少同学,他们有的叽叽喳喳,交头接耳;有的似笑非笑,神情古怪。其中有一个同学这样这样对陈文海说:
      “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简直就不象一个男子汉!”
      陈文海被激怒了,冲着他们大声嚷道:
      “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滚开!”
      陈文海这一嚷,把一部分同学给吓跑了,可是,仍然有一部分同学围着看热闹,于是,陈文海又大声嚷道:
      “我叫你们滚开,你们为什么不滚?难道你们的耳朵都聋了吗?快滚!快滚!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韩一丁也生气了,走到门口对他们说:
      “你们都给我散了!听到没有?”
      等同学们都散去后,韩一丁亲切地对他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地说,不要着急,我帮你分析分析,如果你信得着我,我还可以为你出出点子,帮助你度过难关!”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说吧!”
      “那你说到什么地方去说?”
      “到公路上去说吧!”
      然而,当陈文海和韩一丁刚走到门口,一阵强烈的阳光便照得陈文海睁不开眼,他奇怪地对韩一丁:
      “我现在怎么怕起阳光来了?”
      走出寝室门,陈文海见有人还在那里向他指指点点,窃窃私欲,便恼怒地说道:
      “这帮人真讨厌!有什么好议论的?”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又这样对韩一丁说:
      “我们还是到食堂里去说吧!”
      然而,到了食堂里后,陈文海忽然变得不会说话了,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见此情状,韩一丁便笑着对他说:
      “我还是先陪你到医务室去看看,让医生给你开点药,如果吃了药后不见效,我再陪你到医院里去看,怎么样?”
      在以后的日子里,陈文海每天只吃极少量的饭,或者通宵失眠,或者整夜做噩梦,或者整夜处于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之中,他终日神志不清,说话艰难,记忆力几近丧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有一次竟然连续昏睡了几天几夜!
      后来,根据陈文海的症状,医生诊断他患的是前期精神分裂症。
      和煦的春风拂面而来,韩一丁给病危中的陈文海带来了关怀和温暖,他为陈文海买饭倒茶,日夜守护着陈文海;当陈文海的病情稍有好转后,他又陪陈文海散步、聊天,终于把陈文海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陈文海感激地对他说: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如果没有你的细心照料,我怎么可能活到今天?我真不知道这辈子该怎么感谢你!”
      “我这是受团组织的委托,你要感谢就应该感谢团组织!”
      后来,有人告诉陈文海:那时韩一丁正在要求入党,为了考验他,党组织便把照料陈文海的任务交给了他。
      本来陈文海病倒完全是由于精神压力太大,心情过分压抑,然而,人们按照通常的逻辑进行推论,以为陈文海是由于失恋了才病倒的!他们极力想从陈文海嘴里掏出真话,极力想知道那个抛弃陈文海的女朋友是谁,这就使陈文海哭笑不得!
      韩一丁也极力想从陈文海嘴里掏出真话,然而,他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这就使他很恼火,因为陈文海不肯说真话,他就无法圆满地完成党组织交给他的任务!为了能加入党组织,他便只好编造谎言,把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说成是陈文海的女朋友!而事实上,陈文海根本不喜欢这个女同学!韩一丁编造的谎话同样使陈文海哭笑不得!
      为了圆他编造的那个谎言,韩一丁把陈文海骗到医务室做电疗,使陈文海再次差点神经失常!后来,韩一丁和其他一部分同学又在校长夫人和陈文海的母亲、妹妹面前编造谎言,使他们看不起陈文海!再后来,以讹传讹,陈文海便被人们误认为是一个离开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窝囊废!
      在从事教育工作的20多年里,由于受错误社会舆论的误导,先是经常有人要陈文海娶一个农村姑娘,离婚后,又经常有人要他娶一个没有工作也离过婚的女人!这种精神上的折磨经常使陈文海怒火万丈!因为陈文海需要的是爱情,不能容忍没有爱情的婚姻!
      20多年来,在社会这个大舞台上,形形色色的人粉墨登场,按照自己的本性扮演着净末旦丑,给这个喧嚣滑稽的世界增添了一份份笑料!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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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下午,下课铃响了之后,陈文海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向操场走去。
        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要是在往常,陈文海往往会停下来看他们打篮球,可是今天,由于心情不好,陈文海没有心思看他们打篮球。
        篮球场的左侧有一座山,陈文海经常爬上这座山。站在这座山上,陈文海极目远眺,能观赏到远处的汉江和汉江上的小船。有时候,陈文海仰面躺下,那蓝天白云使他心旷神怡。
        这座山上有不少坟墓,看着这些坟墓,陈文海常常这样想:这些埋在坟墓里的人,他们没有知觉,没有痛苦,这能不能算是一种幸福和安宁呢?活着的人有那么多的烦恼和痛苦,他们为生活而奔忙!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死,实际上是一种解脱,摆脱了烦恼和痛苦,幸福和安宁地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上!
        陈文海从篮球场旁边经过,然后向这座山旁边的一条小路拐去。这条小路,陈文海不知走过多少遍了!在这条小路上,留下了陈文海多少惆怅和思索!有时候,陈文海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下去,边走边观赏沿途绿油油的庄稼。有时候,他向山上爬去或者拐向路边的一片树林里。山上有一片裸露的岩石,在这片岩石上,陈文海或坐或躺,行动是自由的,没有如何人来打扰他!钻树林,对陈文海来说也是一种乐趣,他可以在树林里穿梭自如,在绿色的世界里畅快地呼吸!
        走完小路,陈文海踏上了一条公路。走在公路上,陈文海想:由于生病,我这一年多来一直处于休学和半休学状态,落下了不少功课,学校能让我毕业吗?即使毕业了,我能被分到二汽教书吗?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又要进行期末考试了。由于基础好,再加上大多数老师的理解和照顾,因此,除了政治经济学,其他课陈文海都考及格了,拿到了肄业证书。班主任笑着对陈文海说:“只要你以后把政治经济学补考及格了,学校就会把你的肄业证书换成毕业证书。”
        为了能在毕业后分到二汽教书,陈文海和他的好朋友韩一丁去找了几次学校领导,学校领导总算答应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虽然陈文海几乎所有的课都考及格了,但是,毕竟落下了不少功课,身体又没有完全康复,以后能不能把书教好还是一个未知数!
        最让陈文海担心的是:由于不少人不了解真实情况,再加上一些流言蜚语,自己以后在人生道路上会不会遇到很多麻烦!
        陈文海常常感到自己的前途很渺茫,不过,陈文海毕竟是一个革命的乐观主义者,他坚信:未来一定会是美好的!

        为了粉碎韩一丁和某些同学编造的谎言,陈文海决定在班里物色一个女孩作为他未来的妻子,于是,他就想到了杨媛媛。
        杨媛媛是教授的女儿,陈文海对她有点好感,然而,杨媛媛由于迫于社会舆论,根本不敢和他相处,当陈文海通过书信婉转地向她表示好感时,她骗陈文海说自己已经有对象了。后来,陈文海又去找过他几次,最后一次还上她家去了。
        陈文海清楚得记得:那天在杨媛媛的家里,她的父亲满脸不高兴。坐了一会儿,杨媛媛便皱着眉头对他说:
        “我们俩到外面去说吧!”
        他们俩沿着那条通向学校的小路一前一后地向前走去,走了一会儿,他们俩停下来,杨媛媛这样对他说:
        “我真不忍心拒绝你,因为我太同情你了!你大难不死,好不容易活下来,我怎么可以再往你的伤口上撒盐?然而,我爸根本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我爸就我一个女儿,我不忍心去伤害他!再说,我们虽然是同学,可是我对你还不够了解,我怕我们会合不来。对婚姻问题,我们还是应该慎重点为好。”
        “我又没有让你现在就嫁给我。”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希望我们俩以后永远是好朋友。”杨媛媛笑着对他说,“你以后要多保重,千万别太劳累,否则,就有可能再次病倒!”
        “我的病现在还没有完全好呢,要想完全好恐怕还很需要一段时间!”陈文海担心地对她说,“我的身体这么坏,恐怕活不了几年就会死!如果还没有结婚就死了,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太遗憾了?”陈文海笑着对她说,“如果你能嫁给我多好!”
        “我对你有那么重要吗?”杨媛媛也笑着对他说,“你应该乐观点,不要整天愁眉苦脸的,这样,你的病就会恢复得快一点。我相信:你的病会很快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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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上午,陈文海正在水池边洗衣服,忽然听到有人喊他:“陈文海,有人找你。”陈文海抬头一看,见是曹春福和他的好朋友陈俊杰来了,感到非常高兴,便连忙来到曹春福的身边,然后把他们俩领到寝室里。
          等他们俩都坐下后,陈文海笑着说道:
          “你们俩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等我把衣服洗完了后再来陪你们。”
          “你去吧。”
          陈文海来到水池边,很快就把衣服洗完了,然后把衣服晾到绳子上。
          晾完衣服,陈文海重新回到寝室里。曹春福笑着问道:
          “洗完了?”
          “洗完了。”
          “你还自己洗衣服,为什么不叫女同学帮你洗?”
          “那怎么好意思?”陈文海打趣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这句话是毛主席说的!”说完这句话,曹春福笑着问道,“你现在有没有对象?”
          “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有对象?”
          “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还好?”陈文海笑着反问道,“你没看到我现在大病初愈,瘦得皮包骨头?”
          “不过,你现在的精神看上去还可以。”
          “那是由于我想得开,始终保持革命的乐观主义!”陈文海笑着问道,“你妹妹现在还好吗?”
          “她还好。”曹春福笑着说道,“她要你注意休息,使身体尽快康复。”
          “我谢谢她!”
          在去厕所的路上,曹春福对陈文海说:
          “我妹妹觉得她对不起你!”
          “这没什么。”
          “我听说你这次病倒是由于我妹妹的缘故,是这样吗?”
          “也不完全是。”陈文海告诉他,“我喜欢你妹妹,除了你和我妹妹,我谁也没有告诉。”
          “不过,我的父母和你的父母他们都知道了。”曹春福接着说道,“我爸就是那么个人,你千万别在意!”
          “只要你妹妹不嫌弃我就行了!”
          “她怎么会嫌弃你?她连敬佩你都还来不及呢!”曹春福笑着对他说,“有时候婚姻是要靠缘分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你妹妹没有这个缘分?”
          “你在班里难道就没有看上哪个女同学?”
          “我们班里女同学太少,只有四个!”陈文海告诉他,“我对我们班里的杨媛媛同学有点好感,遗憾的是她爸不乐意!”接着又苦恼地对他说,“我这个人向来是以事业为重,这你是知道的。如果不是现在身体太坏,我才不会去考虑什么个人问题!”
          “考虑个人问题和身体太坏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
          “当然有了!”陈文海耐心地说道,“正由于我现在身体太坏,才迫切需要有人在生活上照顾我。我担心自己活不了几年就会死,如果一个人还没有结婚就死了,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太遗憾了?我的这些想法很多人根本就不理解,以为我离开了女人就会活不下去,所以迫不及待地想马上结婚!他们因此而看不起我,甚至嘲笑捉弄我!我内心的这种痛苦谁能理解?”
          解完手回到寝室后,曹春福笑着对大家说:
          “我们三个人到街上去转一会儿怎么样?”
          “那怎么不可以?”陈文海笑着说。
          “那我们就开拔吧!”曹春福笑着说。
          于是,他们三个人来到了县城。
          当走到电影院门口的时候,陈文海笑着告诉曹春福:
          “由于病倒了不能看书,因此,我成了电影院的常客,几乎每天晚上都到这里来看电影!其实,看电影也能增长不少知识。我由于休学半休学落下了不少功课,而看电影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我这方面的缺憾。有的同学以为我不看书是由于怕吃苦,缺乏刻苦钻研的精神,哪知道我根本不能看书,只要一看书就头痛愈裂!这严重的神经衰弱可把我害苦了!”
          逛了一会儿街,陈文海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对大家说: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到饭店里去吃饭吧?”
          于是,他们三个人来到饭店里。
          饭店里人很多,售票窗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陈文海买了票以后来到伙伴们中间边等边聊天。陈文海笑着对曹春福说:
          “你还记得我们在农村一起插队落户时候的情景吗?那时,我们八个知青在一起多快活,整天有说有笑的!我真的很留恋那个年代!”
          “那个时候,你老是和张建国、陈雅丽、张慧芳在一起,你好象特别喜欢张慧芳!”
          “喜欢又怎么样,她还不是照样嫁给别人了!”
          “你现在还想她吗?”
          “那还用问?”过了一会儿,陈文海笑着说道,“我们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你妹妹曹晓燕还到我们那里去过一次呢。那时,她正在上高中。我经常上你家去,说来也巧,我几乎每次去你家你妹妹都在家里!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当我把这一喜讯告诉你的时候,你妹妹好象也特别高兴!正是在那一刻,你妹妹好象……”
          “你别说了,我早已经明白了!”
          “说心里话,我也正是在那一刻……”
          “后来,你就对她日夜思念以至于病倒,我说得对吗?”曹春福接着问道,“那个秋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喜欢她吗?”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陈文海如实告诉他,“我和她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是双方的父母在那里瞎忙乎!”陈文海的脸上现出悲愤的表情,“中国人就喜欢‘乱点鸳鸯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门当户对’的婚姻观念已经在中国人的头脑里根深蒂固!”

          吃完饭,曹春福笑着对陈文海说:
          “陈俊杰带了照相机,我们三个到河边去照相吧?”
          “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照下来会很难看。”
          “你快要毕业了,在这里照个相留个纪念呗。”
          照完相后,陈文海笑着对曹春福说:
          “我的相一定照得很难看,照片洗出来后千万别让你妹妹看到!”
          “为什么?”
          “因为她看到以后会为我难受的!”
          照完相后,曹春福笑着对陈文海说:
          “现在离开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再在街上转悠一会儿吧?”
          于是,他们三个沿着一段陡坡爬上了公路。
          那年是1980年,我国刚刚跨入20世纪80年代,虽然改革的春风已经吹遍大江南北,祖国处处显示出一派新气象,但是,这里毕竟是县城,城市面貌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放眼望去,只见街道两边是低矮破旧的平房和楼房,坑坑洼洼的沥青路面上,不时有几辆汽车驶过,扬起一阵阵灰沙。街上行人也不多,偶尔有几个骑自行车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你们那所学校如果建在这里就好了,起码这里是县城,总比在乡下要好得多。”曹春福笑着问陈文海,“你是不是每个礼拜天都要到这里来?”
          “基本上是吧。”然后又补充道,“有时学习紧张就顾不上上街了。”
          “你们的课外生活是不是很单调?”
          “还可以吧,学校有图书室,我经常去借书,还有几台电视机,每天晚上都有电视看,有时学校还放电影。”
          这是一座鄂西北山区的小县城,不一会儿就把整座县城都转悠遍了。曹春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笑着对陈文海说:
          “现在离开车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我们到候车室里去边等车边聊天吧?”
          于是,他们三个来到了候车室。
          候车室里人不算多,稀稀拉拉地坐着几十个候车的旅客。
          他们三个在椅子上坐下后,陈文海对曹春福说: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我都快要毕业了。一想到我快要毕业了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为什么?快要毕业了还不好?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陈文海的脸上罩上了一层阴云,“由于大病了一场,我落下了一大截子功课,我都担心自己会拿不到毕业证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这大学不就白上了吗?还有,我现在身体这么坏,也许活不了几年就会死掉!我真不甘心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掉,我还没有干出一番事业,还没有建立幸福美满的家庭!”
          “你不要这么悲观!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好起来的!”说到这里,曹春福想起了电影里的一句台词,便笑着对他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这是列宁说的!”陈文海也笑着说道,“其实,我是一个革命的乐观主义者,否则,我怎么可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病中活到今天!如果换了别人,早就被活活折磨死了!”
          “有这么严重吗?”
          “那还用怀疑吗?”陈文海继续阴沉着脸,“自从我病倒以后,说什么的都有,流言蜚语满天飞,我即使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编织种种离奇的谣言,把我涂抹成一个不求上进的‘混世魔王’,离开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窝囊废!你说,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已经听说了,由于你们这届大学生成分特别复杂,因此,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们把社会上的不好风气带到了校园里,使人际关系充满了市侩味!”
          “所以,学校里的老师们对我们这届大学生感到特别头疼,巴不得我们早点毕业!”
          汽车进站了,旅客们纷纷地下了车。曹春福笑着对陈文海说:
          “我和陈俊杰快要离开这里了,我希望你以后能活得更加快乐一点!”
          “我也希望这样,可是现实是冷酷无情的!”陈文海也笑着对他说,“过一段时间,我也许会再次到你们厂子里去看你们。”
          “欢迎你去!”
          “除了到厂子里去看你们,我还会继续上你家去。”陈文海笑着问道,“你爸会不会烦我,甚至给我下不了台?”
          “那倒不至于,我们俩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这点面子我爸还是会给我的!”
          “那你的妹妹曹晓燕会不会觉得很尴尬?”
          “那我就不知道喽,你应该去问她!”曹春福和他开玩笑。
          “说心里话,我既想见你妹妹,又怕见你妹妹!”陈文海笑着问道,“你知道爱上一个人以后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幸福甜蜜!”
          “如果相爱的人不能成为夫妻,你说,这是不是一种悲剧?”
          “那还用问?”
          “像我这样的身体,能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爱情上的重大打击吗?”
          “那就看你会不会想了!”曹春福继续说道,“我认为:只要不断把爱情悲剧作为前进的动力,那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事业上的成功!不过,这一过程将是极其艰难的过程,没有超凡的信念、意志和谋略是难以战胜痛苦走向成功的!”
          “你说得太好了,但愿我最终能在事业上走向成功!”
          这时,车快要开了,曹春福连忙站起来笑着对陈文海说:
          “我就要走了,希望我们不久以后能在十堰再次相见!”
          陈文海把曹春福和陈俊杰送上车,不久,车就徐徐开动了,他们互相挥手告别。
          “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安到家!”陈文海边挥手边这样祝愿道。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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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在公路上行驶,曹春福对陈俊杰说:
            “陈文海考上大学后,我以为他会找一个大学生做他的妻子,没想到他会看上我的妹妹曹晓燕!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他和陈雅丽、张慧芳的关系都不错,返城后,我以为他会去追陈雅丽或张慧芳,没想到他一个都没去追!陈文海这个人太要强,总想干出一番大事业,不愿意把心思和时间花在追女孩上!”
            “是你的妹妹先看上他的吧?”陈俊杰笑着问道。
            “不存在谁先看上谁这个问题。”
            “你爸为什么不喜欢陈文海?”
            “我爸嫌他是个书呆子!另外,他妈性格古怪,脾气暴躁,喜欢惹是生非,如果我妹妹嫁过去,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坐了几个小时的汽车后,曹春福终于到家了。
            见曹春福回来了,曹晓燕连忙笑着问哥哥:
            “你这次专门到陈文海的学校去登门拜访他,他一定对你很热情吧?”
            “那还用问?我们是老朋友嘛!”
            “他的病好点了吗?”
            “大病初愈,不过,看上去精神还可以。”
            “他这次病得那么严重,差点病死!如果他真的病死了,那就太可惜了!他那么有才!”
            “不过,他这次大病一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俗话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曹春福告诉妹妹,“过一段时间,陈文海要到我们十堰来看病,要住到我们家来。”又笑着问妹妹,“你欢迎他住到我们家来吗?”
            “我怎么会不欢迎?就怕爸不欢迎!”曹晓燕笑着问妈妈,“你欢迎文海哥住到我们家来吗?”
            “当然欢迎啦!”
            “那如果爸不欢迎,你怎么办?”
            “我们不用管他!他总不至于把陈文海从我们家撵出去吧?你爸是一个经过长征的老干部,我想:他这点思想觉悟还是会有的!”
            “我爸虽然是一个经过长征的老干部,可是为什么要在背后说陈文海那么难听的坏话?”
            “那是由于陈文海的妈找上门来求婚,如果你爸不说难听的话,能把陈文海的妈给气走吗?”
            “我爸这么做会不会给文海哥造成误会?”曹晓燕担心地问道
            “你这么一问倒提醒了我,我在想:陈文海这次病倒会不会和你爸有关系!”
            “你能不能说具体一点?”曹晓燕连忙催促道。
            “你想啊,你爸对文海妈说的那些难听话,文海妈一定会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转告陈文海,甚至会添油加醋,这样一来,不就给陈文海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刺激吗?”
            “你分析得有道理!”曹晓燕连忙说道,“经过你这么一分析,我爸和文海妈不就成了陈文海病倒的罪魁祸首了吗?如果情况属实,那我爸和文海妈就太对不起文海哥了!”
            “你们知道陈文海得的是什么病吗?”曹春福对妈妈和妹妹说。
            “什么病?”曹晓燕和妈妈异口同声地问道。
            “前期精神分裂症!”
            “啊!”曹晓燕和妈妈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曹晓燕还难受得差点晕过去,“天哪,我爸和文海妈差点把陈文海这辈子给毁了!”
            “好在陈文海有坚定的人生信念、坚忍不拔的毅力和超凡的谋略,否则,他怎么可能战胜病魔,度过这一人生难关呢?”
            “文海哥真是太了不起了!”
            “你那么崇拜他,干脆嫁给他算了!”曹春福和妹妹开玩笑。
            “现在的问题是文海哥还愿不愿意娶我!”曹晓燕认真地对哥哥说,“我爸已经严重地践踏了文海哥的自尊心,他还会来娶我吗?”
            “我也看出来了,陈文海根本没有打算来娶你!”接着,曹春福告诉妹妹,“最近,陈文海去找了一趟他的同学杨媛媛。”
            “文海哥爱杨媛媛吗?”
            “谈不上爱,只是有点好感罢了!”
            “他们俩能成吗?”
            “杨媛媛的父亲持反对态度,你说能成吗?”
            曹春福回到厂里后,把陈文海的病情告诉了杨小东、陈雅丽和韩素梅。
            “陈文海怎么这么不幸?他的命也太苦了吧!”陈雅丽感叹道,然后和曹春福开玩笑,“让你的妹妹曹晓燕嫁给他呗!”
            “晓燕倒想嫁给陈文海,问题是陈文海不想娶我妹妹!”
            “不会吧,陈文海那么爱你妹妹!”
            “我倒有个主意,让张慧芳嫁给陈文海!”韩素梅笑着对大家说。
            “你真会开玩笑,张慧芳不是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吗?”陈雅丽笑着反问道。
            “那怕什么,张慧芳可以先和别人离婚,然后再和陈文海结婚!”韩素梅继续笑着对大家说,“我打算把我的这一想法告诉慧芳妹妹,看她愿不愿意。”
            “你原来不是反对张慧芳嫁给陈文海吗?”陈雅丽问。
            “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也,情况发生了变化嘛!”
            “你这是在同情陈文海,遗憾的是,陈文海未必会领你的情!”
            “陈文海为什么会不领我的情?”
            “因为陈文海不需要别人廉价的同情!”
            有一天,陈文海到厂里来找曹春福、杨小东、陈雅丽和韩素梅,不巧的是,曹春福、杨小东和陈雅丽都不在。韩素梅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进来坐一会呗,也许他们过一会就会回来了呢。”
            见韩素梅只有一个人在家,陈文海便对她说:“现在你丈夫不在家,我进来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丈夫才不会在意呢!”
            “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别人愿意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好了,我又不能把他们的嘴堵住!”韩素梅接着说道,“再说,谁不知道你陈文海是一个老实人!你这么老实,会干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吗?即使真的有人说三道四,谁会相信?”
            “没想道你会对我这么放心!”
            “我们在一起插过队,我还会对你不了解吗?”
            见韩素梅这么相信自己,陈文海感到欣慰,于是,他便欣然地跨进了韩素梅的家门。
            待陈文海坐下后,韩素梅笑着问道:
            “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你到底喜欢谁?是陈雅丽还是张慧芳?”
            “我都喜欢,她们俩都是我的好朋友!”
            “你就没有想过要娶张慧芳?”
            “如果说没有想过,那是假话。”
            “你现在想不想娶她?”
            “你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那是你的自由!”过了一会儿,韩素梅又笑着问道,“你和曹晓燕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也没有啊!”
            “你还瞒我,曹晓燕早就告诉我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喜欢她呗!”
            “她是和你开玩笑的!”
            “她才不会和我开玩笑呢!别忘了,我和曹晓燕是好朋友、好姐妹!”
            “你和张慧芳也是好朋友、好姐妹。”陈文海笑着问道,“张慧芳现在怎么样?她过得幸福快乐吗?”
            “谈不上幸福快乐,凑合着过呗!”韩素梅接着说道,“我都把你现在的情况告诉她了,她感到很意外。她说:早知这样,她当初就嫁给你了!如果她当初嫁给你,你就不会有现在这场灾难了!”
            “我们都不是算命先生,不会预知未来!”

