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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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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我已飞过!论坛惊现逍遥的风采, 我不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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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吃过晚饭后,陈文海和胡战勇坐在寝室里聊天。胡战勇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然后吐出一个个烟圈,看着慢慢飘散的烟圈,他笑着问陈文海:
      “你和丁丽媛谈得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
      “你喜欢她吗?”
      “不喜欢!”
      “为什么?”
      “我问一句,她答一句,像审问犯人似的!”
      “她太拘束了。”胡战勇笑着问道,“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已经跟她吹了!”
      “你不应该这样。”
      “难道我愿意这样吗?”陈文海提高了嗓门,“我本来就不愿意通过别人介绍解决婚姻问题,只是我妈已经把人带来了,我出于礼貌应付一下罢了。”
      胡战勇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陈文海接着对他说:
      “你跟我说实话,张雪梅以后会嫁给我吗?”
      听陈文海这么问自己,胡战勇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认为我这么问你显得很可笑?”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又皱着眉头说道,“我知道,张雪梅是不会嫁给我的!”
      “也不能这么说。你应该继续努力。”
      “还怎么努力呀?我又不能强迫她嫁给我!”
      “你们俩的关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还可以吧。”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非她不娶?”
      “你知道,我一直想找一个漂亮贤惠的妻子。”
      胡战勇连吸了几口烟,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道:“看在我们俩是好朋友的份上,我一定想办法让张雪梅嫁给你。”
      “你能这么说我感到很高兴。”陈文海笑着问道,“你有把握吗?”
      “我试试看吧!”胡战勇笑着说道,“她还是很听我的话的。”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笑着对胡战勇说:
      “我见张雪梅给过你几次纸条,她是不是在追你?她在纸条上都写了些什么?”
      “你都想哪儿去了?”胡战勇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有事要跟我调课,于是就把怎么调写在纸上了。再说,我也不打算在湖北待一辈子,我正在向校长申请,要求调回天津。”
      “他会放你走吗?”
      “差不多吧。”胡战勇掐灭烟头,笑着说道:“在我调走之前,我一定想办法让张雪梅嫁给你!怎么样,够不够朋友?”
      “你这是在哄我吧?”
      “哪能呢!我胡战勇还是很讲哥们义气的!”
      “那我就听你的好消息了!”

      张雪梅正在跟一个学生打乒乓球,胡战勇过来了。他笑着对张雪梅说:“我有话跟你说,咱俩便走边说。”于是,他们俩便离开乒乓球台,来到操场跑道上。
      “最近,陈文海又在我面前提起你。”胡战勇笑着问道,“现在你们俩关系怎么样?是不是还不说话?”
      “我不敢跟他多说话!”张雪梅笑着说道。
      “为什么?”
      “怕别人说闲话!”
      “可是,你这样做考虑过陈文海的感受了吗?”
      “我没想那么多!”
      “我看得出来,他确实很爱你!”
      “这我知道!”
      “你是不是应该多给他点温暖?”胡战勇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他需要你的温柔!”
      “你干脆说他要我嫁给他算了!”
      “我有这方面的意思!”
      “你认为他适合我吗?”
      “先不说‘适合’这两个字好吗?”胡战勇认真地说道,“我认为:你们俩应该友好相处!不管你将来会不会嫁给他,起码目前你不能那样对待他!”
      “我怎么对待他了?”张雪梅笑着说道,“我又没有骂他!”
      “你是没有骂他,可是,你现在对他的态度比骂他还让他难以忍受!”胡战勇接着说道,“你不应该对他那么冷淡!”
      “我对他冷淡了吗?”张雪梅笑着说道,“我怎么没觉出来啊?”
      “你别不当回事儿!”胡战勇严肃地说道,“我真希望你们俩能成为一对夫妻!”
      “你说什么?”张雪梅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真没想到你会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当媒婆?”
      “其实,你嫁给他也不能算是一件坏事。”胡战勇一本正经地说道,“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倒想嫁给他,可是,我的处境你知道吗?”
      “我知道:有不少人反对你们俩好,家里人也不同意你嫁给他,可是,你总得给我一点面子吧?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答应陈文海让你嫁给他!”
      “我还没同意你就答应他了?”
      “我看他整天愁眉苦脸、忧心忡忡、魂不附体的样子就心里难受!”胡战勇笑着说道,“他确实太可怜了,你就嫁给他算了!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我快要调到天津去了。我想在离开湖北之前做一件好事!”见张雪梅沉默不语,胡战勇继续说道,“看在咱俩是好朋友的份上,你就答应了我的这个请求吧?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嫁给他,起码在我调走之前改善一下跟他的关系。我不希望你们俩像一对陌生人似的!”
      “你说怎么改善?”
      “就是好好地跟他相处呗!”胡战勇笑着说道,“比方说,你就大大方方地跟他说话,如果别人说你,你就嘻嘻哈哈地说:我想嫁给他,可是,他还没有向我求婚呢!我估计,陈文海这臭小子死要面子,不会轻易地向你求婚,你正好以此作为借口不嫁给他!”
      “好吧,那我就听你的!”张雪梅笑着说道。

      陈文海正在批改作业,张雪梅来到他身边笑着对他说:
      “我有事找你,咱俩能不能到操场上去说?”
      “当然可以了!”陈文海放下笔,笑着说道,“走吧!”
      当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张雪梅正好跟胡战勇迎面相遇,胡战勇朝陈文海笑了笑,然后朝张雪梅挤了挤眼,笑着说道:“你这么做就对了嘛!”接着又朝张雪梅身上凑了凑,小声说道,“好好地待他,让他感受到你对他的的温柔!”
      “去你的!”张雪梅挥起拳头笑着捶了胡战勇一下。
      来到操场上后,陈文海笑着问张雪梅:
      “刚才,胡战勇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张雪梅笑着说道,“他就会欺负我!”
      “他也敢欺负你?”陈文海笑着说道。
      “这么不敢?你刚才没看到我打他了吗?”
      “你这也叫打?你那拳头根本都没碰到他!”过来一会儿,陈文海笑着问道,“他是不是找你谈过了?”
      “他经常找我谈话!”张雪梅笑着说道。
      “你们俩都谈了些什么?”
      “他要我好好地待你!”
      “你本来就应该好好地待我嘛!”
      “你认为我温柔吗?”
      “你当然温柔了!”
      “可是,胡战勇却认为我对你不够温柔!”
      “那是他跟你开玩笑的!”
      “咱俩以后别再闹了!”张雪梅认真地说道,“只要你能好好地教书,我张雪梅就一定会好好地待你,不会再让你难受!”
      “难道我不想好好教书吗?我的神经衰弱太严重了,几乎每天晚上都失眠!”
      “你少考虑点问题呗!”
      “我现在考虑问题已经够少的了,我都像傻子一样地活着!”
      “你应该好好地吃饭,少喝点麦乳精、牛奶!”
      “每到吃饭的时候我就没有胃口!”
      “为什么会没有胃口?”
      “因为老失眠啊!”
      “你应该赶快找一个!”
      “找谁?谁会看上我?”陈文海伤感地说道,“连你都没看上我!”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张雪梅难受地说道,“我现在的处境很糟糕,他们根本不允许我跟你好!我知道你喜欢我,想娶我,可是,我在婚姻这个问题上身不由己!”
      “我能理解你的难处!”陈文海笑着说道,“我从来没向你求过婚吧?这说明我还是很能理解你的!”
      “胡战勇希望我能嫁给你!”
      “我也希望你能嫁给我!”陈文海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嫁给我?”
      “以后再说吧!”
      回到办公室后,张秀英笑着问陈文海:
      “刚才你们俩在操场上都说了些什么?她答应嫁给你了?”
      “还没有。”
      “别着急,慢慢来!有机会我再找她谈谈!”
      “你不用找她谈,她不会嫁给我的!”
      “那不见得!”
      “你不了解情况!她不会为了我跟家里人闹翻的!”
      陈文海出去后不一会儿,张雪梅进来了。
      “我看到你们俩刚才在操场上挺亲热的,我好高兴!”张秀英笑着说道,“你就答应他算了!”
      “答应什么?”张雪梅笑着问道。
      “答应嫁给他啊!”
      “我还没想好!”
      “这有什么好想的?他那么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多了!”
      “他跟别人不一样!”
      “我非得嫁给他吗?”
      “这是你们俩的事儿!”
      正说到这里,王秀兰进来了,她走到张雪梅身边笑着说道:
      “你还真听胡战勇的话,他让你嫁给陈文海你就答应了!”
      “我没有答应啊!”
      “你们俩刚才在操场上干什么了?不就是谈论你们俩的婚事吗?”
      “谈论婚事不等于就是答应嫁给他了!”
      “你不打算嫁给他吗?”
      “他还没正式向我求婚呢!”

      翟琳正在吃晚饭,张雪梅来了。
      “你才吃晚饭啊?”
      “月娥今天晚饭做得晚。”翟琳扒了一口饭,然后边嚼边笑着说道,“我听说你们俩今天在操场上一起散步了。你们俩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跟教学有关的事儿。”
      “为什么不在办公室里说?”
      “有的事儿不方便在办公室里说。”
      “他是不是向你求婚了?”
      “他才不会向我求婚呢!”
      “他不是很爱你吗?”翟琳又扒了一口饭,“他如果向你求婚,你别答应!”接着又皱着眉头说道,“胡战勇这小子好像在搞什么名堂,你别上他的当!”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好像要你嫁给陈文海,不过,他没有明说。这小子尽干离谱的事儿!”
      “他也是好意!”张雪梅笑着说道,“他很同情陈文海!”
      “我也同情陈文海。”
      “可是你反对我嫁给他!”
      “你本人不是也态度不坚决吗?”
      “我怕伤我妈的心!”

      陈春梅放学回来后,妈妈对她说:
      “今天上午,我上丁丽媛家去了一趟,丁丽媛满脸不高兴,她妈也对我很冷淡!后来,我去问李慧,才知道你哥已经和丁丽媛分手了!丁丽媛有什么不好?不就是长得没有张雪梅那么漂亮吗?”
      “妈,你弄错了,我哥和丁丽媛分手不是由于嫌她长得不漂亮!”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我哥不喜欢她!”
      “我知道:你哥就喜欢张雪梅,因为她长得漂亮!”
      “妈,你能不能不这么说我哥?”陈春梅撅起小嘴,“凡是我哥喜欢的女孩你都不喜欢,你干吗老跟我哥作对呀?”
      “不是我要和你哥作对,而是你哥喜欢的女孩都不是真心喜欢你哥!”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当然有根据了!”沈若兰反问道,“如果她们确实是真心喜欢你哥,那为什么都不愿意嫁给你哥?”
      “那还不都是由于你!”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陈春梅苦笑了一下,“算了,我不说了,还是给你留点面子吧!”
      正说到这里,陈华林下班回来了,沈若兰连忙对丈夫说:
      “你的儿子跟丁丽媛吹了,他嫌丁丽媛是个工人,又长得不漂亮,还文化水平不高,不会说话!你能不能为他找一个让他满意的女孩?”
      “你让我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女孩?”想了一会儿,陈华林笑着说道,“不过,我刚才和同事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们说:54厂子弟中学有一个叫李雅芳的女孩,她想找一个上海人。”
      “她长得漂亮吗?”
      “还算可以。这个李雅芳我见过,反正要比丁丽媛长得漂亮。他们说:李雅芳是上海人,刚大学毕业,是一个中学语文老师,还见多识广,能说会道。”
      “怎么这么巧?”陈春梅高兴得直拍手,“我想:我哥正需要李雅芳这样的女孩!如果我有这样的嫂子,就心满意足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李雅芳会不会看上你哥!”
      “你别泼冷水好不好?”陈春梅笑着反问道,“像我哥这么优秀的男孩,她李雅芳到哪儿去找?”
      “不是我泼冷水,而是担心:你哥身体不好,性格又那么孤僻,像李雅芳这么性格活泼的女孩未必会喜欢你哥!”沈若兰皱了一下眉头,“还有,我听说:现在李慧好象正在打你哥的主意。她现在正在闹离婚,如果让你哥粘上了她,别人会把你哥当作第三者的!”
      “别人要这么认为,我们就管不着了!”陈春梅笑着说道,“我倒希望他们俩能早点离婚,这样,我哥就可以大胆地去追她了!”
      “李慧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
      “长得漂亮不好吗?你不是也很喜欢她吗?”
      “喜欢是喜欢,可是,不等于就适合当我的儿媳妇!”沈若兰皱着眉头说道,“我听说:李慧喜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孩来往,如果你哥娶了她,我担心你哥会吃她的亏!”
      “怎么会?李慧姐那么喜欢我哥!”
      “怎么不会?”沈若兰认真地说道,“如果你哥和她结婚以后,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孩还来找她,你哥的名声不就完了吗?”
      “情况不会像你想象得这么严重吧?”陈春梅也认真地说道,“我和李慧姐不但是同学,还是好朋友、好姐妹,我会劝李慧姐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孩断绝来往的!”
      “李慧会那么听你的话吗?”
      “我想会的!”
      二十二
      冯有为正坐在家里看书,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便连忙放下书站起身去开门。他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见是徐丽芳来了。进屋坐下后,徐丽芳笑着对冯有为说:
      “我听说,最近有一个女人晚上去找过陈文海,好像叫什么李慧,也是上海人。”
      “这个女人原来是不是跟陈文海的妹妹是同学?”冯有为笑着问道。
      “对。”徐丽芳接着说道,“在陈文海上大学的时候,这个李慧和陈文海的妹妹到大学去看过他。那个时候,陈文海正病着。”
      “这个李慧现在是不是正在闹离婚?”
      “有这么回事儿。”
      “她想离婚后嫁给陈文海,对不对?”
      “她是想嫁给陈文海,可是,陈文海的妈不乐意。”
      “于是,就把丁丽媛介绍给了她的儿子,是这么回事儿吧?”
      “是这么回事儿,可是,陈文海没看上她。现在,他们又要把李雅芳介绍给陈文海。这个李雅芳跟陈文海一样,也是中学语文老师。”
      “这回,陈文海总该看上了吧?”
      “谁知道呢?”徐丽芳笑着说道,“他们俩还没见面呢!”
      “我听王秋收说,这个陈文海老是晚上不睡觉,白天在办公室里打瞌睡。他这是晨昏颠倒了。”冯有为笑着说道,“他怎么像个小孩呀?”
      “他晚上不睡觉是失眠给闹的,他老爱失眠。”
      “是想老婆想的吧?他是该找一个老婆了。”

