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ALIGN=center][B][SIZE=3][FACE=Times New Roman]学校里的“修行”[/SIZE][/FACE][/B][/ALIGN][/P][P][/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FACE][/SIZE][/P][P][FACE=仿宋_GB2312][SIZE=3] 王田医生,精通医术,但看着病人死去,仍然惧怕死神的阴影。一次出诊时,碰到一位云水僧,王田就向他请教:“什么叫禅?”云水僧说:“我不知道怎样说,但如果你学会了禅,就不用怕死了。”云水僧还指引他去参访南隐禅师。[/FACE][/SIZE][/P][P][FACE=仿宋_GB2312][SIZE=3] 王田找到南隐,说明来意,请求禅师教导。[/FACE][/SIZE][/P][P][FACE=仿宋_GB2312][SIZE=3] 南隐说:“禅不难学。你身为医师,好好对待你的病人,那就是禅![/FACE]”[/SIZE][/P][P][FACE=仿宋_GB2312][SIZE=3] 王田似懂非懂。后来又拜访了南隐两次,南隐总是说:“一位医生,不该把时间消磨在寺院里,快回去照顾你的病患![/FACE]”[/SIZE][/P][P][SIZE=3][FACE=仿宋_GB2312] 王田非常不解:这样的“禅”,怎能[/SIZE][FACE=Times New Roman]袪[/FACE][FACE=仿宋_GB2312]除怕死之心呢?他第四次参访时,就向禅师抱怨道:“有位云水僧告诉我,学会了禅就不怕死。但是每次来,你总是要我回去照顾病患。这道理我也知道,但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禅,我以后就不必再来请教了。”[/FACE][/FACE][/P][P][SIZE=3][FACE=仿宋_GB2312] 南隐笑笑说:“可能我对你太严格了,给你一个公案参吧![/SIZE]”南隐要他回去参究“赵州无”的话头[FACE=宋体]——[/FACE][FACE=仿宋_GB2312]关于狗有没有佛性的问题。[/FACE][/FACE][/P][P][SIZE=3][FACE=仿宋_GB2312] 王田苦参“赵州无”。两年后,将心得告诉南隐,答复是“尚未入禅境”。又参究一年半后,自觉心地澄明,难题逐渐消失[/SIZE][FACE=宋体]——[/FACE][FACE=宋体]他悟到了那个[/FACE][FACE=仿宋_GB2312]“无”:他善待病人而不知其为善待,他自己也脱离了对生死的挂虑。最后,他去叩见南隐,禅师微笑着说:[/FACE][/FACE][/P][P][FACE=仿宋_GB2312][SIZE=3] “从忘我到无我,那就是禅心的显现了。”[/FACE][/SIZE][/P][P][FACE=仿宋_GB2312][SIZE=3][/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 随着《非诚勿扰2[/FACE]》的热播,“人生是一场修行”,一时间成了众口传诵的热句。[/SIZE][/P][P][FACE=宋体][SIZE=3]按佛家的说法,人生即苦,解脱这苦,需要修行——通过修行,回到内心,在清明、澄澈的心境里,了解生命的真谛,求得生活的智慧,进而达至圆融、喜悦的人生。[/FACE][/SIZE][/P][P][SIZE=3][FACE=宋体] 修行,其实就是“修心”,因为人生的烦恼、痛苦,都是从“心”而来的——不是旁人束缚了你,而是“心”束缚了你;不是外界给你的苦,而是“心”让你觉得苦。心在哪里?心在自己这里。所以,在禅者看来,心就是道场,心随己在,随时可修,[/SIZE][FACE=Times New Roman]“行住坐卧,无非是禅”。[/FACE][FACE=宋体]而在禅门里,像黄檗禅师开田、种菜,沩山禅师合酱、采茶,石霜禅师磨麦、筛米,临济禅师栽松、锄地,雪峰禅师砍柴、担水,等等,都是在参禅,都是在修行。正所谓:“生活无处不功德,人间处处为道场。”[/FACE][/FACE][/P][P][SIZE=3][FACE=宋体] 按南隐禅师的说法,医生照顾病患,就是参禅,自然我们也可以说,教师教育学生,也就是参禅,进而也可以说:教育,其实就是修行,在学校中,在教室里,在讲台上。[/SIZE][FACE=Times New Roman]表面看,修行是为了超脱外境的束缚,但其实质,我以为,就是让一个人不断增长智慧和善心,不断成为更好的人,并因此而有更美好的人生——这正是教育的目的:培养“求真、向善、尚美”的一代代新人。