            陈文海在上大学期间,家住湖北均县,而曹春福一家已经搬到了十堰。十堰的医疗条件要比均县好得多,因此,陈文海决定到十堰去看病。为了节省开支,曹春福要陈文海暂时住在他家。陈文海笑着对曹春福说:
            “如果我住到你们家去,那就太麻烦你们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俩是谁跟谁呀!”
            “你爸会同意吗?”
            “你是我请去的客人,我爸不会不同意的。”曹春福诚恳地对陈文海说,“在农村插队的时候,虽然我们俩的关系不算特别好,但是,我一直很敬佩你的刻苦学习精神。后来你考上了大学,我特别为你感到高兴!现在你病了,难道我不该为你做点什么吗?”
            “其实,我们俩一直是好朋友,只不过在农村插队的时候,我和张建国、陈雅丽、张慧芳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
            “那时,我一直以为你以后会娶陈雅丽。”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我看你们俩特别谈得来,一谈起来就没完没了的。还有,我看她好象对你特别关心。”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其实我心里真正喜欢的女孩并不是陈雅丽。”
            “那你真正喜欢的女孩是谁呢?”
            “你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
            “怕你笑话我!”
            “怎么会?我怎么会笑话好朋友?你喜欢谁是好事呀!”曹春福笑着对他说,“快告诉我,你真正喜欢的女孩是谁!”
            “如果我说我喜欢张慧芳,你会惊讶吗?”
            “你真的喜欢她吗?”
            “……”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不是一直反对我和她好吗?”
            “因为我认为张慧芳并不适合你,再说,你和陈雅丽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
            “难道就因为仅仅关系好就能说明我喜欢她吗?”
            “……”
            “韩素梅也反对我和张慧芳好,对不对?”
            “那是过去,现在,韩素梅很同情你,还想让张慧芳嫁给你呢!”
            说这些话以后不久,陈文海便来到十堰看病并且住进了曹春福的家。
            在来曹春福家之前,陈文海就想好好地和他谈一谈,说说自己的心里话。现在,到了曹春福家,陈文海见曹春福对自己很热情,更想和他好好地谈一谈。晚上,陈文海对曹春福说:“现在我睡不着觉,我们俩出去散散步吧?”
            走在大街上,陈文海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笑着说道:“城市的夜色真美,如果毕业以后我能分到这里来就好了!”
            “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想分到这里来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怕告诉你后你会感到很意外!”陈文海继续说道,“我这次病倒和一个女孩有很大的关系!”
            “这个女孩是你的对象吧?”
            “不是,不过,这个女孩和你是一家人。”
            “你是说我的妹妹晓燕。你们俩谈恋爱了?”
            “还没有。”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陈文海便把事情的真相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曹春福。
            曹春福皱了皱眉头,“晓燕还是一个小女孩,她什么也不懂,你不值得为她这样!”
            “可是,我已经爱上她了,你说怎么办?”
            第二天,陈文海看完病回到曹春福家,这时,曹晓燕正在做饭,见陈文海回来了,连忙笑脸相迎,“快请坐,我给你泡茶喝!”说罢,泡了一杯茶,笑容可掬地端到陈文海的面前,“文海哥,请喝茶!”
            陈文海连忙接过茶杯,笑着对她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客气?我又不是第一次上你家来!”
            曹晓燕开玩笑道:“你是我哥请来的尊贵客人,小妹我怎敢有半点怠慢!”又笑着问道,“昨天晚上,你和我哥哥出去散步了,对不对?”
            “你看到啦?”
            “在你和我哥哥散步的时候,我正站在窗户前。”曹晓燕歪着小脑袋,笑吟吟地问道,“你们俩都说了些什么?”接着开玩笑道,“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
            “我可没有说你的坏话!”陈文海也和她开玩笑,“你不是很崇拜我吗?我都被你感动得不知所措了!”
            陈文海又一次来到十堰看病,看完病后,陈文海来到曹春福的家,这时,曹晓燕正在洗衣服,并且边洗边哼着歌,见陈文海来了,她只是笑了笑,然后对陈文海说:“你先进来坐一会儿,我哥马上就回来。”
            待陈文海坐下后,曹晓燕问道:
            “你这次到十堰来还是看病吧?你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我也不知道我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我都烦死了!”
            “你是不是想毕业后分到十堰来?十堰有什么好?大山沟!”
            “你好象不希望我分到十堰来!”
            “你即使分到十堰,也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你怎么啦?是不是你爸不欢迎我到你们家来做客?”
            “你走后不久,你妈来了,不知道你妈和我的父母说了些什么,惹得我爸发好大一顿脾气,把我狠狠地训斥了一通!”说到这里,曹晓燕眼泪汪汪的,“其实,我们一家人都很同情你,只是你妈这个人太难缠了,实在叫人难以忍受!”接着又问道,“我这么说你妈你不会怪罪我吧?”然后笑着说道,“你妈再不好也是你妈,我刚才不该那么说你妈!”
            “我妈就喜欢瞎掺和!”
            “听说你这次病倒是由于我的缘故,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
            “你不要自责,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在你病倒之前,你妈好象到我家来提过一次亲。”
            “她来提什么亲?我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就来提亲,这不是太荒唐了吗?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妈?”陈文海告诉曹晓燕,“我妈说你爸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好象我找不着媳妇似的!我妈为了争口气,硬逼着我去娶那个秋妹,害得我差点病死!真是可恶!”接着问道,“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
            “是前期精神分裂症吧?”然后又感叹道,“这真是太可怕了!我都为你捏一把汗!”
            “不过还好,没有发展成为后期精神分裂症!不然的话,我这辈子可真的完了!”
            这时,曹春福回来了,他接着刚才陈文海的话头,“你这前期精神分裂症也是很麻烦的,你可不能盲目乐观!”
            “对此我心里很明白!我想:这场大病很可能会彻底改变我的命运,使我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多灾多难!对我不了解的人一定会把我贬得分文不值,使我在人生道路上步履维艰!”

            韩素梅来到了张慧芳的家。
            “你还这么年轻漂亮!”一见面,韩素梅就这样夸奖张慧芳。
            坐下后,韩素梅对张慧芳说:“陈文海差点病死,现在还没有完全好,我们俩应该去看看他。曹春福都去看过他一次了。”
            “自从上班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这一晃就五六年过去了。”
            “他在当工人的时候心情一直不好,有一段时间甚至整天不说一句话!他和同事们的关系好象不怎么融洽。”
            “这些你以前都对我说过了。”过了一会儿,张慧芳这样对韩素梅说,“他为什么和张建国、陈小丽也搞不好关系呢?以前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他和张建国不是挺好的吗?”
            “也许和他的家庭环境有关系吧,他妈整天惹是生非,他的心情能好吗?虽然张建国以前是他的好朋友,陈小丽是陈雅丽的妹妹,但是,他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也就很难和他们搞好关系了。”
            “你分析得有道理。”
            “陈文海告诉曹春福:他考大学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离开那个家,因为那个不和睦的家给他带来了太多的痛苦和烦恼。他现在病成那个样子多可怜,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
            “我倒想去,就怕被他妈知道了会给他妈造成误会,似乎我还在和他的儿子藕断丝连!就他妈那个古怪的性格和暴躁的脾气,我如果去看他的儿子,他就一定会来找我的麻烦!我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要不,我们俩偷偷去看他,谁也不告诉!”
            “你那么想去看他,是不是爱上他了?”张慧芳和韩素梅开玩笑。
            “我怎么会爱上他?”韩素梅认真地说道,“别忘了,他爱的是你!而且呢,你也很爱他!在离开农村的那天,你不是对他说过你很爱他并且愿意嫁给他吗?”
            “你别说了,我们俩一起去看他还不行吗!”
            于是,她们俩便坐上长途汽车来到了陈文海所在的那所学校,不巧的是,陈文海已经离开学校回家看病去了。
            人生就是这样的不如意,陈文海和张慧芳一别就是30多年,直到30多年后的某一天,陈文海和张慧芳才通过电话互相听到了对方那熟悉的声音!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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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陈文海上大学三年级第二学期的时候,李丽成为陈文海家的常客。
              和陈文海一样,李丽也是上海人,她和陈文海的妹妹陈春梅是同一年出生的,是一对好朋友。她每次上陈文海家来,陈文海的母亲或妹妹几乎都要谈起陈文海,不是叙述陈文海的经历,就是给她看陈文海的照片或藏书,使她对陈文海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以至于对陈文海产生了敬佩和爱慕之情。
              不巧的是,李丽每次上陈文海家来,陈文海都不在家。李丽笑着对陈春梅说:“我真想亲眼见到你哥哥,看你哥哥是不是真的很有才!”
              “这还用怀疑吗?如果我哥没有才,能靠自学读懂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吗?”陈春梅告诉李丽,“我哥原来只有初中文化水平,是靠自学靠上大学的,很多人都佩服我哥的刻苦学习精神!”
              “我不是怀疑你哥的才,我的意思是说,我想通过和你哥交谈感受你哥的才华。
              李丽看着照片上的陈文海,在心里这样对他说,“如果你是我的丈夫,那该多好啊!”
              “你在想什么?”陈春梅笑着问道。
              “我在想,我未来的丈夫应该是一个什么样子。”
              “应该是像我哥哥这样的吧?”陈春梅笑着试探道。
              “……”李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浮起了两片红云。
              “如果我哥看到你这么娇美,又是这副羞涩的样子,一定会爱上你!”陈春梅继续和她开玩笑,“你想不想当我的嫂子?”
              “那要看你哥愿不愿意娶我了。”
              过了一会儿,陈春梅这样对李丽说:
              “我哥自从病倒以后,身体变得很坏,尤其是不能看书,一看书就头痛欲裂!病了半年多,落下了不少功课,现在仍然不能看书,因此,根本没办法把落下的功课给补上!照这样下去,我哥真担心毕不了业!如果毕不了业,以后还会有谁愿意嫁给他?像他这样的身体,走上工作岗位后能把工作干好吗?工作干不好,领导不找他的麻烦才怪呢!”
              “你不要想得太多,应该乐观点,相信你哥一定会好起来的!”李丽问陈春梅,“你哥是不是也像你这么悲观?”
              “他倒挺乐观的!他向来都那么乐观,从来没有向困难低过头!不过,这次病倒对他来说是一场灾难,他对自己能不能从这场灾难中挺过去也缺乏足够的信心!人生永远是一个未知数,我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场灾难!”
              “也许这是他的命吧!”
              “以前我哥根本不相信命,这次病倒也使他相信命了,用我哥的话说就是,他从‘唯物论’滑向了‘唯心论’。我哥曾经读过好几本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信仰马列主义,是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者,现在居然也滑向了‘唯心论’!如此看来,有时环境也会对人产生决定性的影响,从而改变人的世界观!”
              “那么,以后随着环境的变化,你哥会不会从‘唯心论’重新回到‘唯物论’上来呢?”
              “这个问题你要去问我哥,也许我哥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们俩能不能到你哥所在的那所学校去一趟?我好想亲眼见一下你哥!”
              这时,陈文海的母亲回来了,李丽连忙笑着对她说:
              “阿姨,我想和春梅到文海哥所在的那所学校去一趟,你同意吗?”
              “去干什么?”
              “去看看他呗!”
              “那里是乡下,你们俩敢去?”文海妈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女孩没有大人陪着到乡下去,如果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那你就陪着我们俩一起去呗!”
              “我不去,让你妈去!”
              “你是文海哥的妈,你都不去,我妈就更不会去了!”李丽撒起娇来,“阿姨,求求你了,你就陪着我和春梅一起去吧!”接着又笑起来,“我这样说好象不对,应该说我和春梅一起陪着你去!”然后,又握着文海妈的胳膊边摇晃边央求起来,“阿姨,文海哥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带着我们俩一起去看看他吧!”
              “你的嘴真甜,一口一个‘阿姨’, 一口一个‘文海哥’,你干脆当我的儿媳妇算了!”
              李丽羞得满脸通红,“阿姨,你真会开玩笑!”接着又含笑问道,“我一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也不懂,配得上文海哥吗?”
              “我看差不多!”陈春梅和李丽开玩笑。
              “你插什么嘴?”李丽伸出小拳头狠狠地捶了陈春梅几下。
              “哎哟!”陈春梅龇牙咧嘴地叫起来,然后,又假装生气道,“死丫头,你把我捶得好疼!你想打死我呀?”
              “对不起,我的好妹妹,姐姐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干吗说‘赔罪’?说‘道歉’就可以了!”
              说走就走,第二天,她们三人就坐长途汽车来到了陈文海所在的那所学校。
              见陈文海还是病怏怏的,并且瘦得皮包骨头,陈春梅心里很难受,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不过,陈文海看上去精神还算好,她们三人也就放心了。
              “你干吗要哭呀?你见到你哥高兴才是!”李丽笑着说道。
              “我哥都瘦成这样了,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你哥吃得很少,又经常失眠,怎么会不瘦呢?”这时,韩一丁同学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便这样插了一句嘴。
              “我比刚病的时候要强得多了,那时,情况要比现在糟糕得多!”陈文海笑着说,“我是从死亡的边缘上走过来的,阎王爷没有把我的命索走,我已经是万幸了!”然后,又指着韩一丁对大家说,“幸亏有这位团支部书记帮我,否则,我早就去见阎王爷了!在那昏迷不醒的日子里,是韩一丁同学日夜守护在我的身边!他就是我的保护神!”
              “让你多费心了,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是!”文海妈很感激韩一丁。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是团支部书记嘛!”韩一丁直言不讳,“其实,照料陈文海是党支部交给我的一项重要任务。我想早点入党!”
              “经过这场考验,你入党不成问题了吧?”陈春梅笑着问道。
              “应该不成问题了!”韩一丁笑了笑。
              “可是有人说韩一丁同学的坏话,说他入党动机不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陈文海的同学中有人这样插了一句嘴。
              闲聊了一会儿,文海妈、陈春梅和李丽告辞要走,于是,陈文海便陪着她们三人向长途汽车站走去。
              “谢谢你们来看我!”陈文海看了一眼李丽,然后笑着对大家说,“尤其要谢谢这位李丽小姐,我以前都不认识她,她能来看我,真是太难得了!”
              “虽然你不认识她,可是人家早就认识你了!”陈春梅笑着对哥哥说。
              “她是怎么认识我的?”
              “你的照片呗!”
              “原来如此!”陈文海热情地和李丽握手,“谢谢你,李丽小姐!”