      张雪梅正坐在办公室里备课,徐丽芳来了,她笑着对张雪梅说:
      “我听说:那个李慧还挺喜欢陈文海的。”
      “那个李慧我见过,长得还挺漂亮的。”
      “他们俩是不是很般配?”徐丽芳笑着问道。
      “般配有什么用?李慧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你还不知道吧?李慧现在正在闹离婚,她想离婚后嫁给陈文海。”
      “这是好事呀!”张雪梅笑着说道,“如果李慧能嫁给陈文海,陈文海一定会高兴得手舞足蹈!”
      “遗憾的是陈文海的妈不乐意,所以,她通过别人把丁丽媛介绍给了自己的儿子。可是,陈文海不喜欢丁丽媛,现在,他们又要把李雅芳介绍给陈文海。”
      “这个李雅芳我也见过,她在54厂子弟学校当老师。”
      “她知不知道你们俩的事儿?”不等张雪梅回答,徐丽芳又笑着说道,“她肯定知道!”
      “她当然知道了,我们俩的事儿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
      “她会在乎吗?”
      “我不知道。”
      “你问问她呗!”
      “怎么问?”张雪梅皱着眉头说道,“这个陈文海也真能闹,他这一闹,可把我给害苦了!现在,我即使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了!”
      “你是不是恨陈文海?”
      “有一点儿。”张雪梅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是,心里却这么说:“我恨透了你!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给杀了!即使把你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徐丽芳走后,张雪梅对李丽华说:
      “也不知道陈文海会不会看上李雅芳?”
      “应该会吧?”李丽华笑着说道。“他凭什么看不上李雅芳?”
      “你又不知道他是一个死心眼儿,他也许这辈子就认定了我!”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他死皮赖脸地要你嫁给他?”
      “你说,我有什么好,他陈文海非得要娶我?”
      “这你就得去问陈文海了!”

      王桂芳正坐在走廊上边嗮太阳便批改作业,见陈文海过来了,便笑着对他说:“你到办公室里去搬一把椅子来,我们俩在一起说一会儿话。”
      于是,陈文海便去搬椅子。椅子搬来后,陈文海把椅子放到王桂芳的对面,坐下,然后笑着对她说:
      “你想跟我说什么?”
      “有人说你赖上张雪梅了!”
      “谁这么胡说八道?”陈文海怒发冲冠,“我干吗要赖上她?她是天上的仙女吗?”
      “有人就喜欢这么胡说八道,你又有什么办法?”王桂芳愤怒地说道,“有人还造我的谣呢!说我赖上了谢金明!说什么:谢金明是有妇之夫,我破坏别人的幸福!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这些嚼蛆的家伙真该千刀万剐!”
      “好了,我们俩不说这些了!”王桂芳笑着问道,“李慧是不是想嫁给你?”
      “有这么回事儿。”陈文海笑着回答道。
      “他们俩能离成婚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李慧在离婚这个问题上态度很坚决。现在糟糕的是:我妈坚决反对我去娶李慧!我妈这么一插手,也许李慧就离不成婚了。我妈之所以要把丁丽媛介绍给我,就是为了不让我去娶李慧。”
      “我听说,你不喜欢丁丽媛。”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长得不漂亮不说,文化水平还不高,才初中毕业!我们俩在一起没有一点共同语言!”
      “有一回,李雅芳问我:‘你们学校的陈文海和张雪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王桂芳笑着问道,“是不是现在有人要把她介绍给你?”
      “我原来不想见她,可是,他们非要我去见她。”陈文海笑着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先见见她再说。”

      不久后的一天,陈华林带了一个人来到了陈文海的住处,他指着这个人对儿子说:
      “这位是我的同事高师傅,他认识李雅芳,想把李雅芳介绍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她?”
      “……”陈文海笑了笑,没有马上回答。
      “你别光笑,你到底愿不愿意见她?”
      “我……”
      “别吞吞吐吐的,痛快点!”高明强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其实,这没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高师傅,你误会了,我不是不好意思说,而是现在还不想考虑婚姻问题!”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身体很不好,又没能把书教好!”
      “我倒认为:像你这种情况,更应该考虑个人问题!”高明强笑着说道,“你结了婚以后,每天有娇妻体贴呵护你,你心情一好,身体就会很快地好起来!我听说:李雅芳也非常爱看书,书也教得不错,有她在事业上帮你,你还愁以后不会把书教好?”
      “你似乎说得有点道理,然而,你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
      “是什么?说来我听听!”
      “那还不明白?就是爱情呀!”
      “噢,原来是这个呀!”高明强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谈论爱情,其实,结婚不就是为了过日子吗?”
      “难道过日子就不需要爱情了吗?”陈文海认真地说道,“要想使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爱情是万万少不了的!缺了爱情,家庭生活就会变得寡然无味,甚至会充满了火药味!远的不说,就拿我的父母来说吧,他们俩就是由于没有爱情,才会水火不相容,整天吵吵闹闹的,这样的婚姻难道还要在我们下一代身上重演吗?”陈文海越说越激动,“这样的婚姻在在我们下一代心灵上造成了多么大的痛苦,我难道还允许这样的婚姻再在我身上重演吗?”
      “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爱张雪梅,你是不是想跟她结婚?”
      “现在还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
      “张雪梅答应嫁给你了吗?”高明强笑着问道。
      “还没有。”陈文海笑着说道,“我们俩现在还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我们压力很大!”
      “所以你们就把李雅芳介绍给我。”
      “我们完全是为了你好。”高明强认真地说道,“婚姻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光靠一方有热情是不行的!你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
      “就算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然而,这关你什么事?”陈文海生气了,“在婚姻问题上,我陈文海用不着你们来指手划脚,你们也没有资格这么做!”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陈华林也生气了,“高师傅还不是关心你,为了你好,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跟高师傅说话?”
      “对不起,高师傅!”陈文海压了压火,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我刚才太冲动了,请你多原谅!不过,有的人也确实太不象话了,他们肆意践踏我的感情,使我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本来,爱情是美好的,是人人向往的,可是,有的人用肮脏的语言亵渎了这美好的爱情,把我对美好的爱情的热烈追求糟蹋得惨不忍睹,这难道是我所能容忍的吗?”
      “其实,我们谁也没有强迫你,你愿不愿意见李雅芳完全是你的自由!”高明强笑着说道,“李雅芳不是嫁不出去的女孩,我的意思只不过是:你们俩可以先相处一段时间,就当作是一般的朋友随便聊聊天,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坏处吧?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难道你不想多交几个朋友吗?”
      “你很会说话!”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你早点这么说,我也就不会那么火了!说心里话,我还真想见见这位李雅芳!”
      “这就对了嘛!”高明强笑着说道。

      星期六晚上,陈文海在指定的地方见到了李雅芳。这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姑娘。临别时,李雅芳把自己的通信地址告诉了他,让陈文海也把通信地址告诉她。几天后,陈文海就收到了她的来信。在来信中,李雅芳表示了对他的好感,并约他再次见面。
      正在这时,胡战勇进来了,他望了一眼放在书桌上的信,然后笑着问陈文海:
      “这是你的同学给你来的信吧?”
      “如果是同学来的信那就好了!”陈文海苦笑着说道。
      “怎么,不是你同学给你来的信?这么说,是你的对象给你来的信了?”
      “……”陈文海点了点头。
      “这是好事嘛,你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我根本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女孩不是她!”
      “我知道你喜欢张雪梅,可是我认为:张雪梅并不适合你!”
      “说说你的理由!”
      “因为她现在根本看不起你!”
      “她凭什么看不起我?”陈文海生气了,“我不就是身体不好,没能把书教好吗?”陈文海忍不住提高嗓门大声说道,“如果我现在身体好的话,别说初中,就是高中和大学我都教得了!你信不信?”
      “这我相信!”

      陈文海又收到了李雅芳的来信。
      正在办公室里读信的时候,王秀兰进来了,她笑着问陈文海:
      “是对象给你来的信吧?”
      “算是吧!”
      “你怎么啦?你不喜欢她?”
      “我不想随随便便凑合一个!”
      “你是不是心里还装着张雪梅?”过了一会儿,王秀兰又笑着说道,“有人说:你现在是‘脚踩两只船’。”
      “这是对我的诽谤!”陈文海气愤地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呢?他们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陈文海正在备课,王秀兰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笑着对他说:
      “听说下学期黄春来要到武汉去进修,怎么样,这是一个好消息吧?”
      “是个好消息,可是,这跟我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王秀兰笑着问道,“难道你不知道黄春来正在追张雪梅吗?”
      “我早就听说了。不过,张雪梅对我说:他们俩是不可能的!”
      “那你也不应该麻痹大意啊!”王秀兰笑着说道,“黄春来这么一走对你非常有利,没有人跟你争张雪梅了!你听了我的这个消息以后是不是特别高兴?”
      “谈不上特别高兴。”
      “为什么?”
      “因为张雪梅不会嫁给我。”
      “也许她以后会改变主意。”
      这时,胡战勇进来了,他笑着问道:
      “你们俩刚才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陈文海回答道。
      “怎么,还在我面前保密?”胡战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你们俩刚才是不是在谈论黄春来和张雪梅?”
      “对啊。”王秀兰笑着问道,“你认为他们俩能成吗?”
      “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他们俩!”

      黄春来来到冯为民所在的寝室,笑着对他说:
      “我下学期就要到武汉去进修了。”
      “这是好事啊!”
      “我在临走之前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就是你替我看着点!”
      “怎么看?我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去阻拦他们俩好!”
      “你只要把情况及时写信告诉我就行了!”
      “这好办!”
      “你最好想办法把他们俩拆散!”
      “还用得着我去拆散吗?他们俩根本不可能!”
      “我看不起他,没有真才实学,把书教得一塌糊涂!”
      “他纯粹是混了一张文凭!”
      “谁说不是呢!”黄春来生气地说道,“如果没有他插一杠子,说不定我和张雪梅还真能成呢!”
      “他真是太可恶了!”冯为民忍不住“义正词严”起来,“我们应该想办法把他从学校挤出去!”
      “老哥说得对!”黄春来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只要有翟琳在,他陈文海总有一天会从我们学校滚蛋!”
      “你说他从我们学校滚蛋后能干什么?”
      “什么都不能干,只配当叫花子!”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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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李雅芳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张雅兰进来了,她把一封信放到李雅芳的办公桌上, “你的信。他又给你来信了!”紧接着,又笑着问道:
        “你们俩谈得怎么样了?进展如何?”
        “还能怎么样?我们刚开始谈!”李雅芳笑着说道。
        “这个陈文海我听人提起过,好象很有学问!”
        “令人遗憾的是,他的体质太弱了,明显的营养不良,更糟糕的是,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大病了一场,直到目前为止,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病恹恹的,看着叫人揪心!”
        “这个陈文海也真够倒霉的!”张雅兰用同情的口吻说道。
        张雅兰走后,李雅芳把信拆开,认真地读了一遍。陈文海在来信中说:
        我们俩是在非常时期认识的,这使我感到非常荣幸,同时,我心里又感到很不安!为什么呢?因为:你能不为流言蜚语所惑,顶住重重压力,使我在迷茫中看到了希望,然而,你毕竟是一个弱女子,怎么能让你来为我这个须眉男儿遮风挡雨呢?
        说心里话,我现在仍然在爱着张雪梅,并且已经爱得不可自拔,在这种情况下,我似乎已经没有勇气再和你继续交往下去!
        你是一个好女孩,如果没有张雪梅,也许,我还真的会爱上你!现在,命运让我先认识了张雪梅,因此,我们之间注定不可能成为恋人!这似乎有点残酷,然而,我们又必须面对!我这么说,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在这里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也许你会说:既然我们之间做不成夫妻,那就干脆拉倒算了,然而,事情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说心里话,我不想和你分手,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充实!你是那么地见多识广,那么地健谈,我从你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读了陈文海的这封来信,李雅芳感到心情特别复杂,她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是继续跟他交往下去,还是从此一刀两断?”
        李雅芳的眼前似乎浮现出陈文海那单薄的身影,她的心似乎在隐隐作痛!
        “不管怎么说,陈文海这个人还是很值得同情的,他的经历是那么地坎坷,他忍受了那么多的屈辱和痛苦!
        “陈文海不但是值得同情的,而且还令人敬佩,他从来没有在命运面前低过头,不管环境多么险恶,处境多么艰难,他总是那么乐观、顽强,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从一定意义上说,他是一个英雄,一个宁折不弯、勇往直前的英雄!和这样的英雄交朋友,我李雅芳无怨无悔!”
        想到这里,李雅芳决定马上给陈文海回信,告诉他:“我李雅芳愿意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因为你在我的心目中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到了星期六的下午,陈文海按照惯例提前下班回到了父母家。刚跨进家门,陈春梅就笑着对哥哥说:
        “刚才,雅芳姐打来电话要我转告你:今天晚上,她在老地方等你!”
        “……”陈文海无言地笑了笑。
        “哥,雅芳姐是不是特别崇拜你?”陈春梅笑着问道。
        “我既不是英雄,又不是伟人,没有资格接受别人的崇拜!”
        “可是,在雅芳姐的心目中,你就是一个英雄!”
        “我算哪门子英雄?连书都教不好!”
        “这不能怪你!”
        “不怪我怪谁?”
        “只怪现在的社会风气不好!”陈春梅歪着小脑袋笑着问道,“我说的这些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说的确实是事实!”陈文海神情严峻地说道,“现在,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社会风气还没有从根本上得到扭转,我们当老师的肩上担子重啊!”接着又说道,“如果不是那场大病摧垮了我的身体,我一定会大干一场!”
        “现在,我们国家百废待兴,要我们年轻人出力的地方很多。”
        “现在我发现:学生的语文基础差得惊人,大概只有小学三年级的水平,要想把他们教好实在是太吃力了,更何况我的身体这么坏!为了把他们教好,我累得都快要趴下了!”
        “可是,有的人还不满意!”陈春梅气愤地说道
        “有的人就是不会体谅人。”陈文海笑着说道,“反正我问心无愧。”