[/FACE][/FACE][/P][P][FACE=宋体][SIZE=3] 这样的目的,似乎高远,想想,又觉得浅近。达成这样的目的,也并不需要我们高蹈独卓,不食人间烟火,而只需像南隐所说的那样,用心对待每个学生,认真做好每项工作。[/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 曾有学僧问赵州丛谂禅师:“有修行的人像什么样子呢?”赵州说:“我正在认真修行。”学僧感到奇怪:“连老师也要修行吗?”赵州说:“我也要穿衣吃饭呀!”学僧说:“这是日常琐事,我想知道什么叫修行?”赵州反问:“那你以为我每天都在做什么呢?”[/FACE][/SIZE][/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 同样是吃饭、睡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境界和感受:禅师纯粹地进食、入睡,他们感受到的,就是禅境,是修行。而一般的人,吃饭时,很难感受到食物的甘美,睡觉时,很难感受到睡觉的香甜——我们时常听到身边人抱怨:“那些饭,我真很不想去吃,但有什么办法呢?不去,人家会说你不给面子!”或者感叹:“哪里是吃饭啊,根本就是受罪!”[/FACE][/SIZE][/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 修行,我更愿意理解为:修正行止:“正”是修的目标,正的就“行”,不正的就“止”,就“修”。孩子背着书包来学校,求知识,受教育,其实就是一种“修正行止”——通过学习:去除谬误,获得正见,去除劣行,养成美德;在这过程中,自然可以获得新知,广博识见,校正和矫正有所偏离的目标与方向,无论是学习的,还是人生的。[/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 听说白隐禅师在江户开讲《碧岩录》,峨山禅师便去参访,呈上自己的见解,谁知白隐说:“你从哪里得来的见解,许多臭气薰我!”便把峨山赶了出去。峨山不服,三次进去,三次被赶出。峨山想:我是得到高僧认可的,难道他看不出我有真悟?莫非是在考验我?就再次叩门:“前几次因为无知,触犯了老师,愿垂慈诲,我一定虚心纳受。”[/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 白隐说:“你虽然学了一肚皮禅,但到生死岸头总无著力,如果要痛快平生,须再参‘只手之声’(即一只手所发出的声音)!”峨山便在白隐门下,随侍四年,终于彻底开悟。[/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 后来,峨山做了白隐的接班人。到年事已高,他仍亲自晾晒被单。信徒看到,觉得奇怪,便问:“禅师,您有那么多弟子,这些杂事还要您亲自做啊?”峨山说:“老年人不做杂事,那要做什么?”信徒说:“老年人可以修行呀!”峨山反问道:“你以为做杂事就不是修行?那佛陀为弟子穿针、煎药,又算什么呢?”[/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 从学生到教师,峨山的经历,充分体现出教育的价值所在——在白隐的点拨下,他袪除了谬误,获得了正见,拥有了圆融的人生。因此,我认为,所谓教育不过就是:陪伴和守护学生的成长,影响和改变学生的长势与长相——教师工作的全部意义,正在于此。[/FACE][/SIZE][/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 教书育人的过程,其实也是教师自己“修正行止”的过程:随着教育形势的变化,学生情况的变化,不断地更新观念,提升能力,变化策略,调整方法。学生是正在成长的生命,而且是各不相同的个体,哪怕再权威的做法,也难以包打天下,哪怕再有效的经验,也不可能一劳永逸;因此我们需要不断地调整和“修正”自己。[/FACE][/SIZE][/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 这种修行,除技术和能力层面外,还包括生命状态和精神境界。通过“修正行止”,完成生命的成长和精神的丰富——身体的发育有极限,生命的成长无止境,精神的丰富,更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FACE][/SIZE][/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两千多年前,古希腊诗人品达曾说:“我不想生活得更多,只想生活得更充分。”我想,所谓更充分,就是永无止境。哪怕百尺竿头,也可再进一步,即使已臻胜境,还可更臻胜境。而所谓更充分的生活,除有限的物质外,更多是指无限丰富的心灵、无限敞亮的精神——只要愿意,我们总能寻找和发现更美好的状态、更高远的境界。