              陈春梅在上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很好,顺利地考上了高中,然而,她却被别人走后门顶替了。后来,托别人帮忙,她上了二汽的一所技校。她在信里这样对哥哥说:“这所学校在十堰,虽然离家很远,但是,我很高兴,因为我烦透了妈和那个不和睦的家,早就想远远地离开妈和那个家!现在,我终于可以远走高飞、自由自在地生活了!”
              早在陈春梅上初中的时候,她妈就不厌其烦地托人为她找婆家,想让自己的女儿做别人的童养媳。陈春梅不愿意,她妈就唠叨个没完。陈春梅不满地对哥哥说:
              “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可是,我妈还是老脑筋,在儿女的婚姻问题上搞包办代替,要我做别人的童养媳,要你娶一个农村姑娘!”
              “她自以为这是在为儿女谋幸福,殊不知,她这样做在精神上给儿女造成了多大的痛苦!”陈文海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她老逼我去娶那个秋妹,严重地干扰了我的学习,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我上了大学就看不起农村姑娘了。其实,我不是看不起农村姑娘,而是不喜欢那个秋妹。我和秋妹没有一点感情基础,如果我娶了她,怎么会有幸福呢?我妈为什么就不明白这一点呢?”
              在上大学二年级的时候,陈文海在信里这样告诉妹妹: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我连忙上曹春福家告诉了他。那天,他们全家人都在,都为我感到高兴,尤其是他的妹妹曹晓燕更是眉飞色舞,喜不自胜地为我祝贺!在临离开他们家的时候,曹春福和曹晓燕兄妹俩还亲自把我送到门外,那份热情劲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尤其是曹晓燕还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使我热血沸腾!正是在那一刻,我们俩相爱了!上大学以后,我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她,这思念之苦把我折磨得夜不能寐、神情恍惚!说心里话,我太想娶曹晓燕为妻了!可我妈就知道逼我去娶秋妹!”
              谁知,哥哥的这封来信被文海妈偷走了,她拿着这封信来到曹晓燕家求亲,当场被曹晓燕的父亲奚落一番,文海妈恼羞成怒,和晓燕爸大吵了一架!文海妈这样对儿子说:
              “曹晓燕的父亲根本看不起你,说你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就不能为我挣口气,找一个比他的女儿更好的?曹晓燕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
              “谁让你上他家去求亲的?我和晓燕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冒冒失失地上他家去求亲,她爸不羞辱你那才叫怪呢?”
              “你不是为了晓燕茶饭不思而得了相思病吗?我是为了你好才上她家去的,你怎么一点都不领我的情?你哪像我的儿子?”
              “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行不行?什么相思病不相思病的!我才不会得相思病呢?”
              “你还不承认你已经得了相思病!你信上写的那些话该怎么解释?”
              “那是我随便写的,你还把它当真了?”
              “这么说你不喜欢晓燕?”
              “谁说我不喜欢晓燕了?”
              “我看你是不是神经错乱了,说话自相矛盾!”文海妈嘲笑起儿子来,“一个黄毛丫头就把你折腾成这副德行,你还有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样子?”
              “不许你这么说晓燕,晓燕可不是什么黄毛丫头!”接着,又这样问妈妈,“你说,我怎么做才算有男子汉的样子?”
              “把她给忘了,彻底地忘掉,忘得越彻底越好!”
              “这怎么可能呢?别忘了,她是我朋友的妹妹!”
              “可是,晓燕爸根本没把你当作他儿子的朋友!”文海妈越说越来气,“你不知道晓燕爸说话有多难听,好象你找不着媳妇似的!我真不明白,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你,你为什么连一个都没看上,而偏偏会看上晓燕?”
              “不是我看不上,而是我现在根本就不想考虑什么婚姻问题,我现在大学还没毕业,要干的事情还很多!”陈文海严肃地对母亲说,“请你以后不要再乱掺和儿女的婚姻问题了!”
              “我这是贱,瞎操心!”母亲生气了。
              尽管文海妈很生气,发誓以后不会再管儿子的婚姻问题了,然而,她又架不住别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尤其受不了秋妹爸在她面前软磨硬泡,因此,她就经常“苦口婆心”地“劝说”儿子:
              “秋妹就是农村户口,没有文化,长得没有晓燕好看,别的我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女人只要贤惠肯干家务就行了!我看秋妹并不懒,还挺贤惠的!再说,娶老婆干什么,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
              “可是,如果夫妻之间没有感情,这生活还有意义吗?”陈文海反问道,“你和爸不就是由于没有感情而闹了几十年吗?难道还也要我去重复你们那种毫无意义的生活吗?”陈文海笑着说道,“在婚姻问题上,你就不要再管我了,你应该相信你的儿子一定会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对象!”
              “这称心如意的对象是晓燕吗?”
              “那你就别管了!”
              “那个张慧芳你和她还有联系吗?”
              “没有。她不是早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吗”
              “你还想她吗?”
              “你问这干什么?你是不是怕我再去找她?”陈文海感叹道,“我都已经有好几年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你们俩在农村插队的时候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和她只不过是关系好一点罢了!”
              “那为什么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他们就爱胡说八道,爱管别人闲事!”

              在陈文海上大学三年级第二学期的时候,陈春梅正在十堰二汽技校62厂分校上学,她经常给哥哥写信,说他们班的女生差不多都有对象了。
              那时,正是20世纪80年代初期,随着改革开放的进行,西方文化犹如大潮般涌入中国,银幕上充斥着男女拥抱接吻的镜头。在这种社会氛围中,男女谈恋爱成为一种时髦的风尚,连中学生也模仿大人谈起恋爱来,社会人士称之为“早恋”。
              陈春梅在信中感叹道:“这些女生不好好读书,脑子里整天想着谈恋爱,把学业都荒废了!”
              陈文海在回信中这样写道:“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他们这样乱谈恋爱纯属‘不务正业’!”
              然而,没过多久,陈春梅写信告诉哥哥:“我爱上了班里的一个男生”,并且问哥哥:“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把爱埋在心里,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可是大家都在谈恋爱,班里没有一点学习的氛围!”陈春梅还告诉哥哥,“在女生中,我现在有两个好朋友,其中有一个叫李丽,她经常上我家去,她好象很喜欢你!”
              在陈文海快要毕业的时候,陈春梅在信里对哥哥说:“我家快要搬到十堰来了。原来我以为考上技校就可以从此远走高飞了,没想到我妈又会跟着来!我倒霉的日子又将开始了!唉,我真是烦透了!”
              收到妹妹的来信后,陈文海马上给曹春福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如果毕业后我被分到十堰,我就首先上你家去。”并且和他开玩笑,“你和你妹妹晓燕欢迎我上你家去吗?”
              曹春福拿着信笑着对妹妹说:
              “陈文海快要毕业了。如果他上我家来,你欢迎吗?”
              “我当然欢迎了!”曹晓燕收敛笑容,“就怕爸会给他难堪!”
              “那你说怎么办?”
              “你跟爸好好说说!”曹晓燕充满同情地说道,“文海哥大难不死,好不容易活下来,可不能再让爸给他什么精神刺激!别忘了,文海哥得的是前期精神分裂症!”
              “我一定会跟爸好好说的!不管怎么说,陈文海毕竟是我的好朋友!”接着,又这样对妹妹说,“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要和爸好好地谈一谈!”
              “看我什么面子呀?”曹晓燕笑着问哥哥。
              “因为他爱你呀!他都为你爱得死去活来,我怎么忍心再让他雪上加霜呢?”
              “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曹春福和父亲谈了话后,曹晓燕这样问哥哥:
              “谈得怎么样?”
              “基本上还可以。爸毕竟是经过长征的老干部,不会去为难陈文海的。”曹春福告诉妹妹,“其实,爸对陈文海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是不忍心让你跳进火坑!你毕竟是爸的女儿嘛!”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我嫁给文海哥,就是往火坑里跳?文海家就是一个大火坑?”
              “我就是这个意思!”曹春福严肃地对妹妹说,“文海妈性格古怪,脾气暴躁,整天惹是生非,如果你嫁过去不是往火坑里跳又是什么?”
              “我又不是和他妈过一辈子!”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一旦嫁过去,你就得整天生活在文海妈的阴影底下!”
              “你说得倒也是。大伙都对文海妈远而避之,只要看到她的人影就惟恐躲之不及!”接着,又不禁笑起来,“文海妈对大伙来说就好象是一尊瘟神,都想办法想把她从人间送走!可是,说起来也奇怪,这尊瘟神就是送不走!大伙真是拿她没办法!”
              “你别小看这尊瘟神,这尊瘟神疑心特别重,她处处设防,恐怕连做梦的时候都是眼睛睁着的!”
              “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她想活下去呀!人的求生欲望迫使她不得不这样做!”说到这里,曹晓燕把话题一转,“其实,文海妈也挺可怜的,她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从小就死了妈,她爸又不怎么管她,她还没什么文化,能活到今天还真不容易!”
              “你还挺同情她的!”
              “不光我,张慧芳的爸也挺同情她的!”曹晓燕告诉哥哥,“我听张慧芳的妈说:文海妈经常去找慧芳爸吐苦水,似乎她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女人!”曹晓燕皱了皱眉头,“不过,我又纳闷,既然慧芳爸那么挺同情她,可为什么又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也就是慧芳姐嫁给文海哥呢?”
              “也许是张慧芳自己不愿意嫁给陈文海呢!”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当然有了!”曹春福告诉妹妹,“在农村插队的时候,我就发现陈文海有时候性格古怪孤僻,好象不怎么合群。这也许是家庭因素造成的吧。”接着,又这样对妹妹说,“不过,陈文海这个人挺爱学习的,有一股子钻劲,他的勤奋好学是有口皆碑的!在这一点上,我特别崇拜他!还有,他信仰马列,是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者!他经常对我说:正是靠着这种信仰,使他在逆境和磨难中百折不挠,一步步地走到今天!他虽然始终活得很艰难很痛苦,但是,他从来没有向命运低过头!”
              “文海哥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崇拜他!”
              和妹妹谈话后,曹春福马上给陈文海写了一封回信。
              “我们俩当然欢迎你来了!”曹春福在回信中这样写道,“我和晓燕都非常欢迎你到我们家来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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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文海又来到十堰看病。
                在去医院看病之前,陈文海首先来到了曹春福家。
                “快请进!”曹晓燕连忙笑脸相迎。等他坐下后,便和他开玩笑,“你又来了,我家的门槛都快要被你踏破了!”
                “谁让我和你哥是好朋友呢!”接着,没话找话地问道,“你哥快要回来了吧?”
                “对。”
                “你已经毕业了吧?”
                “对啊!”
                “那你怎么还在家里吃闲饭?”
                “谁说我在家里吃闲饭了?今天我休息!”
                “这么说,你已经参加工作了。”陈文海笑着对她说:“祝贺你成为一名光荣的二汽工人!”
                “谢谢!”
                这时,正好曹春福回来了,他笑着问道:
                “你们俩刚才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文海哥在为我祝贺!”
                “祝贺你什么?”
                “祝贺我成为一名光荣的二汽工人呀!”
                “这有什么好祝贺的?有本事也像文海哥那样考上大学!”
                “快别提我考上大学了!”
                “怎么啦?”
                “我正在为自己的毕业问题而发愁!”
                “说具体一点!”
                “我落下了那么多功课,考试肯定会不及格,不及格就毕不了业!”
                “你这属于特殊情况,学校应该照顾!”
                “会照顾我吗?”
                “我想会的!”曹晓燕看着陈文海,“你在病倒之前学习那么刻苦,正是由于你太刻苦了才病倒的,学校怎么会不照顾你呢?”
                趁哥哥上厕所,曹晓燕问陈文海:
                “听我哥说:你找杨媛媛了。你喜欢她吗?”
                “有点喜欢。”
                “她真的已经有对象了吗?”
                “我怎么知道?”
                “你还在生我爸的气吗?”
                “……”
                “其实,我爸那番话不是针对你的!我爸之所以要对你妈那么说,完全是为了把你妈气走!”
                “这我心里明白!”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回到学校后,班长曹国强对陈文海说:“你走的这段时间,我们又考试了。现在,你需要进行补考。”
                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我耽误了那么多功课,补考也及格不了!我看就算了!”
                杨媛媛连忙对陈文海说:“你不参加补考就毕不了业,毕不了业,你这大学不就白上了吗?”然后,又对韩一丁说,“要不,你去找一下课任老师们,让他们把题出简单一点,阅卷判分的时候手松一点,这样,陈文海就有希望及格了。”说到这里,杨媛媛加重了语气,“我们都是陈文海的同学,可不能眼看着他毕不了业!”
                听了杨媛媛的这番话,陈文海很感动,真想对她说:“你的心眼真好,我真想娶你!”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对韩一丁说:
                “现在,我心里烦得很,咱俩出去散散步吧?”
                于是,他们俩便来到了操场上。
                “你说,刚才杨媛媛说的办法行得通吗?”
                “应该没有问题吧。”韩一丁笑着说道,“我是团支部书记,这点面子课任老师们还是会给的!”
                “那我就太谢谢你了!”说完这句话,陈文海收敛笑容,皱了皱眉头,“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韩一丁连忙问道。
                “我是在担心:我落下的功课太多了,即使课任老师们把题出得再简单,阅卷判分的时候手再松,我也难以及格!再说,也不可能所有的课任老师都肯照顾我!”
                “这你就别多想了!”韩一丁继续对他说,“你现在病还没完全好,身体还很虚弱,想问题想多了对恢复健康很不利!”接着又笑着说道,“同学们都很关心你,都希望你能顺利毕业!刚才杨媛媛说的那番话多让人感动!你难道不感动吗?”
                “我当然感动了!”陈文海笑着说道,“如果毕业以后我能娶一个像杨媛媛这样的女孩,我就心满意足了!”接着又问道,“杨媛媛真的已经有对象了吗?”
                “你问这干什么?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陈文海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我随便问问。”
                韩一丁看了一下他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的脸皮还挺薄的!”接着又对他说,“你现在还不是考虑婚姻问题的时候,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尽快把身体养好!把身体养好了就能把书教好,把书教好了还怕找不到对象?也许还能找到一个比杨媛媛更好的女孩呢!”
                “其实,我现在真正爱的不是杨媛媛,而是曹晓燕!”
                “那你毕业以后就去娶她呗!”
                “谈何容易!”
                “怎么啦?”
                “她爸反对!”
                “只要你们俩好就行了呗!她愿意嫁给你吗?”
                “这我还没问。”
                “你为什么不问呢?”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问?即使问了也是白问!也许她也会像杨媛媛那样骗我!”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苦恼地对韩一丁说:
                “我最烦我妈了,我和曹晓燕八字还没一撇,她就乱插手,结果被曹晓燕的爸狠狠地羞辱了一顿!幸亏我和曹晓燕的哥是多年的好朋友,曹晓燕也很通情达理,否则,我的脸往哪放?”
                “你应该理解你妈,你妈这叫好心办了坏事。”
                谈了一会话,他们俩便往宿舍方向走去。
                刚走到半路,迎面遇上了杨媛媛。她笑着对韩一丁说:
                “我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事?你说吧!”
                杨媛媛看了一眼陈文海,然后对韩一丁说:
                “我想单独和你说。”
                韩一丁连忙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先一个人回宿舍吧。”
                等陈文海走远了,杨媛媛皱着眉头对韩一丁说:
                “刚才,我的那个对象又来了!”
                “这是好事呀!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杨媛媛仍然皱着眉头,“再说,我现在年龄还小,根本不想考虑什么婚姻问题!”
                “那你就把真实想法告诉他呗!”
                “我都跟他说过好几次了,可是,他还是没完没了地来找我!你说烦不烦人?”说到这里,杨媛媛笑着说道,“还是陈文海好,虽然他喜欢我,可是他从来不来纠缠我!”接着又说道,“陈文海太可怜了!如果不是这场大病把他的身体给摧跨了,就是他不来找我,我也会主动去找他!陈文海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文海确实是个好学生,遗憾的是他的家庭环境太糟糕了!”
                “你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他的父母长期不和,常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吵大闹,使家里充满了火药味!正是在这种家庭环境中,陈文海靠自学考上了大学!这需要多么顽强的毅力啊!”
                “这么说,陈文海能考上大学是很不容易的?”
                “谁说不是呢!”
                “本来,能考上大学是一件大好事,谁又能想到他考上大学以后会病倒呢!”
                “也许这是命吧!”