        到了晚上,陈文海匆匆忙忙地吃了饭,然后,便怀着激动的心情向“老地方”走去。
        到“老地方”要经过一段厂区铁路,当陈文海沿着铁路往前走的时候,他想起了上次和李雅芳会面时的情景。那天晚上,陈文海和李雅芳并肩走在铁路上,李雅芳笑着问道:
        “你说,我们俩像不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陈文海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不说话?”李雅芳继续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认为我这么说很可笑?”
        “我可没这么认为。”
        “那你刚才为什么光笑不说话?”
        “因为我刚才不想说话。”
        “我知道:你现在还在爱着张雪梅!”李雅芳又笑了,她抬起头,两眼盯着陈文海,“我说得对不对?我是不是说到你的心里去了?”
        “……”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你叫我说什么呀?你都已经猜到我的心思了!”
        “她爱你吗?”
        “我不知道!”
        “你是木头人?”
        “如果我说她爱我,你相信吗?”
        “我想会的。”
        “可是有的人就是不相信!”
        “你管那么多干吗?只要你们俩确实是真诚相爱,别人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
        “你真会开导人!”陈文海感到浑身轻松,“如果我们俩早点认识就好了!”
        “那可不一定!”
        “为什么?”
        “如果你在认识张雪梅之前就认识我,你还会这么说吗?”李雅芳笑着说道,“其实,我也认为:你和张雪梅才是天生的一对!我们俩只能做一般的朋友!”
        “这样不好吗?”
        “我没有说不好啊!”李雅芳接着说道,“其实,认识你我感到很荣幸!”
        “我也是这种感觉!”
        “那我们就永远做好朋友!”说着,李雅芳便伸出了手。与此同时,陈文海也伸出了手。于是,两双手便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回忆到这里,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正好有一个女孩从他的身边经过,见陈文海独自一人偷着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陈文海发现:这个女孩长得很漂亮,笑起来显得更好看!他想:“如果这个漂亮的女孩是我的妻子就好了!”
        当走到路口时,陈文海便拐了个弯,然后,便继续往前走去。正走着,忽然发现李雅芳正迎面向自己走来,于是,陈文海便加快了脚步疾步向前走去。当他们俩面对面地站在一起的时候,李雅芳不好意思得笑了笑,然后问道:
        “我又一次约你来,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陈文海眉飞色舞地大声说道,“我巴不得每天都能见到你!”
        “你这么说,我们俩就更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了!”说这句话时,李雅芳的脸都红了。
        “这样不好吗?”陈文海快乐地说道,“我巴不得我们俩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可是,事实上我们俩并不是!”
        “你是不是为此而感到遗憾?”
        “有一点吧。”李雅芳苦笑了一下,“我清楚地知道:张雪梅已经在你的心中占据了很大的位置,我很难再走得进去了!”
        “其实,我在爱张雪梅之前,还爱过两个人。”
        “哪两个人?”
        “一个是张巧珍,一个是曹晓燕。”陈文海边回忆边快乐地说道,“张巧珍是我在旅途上认识的,那年,她刚好17岁。她原来是一个上海知青,后来,跟着她哥哥来到了十堰,成了一名二汽工人。她长得不算很漂亮,还有点胖,不过,她是我的初恋情人,我这辈子都不会把她忘掉了!”
        “那年你多大?”
        “15岁。”陈文海的眼中闪烁着幸福的火花,“我清楚地记得:那年是1971年,我们俩一起在旅途上度过了令人难忘的三天三夜!”
        “后来呢?”
        “后来,我满脑子都是她,无论是吃饭走路睡觉,她的音容笑貌总是伴随着我,使我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也就是说,你坠入了爱河!”
        “对!”陈文海深情地说道,“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怀念她!”
        “那么曹晓燕呢?”李雅芳笑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1974年。那年,她哥和我一起在农村插队落户。到了1977年,我国恢复高考制度,我有幸参加了高考。后来,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我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上她家去,她正好也在家里,得知我已经被大学录取,比我还高兴!当我要离开她家的时候,他们兄妹俩亲自把我送到门口。在我和她哥说话的时候,她站在她哥的身后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被她看得热血沸腾,从此,我就爱上了她!”
        “好浪漫的爱情故事!”

        李丽华正坐在家里看电视,张雪梅来了,她笑着对李丽华说:
        “我听说有人为陈文海介绍了一个对象。”
        “我也听说了。”李丽华笑着问道,“她是不是叫李雅芳?”
        “对。”张雪梅笑着说道,“有人认为:这个李雅芳和陈文海还蛮般配的。”
        “和你就不般配?”
        “我可没这么说!”张雪梅笑着说道,“其实,陈文海还是蛮可爱的!我听说,有很多女孩都喜欢他!”
        “在这很多女孩里,是不是也包括你?”
        “……”张雪梅笑了笑。
        “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没能嫁给他!”
        “其实,事情闹到现在这种地步,陈文海也有责任,他不该那么着急!”
        “我没听明白!”李丽华笑着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陈文海不该才到我们学校来就约我出去!”张雪梅苦笑了一下,“本来,我对他还有一点好感,可是,他约我出去让别人给利用了,结果闹了那么大一场风波,我即使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张雪梅气愤地说道,“在有的人眼里,我竟然成了‘狐狸精’!你说,我冤不冤枉?”
        “这也怪你自己!如果你当时拒绝不就没事了?”
        “我是拒绝了,可是,他非要我约我出去,摆出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我又有什么办法?”
        “还是怪你自己态度不坚决!另外呢,也怪你心肠太软,怕他在寒风里冻坏了身子!我们女人就是心肠软,结果把自己给害苦了!”
        “谁说不是呢?”
        “所以我说,有时候,我们女人还是要心狠点!”
        “对爱你的男人也这样吗?”张雪梅接着说道,“我可做不到!在这个问题上,恐怕所有的女人都做不到!”

        星期天,陈文海又来到了曹晓燕的家。
        陈文海坐下后,曹晓燕笑着问道:
        “听说你最近正在和李雅芳谈恋爱,有这回事儿吗?”
        “那是误传,我和她只是一般的朋友!”
        “你们俩都约会了,还不叫谈恋爱?”
        “那只是表面现象!”
        “可是,大家都认为你们俩是在谈恋爱!”
        “如此看来,我即使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
        “要说清楚干什么?”曹晓燕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你自己快乐就行!”
        “你这话我爱听!” 陈文海笑着说道,“我和李雅芳在一起的时候还真的很快乐!”
        “那你就娶了她呗!”曹晓燕和他开玩笑。
        “我倒想娶她,可是,我不爱她,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你就娶一个你所爱的女孩呗!”
        “我爱谁,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你应该再去找张雪梅好好地谈一谈!”
        “李雅芳也是这么说的!”陈文海笑着说道,“我以前还爱过你呢!”
        “现在还爱我吗?”
        “这还用问?”陈文海深情地望着曹晓燕,“我连做梦都想娶你!”
        “……”曹晓燕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重新抬起头,带着甜蜜的微笑望着陈文海。
        正在这时,曹春福回来了,他看了一眼陈文海,又看了一眼曹晓燕。
        “哥,如果现在有人想娶我,你不会反对吧?”
        “谁想娶你?”
        “明知故问!”曹晓燕羞红着脸深情地看了一眼陈文海。
        “陈文海,你把我给闹糊涂了!你现在不是正在跟李雅芳谈恋爱吗?”
        “他们俩没在谈恋爱!”曹晓燕仍然羞红着脸。
        “是这样吗?”曹春福问陈文海。
        “好像我是在骗你似地!”曹晓燕撅起小嘴,“你怎么连自己妹妹的话都不相信?”
        “陈文海,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曹春福笑着“质问”道。
        “哥,你干吗呀?”曹晓燕大声嚷道,“不许你欺负文海哥,文海哥已经够可怜的了!”
        “晓燕妹妹,你真好!”陈文海的眼里闪烁着泪花,“没想到你能这么信任我,我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
        趁曹春福不在跟前,陈文海悄悄地对曹晓燕说:
        “在对待爱情问题上,你比你哥强多了!”
        “其实,我很想嫁给你!”曹晓燕的眼里也闪烁着泪花,“遗憾的是,我爸和我哥都反对,不同的是,我哥由于跟你是好朋友,碍于面子,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现在,我对我爸和我哥都不敢得罪,他们俩毕竟都是我的亲人呀!”
        “这我能理解!”
        二十四
        由于有事要找韩素梅,曹春福来到财务科。
        见曹春福来了,韩素梅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到他的手里,然后笑着对他说:
        “你看,张慧芳又给我来信了。他在信中说:这个礼拜天,她要到上我家去。还说:我们这几个从东北来的应该好好地聚一聚。当年,我们几个在农村插队,如今,一晃就几年过去了,她都快要成老太婆了!”
        听韩素梅这么说,曹春福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慧芳真会说笑话!她现在才20多岁,离老太婆还远着呢?”
        “你别急,她还有下文呢?”
        “她下面是怎么说的?”
        “她说:如果单从年龄上看,她现在确实只有20多岁,但是,她的心已经老了,年轻人的朝气在她的身上已经荡然无存了!”
        “谁叫她这么早就结婚的?”曹春福边掏信纸边笑着说道,“女孩一结婚,尤其是生了孩子以后,当然就不会再有年轻人的朝气了,更何况,张慧芳的婚姻是由她那个当厂长的父亲一手安排的,没有爱情基础,她的心不变老才怪呢!”
        “其实,要我说,陈文海和张慧芳还真的挺般配的!”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你看啊,他们俩都喜欢看书,都爱好文学,当年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他们俩就喜欢往一块凑,谈论起文学来更是眉飞色舞!”韩素梅梅笑着问道,“你说,如果他们俩成了夫妻,张慧芳的心还会变老吗?”
        “我听说:他现在正在跟一个叫李雅芳的女孩谈恋爱。”
        “我也听说了。”韩素梅笑着说道,“我们大家都应该祝贺他!”
        “祝贺什么呀?”曹春福皱起了眉头,满脸不高兴地说道,“我听他的话音,他好象不喜欢那个李雅芳,更为严重的是:直到目前为止,他还对我妹妹不死心!你知道,我和陈文海是好朋友,不好明目张胆地反对,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你操那么多心干啥?”韩素梅忍不住笑了起来,“即使你不反对,他们俩也成不了!就陈文海他妈那个德行,哪个女孩会嫁给她的儿子?除非她疯了!”
        “你说得倒也是!”这时,曹春福已经把信纸从信封里掏了出来,他边展信纸边说道,“我最烦他妈了,老喜欢惹是生非,把我们大家都搅得不安宁!”
        “我当初反对张慧芳嫁给陈文海,就是由于陈文海有这样一个妈!”
        “在这一点上,我们俩是一致的。”
        “也许陈文海现在还在恨我们俩呢!”说到这里,翟雪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当然,我反对张慧芳嫁给陈文海也不仅仅是由于他妈的缘故,陈文海本人也有问题,谁叫他性格那么孤僻的?”
        “不过,陈文海后来性格改变了不少,在我们大家的影响下,他的性格变得开朗多了,甚至变得过分活泼!”
        “好了,我们不说他了,还是来说说我们几个东北老乡这个礼拜天在谁的家里举行家庭宴会吧!”
        “当然是在我家了!”

