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群山起伏的鄂西北山区有一个小山村,小山村里住着几十户人家。为了发展生产,改善生活,他们在山上办起了一个茶场。有一天,场长田春旺告诉他们一个消息:最近,城里的几个学生娃娃要到这里来插队落户,接受我们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没过几天,这几个学生娃娃果然来到了这个小山村,他们是:张建国、杨冬生、陈雅丽和王雪纯。
刚来到这个小山村的时候,他们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可是,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就对这里厌倦了,因为这里毕竟是一个小山村,群山环绕,远离闹市,消息闭塞。
有一天,王雪纯对陈雅丽说:
“我们到这里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现在该回去看看爸爸妈妈了!”
“我也想回去看看他们,说心里话,我还怪想他们的!”陈雅丽问王雪纯,“你想他们吗?”
“我当然想他们了!”
“那我们就去向场长请假,要求回家探亲。我们俩一起去问问张建国和杨冬生,看他们俩是不是也想回家。”
“他们俩是男孩,肯定不如我们女孩那么想家。”
“试试看呗!如果他们不想回家,那就算了。”
“那我们就走吧!”王雪纯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看,他们俩正在那里挖石头呢。”
来到张建国、杨冬生面前,陈雅丽笑着问道:
“你们俩想不想回家?”
“当然想回家了!”杨冬生连忙回答道。
“你呢?”王雪纯笑着问张建国。
“如果你们三个都回去,我就跟着你们一起回去。”
“那我们还不赶快去向场长请假!”王雪纯连忙催促道。
于是,他们一起来到田春旺面前。王雪纯笑着对场长说:
“我们好想爸爸妈妈,都想回去看看,你能不能放我们几天假?”
“当然可以啦!你们来了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是该回去看看他们了!”
“场长你真好!我代表我们四个知识青年向你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贫下中农和你们知识青年是一家人!”
刚回到家,陈小丽就告诉姐姐陈雅丽:
“又有一个知青要到你们那里去插队落户。”
“他叫什么名字?”
“他和我们一个姓,叫陈文海。听说他特别喜欢看书,他妈说他是一个书呆子!”
陈雅丽听到了这个消息后,连忙去问张建国:
“听我妹妹说,陈文海也要到我们那里去插队,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听说他看了不少书,准备晚上亲自登门去拜访他!”
离开张建国家后,陈雅丽立即回家对妈妈马超英说:
“你带我一起去看看陈文海好吗?”
“可以。不过,我现在要到商店去买点儿东西,我们等会儿再去他家吧。”
“我和你一起去买东西。”
当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她们母女俩遇到了陈文海的妈妈沈若兰,马超英对她说:
“我女儿要我陪她一起去看你的儿子。”
“那就去呗!”
买完东西后,陈雅丽要和妈妈到陈文海家去,陈小丽连忙说:
“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陈雅丽笑着问妹妹。
“去看看呗,难道不可以吗?”
于是,她们母女三人一起来到了陈文海的家。
“啊,这么多书,能借我一本看看吗?”陈雅丽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了。”
“你什么时候到我们那儿去?”
“半个月后吧。”
“我们都盼望着你能早点去!不过,我们那里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生活很艰苦,你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呀!”
“我早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啦!”
晚上,陈文海正在家里看书,杨冬生来了。
“我们茶场的知青除了王雪纯以外都是干部子弟,张建国的爸官最大,是厂里的党委委员。他妈原来是图书馆管理员,因此,张建国从小就看了不少书。张建国的知识面很宽,无论是文史哲还是数理化,他都很感兴趣。”
“我也喜欢看书,我准备多带点书去。”
“你去了就知道了,在农村整天干活,而且活很重,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看书!”
“你的意思是说,少带点书去,最好不带,对不对?”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明天,我们就要回茶场了。本来还想和你再多聊一会,只是由于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赶路,因此,我今天晚上要早点睡,只好现在就向你告辞了!”
说完,杨冬生就走了。
杨冬生前脚刚走,张建国后脚就到了。
“上学的时候,我不象有的同学那样偏科,而是对文科和理科都很重视。除了学好学校开设的课程以外,我还自学了几门外语,比如英语、俄语和日语。”
“我上学的时候也不偏科。我只上了两个月高中就辍学了,大部分知识是自学的。除了自学高中课程,我还读了几本马列著作。”
“你都读懂了吗?”
“基本上都读懂了。”
“在有些人的眼里,马列著作就好比是‘天书’,而你竟然就读懂了这些‘天书’,真是太了不起了!”
“你也了不起,自学了几门外语,而有的人连一门外语都学不好,甚至连本国语都学不好!他们和你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刚才,你说你读了几本马列著作,其实,我对马列主义理论也感兴趣,也读了几本马列著作。”
“我学习马列主义理论不象有的人那样仅仅是为了装点门面,而是为了指导革命实践!”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
“刚才,杨冬生说:在农村没有时间和精力看书,这是真的吗?”
“这话显然是夸张了!时间还是有的,就看你会不会‘挤’和‘钻’了,在这方面,雷锋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你说得太对了!”
“在农村,看书的时间确实很少,只有晚上可以看点书。你可以带点书去,可千万不要带得太多了!我也喜欢看书,可是杨冬生那家伙根本不喜欢看书,一有时间就和别人聊天、打牌、下棋!你去了,正好陪我一起看书!”