                到了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杨媛媛端着饭盒来到韩一丁面前。她笑着对韩一丁说:
                “你知道我的那个对象为什么老来找我吗?告诉你吧,都是陈文海惹的祸!”
                “我听不明白!”韩一丁也笑着说道。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杨媛媛皱着眉头,“不知道哪个多嘴的家伙把陈文海往我抽屉里塞情书的事情告诉了我爸,后来,陈文海又上我家去找我。为此,我爸非常恼火,于是,就急急忙忙地为我介绍了那个对象!”说到这里,杨媛媛笑着问道,“你说,这是不是陈文海惹的祸?”
                “我还是没听明白!”韩一丁仍然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杨媛媛耐心地解释道,“你想啊,如果不是陈文海往我的抽屉里塞情书,然后再上我家去找我,我爸会那么急着为我介绍对象吗?”
                “可是陈文海那么做并没有错呀!”
                “陈文海是没有错!”杨媛媛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刚才那么说是在和你开玩笑!”然后又问道,“你去找课任老师为陈文海说情了没有?”
                “我正准备去找呢。”韩一丁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我在想:你说的那个办法未必能真正解决问题。”
                “为什么?”
                “你想啊,陈文海落下那么多功课,即使课任老师们把题出得再简单,阅卷判分的时候手再松,他也未必能及格!”
                “你说的有道理。”
                “你说怎么办?”
                “让我好好想一想。”杨媛媛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道,“有了!我看这么办——让陈文海以开卷考试的方式参加补考!”
                “你说了算?”韩一丁和她开玩笑。
                “我的意思是说:你去和课任老师们说一说,让他们允许陈文海以开卷考试的方式参加补考。”
                “你还挺会为陈文海着想的!”
                “谁让他是我的同学呢!”
                “干脆你去和课任老师们说算了!”
                “我去说不太方便。”杨媛媛认真地说道,“如果让我爸知道了,还以为我故意和他作对呢!另外,也容易引起人们的误解,以为我杨媛媛非要死皮赖脸地嫁给陈文海!”然后笑着问道,“难道我杨媛媛嫁不出去了吗?”
                “你是大学教授的女儿,没有人会这么认为!”韩一丁往嘴里扒了几口饭,然后笑着对她说,“要不,我们俩一起去找课任老师们?”
                “这怎么不可以呢?”杨媛媛甜甜地笑了一下。
                “你笑得真好看,怪不得陈文海会爱上你!”
                “去你的,少贫嘴!”杨媛媛似嗔非嗔地这样说道。
                吃完饭,他们俩去找了课任老师们,课任老师们都同意陈文海以开卷考试的方式参加补考。经过补考,除了政治经济学,其他科目都及格了。学校有关领导告诉陈文海:先发肄业证书,等半年以后政治经济学补考及格了再换成毕业证书。
                后来,走上教师岗位后,陈文海参加了政治经济学补考并且及格,学校果然把他的肄业证书换成了毕业证书。
                为了庆祝毕业,中文系的两个班在一起举行了一次联欢会。
                在联欢会开始之前,这两个班的学生把课桌椅挪到靠墙的位置上,以便空出教室中间的位置表演节目。
                杨媛媛见陈文海和自己“遥遥相对,隔海相望”,便笑着跑过来坐到陈文海的身边,这使陈文海喜出望外,不禁脸红心跳起来。杨媛媛看了一眼陈文海,见他羞红着脸,忍不住笑了起来。杨媛媛这一笑,陈文海的脸就羞得更红了。杨媛媛把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对他说:“你以后不要再往我的抽屉里塞情书,有什么话就当面对我说。”见陈文海不吱声,杨媛媛又撒起娇来,“行不行吗?”见陈文海还是不吱声,便对他说,“咱俩到外面去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来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杨媛媛笑着问陈文海:
                “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吱声?”接着又笑着对他说,“一想起刚才你在教室里的时候那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就忍不住要笑!”
                “你还笑!”陈文海假装绷着脸,“你再笑,我不理你了!”
                “怎么?你还真生气了!”然后笑着对他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除了政治经济学,其他科目都及格了!学校领导说了,现在给你发肄业证书,如果半年以后你政治经济学补考及格了就给你补发毕业证书。”接着又对他说,“你这次能以开卷考试的方式参加补考,我和韩一丁还有其他同学可为你说了不少好话!”
                “那我可太谢谢你们了!”
                “谢什么呀?”杨媛媛又笑了,“我们都是你的同学,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干吗要这么客气?”然后又对他说,“你毕业以后可要争口气,好好教书!”
                “我倒想好好教书,遗憾的是我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甚至可以说还很坏!”然后又补充道,“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你就好好养病呗!”杨媛媛接着又叮嘱道,“吃好一点儿,注意休息,保持心情愉快,经常出去散散步,经常和好朋友聊聊天。”
                “我会按照你所说的去做的!”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又这样问道,“毕业以后,我还能去找你吗?”
                “可以,不过,你最好别单独一个人去找我。”
                “以后我们俩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杨媛媛笑着点了点头。
                开完联欢会后,同学们纷纷向学生宿舍走去。
                当走到半路上的时候,韩一丁从后面赶上来笑着对陈文海说:
                “明天上午就要开毕业典礼了,你的心情一定很激动吧?”
                “我担心自己能不能被分到十堰!”
                “这应该没有问题吧。”
                “以后我们还能经常见面吗?”接着又问道,“你还会想我吗?”
                “我当然会想你了!”韩一丁哈哈大笑了两声后接着说道,“最近一年多时间,我们俩经常是形影不离,你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我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了!”
                “我也同样不会忘记你,因为在这段时间里你给我的帮助太大了!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陈文海越说越激动,“你为了我牺牲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我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同学之间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
                “这不是客套话,完全是我的肺腑之言!”
                回到学生宿舍后,同学们互赠笔记本,并且互相在笔记本上题写临别赠言。韩一丁在陈文海的笔记本上这样写道:
                别赠文海:
                寒窗同三载,知心又知音,临别情难舍,赠语表予心:
                抑郁之时开怀笑,万愁俱在笑中休。
                                                                           愚窗:韩一丁
                                                                         1981年1月13日
                在毕业典礼上,学校领导公布了学生们的毕业去向,当读到“陈文海被分到十堰”时,同学们为他热烈鼓掌,杨媛媛笑着对他说:
                “你总算如愿以偿了!我想:曹晓燕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她爱你呀!”接着,杨媛媛又这样说道,“你说你有多幸福,除了我,还有曹晓燕爱着你!你真的应该好好地活下去,不应该有丝毫悲观绝望的情绪,否则,你就太对不起我们俩了!”
                毕业典礼之后,师生们在食堂里举行大会餐。
                杨媛媛端着酒杯走到陈文海面前,含情脉脉地对他说道:
                “祝你永远快乐!”
                “我也祝你永远快乐!”
                说完,他们俩碰了碰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大会餐结束后,同学们便把各自的铺盖行李装上了汽车。
                杨媛媛走到陈文海身边,再三地叮嘱道:
                “走上工作岗位以后一定要保持乐观的情绪,把身体养好!”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杨媛媛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陈文海的铺盖行李,然后笑着对他说:“放心吧,你的铺盖行李捆得很结实,决不会中途从车上掉下来的!”接着又把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对他说:“我会想你的!”“我也会想你的!”陈文海也同样把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这样说道。

                陈文海怀着激动的心情,和毕业班的几个同学爬上了一辆去十堰方向的汽车。
                为什么要说“爬”呢?因为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交通运输工具还不发达,毕业班学生坐的是由学校统一配置的卡车,这种卡车本来是用来运送货物的,车厢部分自然不会像旅游客车那样有车门,上车的时候固然要“爬”,从地上爬到车厢里。
                汽车缓缓启动了,陈文海朝车厢外望去,见到了站在人群里的杨媛媛,两人相视而笑,紧接着,杨媛媛举起胳膊向他挥手致意,陈文海也举起胳膊向她挥手致意。
                此刻的陈文海眼眶湿润,正想对杨媛媛说:“我爱你,我喜欢你,我会永远想着你!”
                汽车在盘山公路上沿着十堰方向向前驶去,陈文海还在想着杨媛媛,刚才分别时的情景还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陈文海回想起在大学里度过的日日夜夜,在那三年时间里,既有快乐,也有痛苦,还有烦恼、悲哀和遗憾。陈文海想:如果不是这场大病,也许杨媛媛或者曹晓燕真的会毫无顾忌地嫁给自己。虽然杨媛媛没有曹晓燕那么长得漂亮,但是,她同样性格活泼,人也很可爱,并且,她还是大学教授的女儿,如果自己娶了杨媛媛,可以说是人生一大快乐!令人遗憾的是,由于自己病倒了,经常郁郁寡欢,没能和杨媛媛有更多的接触和了解!更令人遗憾的是,早在农村插队的时候,自己就认识了曹晓燕,那时,曹晓燕正在上高中,自己就已经喜欢上了她,而这场大病使曹晓燕的父亲更加看不起他,更加阻挠自己的女儿嫁给陈文海!虽然曹晓燕没有因为这场大病而嫌弃他,但是,由于母亲的介入使他一直生活在曹晓燕父亲的阴影底下,这不能不说是他人生的一大悲剧!
                在病倒的那些日子里,陈文海经常为自己的这场人生变故而感到悲哀,他想:如果没有这场人生变故,自己完全可以堂而皇之地去娶杨媛媛或者曹晓燕,从而建立起幸福美满的家庭!现在这一切都泡汤了,幸福就这样和自己擦肩而过!
                更为悲哀的是:在以后20多年的漫长岁月里,陈文海为追求自己的幸福付出了极其沉痛的代价,爱情一次又一次地远离自己而去,使自己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之中!20多年来,陈文海常常为那些逝去的爱情而痛心不已!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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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终于进入十堰市境内了。
                  坐在车厢里,陈文海放眼望去,那高楼林立、人来车往的繁华景象使他浮想联翩。
                  陈文海出生在黄浦江畔,1971年,全家从上海迁入十堰。后来,他家又从十堰搬到均县。搬到均县不久,他就到农村插队落户了。一年后,知青返城,他成了一名二汽工人。1977年,我国恢复高考制度,他考上了大学。如今,经过3年的大学生活,他又重新回到了十堰这片热土上。
                  陈文海清楚地记得,今天是1981年1月13日。这一天,他终身难忘,因为从这一天起,他与教育结下了不解之缘。20多年来,尽管他在人生道路上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但是,他始终没有离开教育界,尤其是最近10年,经过奋力开拓和顽强拼搏,他创立了“拓展延伸”中学语文教学理论,为中学语文教学作出了开拓性的贡献。
                  陈文海永远不会忘记,从1997年到2007年,在这令人刻骨铭心的十年时间里,他怎样在事业上一步步地走向辉煌。在这十年时间里,他经历了常人难以经受的挫折和磨难,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屈辱。更令人难以相信的是,时至今日,仍有不少人不理解他,有意无意地对他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
                  陈文海热爱中学语文教学,决心为社会主义教育事业奋斗终身,然而,一些人的偏见、无知和傲慢犹如一阵阵寒风无情地向他袭来,使他在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步履维艰。尽管如此,他仍然坚信:只要自己继续奋斗下去,就一定能够迎来更加辉煌灿烂的明天。
                  汽车继续在公路上行使,张艳丽笑着对陈文海说:
                  “在这届中文系毕业生中,只有我们俩被分到二汽教书,我真的感到很荣幸。”
                  “我也有同感,然而,我又感到不安。”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还是一个病人。你说,能指望一个病人把书教好吗?”
                  “这只是暂时的,你不可能永远是一个病人。”
                  “可是,一个人开头的表现往往会给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如果我一开头没能把书教好,也许人们会永远认为我不会教书,不适合当老师。”
                  “有这种可能,然而,你也不要太悲观了。我想:只要你具有坚定的人生信念、坚忍不拔的意志和超凡的谋略,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成为教育界的佼佼者。也许这一天会离你很远,但是,只要你能咬紧牙关挺下去,最后的胜利一定会属于你的。”
                  “但愿如此吧。”
                  过了一会儿,张艳丽又笑着对他说:
                  “在离开学校的那一会儿,我发现杨媛媛好象很喜欢你。你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
                  “也不算是谈恋爱。”
                  “那算什么呢?”
                  “我也说不清楚。”
                  “你喜欢她吗?”
                  “有一点。”
                  “这‘有一点’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和她的接触很少,对她的了解很有限。”陈文海哀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我除了喜欢杨媛媛,还喜欢曹晓燕,以前还喜欢过张慧芳。由于种种原因,我没能和杨媛媛、曹晓燕深交。和张慧芳虽然深交了,但是,由于在农村插队的时间太短,再加上双方的父母都反对,我又缺乏足够的勇气去追求她,因此,她返城后就和别人结婚了。”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陈文海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只要我的身体一直不好,并且事业无成,我就和哪个女孩都难以成为百年之好。”
                  听陈文海这么说,张艳丽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于是,他们俩便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一会儿,张艳丽打破沉默,没话找话地笑着问道:
                  “你以前去过二汽教育处吗?”
                  “没有。”
                  “那我们俩一起去报到吧?”
                  “那太好了,咱俩正好有个伴。”
                  “不过,今天恐怕不行了,你看,天都要快黑了。”接着又说道,“等会儿你和我一起下车,然后到我家去坐一会,怎么样?”
                  “那敢情好。”
                  没过一会儿,张艳丽便连忙朝司机喊道:“到了到了,快停车!”
                  汽车停下来后,陈文海和张艳丽一起下了车,然后跟随张艳丽来到了她的家。
                  坐了一会儿,陈文海笑着对张艳丽说:
                  “我该走了。“
                  “你要上哪去?”
                  “上曹晓燕家去。我和她哥在农村一起插过队。”
                  “那我就不留你了,你赶快去吧。”