        到了礼拜天,陈文海和张慧芳一起来到了曹春福的家,曹晓燕高兴得直拍手,在门口,她就搂住张慧芳脖子,使劲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笑着对她说:“慧芳姐,我都想死你了,今天,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你想我吗?”
        “这还用问吗?”张慧芳拉着曹晓燕的手,边往里走边笑着对她说,“我想你都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太夸张了!”曹晓燕笑着说道,“我又不是你的情人!”
        “我当然不是你的情人了!”张慧芳也笑着说道,“你的情人是陈文海!”
        “可是,过去,他也曾经是你的情人啊!”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再打嘴仗了!”韩素梅连忙把她们俩拉开,然后,笑着大声嚷道,“曹春福,快给我和张慧芳上茶!”
        “是!”曹春福双脚并拢,调皮地朝连忙朝她们俩敬了个礼,然后,朝妹妹大声喊道,“晓燕,快给两位小姐上茶!”
        “我们俩不再是小姐了,我们俩都已经结婚了!”韩素梅笑着说道。
        曹晓燕忙不迭地从厨房拿来了茶杯、茶托和茶叶,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从茶叶罐里捏出茶叶放到茶杯里,接着,又跑回厨房提来了热水瓶往茶杯里倒水,盖上盖儿,然后,笑着对韩素梅和张慧芳说,“茶泡好了,请两位慢用!”
        “谢谢!”“谢谢!”韩素梅和张慧芳连忙答谢道。
        张慧芳见曹晓燕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连额前的几绺头发都被汗水沾住了,便连忙笑着说道:
        “晓燕,快坐下!看把你累的!”
        “不累不累!我又不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她看了一眼大家,然后又笑着说道,“如果今天陈文海也在这里就好了!”
        “今天是我们几个东北老乡聚会,他陈文海又不是东北人!”韩素梅环视了一下大家,然后笑着说道,“今天,我们就不提陈文海了,我们几个东北老乡在这里好好地聚一聚,乐一乐!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我们何不趁着这美好时光高举酒杯、畅饮美酒?否则,我们不就白来人间走一遭了?”
        “你这是典型的享乐主义!”张慧芳笑着说道,“如果你这话被陈文海听到了,他又该批判你了!”
        “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了,陈文海的那套过时喽!”韩素梅也笑着说道,“现在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再搞阶级斗争了,我们大家都可以过几天清净的日子了!”过了一会儿,韩素梅又接着说道,“那个时候,陈文海是个典型的激进派,整天马列主义不离口!”
        “在那个年代,有不少像陈文海那样的激进派。”张慧芳揭开盖子,喝了几口茶,然后继续说道,“在那样的政治气候中,如果陈文海不那么做,恐怕连一天都会活不下去!”
        “慧芳姐说得对!”曹晓燕也喝了几口茶,然后接着说道,“陈文海本来就体质弱,性格又孤僻,在农村那个特殊的环境里,如果他不信仰马列主义,恐怕会吃更多的苦头。正是由于他坚信马列,场长、田胖子和杨冬生才拿他没办法!”
        “有时候,他们那伙人确实也做得太过分了!”张慧芳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你们还记得吗?那回,天都快要黑了,可是,田胖子竟然还给陈文海加任务,如果不是我们大家帮他,他恐怕要干到后半夜才能完成任务!”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曹春福笑着说道,“还是数我们的张慧芳小姐心肠最好,如果不是张慧芳要我们大家留下来帮他,恐怕他早就被狼吃了!从这个意义上说,是张慧芳救了陈文海的命!”
        “那是由于他先救过我的命!”张慧芳深情地说道,“那回,由于我一时想不开独自一人跑到大山里去,是陈文海一个劲地催你们去找我,如果你们去晚了一步,我张慧芳恐怕早被狼吃了!”
        “陈文海确实是一个好人,所以我敬佩他!”曹春福感叹道。
        “就冲这一点,我张慧芳这辈子就不会忘掉他!”说到这里,张慧芳的眼睛里充满了内疚和柔情,“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张慧芳在婚姻问题上是不是作出了错误的选择,是不是不该冷落疏远他,使他在人生道路上踽踽独行!说心里话,我还是挺喜欢他的,因为他待人特别诚恳,没有一点坏心眼!有人说我长得漂亮,又是厂长的女儿,可是,陈文海从来没有对我拍过马屁,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坏念头!如果换了别人,我早就成为别人的猎物了!”
        “没想到你会对陈文海有这么高的评价!”曹春福感叹道,“早知如此,我就不会反对你嫁给他了!”
        “你才知道啊?”曹晓燕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哥哥,“别看你们俩是铁哥们,可是,你并不真正了解他!”
        “还是你们女人的心细!”曹春福又一次感叹道,“我们男人就是心粗,因此,常常做出伤害朋友的蠢事!”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曹晓燕笑着说道。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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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新的教学楼终于盖好了,老师们欢天喜地地搬到了新校舍。新盖好的教学楼共有四层,初中教室和老师们的办公室设在三楼。在旧校舍办公的时候,由于房子紧张,老师们没有专门的办公室,结了婚的老师在家里办公,没有结婚的年轻老师在单身宿舍里办公,现在搬到新校舍,老师们有了专门的办公室。
          陈文海和张雪梅被安排在同一个办公室里,这使陈文海感到非常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和时间见到张雪梅。
          搬完“家”后,陈文海喜滋滋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感到浑身舒畅。这时,黄春来和冯为民有说有笑地进来了。他们俩走到陈文海面前,黄春来递给陈文海一支烟,笑着对他说道:
          “现在,我们几个初中老师终于可以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了!”
          陈文海站起身,接过烟,把烟叼到嘴上,黄春来连忙为他点着了烟。陈文海吸了口烟,然后把烟雾从嘴里吐出来,也笑着说道:
          “过去,除了黄老师,我们几个男老师都是在自己的宿舍里办公,因此,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互相之间缺乏了解,现在我们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可以经常在一起探讨教学上的一些问题了!”
          “遗憾的是,下学期,我要到武汉去进修,暂时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了!”黄春来连着吸了几口烟,然后笑着问冯为民,“你舍得我走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冯为民和黄春来开玩笑,“只有张雪梅才会舍不得你走!”
          冯为民刚说完这句话,张雪梅进来了,黄春里连忙伸出胳膊打了冯为民一拳,笑着制止道:“别瞎说!”
          “怎么是我瞎说呢?”冯为民嘻皮笑脸地说道,“怎么,你还不好意思?你们俩的事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见黄春来和冯为民这么肆无忌惮地当着自己和张雪梅的面乱开玩笑,陈文海很恼火,心想:“这简直就是在藐视我,公开向我挑战!”
          见陈文海满脸不高兴,黄春来似乎很得意,他朝冯为民挤了挤眼,然后怪声怪调地说道:“别忘了,我走后,你替我看紧点!”
          “小弟明白!”冯为民嘻嘻哈哈地回答道。
          黄春来走到张雪梅身边,讨好地向她笑了笑,然而,张雪梅并不领情,她低着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你怎么啦?”黄春来笑着问道,“是不是又有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张雪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想:只要有我黄春来在,就没人敢欺负你!”说完,黄春来朝陈文海看了一眼,似乎在告诫陈文海,“我这句话是专门说给你听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张雪梅更不高兴了,“以后,你少把我和你扯在一起!”
          听了张雪梅的这句话,黄春来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又满脸堆笑地说道,“对不起啊,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然后,又走到冯为民身边,低声质问道,“你搞什么名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冯为民皱着眉头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那样的人!她对谁都是忽冷忽热的!”
          “你说谁呢?”张雪梅走过来,生气地大声嚷道。
          “你别误会,我没有说你!”冯为民连忙陪着笑脸。
          见冯为民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张雪梅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走到陈文海面前,笑着问道:“你见过哈巴狗吗?”
          “当然见过!怎么啦?”
          “没怎么!”张雪梅朝冯为民瞟了一眼,然后语带讥讽地对陈文海说,“我没想到在我们学校也会有哈巴狗!”
          “在哪儿呢?”陈文海环顾了一下四周,故作惊讶地问道,“我怎么没见到?”
          “哈哈哈哈!”见陈文海这副滑稽的样子,张雪梅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边笑边指着陈文海,“你真逗!你这个人真好玩!”
          “你说什么?”陈文海假装生气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又不是东西!”
          “别生气,我只不过是随便和你开开玩笑罢了!”张雪梅笑着说道。
          “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陈文海也笑着说道。

          见张雪梅和陈文海这么随便地开着玩笑,黄春来的脸都气歪了,他连忙跑到翟琳面前,大声嚷道:
          “我不去武汉了!”
          “为什么?”翟琳瞪大了双眼,“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黄春来委屈地说道:“我人还没走,她就变心了!”说着,差点掉下泪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翟琳摸了摸脑袋,而后便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就是沉不住气!”接着又教训道,“谁让你得意忘形的?”
          “谁得意忘形了?”黄春来梗着脖子。
          “你还不承认?”翟琳生气地问道,“你是不是去找过冯为民了?你是不是还让他以后继续监视陈文海和张雪梅?”
          “这又怎么啦?他是我的铁哥们,我这么做也不为过吧?”
          “你小点儿声行不行?”翟琳扳着面孔,大声训斥道,“你再嚷,我就立马叫你从我们学校滚蛋!”
          黄春来连忙低下了头,他小声地向翟琳哀求道:
          “你还是别再让我到武汉去进修了!”
          “那可不行!这是组织上的决定!”
          “这么说,我非去不可了?”
          “是这样的!”
          “那我和张雪梅的事怎么办?”
          “这你就放心好了!”翟琳忍不住笑了起来,“难道你还真的怕她把你给甩了?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吃干饭的吗?”
          “我知道:她的命捏在你的手心里!”
          “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翟琳训斥道,“说起话来太露骨,一点儿都不含蓄!”
          “校长批评得对,以后我一定注意!”黄春来连忙卑躬屈膝地说道。

          黄春来走后,翟琳来到老师办公室,一进门,便朝张雪梅走去。当走到张雪梅身边的时候,张雪梅连忙笑着跟他打招呼:“校长,你来了?”接着,便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一张椅子,笑着说道,“校长快请坐!”等翟琳坐下后,便笑着问道,“校长到我们办公室来有什么重要指示?”
          “我能有什么指示?我又不是中央领导!”翟琳自嘲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长罢了,芝麻官一个!”
          “别看你是芝麻官,我们这些草民还不得乖乖地服你管!”张雪梅笑着问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随便来转转罢了!”
          “谢谢领导的关心!”
          “现在,新的教学楼终于盖起来了,各方面条件要比过去好多了,你们年轻人一定要珍惜呀!”
          “请校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有一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儿?”
          “就是——”翟琳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你知道,黄春来下学期要到武汉去进修,我想:这团支部书记的职务应该由你来接任。”
          “就这事儿呀!”张雪梅笑着说道,“没问题,我早就想当团支部书记了!”
          “原来你早就有这个野心了!”翟琳跟她开玩笑。
          “这不能叫野心,应该叫雄心壮志!年轻人谁没个雄心壮志?”
          “你能有这种精神状况,我感到很欣慰!好好干,争取早日入党!”翟琳笑着说道,“如果你想入党,我可以当你的入党介绍人!”
          “谢谢校长对我的关心!”
          二十六
          搬到新校舍后不久,学校就放暑假了。
          一放暑假,胡战勇就回天津老家去了,寝室里只剩下陈文海一个人。看了一会儿书,他想到学校去转一转,于是,便向学校走去。当他走到半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冯为民,冯为民笑着问道:
          “你是不是要到学校里去?”
          “……”陈文海笑着点了点头。
          冯为民笑着对陈文海说:
          “我的宿舍已经搬到学校里去了,就在楼道旁边的一间小屋里。怎么样,到我哪儿去坐一会儿?”
          “行。”
          “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为了抄近路,他们俩便从一条小巷上向学校穿过去。
          “刚才,我遇到张雪梅了。”
          “她怎么还没回老家?她不回去了?”
          “回去。”冯为民解释道,“他是回宿舍拿东西的,他有一样东西忘拿了。”接着,又笑着说道,“她回来拿东西,可是,又偏偏把钥匙落在宿舍里了。”
          “那怎么办?”陈文海连忙问道。
          “你别急!”冯为民接着说道,“她没有办法,只好去找我帮忙。我是跳窗进去把门打开的。”
          “她的宿舍不是在二楼吗?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找了一把梯子,”冯为民笑着说道,“我顺着梯子爬上二楼进屋把门打开后,她非常感激,说是我帮了她的大忙!”
          “不过,这不能算是大忙,只能算是小忙。”陈文海笑着说道。
          “她感谢我的时候眼睛里冒着火花!”冯为民嘻皮笑脸地说道,“我看得出来,她当时想跟我睡觉!”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陈文海简直是愤怒了,“张雪梅是你想像的那种女孩吗?”接着又语带讽刺地怒斥道,“你看她长得漂亮想霸占她,由于她极力反抗你没有得逞,于是,你就恼羞成怒地反咬她一口,对不对?”
          “你别发怒!”冯为民一点也不生气,仍然嘻皮笑脸地说道,“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
          “这样的玩笑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开!”过了一会儿,陈文海疑惑不解地问道,“她为什么不去找黄春来?他们俩不是挺好的吗?”
          “谁知道呢?”冯为民淡淡一笑,“也许是他们俩现在正在闹别扭吧。”冯为民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陈文海一支,为他点着,然后,又抽出一支为自己点着,吸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他们俩根本不合适!”
          “为什么?”
          “这你还不明白?”冯为民接着说道,“黄春来是个残疾人,张雪梅怎么会看上他?”
          “既然黄春来是个残疾人,他应该对自身的条件很清楚啊!”
          “他清楚个屁!”冯为民不满地说道,“仗着翟琳为他撑腰,谢金明、高桂兰和贺莲花等人同情他,他还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呢!”
          这时,他们俩已经来到了学校。
          站在大楼下,冯为民指了指四楼,“我的那间小屋就在那里。”
          于是,他们俩便向四楼走去。
          “我刚才听你话的意思,好象是有人支持黄春来去追张雪梅。”
          “黄春来和翟琳关系不错!”冯为民吸了一口烟,“翟琳认为:黄春来在数学方面有一套,所以很器重他,把他当作骨干使用。翟琳甚至认为:在中学数学教学方面,黄春来是我们学校的顶梁柱!”
          “怪不得翟琳那么关心他!”陈文海恍然大悟。“不过,我认为:翟琳要想把黄春来和张雪梅捏到一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谁说不是呢?”冯为民又吸了一口烟,“首先,张雪梅就不愿意嫁给他!”
          “你也知道这一点?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连猜都能猜得出来!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
          这时,他们俩已经爬到了四楼。
          冯为民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然后,靠墙站着,摊开右手,“请进!”
          陈文海进屋后,冯为民也随即进了屋。
          “此屋简陋,让您见笑了!”冯为民文绉绉地说道,“鄙人身居寒舍,如今,有您大驾光临,顿使蓬荜生辉啊!”
          “哈哈哈哈!”陈文海忍不住大笑起来,“你像一个古代文人!”
          “哪里哪里!”冯为民也大笑起来,“在你这位中学语文老师面前,我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冯为民拿出两只杯子,泡了两杯茶,“请喝茶!”
          “谢谢!”
          “最近,我看你和张雪梅的关系好象不错!”
          “……”陈文海笑了笑。
          “有一段时间,你们俩不说话,这到底是为什么?”冯为民笑着问道,“是不是由于她看上了你而你没看上她?”
          “你可不能这么说!”陈文海连忙制止道,“如果你这话让她听到了,她又该不理我了!”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好一会坏,把我们大家都给闹糊涂了!”
          “怎么跟你说呢?”陈文海尴尬地笑了笑,“前段时间,我和她之间闹了点误会!”
          “她说:你现在正在跟一个叫李雅芳的女孩谈恋爱,有这回事儿吗?”
          “也不能叫谈恋爱!”陈文海笑得更尴尬了,“我和她是大学同学!”
          “我听说,她也是上海人。”
          “对。”陈文海苦恼地说道,“其实,我现在心里真正爱的还是……”接着又说道,“我爱的这个女孩,我不说你也知道!”
          “是张雪梅?”
          “有的人不相信我会爱上她,把我的真心表白、难受心情和失控行为说成是耍无赖!”
          “你在这里所说的失控行为是不是指那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件事?”
          “对!”陈文海认真地解释道,“那天,我太难受了,还以为要去见阎王爷了呢!”
          “那天,谢金明和胡战勇都吓坏了!”
          “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理解!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我失望到了极点!”
          “后来,有人为你介绍了对象。”
          “其实,他们不应该那么做。”
          “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这我知道。”陈文海认真地说道,“要想真正爱上一个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一旦真正地爱上了,要想把她忘掉也是不可能的。”
          “……”冯为民听了后,嘿嘿地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冯为民又嘿嘿地笑了两声。
          “你为什么光笑不说话?”
          “……”冯为民又嘿嘿地笑了两声。
          “我不跟你说了!”陈文海很恼火,“你是不是认为我这个人很可笑?”
          “……”冯为民还是不说话,而是揭开盖儿喝茶。
          “唉——!”陈文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陈文海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冯为民的小屋。
          陈文海心里窝着一团火,心想:“我今天真是碰见鬼了!”
          是啊,这个世界确实很复杂,像冯为民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们根本不可能理解陈文海对张雪梅的一片真情,在他们眼里,陈文海的言行是滑稽可笑的!
          这个世界太冷酷了,20多年来,在爱情、婚姻和家庭问题上,陈文海遭到的挫折和打击一次更比一次沉重!在冷眼和白眼中,他看清了世人的真面目!