[/FACE][/SIZE][/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 受弘一法师影响,丰子恺的思想观念里,也有很深的佛禅意味。谈到人生境界,他有个很著名的“三层楼”的比方:[/FACE][/SIZE][/P][P][SIZE=3][FACE=仿宋_GB2312] 我以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SIZE][FACE=MS Gothic]……[/FACE][FACE=仿宋_GB2312]懒得(或无力)走楼梯的,就住在第一层[/FACE][FACE=MS Gothic]……[/FACE][FACE=仿宋_GB2312]高兴(或有力)走楼梯的,就爬上二层楼去玩玩[/FACE][FACE=MS Gothic]……[/FACE][FACE=仿宋_GB2312]还有一种人,‘人生欲’很强,脚力很大,对二层楼还不满足,就再走楼梯,爬上三层楼去。这就是宗教徒了。[/FACE][/FACE][/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 在丰子恺看来,他的老师弘一法师,就是这样一层层登上去,最终到了第三层的。而丰子恺自己,受老师的教导和影响,也力行“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择高处立,就平处坐,向宽处行”的戒律,并最终渐臻于第三层的境界。[/FACE][/SIZE][/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 不过,对丰子恺所说的“宗教徒”,我更愿意理解为“宗教情怀”。[/FACE][/SIZE][/P][P][SIZE=3][FACE=Times New Roman] 教育与佛教,颇有相似之处——都以“普度众生”(对教育而言,这个“生”,就是学生)为目标,以引人向上向善为己任。教师这个职业,在很多方面,都像先行得道的禅师,其主要职责就是接化学僧(生)。就此而言,教师应当有一些宗教情怀,或者说,应当有信徒那样的情感和襟怀,比如说:平等、敬畏、慈悲、博爱、虔诚、执著[/SIZE][FACE=MS Gothic]……[/FACE][FACE=Times New Roman]像这样的东西,尽管有天生和本能的意味在,但是,它们也会在教育的过程中获得,或通过教育经验,得到丰富和增强——这就需要我们以“修行”的心态,去面对,去追索。[/FACE][/FACE][/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 就像南隐禅师说的,医生照顾病患、救死扶伤,就是最好的修行一样,对教师而言,教育学生,传道、受业、解惑,就是最好的“修行”,教室、课堂和讲台,也就是最好的“道场”——在具体的教育场景里,去关注和发现自己的内心,不断调整、修正自己的行为。这其实就是专业发展和成长,用佛家的惯用词语,就是“精进”:不断努力,向上向善。[/FACE][/SIZE][/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 曾听一位老教师说,当教师,是最能让人永远感觉年轻的职业。她说,你要选择当医生,成年累月和病人打交道,接触的大多是愁眉苦脸的人,心情总会感觉压抑,甚至恐惧——王田就是例子;如果选择当工程师,接触到的都是机器和图纸,没有情感交流,你会觉得枯燥、乏味。只有当教师,每天都和孩子打交道,和朝气蓬勃的生命在一起,心情总是愉快的。[/FACE][/SIZE][/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 “如果你能真正用心去对待他们,就会收获你意想不到的美好。”她深有感叹地说。从她随时都非常开朗的笑声里,从她讲到学生时陶醉的神情里,我感觉得到她的真诚和幸福。[/FACE][/SIZE][/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 在禅门里,有“善知识”、“恶知识”之说。初接触,觉得奇怪,知识何来善恶?后来才知道,这两个词语,都指的是人——“善知识”是指有善性、有智慧的人,他们能引人离恶修善,而“恶知识”,就是说恶法,讲邪法,使人陷于邪路魔道之恶德者。[/FACE][/SIZE][/P][P][FACE=Times New Roman][SIZE=3] 作为教师,只有不断精进,使自己成为“善知识”,才能更好地带着学生,一起“修行”。[/FACE][/SIZE][/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