                  陈文海站在曹晓燕家门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打开了,曹晓燕笑脸相迎,“你来了,快请进!”接着,又朝屋里大声喊道,“哥,陈文海来了!”
                  曹春福连忙从里屋跑出来,满脸是笑地问道:
                  “你今天是不是大学毕业了?”
                  “对啊!”
                  “恭喜恭喜!”曹春福说完这句话,他们俩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看把你高兴的,好象今天毕业的不是文海哥而是你!”见此情景,站在一旁的曹晓燕连忙笑着这样说道。
                  “我能不高兴吗?我们俩是多年的好朋友!”紧接着又笑问妹妹,“你高兴吗?”
                  “那还用问?”曹晓燕脸上放着喜悦的光,“我当然高兴了!”接着又补充道,“我比你还要高兴?”
                  “为什么?”曹春福明知故问。
                  “因为陈文海也是我的哥呀!”说着,还羞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你说了不算,还要问问陈文海是不是愿意收你这个妹妹。”曹春福和妹妹开起玩笑来。
                  曹春福说完这句话,曹晓燕连忙走到陈文海面前,仰起脸来笑着对他说:
                  “在我的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哥哥了,不知道在你的心里有没有我这个妹妹?”
                  “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我的妹妹,时时刻刻都把你装在我的心里!”然后又补充道,“有你当我的妹妹,我是三生有幸!”
                  这时,春福妈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对陈文海说:“别站着说话,快请坐!”
                  坐下后,陈文海对曹春福说:
                  “明天,我要到二汽教育处去报到,今天晚上就在你家住下了。真不好意思,我又要给你们家添麻烦了!”
                  “你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俩谁跟谁呀!”
                  过了一会儿,春福爸回来了,陈文海连忙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叔叔,您回来了!”
                  “快请坐!”春福爸边说边伸出手往下按了按。等陈文海重新坐下后,他笑着问道,“大学毕业了?”
                  “还不能算是毕业。”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拿到毕业证书。”陈文海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学校只给我发了肄业证书!”接着又补充道,“不过,如果我半年后补考及格了,学校会给我补发毕业证书。”
                  “你怎么搞的,学了三年只混到一张肄业证书?你还有脸回去见你的父母吗?”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文海哥?文海哥这不是有特殊情况吗?”听父亲这么责备奚落陈文海,曹晓燕心里很不是滋味。
                  “什么特殊情况?”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年轻人要以事业为重!只要你事业有成,还怕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对象吗?”春福爸板起面孔教训起陈文海来。
                  “叔叔说得对!请叔叔放心,我一定会以事业为重的!”
                  “说得好听!”春福爸忍不住问道,“你妈拿着你写给我儿子的信来找我们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拿这个来要挟我们,逼着我们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
                  “我事先根本不知道这事,后来我知道了,还和我妈大吵了一架呢!”
                  “别装糊涂!”
                  “叔叔,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曹春福很清楚!”
                  “和哥哥一样,我也很清楚陈文海的为人!”曹晓燕忍不住这样插嘴道。
                  “你给我闭嘴!”春福爸一脸怒气,“你懂什么?小丫头片子!”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春福妈连忙过来劝架,“今天是陈文海大喜的日子,谁也不许在这里耍横!”接着,又狠狠地瞪了一眼丈夫,“老头子,你糊涂了,陈文海现在是我们家的客人!”
                  “还是经过长征的老干部呢,一点修养都没有!”曹晓燕撅着嘴巴不高兴地说道。
                  “死丫头,有你这么说自己父亲的吗?还当着外人的面!”晓燕妈连忙制止道。
                  吃晚饭的时候,曹晓燕故意坐在陈文海的身边,边往他的碗里夹菜边笑眯眯地对他说:
                  “文海哥,我们家没什么好吃的,你得担待着点!”
                  “这已经是很丰盛了!”
                  “丰盛什么呀?无非是一些粗茶淡饭!”
                  “是啊,你文海哥现在是大学生,拿这样的粗茶淡饭来招待他实在是感到有愧呀!”晓燕爸阴沉着脸这样说道。
                  “爸,你又来了!”曹晓燕笑着说道,“文海哥又没有挑剔,你干吗要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让人听了多不舒服!”
                  “死丫头,你过来!”晓燕爸脸上仍然笼罩着阴云,“别忘了,你现在还不是陈文海的媳妇,不能就如此这般地向着他!”
                  “爸,你说什么呀?”曹晓燕羞红着脸,“你别这么说行不行,文海哥还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陈文海看上你了,你就会嫁给他?”
                  “爸,你别这么咄咄逼人行不行?”
                  “你们俩真是一对冤家对头,只要在一起就针尖对麦芒,连吃饭都堵不住你们俩的嘴!”
                  “妈,你怎么这么没有原则性!”
                  “我怎么没有原则性了?”
                  “你刚才各人各打五十大板,这不是没有原则性又是什么?”
                  “你说起话来得理不让人,一点亏都不愿意吃,谁娶了你谁都会倒霉!”然后,又笑着对陈文海说,“你千万不能去娶她,如果你娶了她,总有一天会被她活活气死的!”
                  “妈,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吃罢晚饭后,陈文海笑着对曹春福说:
                  “我们俩出去散散步吧?”
                  来到街上,他们俩默默地走着,谁也不说一句话。
                  “你好象有什么心事。是不是我爸刚才说你了,你现在还在生他的气?我爸就是那么个人,你不要在意。”
                  “我真没想到,你爸竟然会那么不相信我!我在他的眼里都成了什么人了!”陈文海越说越生气,“我妈也真是的,干吗要偷我写给我妹妹的信!偷了信不算,竟然还拿着那封信去你们家!我妈这一整,你爸还以为我是一个无赖呢!”接着又诚恳地说道,“其实,我对你妹妹还是挺真心的!”
                  “这我看得出来。”
                  “其实,我配不上你妹妹。”
                  “你说反了,应该说是我妹妹配不上你。”过了一会儿,曹春福这样对陈文海说,“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你不是挺喜欢张慧芳的吗?你现在还想她吗?”
                  “她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我现在想她还有什么用?”
                  “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你和陈雅丽的关系也不错,你后来为什么不去追她?”
                  “我和她之间没有爱情,只是一般的朋友。”
                  “我听说你去找过杨媛媛,你爱她吗?”
                  “我只是对她有点好感,还谈不上是爱。”陈文海认真地说道,“要想真正爱一个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接着又苦笑道,“不怕你笑话,在上大学期间,让我爱得死去活来的还真是你妹妹!对此,你爸能理解吗?”
                  “我理解就行了呗!”曹春福和他开玩笑。
                  “那么,你妹妹呢?她也理解吗?”
                  “她很感动!”
                  “如果我早点把心里的真实感受告诉你妹妹就好了!”
                  “现在告诉她也不晚呀!”曹春福又和他开玩笑。
                  “现在告诉她?”陈文海又苦笑起来,“你爸不是怀疑我的动机吗?如果我现在去找你妹妹,你爸还不把我活吞了!”陈文海哀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婚姻自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真难啊!我国是一个曾经有过两千多年封建社会历史的国家,‘门当户对’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观念已经在人们的头脑中根深蒂固!虽然五四运动冲破了这种传统观念,但是,要想彻底改变人们头脑中的这种传统观念谈何容易啊!”
                  曹春福和陈文海刚出门,曹晓燕就撅起嘴巴,不满地说道:
                  “爸,你刚才怎么能用那种口气跟文海哥说话?文海哥哪点得罪你了?你们俩原来还是在一个厂子里上班呢!”
                  “你爸老糊涂了呗!”晓燕妈在一旁插嘴道。
                  “你明明知道文海哥得的是前期精神分裂症,还那么在精神上刺激他,难道就不怕他转化为后期精神分裂症吗?”
                  “他一会儿爱张三,一会儿爱李四,真不知道他到底爱的是谁?”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文海哥?”说完,曹晓燕生气地一跺脚,转身跑向自己的房间。
                  望着曹晓燕的背影,曹刚强忍不住小声地问妻子:
                  “我们的宝贝女儿是不是爱上那个陈文海了?”
                  “我怎么知道?”卢秀娟笑着说道,“怎么?你现在也关心起我们的女儿来了。”
                  “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没有关心过她?”
                  “你只知道忙工作,很少关心我们的女儿!”
                  “你说,那个陈文海为什么偏偏会爱上我们的女儿呢?”
                  “你这话真叫问得奇怪!”卢秀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难道陈文海不该爱上我们的女儿吗?”
                  “陈文海是一个书呆子,怎么可能会爱上我们的女儿?”曹刚强神情肃然地说道,“我们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书呆子呢?”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陈文海配不上我们的女儿?”
                  “差不多!”
                  “死老头子,你少干涉女儿的婚姻问题!”卢秀娟认真地说道,“我们女儿的婚姻问题应该由她自己来做主!”
                  “那还要我们父母干什么?”曹刚强忍不住反问道,“如果婚姻问题由她自己来做主,我们岂不白养她一场了?”
                  曹晓燕气咻咻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大声嚷道:
                  “你们少议论我,我现在谁也不嫁!”
                  “你怎么啦?”卢秀娟感到莫名其妙,“你不喜欢陈文海?”
                  “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们什么事?”
                  “你吃了枪药了?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说?”
                  “我现在烦得很!”曹晓燕接着对卢秀娟说,“妈,我想单独和你说一会话,我们俩出去走走吧?”
                  “那怎么不可以呢?”卢秀娟挽着曹晓燕的胳膊,笑着对女儿说道,“走吧!”
                  “还是妈妈好!”曹晓燕瞪了一眼曹刚强,然后笑着对卢秀娟说,“妈,你以后少跟爸议论我的事!”
                  “妈知道了!”卢秀娟笑着大声说道。
                  卢秀娟和女儿曹晓燕走下楼,来到了街上。
                  “晓燕,你跟妈说实话,你喜不喜欢陈文海?”
                  “我不告诉你!”曹晓燕笑着说道,“我挺佩服文海哥的,他插队的那个地方没有电,场长和田胖子还经常讽刺挖苦他,连团都没能入上,他都能坚持每天晚上在煤油灯旁看书学习,谁能做得到?进工厂当上工人后,他生活在火药味极浓的家庭环境中,他妈三天两头逼他代笔给领导写信,就是在这种极其恶劣的情况下他还能坚持看书学习,这又谁能做得到?像他这么坚强勤奋的好青年,在当今这个社会里又有几个?”
                  “你文海哥确实了不起!”
                  “他是我们青年人学习的好榜样!”接着,曹晓燕又遗憾地说道,“本来,他靠自学考上了大学,这是一件大好事,可是,谁又能想得到他会病倒呢!他这一病,耽误了好多功课,连毕业证书都没能拿到!”说到这里,曹晓燕忍不住问道,“妈,你说文海哥以后的命运会怎么样?”
                  “这就很难说喽!”卢秀娟接着对女儿说,“这就要看你文海哥以后能不能遇上好人!如果人们都不理解他,歧视打击他,那么,他就要在人生道路上经受更加严峻的考验!我真担心他以后能不能迈过那些坎儿!”
                  “如果我嫁给他,是不是能替他遮风挡雨?”
                  “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爸对文海哥有看法,如果我嫁给他,爸一定会隔三岔五地去找他的麻烦,给他更大的难堪!这样一来,岂不使文海哥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吗?”
                  “你说得有道理,你应该把这些话亲口对你文海哥说。”
                  “我会对他说的。”曹晓燕紧皱眉头,“只是我现在还在犹豫我该不该嫁给他!”
                  散了一会步,曹春福笑着对陈文海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在回家的路上,曹春福对陈文海说:“我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在一楼。今天夜里,我们俩就一起睡在那个房间里。”
                  来到那个房间后,陈文海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曹春福的这个房间里,放着一张床,一只木箱,一辆自行车,还有一个书柜、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曹春福笑着说道:
                  “我这个房间小是小了点儿,可是环境很幽雅,晚上看书学习的时候没有人来打扰我。”
                  “不错不错,这个地方确实很幽雅!”陈文海连声称赞道。
                  “你先坐在这里看一会儿书,我去打点水。”
                  “好的。”
                  来到楼上,曹春福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妹妹曹晓燕。
                  进屋后,曹晓燕对曹春福说:
                  “你跟爸好好说一说,让爸别给文海哥脸色看!文海哥已经够可怜的了!”
                  “你放心好了,我会跟爸说的!”接着又和妹妹开玩笑,“怎么,还没嫁给他就开始心疼起他来了?”
                  “去你的!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怎么,你没打算嫁给他?”
                  “我还没想好!”接着又担心地问道,“半年后,文海哥能拿到毕业证书吗?”
                  “差不多吧。”
                  “如果拿不到毕业证书,那可就糟了!”
                  “糟什么呀?”
                  “爸就会更看不起他了!”接着又遗憾地说道,“他喜欢我,为什么不早点直接告诉我,而只告诉他妹妹呢?”
                  “那是由于他没有足够的勇气来告诉你!他太要面子了!”
                  “可是,他没想到他写给他妹妹的信会被他妈偷走,更没想到他妈会拿着这封信上我家来!他怕丢面子,结果还是把面子给弄丢了!命运真会捉弄人!”说到这里,曹晓燕十分难受,“我爸就是不会替别人着想,结果使文海哥差点把小命给弄丢!”
                  “小命虽然没有弄丢,可是,这一病对陈文海来说是一场大的灾难!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会难以翻身!”
                  “那你就多去看看他,多给他点鼓励,让他经常上我家来玩玩!”
                  “我能做的也只能这样了!”
                  曹春福说得没错,这一病对陈文海来说确实是一场大的灾难,这场灾难差点没把陈文海给压垮!在以后的20多年里,陈文海是在人们的冷眼和白眼中度过的,他受够了一些人的歧视和冷遇!令人感动和敬佩的是,在这20多年的风雨人生中,陈文海忍辱负重、自强不息、奋力开拓、顽强拼搏,终于在中学语文教学领域开创出了一片新天地!
                  陈文海没有垮掉,凭着信念、意志和谋略终于为自己赢得了做人的尊严!
                  陈文海是好样的,在我们这个改革开放的年代里,他不愧是一个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时代英雄!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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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曹春福就醒了。当他按亮了台灯后,见陈文海睁着眼,便笑着说道:
                    “你也醒了?”
                    “昨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有睡着!”
                    “是不是想着今天要到教育处去报到,太兴奋了?”曹春福坐在床上边穿毛衣边这样问他。
                    “不全是。”陈文海套上毛衣后接着说道,“我在担心我以后的人生一定会是多灾多难!”
                    “你现在都已经大学毕业了,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
                    “是不是我爸昨天晚上说你了,你还在生气?”曹春福边穿毛裤边对他他,“我爸就是那么个人,你别在意!”
                    “你爸说我倒是小事,关键是以后恐怕不会有哪个女孩会嫁给我!”
                    “这怎么可能?你太悲观了!”曹春福边系皮带边说道,“要不,你再和晓燕好好谈一谈。”
                    “你爸都不乐意,还谈什么呀?”
                    “我爸是我爸,你可以不管,只要晓燕愿意就行了!”
                    “晓燕会愿意吗?我现在连毕业证书都还没拿到手!”陈文海边穿裤子边说道,“即使晓燕愿意,我现在也不好意思去娶她!”
                    “好了,我们现在不说这些了,赶快洗脸,洗完脸过去吃早饭。”
                    他们俩洗完脸后,便向楼上走去。曹春福笑着对陈文海说:
                    “等会儿要不要晓燕陪你去报到?你不熟悉路。”
                    “那多不好意思!”陈文海红着脸说,“如果让晓燕陪着我去,别人见了还以为晓燕是我的对象呢!”
                    “难道你不希望晓燕是你的对象吗?”曹春福有点不高兴,“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家晓燕配不上你?”
                    “你误会了,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陈文海连忙解释道,“我现在还没有拿到文凭,又是个病人,我不愿意拖累晓燕!”
                    “你总是替别人着想!”曹春福很感动,“如果我是晓燕,就一定会嫁给你!”
                    来到楼上,曹春福敲了敲门,很快,门就打开了,来开门的是曹晓燕,她笑脸相迎,“你们俩起来得真早!”
                    “你起来得也不晚呀!”陈文海笑着说道。
                    进屋后,曹晓燕继续笑着说道:“我去买早点,你们俩先坐一会儿。”说完,便拿着锅和盆出门去买早点了。
                    不一会儿,曹晓燕回来了,于是,陈文海便和他们一家人吃起早饭来。
                    在吃早饭的时候,晓燕妈对陈文海说:
                    “你家即将搬到62厂,我想:教育处一定会把你分到62厂子弟学校。”
                    “我不想到62厂子弟学校去!”
                    “为什么?”曹晓燕问道。
                    “因为我不愿意和父母在一起生活!”
                    “这又是为什么?”
                    “吃你的饭,少插嘴!”晓燕爸粗暴地训斥女儿。
                    “我问问又怎么啦?难道我不该关心文海哥吗?”曹晓燕撅起小嘴不满地反问道。
                    “老头子,你一大早起来就当着外人的面训斥自己的女儿,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卢秀娟生气地对丈夫说。
                    吃完早饭,晓燕父母都去上班了。曹晓燕接着刚才的话题对陈文海说:
                    “你不愿意和父母在一起生活一定有你的苦衷吧?”
                    “你真聪明!”陈文海看着曹晓燕,“我们家的情况你清楚,火药味太浓!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只会加重我的病情!”
                    “可是,你现在身体这么坏,一个人生活怎么行啊?”
                    “起码可以少受点气!”说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你该去上班了,我也该到教育处去报到了。”
                    “我陪你去吧?”
                    “你不上班了?”
                    “我可以请假!”
                    “你还是别请假了,赶快去上班吧!”
                    “怎么,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怕别人说闲话?”曹晓燕笑着问道,“刚才,你和我哥说:你不愿意拖累我。你能拖累我什么呀?”
                    “拖累你的名声、工作和身体呀!”
                    “我不明白!”曹晓燕笑着摇了摇头。
                    “你还是赶快去上班吧,有话下班回来后再说!”见曹晓燕还坐着不动,便催促道,“听话,快去上班!”
                    “那我走了?”曹晓燕朝陈文海笑了笑,走到门口,又朝他笑了笑。
                    等曹晓燕走后,陈文海对曹春福说:
                    “我也该走了。”
                    “我送送你。”
                    于是,他们俩一起下了楼,然后向车站走去。
                    来到车站后不久,公共汽车便来了,陈文海连忙笑着对他说:“咱们俩中午再见。”
                    由于陈文海不认识去教育处的路,因此,便先坐车来到张艳丽的家,然后,由张艳丽领着他一起来到教育处。
                    来到教育处,负责接待的那个人告诉陈文海:由于考虑到他家即将搬到62厂,因此,处里已经决定把他分到62厂子弟学校,陈文海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决不能到62厂子弟学校去教书!”接着,陈文海便述说了理由。
                    为了远离父母,使自己有一个较为平静的生活环境,陈文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终于说服了负责接待的那个人,答应把他分到十堰东城的物资运输处子弟学校。
                    然而,使陈文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所远离市中心的子弟学校,他会经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20多年来,在流言蜚语和明枪暗箭的险恶环境中,陈文海经历了常人难以经受的挫折和磨难,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屈辱!
                    离开二汽教育处后,陈文海打算到街上去转一转,观赏一下十堰市的市容。
                    陈文海是在1971年11月来到十堰市的。那时,十堰还没有建市,只是郧县的一个小镇。放眼望去,除了蜿蜒起伏的群山,就是田野、厂房和农家土屋,根本看不到高楼大厦,没有丝毫城市的气息。那时的公路也很窄,并且还坑坑洼洼的,只要有汽车驶过,就扬起一阵灰沙,遇到下雨天就泥水四溅。不过,到了1981年1月,十堰市已经初具规模,有了象样的公路,公路两边盖起了不少楼房。到了晚上,华灯齐放,山上山下到处都是灯光。走在街上,能感受到城市的气息。
                    1981年1月,我国的改革开放已经初见成效,单看十堰市就有不少新气象,城市面貌呈现出繁荣兴旺的喜人景象。那时的十堰市有三处繁华去处:张湾、六堰和五堰。要论繁华程度,由于六堰地处市中心,因此数它最繁华。五堰,由于它是郧阳地委所在地,因此,其繁华程度略逊于六堰,甚至可以说是旗鼓相当。至于张湾,由于它是二汽首脑机关所在地,虽然其繁华程度不如六堰和五堰,但是,也具备了城市的规模。
                    此刻,陈文海走在大街上,心情是舒适惬意的,他为十堰市的繁荣兴旺而感到高兴,更为我国改革开放的初见成效而感到由衷的喜悦。
                    从上大学二年级起,由于大病一场,陈文海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到城里去看电影。那是一个地处鄂西北山区的小县城,其繁华程度固然不如十堰,和上海相比,就更有天壤之别了,然而,和自己曾经插过队的那个偏僻小山村相比就强多了。现在,从郧县来到十堰市,虽然十堰市的繁华程度还远不如上海,但是,陈文海已经很满足了。在临毕业前夕,陈文海还在为自己能否被分到十堰市而忐忑不安,如今,心里的这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那么,自己的未来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如今,陈文海虽然被分到了十堰市,今天下午将到物质运输处子弟学校去报到,但是,他并不感到乐观,因为他清醒地意识到:由于这场大病,他耽误了学业,各种流言蜚语极其严重地扭曲了他的形象,会给他未来的人生增添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使他感到欣慰的是:曹春福曹晓燕兄妹俩对自己还算知根知底,他们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亲人。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自己会在人生道路上更加步履维艰。
                    确实,在艰难的日子里,韩一丁也曾帮助过陈文海,甚至可以说对陈文海有恩,因为毕竟是他把陈文海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然而,正如有的同学所分析的那样,韩一丁帮助陈文海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自己能早日入党。为了能使自己早日入党,韩一丁甚至可以采取欺骗的手段编造谎言愚弄公众,采取欺骗的手段强迫陈文海接受电疗。所有这些都深深地伤害了陈文海,使陈文海在未来20多年的人生道路上吃够了苦头。今天,当陈文海回过头来重新审视自己这20多年所经历的风雨人生,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感谢韩一丁还是诅咒韩一丁。可以说,韩一丁既救了自己又害了自己,而且,这一害竟然使自己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在过去的岁月里,陈文海爱过张慧芳和曹晓燕,并且现在仍然在爱着曹晓燕,然而,由于陈文海自尊心太强了,不能容忍晓燕爸对自己人格的侮辱,因此,他始终未能主动去追求曹晓燕。后来,当陈文海听说曹晓燕已经和别人结婚,他除了心里难受还能说什么呢!

                    陈文海正在五堰街上转悠,忽然听到人群里有人叫他,他循声望去,见到了他的同学江大伟。陈文海告诉江大伟:“今天下午,我要到物资运输处子弟学校去报到。”
                    江大伟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现在时间还早,咱俩到郧阳二中去看一下杨媛媛怎么样?”
                    在去郧阳二中的路上,江大伟对陈文海说:
                    “你家不是要搬到62厂去吗?你干吗不要求到62厂子弟学校去教书呢?你身体不好,正需要家里人照顾。”
                    “我们家有特殊情况,我不能和父母在一切生活。再说,我想一个人生活对自己也是一个锻炼。”然后又笑着说道,“没想到杨媛媛能被分到郧阳二中。关于我和杨媛媛的事,韩一丁没和你说什么吧?”
                    “你们俩还能有什么事?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她可是大学教授的女儿,我哪有资格去高攀她?”
                    “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在婚姻问题上要讲什么‘门当户对’,只要你喜欢她,就应该大胆地去追求她!”江大伟笑着问道,“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
                    “……”陈文海笑而不答。
                    “在学校的时候,我没发现你们俩有什么异常举动。你们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没有资格去高攀她!”接着又补充道,“我没有跟她谈恋爱,我只是考虑自己在生活上应该有个伴,我的身体太坏了,需要有人照顾。也许,我根本不应该去找她,因为我和她之间还没有产生爱情。我这一找,使他的父亲对我产生了误解。他的父亲好象对我很反感,我现在真是后悔莫及!”
                    “虽然你们之间还没有产生爱情,可是,杨媛媛对你好象没什么反感。”江大伟笑着说道,“我发现:昨天中午,学校在进行大会餐的时候,杨媛媛对你好象有点那个意思。”
                    “你能不能说说具体一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款款地走到你的面前,然后含情脉脉地对你说:‘祝你永远快乐!’”
                    “你观察得真仔细!”然后又笑着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杨媛媛已经爱上我了?其实,我真不希望杨媛媛能爱上我。”
                    “为什么?这是好事呀!”
                    “我已经爱上另外一个女孩了。”
                    “她是谁?”
                    “曹晓燕,她是我在农村插队时候认识的。”
                    “这么说,她也是一个知青。”
                    “不对,你搞错了,她哥才是一个知青。”
                    “我听说:你在农村插队的时候喜欢张慧芳,怎么又扯上曹晓燕了呢?”
                    “曹晓燕是我后来才爱上的。”
                    “什么时候?”
                    “考上大学后,确切地说,是在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接着又补充道,“我爱曹晓燕真是爱得死去活来,我在大二的时候病倒就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这些情况我们当时都不知道。”
                    “你们当然不会知道了,除了韩一丁,我谁都没有告诉。后来,韩一丁没有和你们说起吗?”
                    “没有。”接着又补充道,“他好象给我们透露过一点,不过,我们当时都不相信,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你们不应该不相信,韩一丁说的确实是事实!”
                    “你就那么爱曹晓燕?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她确实长得很漂亮!”
                    他们俩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郧阳二中。
                    在办公室门口,江大伟朝里大声喊道:
                    “杨媛媛,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杨媛媛抬起头,见是江大伟和陈文海,脸不觉腾地红了起来,她羞红着脸说道:
                    “到我们寝室里去坐一会吧?”
                    在去寝室的路上,杨媛媛小声问陈文海:
                    “你见到曹晓燕了吗?”
                    “当然见到了!”
                    “那你怎么还来找我?”
                    “不是我要来的,是江大伟要我跟着他一起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你不欢迎陈文海来看你?”江大伟连忙笑着问道。
                    “我可不敢!”接着,杨媛媛又说道,“我是说,陈文海来看我,如果让曹晓燕知道了,她会不会产生误会。”
                    “我会向她解释的。”
                    “这我就放心了!”
                    他们边说边来到了杨媛媛的寝室。杨媛媛的寝室在楼上,和她住同一个寝室的还有一个女孩。江大伟笑着对杨媛媛说:
                    “你们女孩就是和我们男孩不一样,把寝室收拾得这么干净整齐!”
                    “你们男孩就是懒呗!”
                    “你可不能一概而论,有的男孩比如我们的陈文海同学就不懒。”江大伟看了一眼陈文海,然后接着说道,“陈文海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很像女孩,因此,有的人说他缺乏男子汉的气概,你同意这种说法吗?”
                    “我不同意这种说法。其实,陈文海还是很有男子汉的气概的,只是有的人对他缺乏了解罢了。”杨媛媛笑着问陈文海,“你妈是不是从小就对你管教很严,不让你随便出门?”
                    “是这样的!”陈文海不满地说道,“在我小的时候,我妈整天把我‘锁’在家里,还不让我和男孩们玩,我感到特别寂寞,我妈看我可怜,就让我和女孩们玩。我想:正是由于我经常和女孩们在一起玩,所以,我的性格才会在某些方面很像女孩。”
                    “你妈为什么不让你和男孩们玩?”江大伟忍不住插嘴道。
                    “那是由于我从小就体质弱,有的男孩喜欢欺负我。”
                    “你是不是喜欢读伟人、名人的著作和传记?”
                    “对,我喜欢读这方面的书籍。”
                    “我想:正是由于你喜欢读这方面的书籍,因此,你才会特别具有男子汉的气概。”
                    “可是,有的人看不惯我这一点,说我盛气凌人,有时候说起话来像个大干部似的。”
                    “你的性格很矛盾,有时候看起来很软弱,有时候又显得很坚强。”
                    “我的世界观也很矛盾,有时候看起来很消极,有时候又显得很积极。”接着,陈文海又补充道,“总的来说,我的世界观是积极向上的。如果不是这样,我这次很可能就垮掉了。”
                    “由于你这次病倒得太突然了,所以,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在你昏睡的那几天里,很多人都以为你再也不会醒了。后来,你竟然奇迹般地醒了,我们都为你感到高兴!然而,你醒是醒了,却不能坚持正常学习,没完没了地看病吃药,我们又为你担心!”杨媛媛看着陈文海,“在你病倒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我们大家都很同情你!”
                    “也有不同情我的,有的甚至对我进行恶意中伤!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有的人散布了不少流言蜚语!不过,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社会就是这么复杂!”
                    “你现在还不能坚持正常学习吗?”杨媛媛突然这样问道。
                    “还不能!”
                    “这可有点糟糕!”杨媛媛接着说道,“语文这门课本来就不好教,你不能坚持正常学习,要想把语文教好就更难了,所以你最好向学校领导要求教其他课。”
                    “恐怕教其他课我也胜任不了,最好是不教书做其他工作。刚才,我和教育处负责接待的那个人磨了半天,可是他非要让我教书,他说:现在中学太缺老师了,尤其缺中学语文老师,根本不可能考虑让我去做其他工作。身体不好只是暂时的,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陈文海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继续说道,“我怕因身体不好教不好书而误人子弟,怕因身体不好教不好书而坏了我的名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成了罪人和一堆臭狗屎吗!”
                    “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要想那么多,应该好好养病,保持乐观情绪。”杨媛媛笑着对他说。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人这一辈子免不了要遇到一些磕磕碰碰的事情,最关键的是要想得开。”江大伟也笑着对他说。
                    说了一会话,陈文海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小声对江大伟说:“我们该走了。”于是,江大伟便对杨媛媛说:“今天,我们先聊到这里,以后有时间我们再接着聊。”说完,江大伟和陈文海同时站起身来。
                    杨媛媛也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致辞道:“欢迎你们俩以后经常到我这里来做客,本小姐随时恭候!”
                    江大伟和杨媛媛开玩笑:“以后陈文海一个人来你这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只要曹晓燕不多心就行!”
                    接着,杨媛媛把他们俩送到校门口。