          陈文海闷闷不乐地来到了张秀英的家。
          见陈文海愁容满面,张秀英便笑着对他说:
          “是不是张雪梅又和你闹别扭了?别发愁,下学期开学后,我一定好好地说说她,让她向你赔礼道歉!”
          “这是哪跟哪呀!”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没有和我闹别扭,现在,我们俩好着呢!”
          “那你为什么闷闷不乐?”
          “那是由于我刚才碰到了鬼!”
          “你真会说笑话!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我这里所说的鬼是带引号的!”
          “什么意思?”
          “我刚才到冯为民那儿去了!”
          “你是说冯为民是鬼?”
          “对!”陈文海恨恨地说道,“以后,我再也不会在他的面前提张雪梅的名字了!”
          “怎么啦?”
          “没怎么!”陈文海淡淡地说道,“而且,在你的面前,我以后也不会再提张雪梅的名字了!”
          “为什么?”
          “因为你也不理解!你是不可能理解我的!”
          “不一定吧!”张秀英笑着说道,“起码我是个女人!对爱情问题,女人一般都是能理解的,即使一时不理解,也会同情当事人!”
          “这我知道!”陈文海也笑着说道,“女人要比男人心细。”
          “我知道:你现在还在爱着张雪梅,所以,你的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的女孩了!我说得对不对?”
          “……”陈文海快乐地笑了起来。
          “这样就对了嘛!”张秀英笑着说道,“你不要整天愁眉苦脸的,应该快快乐乐地活着!”接着又笑着说道,“在暑假里,你如果想张雪梅,可以给她写写信,说不定哪天她被你的一片真情打动了,就答应嫁给你了!”
          “会有这种结果吗?”陈文海皱了皱眉头,“我看难!”
          “不是还有我吗?开学以后,大姐一定去说服她,让她嫁给你!”
          “她会听你的话吗?”
          “我想会的。”

          陈文海走后,周淑琴来了。见周淑琴来了,冯为民笑着对她说:
          “刚才,我们学校的陈文海来了!我跟你说过的,就是那个书呆子!”
          “他们俩的事儿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冯为民笑着说道,“我看出来了,他对张雪梅还没死心!”
          “是吗?”周淑琴忍不住笑了起来,“张雪梅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
          “他就喜欢长得漂亮的女孩!”冯为民嘻嘻哈哈地说道,“他的魂已经被张雪梅勾走了!”过了一会儿又皱着眉头说道,“黄春来要我帮他盯着点儿!”
          “他还挺信任你的!”周淑琴笑着说道。
          “我们俩是铁哥们嘛!”冯为民也笑着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冯为民喝了一口水,然后笑着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这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儿,你少掺和!”
          “我才懒得管他们俩的事呢!”过了一会儿,冯为民又笑着说道,“我看黄春来也是中了邪了!如果我是黄春来,就把张雪梅让给陈文海。”
          “张雪梅长得那么漂亮,你会舍得?”
          “这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天底长得漂亮的女孩多了!”
          “就是!”周淑琴笑着说道,“有的人就是不会想,说得不好听一点,他们都中了邪,一个个都是贱货、蠢货!”
          “你说得没错,黄春来和陈文海就是这样的贱货、蠢货!”过了一会儿,冯为民又接着说道,“刚才,陈文海到我这儿来说了好多疯话!”说罢,冯为民忍不住哈哈地大笑起来。
          等冯为民笑够了,周淑琴半开玩笑地对他说:
          “我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啊?”
          “你急什么?”冯为民嘻嘻哈哈地说道,“我们俩认识才多久,你就想结婚!你是不是怕我把你给甩了?”
          “你敢?”周淑琴笑着说道,“本小姐又不是嫁不出去!”接着又说道,“如果不是顾及张秀珍的面子,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正说到这里,张秀珍的女儿程梅梅来了,她笑着对冯为民和周淑琴说:
          “我妈叫你们俩上我家去吃饭。”
          “那我们大家就赶快走吧!”周淑琴笑着说道。
          在路上,周淑琴笑着问程梅梅:
          “你哥现在学习成绩怎么样?”
          “还可以吧,就是语文学得不好。”
          “他们班的语文老师还是那个陈文海吧?”
          “对。”
          “你哥现在和陈老师的关系怎么样?”
          “不好也不坏,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在那次‘青蛙事件’中,你爸和陈老师的关系搞得很僵,我真担心陈老师会报复你哥!”周淑琴笑着问道,“后来陈老师没把你哥怎么样吧?”
          “‘青蛙事件’后,陈老师被撤消了班主任的职务,我哥可高兴了!”程梅梅笑着说道,“其实,最终吃亏的就是我哥,因为陈老师从此寒了心,不再管我哥了,我哥的语文成绩也就更糟了!”
          “这个程鹏飞就喜欢耍小聪明,结果把自己给害了!”周淑琴皱着眉头说,“你哥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大家省点心?”接着又笑着说道,“我们的韩梅梅要比程鹏飞强,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很聪明,长大后一定会有出息!”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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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张巧珍正在看《红楼梦》,她的好朋友刘晓娜来了。
            “你又在看《红楼梦》!”刘晓娜笑着问道,“你这已经是看第几遍了?”
            “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是已经看过好多遍了!我嫂子就特别喜欢看《红楼梦》,她看过的次数比我还要多!”
            “你跟我说过的。”刘晓娜笑着说道,“在农村插队的时候,农闲时节你手不释卷的不就是这部《红楼梦》吗?”
            “你曾经跟我开玩笑:‘你就像是《红楼梦》中的薛宝钗,可是,贾宝玉在哪儿呢?’”说到这里,张巧珍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你这是高抬我了,我哪有薛宝钗那么有才!”
            “哎,我问你,贾宝玉来找过你吗?”刘晓娜嘻皮笑脸地问道。
            “你严肃点行不行?”张巧珍笑着说道,“他已经大学毕业了,现在在一所子弟学校当老师。”张慧丽接着说道,“刚才,他妈上我家来了,说到她儿子的时候可自豪了,她对我说:‘现在,我的儿子已经有对象了,也是大学生,长得要比你漂亮!’你说,这不是在贬低我吗?”
            “你别生气!谁不知道她妈就那个德性?”刘晓娜喝了一口茶,“我知道,你喜欢陈文海,如果不是他妈捣乱,你现在的丈夫就不会是陈胜利而是陈文海了!”
            “不怕你笑话,我真的很喜欢陈文海,多少年来,他的形象经常在我的眼前浮现,有时,搅得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什么事都不想干!我哥经常笑话我:‘看到你这副丧魂落魄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一定又是在想陈文海!那个陈文海有什么好?不就是一个书呆子吗?’不过,我嫂子还挺理解我的!”
            “陈文海知道你在想他吗?”
            “学校放寒假的时候,我见过他一面。”张巧珍笑着说道,“他现在爱的是张雪梅!”
            刘晓娜走后,张巧珍又一次陷入了回忆之中,伴随着回忆,张慧丽的心中充满了幸福甜蜜感。
            张巧珍清楚地记得——
            在“东方红8号”客轮上,陈文海不是坐在船舱里看书,就是到船舷上去观赏沿江两岸的风景。
            “我听说:你从小就特别爱看书,还能写一手漂亮的好文章。虽然我也爱看书,可是,在写文章方面我就不如你了!”张巧珍笑着对陈文海说。
            “可是,我才上了两个月高中!”
            “这有什么关系?你到了湖北以后还可以接着上高中!”张巧珍收敛笑容,“其实,这年头上高中没什么意思,高中毕业以后都得到农村插队!我高中一毕业就跟着同学们到了云南,要不是这次我哥把我带到湖北去,也许,我会在云南那儿待一辈子!农村太苦了,有门路的人通过各种关系削尖脑袋往城里钻!有的女孩为了离开农村,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条件!有的农村干部就是利用了女孩的这种心理乱占便宜,尤其是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孩更是深受其害!”
            以前,陈文海也听人说起过这些情况,现在,从一个女孩嘴里听到这些情况则还是第一次。他似懂非懂地听着,同时,为这些女孩感到悲哀。
            见陈文海这么认真地听自己说话,张巧珍感到很快乐,她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陈文海。
            “你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一定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吧?”
            “你不说,还不觉得口渴,你这一说,我还真的口渴起来了!”张慧丽连忙笑着“命令”道,“快去给姐姐倒杯水,姐姐渴得连嗓子眼都快要冒烟了!”
            见陈文海一溜烟地向船舱跑去,张巧珍快乐极了。
            当陈文海端着茶杯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张巧珍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陈文海连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还不好意思!” 当陈文海走到她面前时,张巧珍笑着问道,“你今年15了吧?”
            “对。”陈文海也笑着问道,“你呢?”
            “17。”张巧珍喝了一口水,“你今年才15岁,我刚才是不是不该跟你说那些女知青们的风流韵事?”过了一会儿,张巧珍又笑着问道,“你读过《红楼梦》吗?”
            “还没有。”陈文海笑着说道,“我现在还小呢,还读不懂《红楼梦》!”
            “我嫂子特别喜欢读《红楼梦》,我是在她的影响下开始接触这部古典小说的。在中国,《红楼梦》太有名了,妇孺皆知,无人不晓!”
            “我知道:很多人都读过这部长篇小说。”
            当旅客们正在酣然入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从广播喇叭里传来了播音员的声音:
            “旅客同志们,‘东方红8号’客轮快要驶近武汉长江大桥了!”
            陈文海被惊醒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然后,趴在床上,探出脑袋,朝睡在下铺的张巧珍喊道:“巧珍姐,你快起来!”
            这时,张巧珍也醒了,她笑着说道:“看把你激动的,不就是轮船快要从武汉长江大桥下面钻过去吗?”
            陈文海从床上爬到地上。当他走到张巧珍身边的时候,张巧珍拉着他的手,和旅客们一蜂窝地从船舱里涌向船舷。这时,已经是凌晨了,璀璨的灯光把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远远望去,大桥犹如长虹卧波,给江面增添了无限的生机。陈文海兴奋地对张巧珍说:“你看,武汉长江大桥多么像一条彩虹横卧在江面上!以前,我只是在画上见到过,现在,总算让我亲眼看到了!”
            当‘东方红8号’客轮从武汉长江大桥下面驶过时,旅客们不禁欢呼起来,陈文海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
            当欢呼声停下来后,陈文海牵着张巧珍的手来到船尾,然后,两个人一起趴在船舷的栏杆上亲热地说起话来。有一个旅客笑着问道:
            “看你们俩这么亲热,是亲姐弟吧?”
            陈文海连忙笑着点了点头,“对!我们俩是亲姐弟!”
            张巧珍用手捂着嘴偷笑。
            “你别笑了行不行?我们俩本来就像是一对亲姐弟嘛!”
            “谁跟你是亲姐弟了?你姓陈,我姓张!”她在心里自言自语道,“如果说我们俩是一对恋人,那还差不多!”这样想着,便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陈文海。
            见张巧珍如此多情,陈文海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他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真可爱!”张巧珍把嘴贴在陈文海的耳朵上,笑着小声问道,“如果现在有一个女孩要嫁给你,你会同意吗?”
            “……”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嫌这个女孩的年龄比你大?”见陈文海不吭声,张巧珍笑着问道。
            “不是!”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我现在才15岁,离结婚还早着呢!”
            “我可以等你!”张巧珍笑着问道,“你愿意娶我吗?”
            “……”
            “你不高兴了?”
            “没有!”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你叫我说什么呀?”陈文海严肃地说道,“你刚才对我说过的那番话可不能再对别人说了,包括你的哥哥和嫂子。”
            “这我知道!”张巧珍笑着说道。