这天晚上,陈文海和张建国谈的时间很长,上自天文,下至地理,话题所涉及的领域非常广泛。他打心眼里佩服张建国知识渊博。
张建国走后,陈文海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陈文海想: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到农村去和他们一起战斗了!报纸和广播上说: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知识青年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是一个革命青年,一定要在农村好好地锻炼,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想到这里,陈文海拿出日记本写起日记来。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毛主席号召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是一条知识分子与工农相结合的光明大道!过几天,我就要到农村去插队落户了!下去以后,我一定要继续认真学习马列著作和毛主席著作,努力改造世界观,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使自己成为一个社会主义的新型农民!
回到茶场后不久,杨冬生就外出开会,张建国则参加了公社组织的“评法批儒宣讲团”,茶场里的知识青年只剩下陈雅丽和王雪纯两个人。
休息的时候,陈雅丽和王雪纯坐在山坡上聊天,冬日里的暖阳把她们俩照得浑身都感到舒服。
“那天,我和我妈、我妹妹到陈文海家去,看到陈文海有好多书,就借了几本。你没去,真是太遗憾了!”
“没什么可遗憾的,我又不象你那么喜欢看书。我们茶场本来就有你和张建国两个书呆子,陈文海一来,又多了一个书呆子!”王雪纯笑着问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来呀?”
“快了,也许今天就会来!”
陈雅丽刚说完这句话,就从山下传来了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她连忙对王雪纯说:
“一定是送陈文海的汽车!”
于是,她们俩就向场长请了假后向山下跑去。
刚走到半山腰,她们俩就看到大队书记田向阳向山上爬来。等他走近后,王雪纯连忙问道:
“田书记,是不是陈文海来了?”
“对!我现在就是去向你们场长报告这一喜讯的!”田书记笑着问道,“你们俩现在是不是去迎接他?”
“对呀,我们俩确实是去迎接他!”
“那你们就赶快去吧!”
“啊,陈文海,我们终于把你给盼来了!”陈雅丽高兴得手舞足蹈!
“你这么一抒情,真像一个大诗人!”王雪纯和她开玩笑,“听说陈文海是作家,现在,再加上你这个诗人,我们茶场可就更热闹了!”
“诗人我可不敢当,我只不过是高兴罢了!”
她们俩走到汽车旁,陈雅丽笑着对陈文海说:
“我们终于把你这个大作家给盼来了!”
“我可不是什么大作家,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文学爱好者!”陈文海笑着问道,“张建国和杨冬生怎么没来迎接我?”
“张建国出去演讲了,杨冬生外出开会去了。张建国参加了一个由公社组织的‘评法批儒宣讲团’。”
“公社派他去演讲算是选对人了!”陈文海笑着说道,“张建国给人的印象好象是一个大学者!”
“如果你早点来,说不定还会有你的份呢!”
拿着陈文海的铺盖行李,他们三个有说有笑地沿着溪边的一条小路向前走去。
走在乡间小路上,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耳边还有悦耳动听的潺潺溪水声,陈文海感到心情特别舒畅。
当走到一栋土坯房面前时,王雪纯边指着这栋土坯房边笑着对陈文海说:
“这里就是我们知识青年的‘家’!”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将在这里朝夕相处!”陈雅丽对陈文海说,“遗憾的是我们远离父母,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陈文海笑着对她们俩说,“我相信:没有父母在身边,我们同样能照顾好自己!”
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他们三个知识青年走进厨房。
厨房里,热气腾腾,炊事员田春霞正在忙着做饭,见他们三个知识青年进来,连忙笑着对他们说:
“你们都饿了吧?别急,饭快要做好了!”
田春霞是一个当地农民,是由公社专门派来做饭的。她虽然有点胖,但是,人长得很漂亮,待人也很热情。
陈文海想: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炊事员!陈文海想都有点喜欢上她了!
为了招待好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场长破费了一把,又是鱼肉蛋,又是土特产,还有烟和酒,摆了满满一桌子!
“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穷得叮当响,没什么好东西用来招待你们,还请你们多多包涵!”场长挂着笑容,又是递烟又是敬茶,生怕怠慢了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
“不要客气,城里人和乡下人是一家人!”陈文海的父亲笑着对场长说,“我原来也是乡下人!”
“陈师傅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分彼此!”汽车司机一脸笑容!
“好了,客气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们还是赶快用餐吧!”陈文海举起酒杯,笑着对大家说道。
于是,在一片觥筹交错中,一顿由城里人和乡下人组成的丰盛午餐开始了!
吃过午饭后,陈雅丽笑着对陈文海说:
“平时场长抠门得很,今天,为了招待你们,他可大方了一把!”
“虽然这里是穷乡僻壤,但是,民风淳朴,待人热情!我很感动!”
“今天我们大吃大喝了一顿,以后,我们可得要继续吃苦喽!”王雪纯这样说道。
“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再苦也不至于吃糠咽菜吧!”陈文海笑着说道,“我们还是知足吧!”
由于这里还没有通上电,因此,到了晚上,这里就到处是一片漆黑。
陈文海点上煤油灯,如豆的火焰在这空旷的土屋里飘忽着,使他昏昏欲睡!
陈文海就这样度过了他在小山村的第一个宁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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