                    和江大伟分手后,陈文海来到了曹晓燕家。陈文海笑着对她说:
                    “我刚才遇到我的同学了,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其中有一个同学是杨媛媛。杨媛媛还挺通情达理的。”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怕你误会,她不让我去找她。”
                    “我才不会误会呢,你们俩不就是同学关系吗?”曹晓燕接着说道,“听说你这次病倒是由于我的缘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爸就太对不起你了!你不要在意,我爸就是那么个人!”曹晓燕皱了一下眉头,“我在想:你们俩以前是在一个厂子里上班,经常见面,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我爸了!”
                    “我怎么敢去得罪你爸?是你爸对我有成见!”
                    “我爸怎么会对你有成见?”
                    “怎么不会?我妈整天惹是生非,还把我给扯进去,你爸只看表面现象,误以为我没有原则没有立场,和我妈搅在一起搬弄是非!还有,我经常身体不好心情不好,很少和同事们说话,有一段时间甚至整天不说话,你爸一定以为我的个怪人!”陈文海苦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妈偷走了我写给我妹妹的信,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把我的隐私全给抖露出来,使你爸对我更加反感!我现在即使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
                    “其实,你应该跟我说,不应该给你妹妹写信。”
                    “我怎么跟你说呀?我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这个人就是太要面子!”曹晓燕问道,“你是不是怕我给你难堪,所以才不敢跟我说?”接着又笑着对他说,“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那时,我还和你哥在农村插队,你还在上高中。”接着,陈文海又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几年就过去了!”
                    “……”曹晓燕沉默不语。
                    “……”见曹晓燕沉默不语,陈文海也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儿,陈文海打破沉默,“现在,张慧芳还好吗?我都有好几年没见到她了!”
                    “你是不是特别想见到她?”
                    “可以这么说吧。”陈文海苦笑了一下,“不过,我又怕再见到她!”
                    “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结婚了呀!”陈文海笑着问道,“听说她已经有了孩子,是这样吗?”
                    “你们俩在农村插队的时候到底谈没谈过恋爱?”
                    “这叫我怎么说呢?”
                    “你是不是很怀念她?”
                    “有一点吧。”
                    “什么叫‘有一点’?” 曹晓燕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诚实!”然后又说道,“在我面前,你还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吗?素梅姐早就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她是不是反对张慧芳和我好?”
                    “也不能说是反对,只能说她对你有点看法。”
                    “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书呆子,根本配不上张慧芳?”
                    “她倒没有说你配不上张慧芳。”
                    “我想:她也不会这么说,因为我和她的关系也可以。”
                    “你好象和女孩们的关系都可以。”
                    正说到这里,曹春福回来了。他看了一眼陈文海,又看了一眼妹妹,然后笑着说道:
                    “你们俩好象谈得很投机!”
                    “我们俩只是随便聊聊罢了!”陈文海轻描淡写地说道。
                    “哥,你还不知道吧?陈文海现在可能说了!”曹晓燕笑着说道,“文海哥这一病好象变了一个人,变得能说会道了!”
                    “晓燕妹妹过奖了,我现在离能说会道还差得远呢!”
                    “你现在好象是比以前爱说话了。”曹春福也笑着说道。
                    “这一年多时间由于不能看书,我经常和同学们交谈。”接着,陈文海又补充道,“还看了不少电影。和同学们交谈,看电影,使我大大地开阔了眼界,加深了对社会和人生的认识。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三年大学我没有白上。”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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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注册2007-04-27

                      二汽物资运输处子弟学校是一所新办不久的学校,没有围墙,没有教学楼,只有一栋简陋的平房和一栋二层楼的楼房,平房共有9间,是这座学校的教室,楼房是学校领导和老师们的办公室。
                      有一天,张雪梅正在办公室里备课,宋国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他走到张雪梅身边,把信放在张雪梅面前的桌子上,然后笑着对张雪梅说:
                      “看,你的好朋友汪婷婷又给你来信了。”
                      张雪梅拿起信,撕开信封,然后从信封里抽出信纸认真地读起来。
                      汪婷婷曾经和张雪梅一起在农村插过队,那时,她们俩形影不离,好得就像一对亲姐妹。
                      汪婷婷在信中这样写道:
                      “你还记得吗?本来,你可以先离开农村,可是,由于你舍不得扔下我,就主动把名额让给我,结果,使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农村!现在,虽然几年过去了,但是,当年分别时那种恋恋不舍的情景依然在我眼前浮现!后来,你考上了师范,这是你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的,我为你感到高兴。再后来,你由于那场恋爱风波而提前离开学校,我又为你感到惋惜。”
                      汪婷婷在信中接着写道:
                      “你对我说:宋国庆一直对你很好,比那个吴振华要强得多了,可是,你的父母嫌宋国庆是个残疾人,非得要你和吴振华好!我知道:你是一个出了名的‘小绵羊’,根本不敢违抗父母的旨意,只会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这样就苦了你自己!
                      “你还对我说:在上师范期间,你和罗国强的感情一直很好,可是,你的父母不喜欢他,结果是‘棒打鸳鸯散’!
                      “你在爱情问题上如此不顺,我真是太同情你了!我常常这样想:你才貌双全,为什么命运要对你如此不公?”
                      在信的最后,汪婷婷告诉张雪梅:
                      “我打算过一段时间去看你,到时候,我们俩要好好地聊一聊!”
                      读完信,张雪梅走到宋国庆身边,兴致勃勃地对他说:
                      “汪婷婷真是我的好朋友,我为我有这样的好朋友而感到欣慰!”
                      宋国庆看着满面春风的张雪梅,和她开玩笑:
                      “你们俩关系那么好,她一定在信中提到了我,并且还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她干吗要说你的坏话?她和你前世无冤、后世无仇!”
                      “自从痛失左手后,我就预感到自己会常常被人说坏话!难道事实不真是这样吗?你的那位好朋友汪婷婷也是一个俗人,因此,免不了也会说我的坏话!我说得对吗?”
                      “这你可冤枉汪婷婷了,其实,她从来就没有说过你的坏,相反,她还很同情你。”
                      “同情又有什么样?”宋国庆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也许,爱情会毁在我的这只左手上!”
                      “你不要这么悲观,也许有的女孩不会在意你这一点!”
                      “是吗?”宋国庆爽朗地大笑起来。大笑一阵之后,他止住笑,面含春色地对张雪梅说,“有你这句吉言,我感到很幸福!”接着又说道,“如此看来,我还真的该好好活下去,混出个人样来!”
                      “这就对了嘛!”坐在宋国庆对面的冯为民笑着说,“你不就是身体的某部位有残缺吗,可是,这并不影响你施展才华呀!”
                      “我有什么狗屁才华?”宋国庆嘻嘻哈哈地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俗而又俗的俗人罢了!”接着,又似乎很认真地说道,“痛失左手后我还能混碗饭吃,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时,张雪梅离开了办公室。
                      “我看张雪梅好象对你有好感,你应该抓紧呀!”冯为民笑着说道。
                      “好感不等于是爱情!”宋国庆猛吸了几口烟,“也许张雪梅现在还在留恋罗国强,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性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你不能太着急,要慢慢来!”
                      “我在担心:如果我们学校再来几个年轻人,就没有我的份了!”宋国庆又吸了几口烟,“我听说郧阳师专有一个叫陈文海的年轻人,由于失恋而发疯,还差点病死,不知这事是真是假。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也太不值得了!”
                      “我也听说了。这个陈文海好象和很多女孩都有瓜葛,该不会是个泛爱主义者吧!”
                      “很多人说陈文海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还有不少人说他是个怪人,整天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有时又脾气暴躁、盛气凌人,一副惟我独尊的高傲摸样!”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捉摸不透!”
                      “还有人说他没有朋友,孤家寡人一个!”
                      “也有人说他不是没有朋友,而是没有知心朋友。”
                      “如此看来,对陈文海的评价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这时,谢卫东进来了,他笑着问道:
                      “你们俩刚才在说什么?”
                      “我们在议论一个人。”
                      “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现在还不是,以后有可能是。”
                      “你们刚才好象是在议论一个叫陈文海的年轻人吧?”谢卫东点燃一支烟,“对此人,鄙人也略知一二。这是一个毁誉参半的人物。”
                      “为什么会是毁誉参半呢?”
                      “这说明陈文海是一个思想性格很复杂的人物,而人们对他的了解又很有限,仅根据道听途说便妄加评论。可以说,我们现在对陈文海的认识还处于‘不识庐山真盲目’的状况。要想真正了解一个人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要想真正了解一个人,非得经过长期反复的过程。并且,人是会变的,我们还要用发展的眼光去看待一个人。”
                      “还有人说:陈文海很有才,甚至说他是才华横溢。”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还真不能小看他。”

                      谢卫东坐在办公室里批改学生的作文,有几篇作文叫他哭笑不得,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笔,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用火柴点着,猛吸了几口,然后,把烟雾全部从嘴里吐出来。坐在谢卫东旁边的牛莉莉笑着对他说:
                      “刚才,我看到你那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一定是有的学生的作文让你感到头疼了吧?”
                      “是这样的!”谢卫东从一堆学生的作文本里抽出几本扔给牛莉莉,“你好好看看这几篇作文,简直是狗屁不通!”
                      “你干吗生那么大的气?”牛莉莉边翻学生的作文边说道,“有的学生平时根本不爱看书,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写出好的作文来呢?”接着又笑着说道,“如果学生都像你这么爱看书就好了!你看了那么多的书,大家都说你知识很渊博,学生中一定有很崇拜你的吧?”
                      “渊博谈不上,我只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罢了!书呆子一个!”
                      “你好象很喜欢读《红楼梦》!”
                      “我都已经读了好几遍了,甚至可以说,我已经是熟读《红楼梦》了!”
                      “听说你在上高中的时候和一个女同学感情很好,后来你怎么就和她分手了呢?”
                      “还不是由于我家里穷,女方父母嫌弃我!”谢卫东又吸了几口烟,然后继续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为我订了一门亲。”
                      “就是童养媳吧?”
                      “对。”谢卫东皱着眉头说,“她比我大两岁,而且还没什么文化,我和她之间没有一点共同语言!”
                      “农村都是这个样!”
                      “后来,我参了军,复员后被分到了二汽。由于学校缺老师,我就来到了这里。”谢卫东吸了几口烟,笑着说道,“其实,我这是属于滥竽充数!”
                      “你很有学问,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呢?”
                      “这不是贬低!”谢卫东耐心地解释道,“你看,我没上过师范院校,没有学过教育学和心理学,不懂中学语文教学法,在这种情况下让我来教中学语文,而且还是毕业班的中学语文,你说,这不是滥竽充数又是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牛莉莉笑着说,“你虽然没有受过师范教育,可是教学有方!”
                      “什么教学有方,我只不过是混饭吃罢了!”
                      “你真会开玩笑!”
                      这时,翟琳进来了。他看了一眼谢卫东和牛莉莉,笑着问道:
                      “刚才,你们俩在聊什么?”
                      “还能聊什么?瞎聊呗!”牛莉莉嬉皮笑脸地回答道。
                      “上班时间怎么能瞎聊天?”翟琳故意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板着脸孔反问道。
                      “校长批评得对,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在上班时间瞎聊天了!”牛莉莉仍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看你这不像是接受批评的样子!”翟琳仍然“不依不饶”。
                      “难道接受批评就一定是要板着面孔,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们俩不要再打嘴仗了!”谢卫东和翟琳开玩笑,“你这会到我们办公室里来有什么指示?”
                      “没什么指示,只是随便来看看罢了!”
                      “不会吧,是来视察的吧?”谢卫东继续和和他开玩笑。
                      “视察?我才多大的官?”接着,翟琳又补充道,“我只是一个芝麻官,又不是中央领导!”
                      这时,牛莉莉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现在,宋国庆和张雪梅之间有没有什么新的动向?”翟琳半开玩笑地问谢卫东。
                      “什么动向?阶级斗争新动向?”谢卫东也半开玩笑地反问道。
                      “你别再开玩笑了,我是说,他们俩之间的感情是不是有所发展?”
                      “目前还看不出来。”谢卫东认真地说道,“依我看,他们俩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很难向恋人关系那个方向发展!”
                      “你也不要把话说得太死了!事在人为嘛!”
                      “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婚姻是要靠缘分的,人为因素很难奏效!”谢卫东掐灭烟头,继续说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张雪梅爱的是罗国强!”
                      “他们俩不是早就断了吗?”
                      “难道你不懂‘藕断丝连’这个道理吗?”谢卫东耐心地劝道,“你不要再为宋国庆费心了,张雪梅的心思根本不在宋国庆身上!”
                      “我看他们俩挺亲热的!”
                      “你还不知道?张雪梅对谁都那个样!”接着,谢卫东又补充道,“张雪梅才貌双全,很多男孩都愿意和她接近,说白了,就是追求张雪梅的男孩很多,可是,在这些追求者当中有不少男孩是一相情愿,张雪梅根本没看上他们!”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张雪梅也没看上宋国庆?”
                      “可以这么说。”谢卫东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和宋国庆的关系很好,一心想帮他,一心想在婚姻问题上成全他们俩,可是,你考没考虑过张雪梅是什么感受?如果张雪梅根本就不爱宋国庆,那么,你就是在帮倒忙!如果你再执迷不悟,说不定哪一天张雪梅还会恨你!”
                      “有这么严重吗?”
                      “不信,你就试试看!”说到这里,谢卫东扔给翟琳一棵烟。
                      翟琳接住烟,谢卫东为他点着了烟,然后,又点着了自己的烟。翟琳吸了几口烟,问谢卫东:
                      “陈文海这个人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怎么啦?”
                      “现在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言,他都快要成为一个‘新闻人物’了!”
                      “现在说什么的都有,谁知道陈文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谢卫东笑着问道,“怎么,你对这个人感兴趣?”
                      “谈不上感兴趣,只是我觉得这个人很古怪,甚至给人很神秘的感觉!”
                      “这么说,陈文海是一个‘怪人’和‘神秘人物’了!”谢卫东吸了几口烟,接着说道,“其实用不着感到奇怪!”
                      “为什么?”
                      “因为,陈文海也是一个很平常的人,只是我们对他的了解太少,还没有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如果哪一天我们真正了解他了,他的‘庐山真面目’就会清晰地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张雪梅走出初一班教室时,秦桂花正好从教室门口经过。她笑着问张雪梅:
                      “下一节有你的课吗?”
                      “没有。”张雪梅睁大眼睛,笑着问道,“怎么啦?”
                      “我有话要和你说。”秦桂花笑着眨了眨眼, “你跟着我一起到我的办公室里去坐一会儿,咱们俩好好地说说心里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和我说?”
                      “对。”
                      “是哪方面的?”
                      “是有关你的终身大事。”
                      “这……”张雪梅羞红着脸说,“现在,我还不想考虑这方面的事。”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还年轻,想趁年轻的时候多为党和人民干点事。”
                      “可是,这和恋爱、结婚并不矛盾呀!”接着,秦桂花又问道,“你是不是怕谈恋爱分散了你的精力,影响你的工作?”
                      “是这样的!”张雪梅进一步解释道,“我曾经在爱情问题上受过很大的挫折,已经伤透了心,不想再和什么人谈恋爱了!”
                      “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想着罗国强?”
                      “……”
                      “听说你们俩感情很好,你为什么就不能坚持和他好到底呢?”
                      “不是我不想和他好到底,而是我不忍心伤我妈的心!”
                      “你真是一个孝顺的女儿!”秦桂花接着说道,“不过,你为了孝顺你妈而牺牲自己的爱情,这代价恐怕也太大了点吧!”
                      “谁让我是一只‘小绵羊’呢!”张雪梅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早就听说你是一只柔顺的‘小绵羊’,真是名不虚传!”秦桂花也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时,她们俩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怎么样?咱俩进办公室接着谈。”
                      “进办公室后你还想和我说什么?”
                      “随便聊聊。”秦桂花笑着问道:“难道你就不想再和我说些什么?”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张雪梅笑着说道,“不过,如果你一定要我再和你说些什么,我也不好驳你的面子。”
                      “那咱们俩就进去接着谈。”
                      于是,她们俩就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坐下后,秦桂花笑着问张雪梅:
                      “你觉得宋国庆这个人怎么样?”
                      “还可以吧。”张雪梅接着随口说道,“他对班主任和团支部工作挺热心的,就是工作方法简单粗暴了点。”
                      “他的脾气不好,不过,年轻人嘛,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的脾气有时也不好。”
                      “你们俩相处得还可以吧?”
                      “我是课任老师,又是团支部委员,当然要支持他的工作了。”
                      “别人好象对你们俩有些议论。”
                      “什么议论?”接着,张雪梅又平静地说道,“他们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我才不在乎呢!”
                      “你想不想和他的关系有进一步的发展?”秦桂花试探道。
                      “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你不喜欢他?”
                      “……”
                      “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张雪梅似乎有些恼怒。
                      “你是不是嫌他生理上有些缺陷?”
                      “……”
                      “其实他原来并没有口吃这个毛病,是手被鞭炮炸了后由于心理压力过大才有的!”秦桂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孩子也真够可怜的!”
                      “我听说他从小就很淘气,还特别爱踢足球。”张雪梅笑着说道,“现在,他虽然是个残疾人,可是还那么爱踢足球,而且,踢起来还那么不要命!我真的很佩服他!”
                      “你还佩服他?”秦桂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哪里是在踢足球,纯粹是在发泄!”
                      “发泄什么?”
                      “发泄内心的苦闷!”
                      “这我能理解!”
                      “你能不能帮助他?”
                      “我还怎么帮助他?难道我只有嫁给他才算帮助他?”张雪梅直言不讳地说道,“同情不等于是爱情!我虽然很同情他,可是,我并不……”
                      “你别说了!”秦桂花连忙打断她的话,“你的意思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接着又说道,“其实,我今天找你谈话并不是我的本意,而是受人之托!”
                      “是翟校长让你来找我的吧?”
                      “他也是一番好意!”
                      “这我明白!只不过是,他太不理解我们年轻人了!”
                      “宋国庆本人没找过你吧?”
                      “还没有。”
                      “这是由于他有自卑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秦桂花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宋国庆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否则,他准碰一鼻子灰!”
                      “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我吧?”张雪梅苦恼地说道,“其实,我也想去爱他,可是就是爱不起来!爱情就是这么奇妙!”
                      “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谈论爱情!”
                      “谈论爱情又有什么不好吗?没有爱情的婚姻能给人带来幸福吗?”
                      这时,焦菊花和王淑英正好从门口经过,王淑英笑着对焦菊花说:
                      “她们俩好象在谈论爱情和婚姻,我们俩也进去听听,怎么样?”
                      “爱情是年轻人喜欢谈论的话题,我们俩都是老太婆了,凑什么热闹?”
                      “进去听听怕什么?”王淑英拉着焦菊花的手,“走,咱们俩进去长长见识。”
                      于是,她们俩又回过头来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王淑英朝里面笑着问道:
                      “你们二位欢不欢迎我和焦菊花来参加你们的讨论?”
                      “什么讨论?我们俩只不过是在闲聊天!怎么,你们俩也想听听?那就进来吧!”
                      进来后,王淑英笑着对张雪梅说:
                      “刚才你说:‘没有爱情的婚姻能给人带来幸福吗?’这话说得好!”
                      “你是从大城市来的,你们上海人在婚姻问题上一定很讲究爱情吧?”
                      “也不是所有的上海人都是这样的,也有的上海人不讲爱情。”王淑英接着说道,“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中国曾经有过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历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门当户对’的传统观念已经在人们的头脑中根深蒂固!”
                      “王老师说得太有道理了!”张雪梅眉开眼笑地赞叹道。
                      “你们这一代年轻人要我们强多了,因为你们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年代!如果我们学校能再来一批年轻人就好了!说到这,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是我最近听说的。”
                      “他是谁?是不是叫陈文海?”张雪梅连忙笑着问道。
                      “怎么?你也听说了!”
                      “他可是我们郧阳地区的一个‘新闻人物’!”张雪梅笑着对王淑英说,“听说他和你一样,也是一个上海人。如果他能被分到我们学校来,我们学校就会有三个上海人了。”
                      “怎么会是三个上海人呢?”焦菊花不解地问道。
                      “你还不知道?徐鹏伟也是上海人!”张雪梅接着说道,“听说陈文海才华横溢,能写一手漂亮的好文章!”说到这里,张雪梅忽然皱起了眉头,“不过,说他坏话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在他病倒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流言蜚语满天飞,有的人甚至用世界上最恶毒肮脏的语言对他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使人感到敬佩的是,他对这些毫不理会,表现出惊人的理智、坚强和乐观!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你好象很崇拜他!”王淑英望着滔滔不决的张雪梅笑着说道。
                      “崇拜谈不上,我只是觉得他很了不起,不是一个一般的人,是一个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人!”
                      “你就那么肯定?”焦菊花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这个人不一定能成大气候,说不定到头来还是一堆臭狗屎!”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王淑英不高兴了,“他人还没来你就这么糟蹋他,一旦他真的到我们学校来了,你还不把他给活活骂死!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他?你和他有八辈子的仇?他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怎么会恨他?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那你为什么要用如此肮脏的话骂他?”
                      “又不是我一个人在骂他,骂他的人多了!”
                      “在骂他的人当中也许有的和他有误会,甚至有很深的矛盾,你和他有什么误会和矛盾?”王淑英一脸的鄙夷不屑,“像你这样没有头脑的人就是喜欢瞎起哄,惟恐天下不乱!”
                      “好了好了,焦菊花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你也不要太当真!”秦桂花连忙“劝告”道。
                      “你就会‘和稀泥’,没有一点原则性!还教导主任呢!”王淑英仍然余怒未熄。
                      “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他们俩是上海人,你说话还那么没遮没拦的!真是没有一点头脑!”秦桂花‘批评’焦菊花。
                      “你以为我是出于老乡观念在维护上海人的利益吗?”王淑英更生气了,义正词严地回击道,“我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为陈文海说话!”
                      见此情景,张雪梅不寒而栗,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而感到震惊,心想:教师队伍原来也这么复杂啊,自己以后还真的该小心谨慎点,否则,将来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她们的牺牲品!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张雪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她在想:如果以后陈文海真的被分到我们学校来,自己该怎么和他相处呢?
                      张雪梅越想越头疼……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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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注册2007-04-27