            张巧珍正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之中时,她的丈夫陈胜利带着女儿陈珊珊回来了。
            陈珊珊一头扑到妈妈的怀里,然后,仰起红扑扑的小脸笑着问道:
            “我听说:刚才有一个老太婆上我家来了,她的儿子以前跟你好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是谁告诉你的?”张巧珍苦笑了一下,“你不要听别人瞎说!”
            “她的儿子是不是叫陈文海?”
            “是啊!”张巧珍笑着回答道,“他是叫陈文海!”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上我家来啊?”
            “这我就不知道喽!”
            “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啊?”陈珊珊笑着对妈妈说,“我想看看他是长什么模样的。”
            “有什么好看的?和我们大家一样,他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正说到这里,嫂子杜秀玲回来了,她笑着对张巧珍说:
            “最近几年,陈文海都成‘新闻人物’了!”
            “最近几年,陈文海遇到了不少事儿!我不明白,他怎么会遇到那么多的麻烦事!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这年头,什么样的怪事都可能发生,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一搞改革开放,怎么就一下子冒出那么多的事儿?”
            “谁知道呢?”
            这时,张巧珍的师傅杨坚强来了,他笑着对大家说: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原来,我们国家是关起门来搞建设,把自己给封闭起来,现在,打开国门,外面的新鲜东西一下子都涌进来了,人们的大脑也就变得复杂起来了。这大脑一复杂,事情不就多起来了吗?可以说,现在是问题层出不穷,有很多问题解决起来感到很棘手!不过,我相信: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人们一定会找出很多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些问题!问题嘛,任何社会都有,就看你怎么去解决!”
            “还是我师傅有水平!”
            “我只不过是喜欢读书看报和思考问题罢了!”杨坚强认真地说道,“如今这个时代是一个日新月异、突飞猛进的时代,科学技术越来越发达,我们要想适应这个时代,就得不断地学习,用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否则,我们就会被这个时代所淘汰!”
            “杨师傅说得有道理,我们就是应该多读书看报,只有这样,才能使我们变得越来越聪明!”
            “社会变得越来越复杂,然而,再复杂,我们也会有办法去驾驭它!”杨坚强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悲观失望,因为社会在不断地进步!”
            “杨师傅,你说话好有水平,就像当年陈文海那么有水平!”
            “陈文海是谁呀?”杨坚强拍了一下前额,“噢,我想起来了,就是当年和你一起从上海来的那个小伙子!他现在怎么样?跟你还有联系吗?”
            “他工作的地方离我们这里不远,他现在是老师。”

            陈文海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陈春梅来了,她笑着对哥哥说:“上个礼拜天,我在五堰百货商店见到张巧珍了。”
            吃过晚饭后,陈文海接着和妹妹聊天。
            “我们离开51厂已经有好几年了。” 陈文海边回忆边对妹妹说:“你还记得吗?我们两家刚到十堰来的时候是住在当地老乡的土坯房里。有一天夜里,我们听到窗户上有声音,刚开始还以为是风的缘故,后来,听到狼的吼叫声,才知道是狼来了,你吓得直哭。这样一来,我们再也不敢在那里住下去了,于是,第二天,我们赶紧搬到车间里住。”
            “当然记得!”陈春梅笑着说道,“我们住的那个地方是用芦席暂时隔成的一个办公室,我们住进去后,大家都觉得不方便,于是,又到车间后面的山上去搭了一个芦席棚,再后来,我们又搬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也是老乡的土坯房。”
            “几个月后,家属宿舍楼盖起来了。”
            “于是,我们才有了安定的住处!”陈文海笑着说道,“在短短的半年多时间里,我们就搬了好几回家,现在回想起来真感到好笑!”陈文海喝了一口水,“我们两家住在一个地方的时候,张巧珍有事没事都往我家跑,我也不管有事没事老爱去找她。后来,我们两家住得远了,她上我家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还不是怪我妈!”陈春梅不满地说道,“我妈老说她长得不漂亮,胖呼呼地,还说她哥是个滑头,不让你跟巧珍姐多来往!”
            “其实,张巧珍姐长得不算丑,只是有点儿胖!”陈文海也不满地说道,“我妈老对我说:‘张巧珍正在打你的主意,你最好离她远点!’我妈这么说,就是想拆散我们俩!现在,她的目的总算达到了!”陈文海越说越来气,“后来,张巧珍对我越来越冷淡,上我家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我想:肯定是我妈在她面前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如果以后你有机会再见到巧珍姐,你应该好好地跟她谈一谈,让她消除对你的误会!”陈春梅笑着说道,“放暑假后,你可以去找她!”
            “我倒想去找她,可是,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陈文海痛苦地摇了摇头,“说心里话,我现在仍然很怀念她!”

            陈文海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李慧来了。
            他们俩来到操场上,李慧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应该去追李雅芳!”
            “为什么?”
            “因为在很多人眼里,你们俩很般配。”李慧笑着说道。
            “我们俩般配吗?”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我对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那是因为你心里还装着张雪梅。”李慧笑着说道。
            “她是一只出了名的小绵羊!”
            “……”
            “我们学校的张秀英对我说:如果我在假期里想张雪梅,可以给她去信。可是,我又怕信落到她家里人手里!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可就麻烦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她爸会对她施加压力,甚至会动员亲戚朋友乱造谣,使我名誉扫地!”
            “……”
            “现在,我的情况真是糟透了,由于身体不好,缺乏教学经验,因此,没能把书教好!由于身体太坏,我想尽快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可是,我的这种想法又被很多人误解!”陈文海越说越难受,“如果不是这场病,我的身体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坏,解决起婚姻问题来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其实,我当初心里就很清楚,我不该去主动接近张雪梅,现在问题出来了,证明我当初的顾虑不是多余的!现在,我极力想扭转这种局面,可是,影响已经出去了,我想挽回已经晚了!现在,我更担心的是:如果让这种影响继续扩散下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会这么严重吗?”
            “怎么不会?我敢断言,以后事态一定会朝着我所预料的方向发展!”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当然有了!”陈文海认真地说道,“我们这里地处偏远,人们的思想理论水平和精神面貌还很落后!完全可以这样预料,在未来几十年里,我会过得非常艰难!”
            陈文海不愧是个预言家,20多年来,人们对他的误解和偏见越来越深,使他在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经历了常人难以经受的挫折和磨难,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屈辱!时至今日,无论是在爱情问题上,还是在教学问题上,仍然有人用怀疑、嘲笑和鄙视的眼光看待他!
            二十八
            有一天,妹妹李雅琴笑着对李雅芳说:
            “我听说,陈文海在15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
            “我知道!陈文海跟我说过我。”
            “什么时候?”
            “最近。”李雅芳笑着说道,“这个女孩叫张巧珍,也是上海人,原来在云南插队,后来,她哥哥把她带到我们十堰来,现在,她是51厂的一名工人。”
            “她长得漂亮吗?”
            “一般。”
            “那个时候陈文海才15岁!你怎么看待早恋这个问题?是赞成还是反对?”
            “不赞成也不反对。”李雅芳对妹妹说,“我想:陈文海一定很遗憾,他没有去发展和巩固这份爱情!”
            李雅琴歪着脑袋,手托下巴,聚精会神地听着。
            “对陈文海来说,这是他的初恋,我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李雅芳笑着说道,“你在51厂子弟学校上学,说不定哪天会见到张巧珍。”
            “如果哪天见到她了,我一定要好好地问问她:‘你现在还爱陈文海吗?’”李雅琴歪着脑袋笑着问道,“姐姐,如果我这样问她,她会怎么回答我?”
            “那她一定会是沉默!”
            “为什么?”
            “因为她现在已经有丈夫和孩子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过了一会儿,李雅琴笑着问姐姐:
            “你喜欢陈文海吗?”
            李雅芳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而是这样对妹妹说:
            “现在,他仍然在爱着张雪梅,我无法再走进他的心里!”
            “那你们俩就算了呗!”
            “如果问题这么简单,那就好了!”李雅芳苦笑了一下,“现在,陈文海还不想马上跟我分手!他要我永远做他的好朋友!其实,我心里早就明白,我和他只能做一般的朋友!这样挺好的,婚姻本来就应该以爱情为基础嘛!”
            这时,李雅芳的好朋友张雅兰来了,她笑着告诉李雅芳:
            “刚才,我到我们寝室里去了,我在你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封信!”
            “是陈文海来的吧?”
            “不是!”张雅兰从提包里拿出那封信,“你看!”
            李雅芳接过信一看,原来是他的同事陆建明。“又是他!”李雅芳不以为然地对邓丽霞说:
            “一个单位的,写什么信!有话,当面跟我说不就完了吗?”
            “他喜欢你,又不好意思当面跟你说,于是,就给你写信了呗!”
            “可是,我不喜欢他呀!”李雅芳满脸不高兴,“他老缠着我,这是干吗呀?我叫你再写!”说着,便要去撕那封信。
            张雅兰连忙抢过那封信,“你干吗呀?他又没什么恶意!”
            “他不应该这么没完没了地来纠缠我!”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张雅兰瞪了李雅芳一眼,“别人好心好意地给你写信,你却这么说别人!”张雅兰笑着问道,“你是不是真的爱上那个陈文海了?”
            “我不知道!”李雅芳气势汹汹地大声嚷道。
            “我干吗朝我这么凶?”张雅兰开玩笑道,“我们的大小姐现在是脾气越来越大了,哪个男人还敢来娶你?”
            “没人敢来娶我,那就更好!”李雅芳嘻嘻哈哈地说道,“本小姐现在还不打算嫁人呢!”

            张雅兰刚走,那个高师傅又来了,他笑着对李雅芳说:
            “昨天,陈文海的妈又去找我了,她问我:你们俩现在相处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李雅芳用嘲笑和不满的口吻说道,“你这红娘当得真可以,现在,我都快要被你们逼疯了!”
            “怎么啦?”高明强笑着说道,“我看你们俩挺般配的!”
            “般配个狗屁!”李雅芳瞪大了双眼,“如果我不是看在你和我爸是同事的份上,早就把你轰出去了!”
            “你干吗朝我发火?”高明强哭笑不得,“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们俩的破事,如果不是陈文海的父母三番五次地去找我,我才懒得为你们俩牵线搭桥呢!陈文海的父母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爱的是张雪梅,还让我来找你!”
            “陈文海的父母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弄明白了吗?”
            “还不是由于陈文海的妈看张雪梅不顺眼!”
            “那么陈文海的爸呢?”李雅芳不满地问道,“他为什么也跟着瞎起哄?”
            “他怕老婆呗!”高明强接着说道,“陈文海的爸忠厚老实,而陈文海的妈呢,胡搅蛮缠、蛮不讲理,她的霸道是远近闻名的!”
            “原来如此!”
            高明强走后,李雅芳忍不住大声对妹妹说:
            “陈文海的爸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窝囊废!现在,我总算弄明白了,怪不得陈文海会在人生道路上遇到那么多的挫折和磨难,原来他有这么一对父母!”
            “可是,有的人还不同情陈文海,甚至还看不起他!”
            “陈文海活得真是太艰难了!”李雅芳感叹道。
            “你应该好好地帮帮他!”
            “我会的!”李雅芳认真地对李雅琴说,“我决定再跟陈文海好好地谈一次话!”
            “你这么做,如果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你在追他呢!”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这么做,究竟是图的什么呀?”
            “谁让我是他的好朋友呢?”