                        校长翟琳正在办公室里读《人民教育》,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刚从郧阳师专毕业的陈文海要到他所在的这所学校来任教中学语文。
                        听到这个消息,翟琳喜忧参半,喜的是他所在的这所学校正缺中学语文老师,陈文海可以解他的燃眉之急,忧的是上级领导告诉他:陈文海刚大病一场,目前还没有完全康复,能否胜任中学语文教学还是一个未知数。
                        接完电话后,翟琳立即召开了一个校务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教导主任秦桂花、总务主任焦菊花,还有中学语文老师谢卫东、中学数学老师兼团支部书记宋国庆和中学政治老师兼团支部委员张雪梅。把电话内容告诉大家后,翟琳接着对大家说: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说,陈文海我们要不要?”
                        “还是要了再说吧。”秦桂花说,“现在我们学校这么缺中学语文老师,陈文海来了起码能抵挡一阵子。”
                        “我同意秦主任的意见。”焦菊花说,“如果陈文海确实不能胜任中学语文教学,我们可以让他改行。”
                        “谢卫东、宋国庆和张雪梅,你们三个是什么意见?”翟琳向他们问道。
                        “还是让他来吧,大学生是‘天之骄子’,我们不能轻易地放弃。”谢卫东笑着说。
                        “你们俩别在下面嘀咕,有什么意见大声说。”翟琳对宋国庆和张雪梅说。
                        “我们俩也同意他来,起码他来了我们年轻人又多了一个伙伴。”宋国庆笑着说。
                        “还有你,别光笑不说话。”翟琳笑着对张雪梅说。
                        “你们都同意让他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张雪梅笑着说。
                        “听你的口气你好象不愿意让他来!”翟琳这样对张雪梅说。
                        “不是我不愿意让他来,而是我怕他来了以后会给我们大家惹麻烦!”张雪梅对大家说,“我听说陈文海是一个性格很孤僻的人,在上大学期间很少说话,尤其是在大病期间几乎每天都不说话,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几乎每天晚上都到县城去看电影,给人的印象他好象是一个神秘的剑客!”
                        “你好象对他很了解!”
                        “谈不上很了解,他的这些情况我是别人告诉我的。”
                        散会后,翟琳要张雪梅留下来,说有要事和她商量。
                        等大家都走后,翟琳笑着对张雪梅说:
                        “我看得出来,你不赞成让陈文海到我们学校来。”
                        “我不赞成又有什么用?”张雪梅也笑着说,“再说,陈文海是大学生,又愿意到我们学校来,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其实,我也不赞成让他来!”翟琳苦笑了一下,“陈文海刚大病一场,目前还没有完全康复,又性格很孤僻,我真担心他能不能把中学语文教好!”
                        “不仅如此,关于他的情况我还听说了不少,反正他来了以后我们大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有这么严重吗?向你提供情况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有的是我的好朋友,不过关于陈文海的一些情况他们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就按大伙的意见办呗!”张雪梅和他开玩笑,“我们学校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还不赶快去接他?”
                        “你说得对,我是得赶快去接他,以示我对大学毕业生的热情欢迎和高度重视!”
                        “你这么做就对了嘛!”张雪梅继续和他开玩笑。
                        “如果陈文海的性格也像你这样活泼开朗就好了!”
                        “你别夸我了,还是赶快去接人吧!”
                        张雪梅来到老师办公室,宋国庆笑着问她:
                        “刚才校长单独留下你一个人和你谈话,说明校长非常信任你!我们都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
                        “他信任我也不是平白无故的,谁让我的父亲和他是老战友呢?”
                        “你平时在没人的时候是不是管校长叫叔叔?”
                        “是啊!”张雪梅嫣然一笑,“是我爸让我这么叫的。我爸已经把我完全托付给了他,要他一定把我照管好!”张雪梅又告诉宋国庆,“有一次,我爸和校长开玩笑:‘我可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如果我的女儿有半点差错,我就拿你是问!’校长连忙说:‘我知道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哪敢有半点疏忽!’”
                        “听说你的终身大事你的父母都为你早早地筹划好了,有这么回事吗?”
                        “你听谁说的?”
                        “校长告诉我的呗!”宋国庆笑着对她说,“校长还告诉我:你在上师范的时候有一个同学爱上了你,后来由于你的父母反对,你们俩没能走到一起。”宋国庆笑着问道,“你现在还想他吗?”
                        “这个问题该是你问的吗?”张雪梅笑着说,“我是一个出了名的‘小绵羊’,在婚姻问题上根本不敢自作主张!”
                        翟琳去接陈文海,结果陈文海不在,于是,他便把陈文海的铺盖行李拉到了学校。
                        当陈文海办完事得知自己的铺盖行李已被翟琳拉走,笑着对司机说:
                        “他还挺积极的!”
                        “他怎么能不积极呢?”司机也笑着对他说,“现在大学生是‘香饽饽’,哪所学校的校长不抢着要?”
                        “这么说,我们这些大学生都成了宝贝疙瘩!”
                        “那当然喽,你们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嘛!”
                        来到学校,校长翟琳连忙伸出双手热情地和他握手,边握手边笑着对他说: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你来,可给我们学校输送了新鲜血液!”
                        “我刚从学校毕业,缺乏教学经验,身体又很不好,恐怕以后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
                        “谈什么麻烦,你能到我们学校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翟琳指着那排简陋的平房,不好意思地对他说,“现在我们学校条件还很有限,委屈你了!”接着又笑着说,“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新的教学楼马上就会盖起来!”
                        这时,教导主任秦桂花过来了,翟琳连忙对陈文海说:
                        “她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秦主任,你的工作由她来安排。”
                        说完这话,翟琳又对陈文海说: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翟琳走后,秦主任笑着对陈文海说:
                        “现在我们学校很缺老师,因此,你来了后不但要教中学语文,还要教中学历史、地理、生物、美术和体育,并兼任班主任,担子不轻呀!好在你年轻,不至于被压垮吧?”
                        “我是很年轻,不过我的身体很不好,怕担不动这么重的担子!”
                        “身体不好可以锻炼嘛!”秦主任继续笑着对他说,“担子重点对年轻人有好处!”
                        “可是也不能太重了,太重了会把我给压趴下的!”陈文海和她半开玩笑。
                        除了陈文海,来学校报到的还有胡战勇、王秀兰和王桂芳。胡战勇是中师毕业,王秀兰和王桂芳都是高师毕业。和陈文海一样,王桂芳也是学中文的。
                        学校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大中专毕业生,校长翟琳高兴得连嘴都合不拢了,他连忙安排召开了欢迎会。
                        在欢迎会召开之前,宋国庆和张雪梅走过来笑着和他们一一握手。宋国庆指着张雪梅笑着向大家介绍道:
                        “这位是刚从师范院校毕业不久的张雪梅小姐!”
                        “啊,你好漂亮!”王秀兰忍不住赞叹道。
                        张雪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向大家补充道:
                        “我是去年7月份毕业的。”
                        散会后,王秀兰笑着小声问胡战勇:
                        “你说张雪梅长得漂不漂亮?”
                        “这和我有关系吗?”
                        “要不要我把她介绍给你?”
                        “别胡扯!”胡战勇向她提醒道,“别让她听到了,她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怎么会?”
                        “难道你没看出来她和宋国庆好吗?”
                        正在这时,校长翟琳来了。他递给每人一张电影票,然后笑着对他们说:
                        “今天下午有一场电影。为了欢迎你们,我专门到电影院去买了这些电影票!”
                        “校长,你真是太客气了!”王秀兰也笑着对他说,“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过了一会儿,在走廊上,陈文海见张雪梅和英语老师吴志坚亲热地说着话,心想:这个张雪梅到底喜欢谁?是宋国庆还是吴志坚?
                        刚才,陈文海听别人议论:吴志坚是个代课老师,他正在追张雪梅。

                        吃过午饭后,陈文海和胡战勇沿着公路一起向电影院走去。
                        “那个张雪梅长得还挺漂亮的!”胡战勇笑着对陈文海说。
                        “是长得挺漂亮的!”陈文海和他开玩笑,“怎么,你看上她了?”
                        “你说,我会看上她吗?”
                        “差不多!”陈文海继续和他开玩笑,然后又笑着这样对他说,“她长得那么漂亮,谁都会看上她!”
                        “这么说,你也会看上她?”
                        “也许会吧。”说完这句话,陈文海又沮丧地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敢去喜欢一个女孩儿!”
                        “你现在怎么啦?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胡战勇笑着对他说,“你现在刚大学毕业,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陈文海抬起腿,把路上的一颗小石子踢得远远的,“现在我有很多苦恼,别人根本不可能理解!”
                        “你干吗这么悲观?”
                        “不是我悲观,而是我现在的情况糟糕透了,完全可以用‘生不如死’这个成语来形容!”
                        “你说得太夸张了点吧?”
                        “一点都不夸张!”
                        电影院终于到了,陈文海和胡战勇走进昏暗的电影院。
                        当走到前面时,翟琳叫住了他们,然后笑着问道:
                        “你们俩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座位?”
                        “还没呢,正在找。”胡战勇笑着回答道。
                        在翟琳和胡战勇说话的时候,陈文海发现张雪梅正坐在翟琳的身边。在昏暗的电影院里,陈文海觉得张雪梅更漂亮了,这是一种朦胧的美!此刻,张雪梅正在微笑,陈文海感到她在这种氛围中的笑显得更迷人!
                        电影散场后,翟琳、宋国庆和张雪梅三个人走到了一起。宋国庆笑着对张雪梅说:
                        “那个陈文海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定很有学问!”
                        “遗憾的是,他在上大学二年级的时候病倒了,到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张雪梅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真担心他的身体不适应马上开始工作!”
                        “你担心他干什么呀?他和你又不是一家人!”接着,宋国庆又笑着说道,“陈文海看上去还真像个上海人!”
                        “什么像不像的,他本来就是上海人嘛!”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说的呗!”
                        “我怎么没听说?”宋国庆嬉皮笑脸地说道。
                        “那说明你消息闭塞,孤陋寡闻!”张雪梅和他开玩笑。
                        和张雪梅分手后,翟琳严肃地对宋国庆说:
                        “和张雪梅说话的时候不要总是那么嬉皮笑脸的,这话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可是,你就是听不进去!你总有后悔的一天!”
                        “这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这么个性格!”宋国庆笑着说道,“我经常和她在一起,因此,和她说话的时候根本用不着那么严肃!”
                        “我不是让你严肃,而是要你注意点自己的形象,尽量不要给张雪梅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有这个必要吗?我可没指望她嫁给我!”
                        “不要轻易放弃!”翟琳仍然是一副严肃的面孔,“我和她的父亲是老战友,我希望张雪梅能嫁给你,我想:这点面子张雪梅还是肯给我的。”
                        “利用老战友的关系来成全我们俩,那么,你把爱情放在什么位置上?”
                        “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追求爱情,其实,结婚就是为了过日子!”
                        “难道过日子就不需要爱情吗?没有爱情的婚姻多没意思!”宋国庆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你一直在留恋你的那位高中女同学,和现在的妻子同床异梦,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你觉得有意思吗?”
                        “这些情况是谁告诉你的?”
                        “还能有谁?谢卫东呗!”
                        “他和你说这些干吗?吃饱了撑的?”
                        “他是在和我闲聊的时候顺便提到的。”
                        “他不该和你说这些!”翟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谢卫东啊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跟年轻人说!”接着又严肃地对他说,“现在,我们学校又来了两个年轻人,我真担心他们俩的其中一个会把张雪梅从你的身边抢走!”
                        “陈文海好象不会去抢张雪梅!”
                        “为什么?”
                        “陈文海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身体又那么坏,哪里还顾得上去抢张雪梅?除非张雪梅看上他!”

                        第二天上午,由于胡战勇要回老家天津,陈文海便到汽车站去送他。刚走到汽车站,就迎面遇到了从厕所里出来的张雪梅。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陈文海觉得:在明媚的阳光下,张雪梅那娇好的容貌显得楚楚动人,尤其是她那甜美的笑容和嗓音更是迷人!
                        张雪梅告辞离去后,胡战勇见陈文海在沉思,便笑着问他:
                        “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陈文海笑着回答道。
                        “不对!”胡战勇笑着对他说,“刚才,在我和张雪梅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你正在注视她!你好象对她很感兴趣!是不是由于她长得太漂亮了?”
                        “她确实长得很漂亮,不过,我是从审美的角度去欣赏她的!”
                        “你会爱上她吗?”
                        “也许会吧。”
                        送走了胡战勇,陈文海向单身宿舍走去。
                        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张雪梅,她笑着问陈文海:
                        “他走了?”
                        陈文海笑着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回家?”
                        “今天下午。你呢?”
                        “我也是今天下午。”
                        “你老家是哪儿的?”
                        “竹溪。”
                        “那里很穷吧?”
                        “……”张雪梅笑着点了点头。
                        “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竹溪师范学校。”张雪梅笑着说道,“你是从郧阳师专毕业的,对不对?”
                        “对啊!”陈文海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说的呗!”张雪梅笑着说,“我知道你的一些情况。”“你是上海人吧?”不等陈文海回答,又笑着说道,“上海可离我们这里很远啊!”
                        “对,可以说是千里迢迢。”
                        见陈文海要和自己分手,张雪梅便笑着问道:
                        “到我们寝室去坐一会怎么样?”
                        “以后再说吧。”接着,陈文海又补充道,“也许过完寒假以后我会到你那儿去登门拜访的。”
                        “那我们过了寒假以后再见!”
                        回到单身宿舍后,张雪梅的那张笑脸不断地在陈文海的眼前浮现。
                        陈文海觉得:张雪梅很可爱,她的笑容是那么地迷人,她的嗓音是那么地甜美!
                        下午,坐在回家的汽车上,陈文海还在想:如果我现在身体很健康,也许我还真的会去……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陈文海抬起头往车窗外望去,只觉得路旁的一排树急速地向后退去。
                        望着望着,曹晓燕的笑脸在他的眼前浮现,陈文海想:
                        现在,曹晓燕在干什么?也许,她也正在想我!在寒假里,我一定要上她家去,把我的所见所闻告诉她!那么,过完寒假呢?自己不是答应张雪梅过完寒假后要上她那儿去登门拜访吗?到时候,我会和她聊些什么呢?还有,我和张雪梅的关系以后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呢?我该不该把我的这些所思所虑告诉妹妹?
                        想到这里,陈文海又想到了他的母亲,心想:
                        如果妹妹说漏了嘴,把我的这些所思所虑透露给妈,一定会给自己惹来新的麻烦!算了,还是别告诉我妹妹了!