            陈文海正在听收音机,陈春梅进来笑着对他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李雅芳打来电话,要你今天晚上在老地方等她!”
            “我去不去呢?” 陈文海皱起了眉头,“如果我再去跟她约会,这误会恐怕会越闹越大!”
            “什么误会?”
            “以为我们俩的感情越来越深了呗!”
            “这不是好事吗?”陈春梅和哥哥开玩笑,“你干脆娶她算了!”
            “在感情问题上还是认真一点好,否则,就是既对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任!”
            “你不娶她可以,可是,别人既然已经约了你,你不去,恐怕不合适吧?”
            “我没有说不去啊!”陈文海笑着说道,“去我是一定会去的,只不过我怕以后麻烦事不会少!”
            “你即使不去,麻烦事也不会少的!”
            “你说得对,如果我和李雅芳断绝了来往,我妈还会接着托人为我介绍对象,只要我一天不结婚,我妈就一天不会停止托人为我介绍对象!只要我不结婚,我妈就会没完没了地托人为我介绍对象!我现在都烦死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妈虽然养育了我们,可是,却一点都不理解我们!”
            陈文海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他站起身向窗前走去,妹妹也跟了过去。
            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陈文海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仿佛又回到了1971年——
            陈文海走在乡间小路上,山风吹在他的脸上,他感到了一阵阵的寒意。
            溪水从路边缓缓流过,发出了潺潺的流水声。来自大城市的陈文海听着这潺潺流水声,仿佛是在聆听一首优美的乐曲,他被深深地陶醉了!
            蓝色的天空,绿色的田野,潺潺的流水声,远处的袅袅炊烟和狗吠鸡叫声,还有环绕四周的崇山峻岭,多美的乡村风光!早在上海时,陈文海就听别人说鄂西北山区到处是穷山恶水,然而,眼前的大自然美景使他陶醉!
            陈文海正往前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听起来这声音好耳熟,好像是张巧珍!他回头一看,果然是张巧珍!陈文海朝远处望去,张巧珍正一路小跑地向自己跑来,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
            张巧珍来到陈文海身边,气喘吁吁地笑着对他说:“你走路好快,要想追上你非得这么小跑不可!”
            陈文海仔细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神采奕奕,脸蛋红扑扑的,全身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陈文海笑着对她说:“这大自然真是太美了,我都被陶醉了!”
            “在农村插队的时候,我也有过你这样的感受。”张巧珍笑着说道,“你现在刚来到农村,对什么都感到新鲜,要不了多久,这种新鲜感就会没有了!”
            “这也是你的切身感受吧?”陈文海笑着问道,“你喜欢城市还是喜欢农村?是城市好还是农村好?”
            “城市有城市的美,农村有农村的美,它们各有特点,因此,我既喜欢城市,也喜欢农村。”
            “可是,这里是鄂西北山区,穷山恶水,你也喜欢吗?”
            “这只是暂时的。”张巧珍笑吟吟地说道,“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这里就会大变样!”
            “这我知道!”陈文海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坚信:若干年后,我们这里会矗立起一座汽车城,一座充满生气和活力的现代化城市!我们是创业者,美好的未来要靠我们这一代人去创造!”
            陈文海和张巧珍继续肩并肩地沿着乡间小道向前走去,在他们俩的身后留下了一串串欢声笑语……
            “哥,你刚才在想什么?”陈春梅打断了哥哥的回忆,笑着问道,“刚才,你是不是又在想张雪梅?”
            “这回,你可猜错喽!”陈文海笑着问妹妹,“你还记得我们刚到十堰来的时候是和谁一起来的吗?”
            “和父母呗!”
            “除了父母还有谁?”
            “还有张巧珍和她的哥哥嫂嫂侄儿。”陈春梅笑着问道,“怎么?你又想巧珍姐了!”
            “这十年来,我一直在怀念她!”陈文海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笑着对妹妹说,“我对她的怀念,群山可以为我作证!”
            “她是不是也一直在怀念你呢?”
            “我想是的!”陈文海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如果她对我是真心的,那么,她就一定会怀念我!”陈文海充满深情地说道,“我们是1974年离开51厂的,时间过得真快,这一晃就是七年!在这七年时间里,在我的身边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这是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在我最艰难的日子里,我常常想起她!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如果那年我们不离开51厂就好了!”
            “那年,我妈执意要搬家,我就一百个不乐意!为什么?因为我怕以后会再也见不到张巧珍!”说到这里,陈文海的心情沉重起来,“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就只好把它憋在心里!这一憋就是七年!这七年对我来说简直是太艰难了!”
            “好在你后来又遇到了曹晓燕!”
            “遇到又怎么样?”陈文海痛苦地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道,“现在,我又遇到了张雪梅,然而……”陈文海说不下去了,难受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也许,你和张雪梅的事还有一丝希望!”陈春梅认真地对哥哥说,“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你就应该作出百倍的努力!现在正好放暑假,你可以经常给她写写信!”
            “这有用吗?”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别看现在我们俩的关系还可以,那是由于她误以为我现在正在跟李雅芳谈恋爱,一旦知道了事情真相,就一定又会对我冷淡!”陈文海痛苦地说道,“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对我冷淡!”
            “那是由于你太爱她了!”陈春梅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对哥哥说,“约会的时间快要到了,雅芳姐正在等着你呢!”

            茫茫夜空中,几颗稀疏的星星正在眨着眼。
            陈文海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猛地朝河里掷去,顷刻间,一轮明月变成了碎银子。习习凉风迎面吹来,撩拨着陈文海的脸。他苦恼地对李雅芳说:
            “命运真会捉弄人,我都不知道自己今后到底该怎么办!”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李雅芳看了一眼陈文海的脸,“你应该再去找她!”
            “还去找她?”陈文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她都看不起我了!”
            “你指的就是那天你在办公室里大哭大闹那件事儿吧?”
            “谁大哭大闹了?”陈文海忍不住又发起怒来。
            “对不起!”李雅芳连忙陪着笑脸说道,“是别人都这么说,我也就跟着这么说了,其实,这种说法是很不对的,起码是对你的不尊重!”
            “岂止是对我的不尊重,简直就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他们就会看表面现象!”李雅芳认真地说道,“人们一般喜欢道听途说、人云亦云,于是,好多事情就面目全非了!”
            听到李雅芳这么说,陈文海的脸上马上阴转晴,他感激地对李雅芳说:“还是你看问题深刻!如果你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的日子就会好过多了!”
            “你当时心里一定特别难过吧?”李雅芳柔声问道。
            “对!”陈文海忍不住梗咽起来,声音颤抖地说道,“我当时一阵窒息,难受得都快要晕过去了!”
            “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李雅芳充满敬意地说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会这样!你还算是坚强的,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接着,又充满愤慨地说道,“张雪梅怎么会是这种女孩?她那么对待你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她到底懂不懂爱情?”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她!”陈文海认真地说道,“如果不是有人在她面前瞎说,她也不可能那么对待我!还有,我和她相处的时间毕竟还短,她根本不了解我!”
            “再怎么着她也不应该那么对待你!差点出人命呀!”李雅芳义愤填膺地说道,“这只能证明她无知、荒唐、冷酷!”
            “可是,人们并不这么看待她,反而来嘲笑我!”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过了一会儿,李雅芳又关心地问道,“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不知道!”
            “总得想个办法呀!”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已经被搞得声名狼藉了!”
            “你不应该这么悲观!也许,你们俩的事还有一丝希望!”
            “我妹妹也是这么说的,可是……”
            “别可是了!你跟我说心里话,你现在还爱她吗?”
            “我不知道!”
            “你是不愿意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李雅芳宛然一笑,“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你以后还是应该想开点,不要再自己折磨自己了!她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你争口气,找一个比她长得更漂亮的,气死她!”过了一会儿,李雅芳又笑着问道,“你以后能不能不再去想她?”
            “不能!”陈文海笑着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我太爱她了!”
            “没出息!”李雅芳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那么对待你,你还这么说!其实,爱是双方的。”
            “你是说她不爱我?”
            “这只有你们俩心里最清楚!”李雅芳看着陈文海的脸,“你觉得她值得你这样爱吗?”
            “我不知道!”
            “我说得不客气点,你这是在浪费青春!”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她根本不值得我再去爱她?”
            “可以这么理解!”
            “那么,我该去爱谁呢?难道是你吗?”
            “你怎么这么问我?你太不尊重我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你!”
            “你伤害了我,难道说一声对不起就可以了吗?”
            “那你还要我怎么办?”
            “咱俩分手吧?”
            “我现在还不想这样!”
            “你真是个怪人!”
            临别时,陈文海诚恳地对李雅芳说:
            “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理解我,我希望我们俩永远是好朋友,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只要你看得起我!”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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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放暑假后,张雪梅回到了竹溪老家。
              有一天,她的几个同学来看她。一进门,张富英就朝张雪梅大声嚷道:
              “我听说你要嫁给那个黄春来,这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张雪梅笑着问道。
              “你不管我是听谁说的!”张富英继续大声嚷道,“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
              “你说呢?”张雪梅仍然笑着问道,“你说,我可能嫁给他吗?”张雪梅收敛笑容,大声地对大家说道,“我都跟你们说过一百遍了,我不爱他!”
              “可是,外面都传遍了,都说你要嫁给他!”杨晓梅说道。
              “那是别人造的谣!”张雪梅大声反问道,“难道你连谣言都相信吗?”
              “可是,无风不起浪!”陈淑红问张雪梅,“他们为什么要造你的谣?是由什么事情引起的?”
              “我想:肯定是黄陈来那伙人造的谣!”张雪梅接着说道,“黄春来看不起陈文海,见陈文海喜欢我,心里就不舒服,于是,就瞎造谣,故意让陈文海难受!另外呢,他很自信,以为只要有校长为他撑腰,我就一定会嫁给他!”
              “你不嫁给黄春来,难道就不怕得罪了校长吗?”谢继红笑着问道,“校长和你爸是老战友,你不是还管他叫叔叔吗?”
              “那是两码事儿!”张雪梅严肃地说道,“正是由于看在他和我爸是老战友的份上,我才给他面子,否则,我早就不理他了!说心里话,我真的很讨厌黄春来,他就会死皮赖脸地纠缠我!你们不知道,他说起话来总爱东拉西扯,没有一点逻辑性,还整天嘻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样!”
              “这也真难为你了!”陈淑红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同情,“你那么讨厌他,可是,为了顾及校长的面子,你又不能直截了当面拒绝他,而且还要常常陪着笑脸!我想,你的心里一定很苦!”
              “还是陈淑红最能理解我!”张雪梅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陈淑红。过了一会儿,张雪梅忍不住低下了头,脸上表现出痛苦的表情,“你知道,我的性格很活泼,可是,正是由于黄春来和校长的缘故,我常常感到很压抑,在学校里很少说话,尤其是陈文海来了以后,我的话就更少了!他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说到这里,张雪梅忽然笑了起来,“不过,现在情况有了新的变化,自从陈文海认识了那个李雅芳后,我的日子好过多了!”
              “他们俩能成吗?”陈淑红用忧伤的语调对张雪梅说,“我听说,陈文海并没有看上她。”接着,陈淑红又笑着问大家,“你们知道,陈文海的初恋情人是谁吗?”
              “好像也姓张。”杨晓梅笑着说道,“叫张什么来着。”
              “叫张巧珍!”张富英也笑着说道,“听说张巧珍还比陈文海大两岁呢!”
              “这么说,陈文海还得管这位张巧珍叫姐姐。”接着,杨晓梅又笑着问道,“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谁知道呢?”张富英嘻嘻哈哈地说道。过了一会儿,张富英笑着问大家,“如果张巧珍现在还没有结婚,你们说,陈文海还会娶她吗?”
              “这还用问吗?”陈淑红笑着说道,“他们俩之间的感情那么纯真,陈文海恐怕连做梦都想娶她!”
              “那么,张巧珍会嫁给他吗?”张富英继续笑着问道。
              “我想会的。”陈淑红还是笑着说道。
              “为什么?”
              “因为她没有理由不嫁给陈文海呀!”陈淑红笑着反问道,“论长相,论文凭,陈文海哪点不如她?”接着,又用遗憾的语气说道,“这个陈文海也真够倒霉的,他所爱过的几个女孩最后没有一个能嫁给他!”
              “现在就看你的了!”谢继红笑着问张雪梅,“你到底爱不爱她?”
              “……”张雪梅无言地笑了笑。
              “你别光笑不说话啊!”谢继红笑着说道,“你既漂亮又聪明,陈文海正需要你这样的女孩做他的妻子!如果你能嫁给他,就是他的福分!我认为:陈文海既聪明又勤奋,还有政治头脑,如果是在战争年代,他也许会成为一个革命家!”
              “你们俩都是激进派!”张雪梅笑着说道,“我认为:你们俩才是天生的一对!”
              “政治和爱情是两码事!”谢继红认真地说道,“如果只有共同的革命理想而没有爱情,那么,这种婚姻也是不会有幸福的!只有既志同道合又有爱情,才会有幸福的婚姻!无论是马克思和燕妮,还是毛泽东和杨开慧,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同志、战友和夫妻,他们的婚姻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婚姻!”