                        由于陈春梅在十堰二汽技校62厂分校上学,因此,她和陈文海商量好:让陈文海先到62厂分校去找她,然后,兄妹俩再一起回均县。
                        当陈文海来到62厂技校,陈春梅异常兴奋,一见面,就笑着对哥哥说:
                        “这下好了,你总算毕业了!”
                        “还不能算毕业,我现在拿到的是肄业证书!”陈文海连忙纠正道,然后又告诉妹妹,“不过,学校答应让我半年后参加补考,如果补考及格,就把我的肄业证书换成毕业证书。”
                        “这些情况曹晓燕一家也知道了吗?”
                        “他们都知道了。”
                        “晓燕她爸知道了一定更看不起你了吧?”陈春梅责怪道,“你不应该把你的这些情况告诉他们!”
                        “我觉得隐瞒这些情况没有必要,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晓燕知道了后有什么反应?”
                        “她倒并不计较,对我还是像以前那么热情友好!”
                        “这说明她是真心爱你的!”接着,陈春梅又问道,“除了她爸以外,他们家人对你都好吧?”
                        “他们对我都很好!”
                        “她爸主要是对你有成见!也怪我妈不该冒冒失失地上她家去替你求亲!”
                        “我妈就会瞎掺和,这下可把事情给闹拧了!”陈文海苦恼地说道,“叫我妈这么一掺和,我即使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以后还叫我怎么做人?我的脸算是丢尽了!”
                        “只要晓燕能明白、对你不反感就行了!”
                        “幸亏晓燕明事理,否则,我的名声就真的彻底完了!”接着,陈文海又忧虑重重地告诉妹妹,“现在,外面有不少人由于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把我贬得分文不值,我都快要成为一堆臭狗屎了!如果过了几十年以后还不能澄清事实真相,我就真的会成为一堆臭狗屎!”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活一天是一天呗!”
                        “如果人生在世名声很臭,你说,这样的人生还有意义吗?”
                        “我想:世上还是会有明白人,他们决不会相信流言蜚语!”
                        “遗憾的是,这样的明白人太少了,对我来说,他们的明白只能算是杯水车薪,根本救不了我!”
                        “那你就自己救自己呗!”陈春梅和哥哥开玩笑。
                        “也只能这样了!”陈文海也和妹妹开玩笑。“不过,我并不孤独,我还有朋友,他们会帮助我!”陈文海认真地说道。
                        “你能这样想就好!”陈春梅接着对哥哥说,“自从你拒绝了那门亲事,顾师傅和他们那伙人可造了你不少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家只好搬家!”
                        “秋妹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她是个姑娘家,还能说什么?”陈春梅鄙夷不屑地说道,“再说,她人长得也不漂亮,是一个乡下姑娘,没什么文化,又没有工作,还有脸说你坏话?”
                        “亏他们想得出来,竟然要我去娶这么一个女孩!”陈文海气愤地说道,“就凭我这条件,难道还会找不到媳妇?”接着又补充道,“当然,婚姻不能只讲条件,还是要以爱情为基础。”说到这里,陈文海余怒未熄,“这帮家伙太可恶了,害得我差点病死!”
                        “你能坚强地活下来,很多人都感到很意外,因为在他们看来,你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根本禁不起这场打击!”
                        “活是活下来了,可是,我的身体算是彻底完了!我真担心我会把书给教砸了,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可悲下场!”
                        “你太悲观了,这对你的身体会很不利!”
                        “刚才,我说的只是我的一点担心,其实,我还是挺乐观的,否则,我怎么可能又一次死里逃生?并且,我对未来还是充满了信心!”
                        “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悲观厌世,因为你信仰马列,是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
                        “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我最苦恼的是不能看书,只要一看书就头痛欲裂,那几本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我一直都没有再去摸,对马克思主义理论都有点生疏了!以前,我对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直怀有很浓厚的兴趣,即使在农村那么艰苦的条件下,都能坚持阅读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
                        “很多人都很佩服你这一点!”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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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注册2007-04-27

                          张雪梅回到单身宿舍不久,王蓉蓉就下班回来了。
                          王蓉蓉是二汽物资运输处的一名工人,人长得也算漂亮。她非常羡慕张雪梅的工作,有一天,她这样对张雪梅说:
                          “你的工作多好,又清闲又体面,不像我们工人又脏又累,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会当工人!只要稍微有点本事的人都不会干我们这种工作,干我们这种工作的人谁都瞧不起!”
                          “好了,你别说了!”张雪梅和她开玩笑,“像我们王蓉蓉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就是不该当工人,应该坐办公室!”
                          “你这么说还差不多!”王蓉蓉继续说道,“你们当老师的就是好,每年有两个多月的寒暑假,不上班工资照发!我都羡慕死你了!”
                          “那你就也来当老师呗!”张雪梅继续和她开玩笑。
                          “我哪有这个命?”紧接着,王蓉蓉又忍不住感叹起来,“本小姐是红颜薄命,虽然长得漂亮,可是,却是受苦的命!”
                          “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你就别再抱怨了!”张雪梅耐心地开导道,“你现在的工作虽然说脏点累点,可是,总比我们当时在农村插队的时候要强得多!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冬天,每天天蒙蒙亮就要上工,到天擦黑了才能放工!吃的是什么?红薯米饭,白菜萝卜!夏天,蚊虫叮咬,每天一身臭汗!一年到头累得都快要趴下了,还养不活自己!”
                          “你插队有多长时间?”
                          “三年。”张雪梅也忍不住感叹起来,“三年哪,我的大小姐!”
                          “我们这一代人真不容易,插队、待业,浪费了多少美好的春光,我们的青春就这样被白白地浪费掉了!不过,我们总算熬过来了!”
                          过了一会儿,张雪梅这样对王蓉蓉说:
                          “其实,我们当老师的也很辛苦,每天都要备课,有改不完的作业,学生又不听话,经常把你气得肚子鼓鼓的!有的家长还不理解,埋怨我们没把书教好,没把学生管好,有的甚至还说我们当老师的就是清闲舒服!我们内心的苦楚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照你这么说,当老师也不清闲舒服啊!”
                          “那还用说?”张雪梅苦笑了一下,“你来试一下就不会羡慕我的工作了!”接着又说道,“其实,当工人也有当工人的好处,起码不会受那么多的窝囊气!老受气有损容颜和缩短寿命!”
                          这会儿,张雪梅见王蓉蓉下班回来了,便笑着对她说:
                          “今天下午,我就要回家了。我这一走,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我真舍不得让你走!”王蓉蓉脸上显出难受的表情,“你这一走,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你就赶紧找一个对象呗!”张雪梅和她开玩笑。
                          “哪有那么容易的?找对象又不像到商店去买东西那么容易!”
                          “那说明你要求太高了!”张雪梅继续和她开玩笑,“别再挑三拣四的了,找一个差不多的就行了!”
                          “谁挑三拣四了?”王蓉蓉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一个臭工人哪敢挑三拣四?有谁看得上我我就烧高香了!”
                          “你长得这么漂亮,还用愁会没有人看上你?恐怕追你的小伙子都已经排成长龙了吧!”张雪梅笑着问道,“是不是追你的人太多了,你挑花了眼?”
                          “我哪有你漂亮?如果我像你长得那么漂亮,也就不会至今还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你别再伤感了!我坚信:你总有一天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
                          “你能这么说我太高兴了!”王蓉蓉笑着问道,“你找到了没有?”
                          “我嘛,不着急!”
                          “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王蓉蓉笑着说道,“我看宋国庆好象对你有点那个意思。”接着又问道,“你喜欢他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他现在只是我的一个同事。”张雪梅苦恼地说道,“宋国庆仗着和校长关系好老来纠缠我,而校长呢,又凭着他和我爸是老战友,不但怂恿宋国庆来纠缠我,还经常在我的面前吹捧宋国庆,说宋国庆这好那好,好象除了宋国庆没有再好的了!校长的意思很明白,不就是要我嫁给宋国庆吗?”
                          “宋国庆也真是的,他也不想想自己的条件!他应该经常问问自己:‘我配得上张雪梅吗?’”
                          “现在,我既不敢得罪宋国庆,更不敢得罪校长!”张雪梅苦恼地说道,“还有,谢卫东、秦桂花和焦菊花也很烦人,他们好象也希望我能嫁给宋国庆!”
                          “这你就错怪谢卫东了,其实,他是碍着翟琳的面子而随声附和罢了!”
                          “我知道:他们俩是好朋友,可是,难道由于是好朋友就应该丧失原则吗?”
                          “谢卫东有他的难处,他现在还只是个代课老师,不敢得罪校长。”
                          “他不就是怕校长炒他的鱿鱼吗!”张雪梅继续苦恼地说道,“可是,他为什么就不能顾及一下我的内心感受呢?说心里话,我根本就不喜欢宋国庆!他说起话来经常嘻嘻哈哈的,没有一点正经的样子!你说,我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人?”
                          “你们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那只是表面现象!”张雪梅坦诚地告诉王蓉蓉,“宋国庆既是班主任,又是团支部书记,他经常找我谈工作,我作为课任老师和团支部委员,能不支持他的工作吗?我承认:我和他之间接触是多了点,可是,我们俩每次接触都是谈工作,根本不涉及恋爱和婚姻问题!”张雪梅不满地说道,“有的人就喜欢捕风捉影!”
                          “有的人还造你和吴志坚的谣呢!”
                          “现在,我们学校又来了胡战勇和陈文海,说不定有的人还会继续造谣,把我和胡战勇、陈文海扯在一起!”
                          “有这种可能!”王蓉蓉提醒张雪梅,“你可得当心点,别把自己的名声给搞坏了!”
                          “身正不怕影子歪!”张雪梅一脸的正气,“我才不怕呢!只要我行得正坐得直,还怕什么流言蜚语?那些满嘴喷粪的家伙,你理他们干什么?”
                          “他们这些人整天吃饱了不干一点正经事,就会搬弄是非、造谣惑众!”
                          “他们惟恐天下不乱!”
                          说到这里,王蓉蓉忍不住问张雪梅:
                          “你现在和罗国强还有联系吗?”
                          “我都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你是怎么和他分手的?”
                          “还不是他们硬把我们俩给拆散的!”张雪梅又难受起来,“为了把我们俩拆散,他们怂恿学校领导让我提前毕业!”张雪梅不满地说道,“我妈这个人也够固执的,那么多的人劝她,她硬是不让我和罗国强继续好下去!”
                          “看得出来,你现在仍然很痛苦!”
                          “可是,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我内心的痛苦呢?有的人不但不理解,还经常往我的伤口上撒盐!”
                          “社会就是这样的冷酷无情!”
                          王蓉蓉站起身,拿热水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水,然后咕咚咕咚地猛喝了一通,喝完后,笑着说道:“渴死我了!”
                          “你也不给我倒一点!本小姐也渴得慌!”
                          “你咋不早说呢?”说着,王蓉蓉连忙拿热水瓶往张雪梅的杯子里倒水,然后,端着杯子必恭必敬地送到张雪梅的面前,笑着对她说“给,张小姐!”
                          “这还差不多!”张雪梅接过杯子,猛喝了几口,然后,抹了抹嘴,笑着问王蓉蓉,“你对陈文海这个人印象怎么样?”
                          “还可以吧。”接着,又笑着说道,“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书呆子!”
                          “听说他这次病倒是由于在爱情和婚姻上出了点问题。”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我听说:他在农村插队的时候和张慧芳关系很好,考上大学后,又爱上了曹晓燕。可是,他妈非要他娶顾秋妹。顾秋妹是一个农村姑娘,没有上过一天学,大字不识一个。可是,他妈对儿子说:‘秋妹看上去很老实,你就该找这么一个媳妇,否则,你根本管不住她!’陈文海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她,怎么和她在一起生活?’他妈说:‘也许结婚以后她有了孩子你就会喜欢她了。’”说到这里,张雪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陈文海那么有学问,怎么可能去娶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姑娘呢?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妈的观念怎么还这么陈旧!”张雪梅收敛笑容,“不过,这也难怪,他妈也没什么文化。几千年来,传统的封建婚姻观念不知造成了多少家庭悲剧!使人感到欣慰的是:‘五四’运动以来,冲破了这种传统的封建婚姻观念,不少青年男女追求婚姻自由!”
                          “在这些人中,陈文海也算一个。”
                          “这个‘算’字用得不准确,应该这样说:陈文海是一个追求婚姻自由的热血男儿!”
                          “陈文海和曹晓燕能成为一对夫妻吗?”
                          “这我可说不准。”张雪梅又笑了,“也许,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下午,张雪梅乘坐长途汽车回到了竹溪老家。
                          刚跨进家门,张雪梅就见汪婷婷在屋里,便喜出望外地嚷道: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汪婷婷笑着问道,“学校放寒假了?”
                          “对。”张雪梅笑着点了点头。
                          等张雪梅坐下后,汪婷婷接着问道:
                          “你想不想跟着我到龙王垭茶场去故地重游?”
                          “那个穷地方你还没待够?”张雪梅和她开玩笑。
                          “那可是我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啊!”汪婷婷忍不住激动起来,“那时,我们全班同学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怀着满腔热血来到农村插队落户,在寒来暑往的日子里,我们在龙王垭茶场战天斗地,把我们的美好青春奉献给了壮丽的共产主义事业!”
                          “你一点都没有变,还那么富有激情!”
                          “我们这一代人是富有激情的一代人!”
                          “可是,那个火红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我们进入了改革开放的年代,同样需要激情!”说到这里,汪婷婷笑着说道,“我想:当年和我们一起插过队的知青,一定也和我一样怀念那个火红的年代,我应该多邀上几个人到龙王垭茶场去,这样会更有意义!”接着又笑着问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怀念那个年代吗?”
                          “我怎么会不怀念呢?我们毕竟在那个年代献出了我们美好的青春!”
                          “青春是美好的,我们把美好的青春献给了壮丽的共产主义事业,因此,我们应该为我们这一代人而感到幸福和自豪!”汪婷婷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那真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年代,我们义无返顾地投入到了那个年代,把我们美好的青春心甘情愿地献给了党和人民!”
                          “好了好了,你别再抒情了,我答应你去还不行吗?”
                          过了两天,她们邀上几个她们当年的好朋友一起来到了龙王垭茶场。
                          在龙王垭茶场,她们激情满怀,回想着当年她们在这里度过的令人难忘的日日夜夜!
                          这次聚会使她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

                          在寒假期间,张雪梅和她的几个女同学互相登门拜访。
                          有一天,又来了几个女同学。坐下后,陈淑红笑着问张雪梅: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工作还顺心吧?”
                          “马马虎虎,混碗饭吃!”
                          “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有不少男孩追求你吧?”张富英笑着问道。
                          “……”张雪梅笑而不答。
                          陈淑红喝了几口茶,“几天前,我见到了罗国强。他还问起你呢!”
                          张雪梅的那颗心猛地抽搐了一下,脸上现出难受的表情,眼眶里似乎有泪花在滚动。
                          “我知道:你一直在想着他!”见张雪梅如此难受,陈淑红不禁垂下了眼帘,“对你来说,这段爱情是刻骨铭心的,在你的心灵上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刚毕业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现实!”
                          “吴俊华对你还好吧?”
                          “他巴不得现在现在就娶我!”
                          “你喜欢他吗?”
                          “……”
                          “我听说吴志坚和宋国庆都在追求你,有这回事吗?”杨晓梅问张雪梅。
                          “我和他们俩都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张雪梅告诉杨晓梅,“现在,我们学校又来了两个年轻人。”
                          “其中有一个叫陈文海,对不对?”
                          “……”张雪梅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外面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言,你可得小心点!”接着,陈淑红问张雪梅,“你说,陈文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反正他不会是坏人!”张雪梅和她半开玩笑道。
                          “我看他也不象是坏人。”陈淑红接着说道,“有人说,陈文海的性格很复杂,经常叫人捉摸不透!也许是书读得多了的缘故吧!”
                          “我现在对他还缺乏了解。”
                          “有人说他是书呆子,不会把从书本上学到的理论知识应用到实际生活当中去。还有人说他是死心眼,处理问题一点都不灵活。”过了一会儿,陈淑红忍不住问道,“我听说陈文海这次病倒是由于失恋,这是真的吗?”
                          “我怎么知道?”
                          “他病倒后,有很多人看不起他、嘲笑他,说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如此想不开,哪里还像一个男子汉!”陈淑红又喝了几口茶,“要我说,如果他真的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发疯而荒废了学业,那也太不值得了!”
                          “我想陈文海不会是这样的人!”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接着又补充道,“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准确的。”
                          “那倒也是。”
                          “你打算以后怎么和他相处?”
                          “友好相处呗!”张雪梅半开玩笑道。
                          喝了几口茶后,张雪梅笑着问陈淑红、张富英和杨晓梅:
                          “你们几个想不想看我的影集?”
                          “想!我们太想看了!”她们连忙异口同声地笑着答应道。
                          张雪梅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影集,而后,她们便兴致勃勃地欣赏起来。
                          陈淑红指着其中的几张照片,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这几张照片照得太美了,把你的优美舞姿给充分地表现出来了!”接着,又笑着说道,“那时,你在我们班里可是一个人才,舞跳得好,字也写得漂亮!在这些方面,我们女同学里谁也不敢和你比!”
                          这时,张雪梅的弟弟张俊杰回来了,他笑着接茬道:
                          “从上小学起,班里的女同学里就没有人敢和我姐比!可以说,我姐是才华横溢!我为我有这么一个有才的姐姐而感到骄傲!”
                          “你姐完全可以说是才貌双全!”
                          “所以,追我姐姐的人也多!可是,我姐一个也没看上!”
                          “不对吧?罗国强你姐也没看上吗?”
                          “罗国强是个例外。”
                          “那个时候,我们都很羡慕他们俩,说他们俩是天生的一对!”说到这里,陈淑红忍不住伤感起来,“令人遗憾的是:由于‘棒打鸳鸯散’,他们俩不能结为百年之好!”接着又透露出愤懑之情,“就怪你妈老脑筋和花岗岩头脑!”
                          “嘘,小点声,别让我妈听见了!”张俊杰连忙把两根手指头放在嘴上提醒道。
                          “她听见了又怎么样?我才不怕她呢!”
                          “小心她骂你,甚至把你从我家赶出去!”张雪梅笑着对陈淑红说。
                          “不用她赶,我会自己走的!”说着就要站起来。
                          “再坐一会嘛,我又没赶你走!”张雪梅连忙笑着把她按住。
                          于是,她们几个好朋友又接着天南海北地聊起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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