              吃过午饭后,张雪梅给每人泡了一杯茶,然后笑着对谢继红说:
              “在上中学的时候,虽然我是团支部书记,你是团支部委员,可是,要说起革命热情来,我还真不如你。另外,你在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方面有一股钻劲,我在这方面就不如你了。”
              “陈文海比我更可贵,他是靠自学读懂马列著作的!这很不容易,如果没有坚忍不拔的毅力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在上中学的时候,虽然我们俩的学习成绩都不错,可是,要是说起语文成绩来我就不如你了,上语文课我最怕的是写作文!陈文海告诉我:他最喜欢上语文课,无论是在上小学还是在上中学的时候,他的作文成绩在班里总是名列前茅!”说到这里,张雪梅喝了一口茶,然后接着说道,“那天晚上,他在楼下等了我半个小时,后来,我心一软,就下去了,再后来,我们俩在办公室里谈了好半天话,结果,别人都以为我们俩早就认识了,真是冤枉死我了!”
              “正是这次谈话给你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烦恼!”
              “自从这次谈话以后,有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他们问这问那的,把我搞得很尴尬!不久,便在办公室里发生了那件轰动全校的事情,我们俩立刻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在那段时间里,说什么的都有,任凭我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于是,我就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那天,陈文海在办公室里又哭又闹,人们还真的怀疑他大脑有毛病呢!”谢继红喝了一口茶,然后接着说道,“在那段时间里,有的人说:陈文海在办公室里又哭又闹是耍无赖的表现,是为了逼着你嫁给他!”
              “我事先根本没想到他会那么闹!”
              “他为什么要那么闹?你后来弄清楚了吗?”
              “说我无缘无故地不理他!”张雪梅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这算得了什么呀?他还是城里人和大学生呢,怎么连这点小挫折都受不了?”
              “问题是,你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你忘记了他当时还是一个病人,一个有严重心灵创伤并且还未愈合的病人,无论是在身体还是在心理方面都十分脆弱!他对你热情似火,而你呢,却对他冷若冰霜,这巨大的反差怎么能使他受得了呢?”
              “校长对我说:他那么闹影响很坏,像他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我去爱他!我认为校长说得对,他真的不该那么闹!如果他不那么闹,也许我哪天心一软还真的会嫁给他!他那么一闹,我就再也没有办法去说服我的那些亲朋好友了!”
              “你还是不理解他!”谢继红盯着张雪梅的脸反问道,“难道他愿意那么闹吗?难道他不知道那么闹的影响和后果吗?”谢继红认真地说道,“这是一种正常的情感和心理反应,如果他当时不那么闹,硬憋在心里,后果会更严重!”
              “怎么个严重法?”
              “死掉或者神经失常!”
              “会有这么严重吗?”
              “肯定会有这么严重!这是毫无疑问的!”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当然有了!”谢继红认真地分析道,“他长期生活在充满火药味的家庭里,长期缺乏来自家庭的温暖,在爱情问题上又屡遭挫折,如果不把内心的苦闷发泄出来,那么,他的精神和意志就会彻底垮掉!那天,他在办公室里的‘哭闹’其实是一种发泄苦闷的特殊方式,他用这种方式挽救了自己!从这个意义上说,陈文海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他通过自己特有的方式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他不想不明不白地死,他还想干一番大事业!”
              “你似乎分析得很有道理!”张雪梅笑着说道。
              “怎么叫‘似乎’呢?应该把这两个字去掉!”谢继红的眼睛里闪着光,“现在,我更加敬佩他!”
              “为什么?”
              “因为他面对人们的不理解和讻讻社会舆论,在精神上没有垮掉,而是忍辱负重、奋然前行!”说到这里,谢继红几乎是喊了起来,“这是一种多么可贵的品质啊!”
              “你好像很崇拜他?”
              “这样的英雄难道不值得我去崇拜吗?”
              三十
              在暑假里,寝室里只剩下陈文海一人,他常常感到百无聊赖,于是,便来到办公室看书、写作、备课。
              坐在办公室里,陈文海常常会忍不住向张雪梅的那张办公桌望去。他多么希望张雪梅这时能和自己一起坐在办公室里啊!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陈文海常常感到很孤单。他想看书、写作、备课,然而,在很多情况下,他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也写不出来!陈文海常常这样想:人生是多么地无聊啊!
              有时,陈文海会什么事也不做,而是长时间地坐在张雪梅的椅子上!
              有一天,陈文海正坐在张雪梅的椅子上思考问题,白彩凤进来了。见此情景,她神色古怪地朝陈文海笑了笑。陈文海觉得她笑得好傻!
              白彩凤是一个已经有几十年教龄的小学数学老师,对陈文海和张雪梅的事儿早有耳闻,此刻,她见陈文海正坐在张雪梅的椅子上,觉得很可笑。回到家里后, 她把这一情况告诉丈夫石国庆,石国庆笑着说道:“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后来,白彩凤在办公室里见到的这一情景一传十,十传百,几乎传遍了整个十堰市,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笑的资料,有的人因此更看不起陈文海,“乱点鸳鸯谱”的现象在这所学校愈演愈烈,王秋收当校长后,竟然把陈文海的婚姻问题几次拿到座谈会上去讨论!
              20多年来,由于人们的误解和偏见,陈文海的形象被扭曲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有一天,陈文海又独自一人来到了办公室。
              陈文海坐到办公桌前,打开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翻了翻,觉得没意思,便把书扔到桌上,从抽屉里拿出另一本书,翻了翻,还是觉得没意思,便把这本书也扔到桌上,接着又拿出第三本、第四本……然而,一连拿了好几本都觉得没意思!
              陈文海恼了,便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稿纸,想写点什么东西,然而,写了划,划了写,把稿纸划得乱七八糟,于是,便把稿纸揉成纸团狠狠地扔到地上,就这样一连扔了十几个纸团!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把剩下的稿纸放进抽屉里,拿出语文课本、语文参考书和备课本,结果是:没看几个字就看不下去了,没写几个字就写不下去了,他想:既然我现在什么书也看不进去,什么文章也写不出来,也没心思备课,不如给张雪梅写封情书表表自己的心意。
              于是,陈文海便给张雪梅写起情书来。
              说来也奇怪,当陈文海拿起笔写起情书来,那些平时根本没有想到的美妙词句犹如泉水从心底汩汩涌出!
              就这样,陈文海写了一封又一封!
              这些情书,有的被陈文海寄给了张雪梅,有的被陈文海塞到了张雪梅办公桌的抽屉里。
              陈文海以前从来没有给女孩写过情书,现在,给张雪梅写情书是破天荒第一次!
              陈文海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给一个女孩写情书,而且还是给一个漂亮的女孩写情书!
              陈文海不愧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写起情书来文思泉涌,字里行间既一往情深又非常含蓄,充分地表达了对张雪梅的一片真情!
              陈文海真担心,这么含蓄的情书张雪梅会不会看不懂!
              有时,陈文海都被自己那些充满滚烫字眼的情书所感动!
              是啊,这些情书都是发自陈文海的内心深处,是他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怎么会不感动人呢?
              人生就是这样的奇妙,本来,陈文海根本就没打算给张雪梅写情书,只是由于在漫长的暑假里日子太难熬了,为了打发难捱的时光,才临时想到要给张雪梅写封情书,谁知一写起来就管不住自己了,竟然会在暑假里给张雪梅写那么多的情书!
              本来,在改革开放的年代里,年轻人之间写写情书也是无可厚非的,然而,陈文海给张雪梅写情书竟然会成为他的一大罪状!这是陈文海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难道是陈文海愿意把很多精力放在写情书上吗?不!陈文海从小就有理想,只是由于自己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现在身体还很坏,干起事业来感到力不从心!陈文海内心的这种巨大痛苦,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呢?

              张雪梅打开收录机,放进去一盘磁带,然后,端出一盆衣服边听歌曲边洗起衣服来。由于歌曲的旋律很美,张雪梅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她想:“如果现在不是在洗衣服,我一定会踏着这优美的旋律跳舞。老师和同学们都说我在跳舞方面有天赋,他们说: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我就很有可能会考上艺术院校!不过,我还算是幸运的,考上了师范院校,从农村来到了城市!美中不足的是,我没能考上师范大学!如果我当年考上了师范大学,现在也就和陈文海一样了!”
              联想到陈文海,张雪梅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陈文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看上去文质彬彬,好像很有学问,可是,他几乎不看书,有时候竟然还和同事们说粗话和脏话,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自己一再解释,他的家人也跟着解释:他之所以不看书,是由于一看书就头痛欲裂,是那场大病落下的病根!说文雅一点,就是后遗症。然而,对这种解释,有的人根本就不相信,尤其是那场风波以后,有的人不但不相信,还对陈文海产生了更坏的看法,认定陈文海在婚姻问题上是一个十足的无赖和疯子!
              现在,经过一个学期和陈文海的相处,张雪梅对他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张雪梅认为:陈文海虽然有缺点,在工作中有失误,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坏人!使张雪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相处才短短的几个月,就会发生那么大的一场风波。她想:这场风波会对自己以后的人生道路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衣服终于洗好了,张雪梅便把洗好的衣服晾到绳子上。
              正在这时,邮递员来了,他递给张雪梅几封信。张雪梅接过信,见这几封信里又有陈文海的来信,便皱起了眉头。
              张雪梅走进屋里,气鼓鼓地把信扔到桌上,然后,便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起愣来。
              收录机里还在播放着歌曲,然而,那优美的旋律再也激不起张雪梅的美感,她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关掉了放在橱柜上的收录机。
              关掉收录机后,张雪梅拉开了抽屉,见抽屉里放着几十封陈文海的来信,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遇到什么喜事了?这么高兴!”
              张雪梅回头一看,见是她的同学来了。她笑着对陈淑红说:
              “你刚才吓我一跳!”
              张富英看了一眼抽屉里的那一摞信,笑着说道:
              “陈文海给你来了这么多信,我都有点嫉妒了!”
              “我都烦死了,你还嫉妒!”张雪梅苦笑着说道,“这个陈文海也太烦人了!干吗给我写这么多信?是不是疯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陈淑红瞪了张雪梅一眼,“你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换了别人,早就乐得合不拢嘴了!”
              张雪梅把抽屉推上,“他写的那些信我根本看不懂,云山雾罩的!”
              “这只能说明你的理解水平有限!”谢继红用不满的口气说道,“谁让你在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学语文的?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吧?”
              “他给我来那么多信,别人还以为我们俩的关系已经发展到那种地步了!”
              “你们俩俩的关系到底有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杨晓梅笑着问道。
              “怎么?你怀疑我们俩已经干过那个事了!”张雪梅瞪大了双眼,脸涨得通红。
              “这事只有你们俩自己心里最清楚!”张富英嘻皮笑脸地说道。
              “你还真的以为我们俩已经干过那个事儿了!”张雪梅倒在沙发上,仰面朝天地哀嚎道,“我的天哪!”过了一会儿,她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起来,冲到张富英面前大声吼道,“你赶快滚蛋!”又转身朝杨晓梅喊道,“你也赶快滚蛋!”
              “你是不是疯了?”杨晓梅嘻皮笑脸地说道,“这算得了什么呀?现在年轻人谈恋爱不都是这样吗?你就别再假装正经了!”
              “就是!”张富英红瞪了张雪梅一眼,“我们俩又没说你什么,你干吗朝我们俩发这么大的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朋友们的和气,多不值得!”
              “这是小事吗?”张雪梅哭笑不得,“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俩根本就没干过那个事儿,一次都没有,甚至,他连我的手指头都没碰过一下!”
              “不会吧?”杨晓梅笑着说道,“现在哪有这么老实守规矩的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他陈文海是孔夫子?”
              “你不相信算了!”张雪梅直言不讳地对大家说道,“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根本不敢去爱他!他是上海人,看起来那么有学问,我张雪梅算什么?怎么配得上他?我经常在怀疑:他来追我是不是另有所图,欺负我没有见过世面,想让我服服帖帖地做他的小女人!我经常这样想:就凭他的那些条件,找一个漂亮又有文凭的上海姑娘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他干吗来找我?我什么也不是,长得也一般,还土得直掉渣!”
              “你土吗?”陈淑红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我们这里比不上大城市,但是,你毕竟是在县城长大的!你不应该自己看不起自己!再说上海人又怎么啦,上海人也是人!难道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就不能去爱在大城市长大的男孩吗?”
              “陈淑红说得对!”谢继红认真地说道,“我认为:陈文海来自大城市,能主动放下架子来追你,这说明他已经放弃了大城市人的优越感,非常难能可贵!”她笑着对张雪梅说,“你可不能去伤害他噢!”
              “我不想去伤害他,可是,有的人就是不理解我们俩之间的感情,七嘴八舌地乱说一通!”张雪梅的眼光暗淡了下来,忧愁笼罩上了她的脸,她声音哽咽地对大家说道,“自从那天晚上我们俩在办公室里谈话以后,好多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尤其是陈文海那天在办公室里大哭一场以后,我在人们眼里更成了狐狸精!他妈就曾经这样拐弯抹角地骂过我!”
              “这只能说明封建残余思想还在某些人的头脑里作怪!现在,我们国家刚刚从文化大革命的阴影中走出来,刚刚开始搞改革开放,因此,要想真正做到婚姻以爱情为基础,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婚姻要以爱情为基础,西方发达国家已经做到了这一点!马克思和恩格斯早就强调了这一点!”
              “还是我们的谢继红有水平,我们大家都应该向她学习!”陈淑红笑着对大家说。

              刘玉兰正在做饭,忽然听到一阵自行车的铃声,便连忙笑着对儿子说:“建平,快去开门,一定是邮递员来了!”
              张建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妈妈这么说,便站起身,打开门,来到屋外。这时,邮递员已经把车停在张建平的家门口。他递给张建平几封信,笑着对他说:
              “最近,你的姐姐信真多,是不是你姐姐的对象寄来的?”
              “我不知道啊!”张建平接过信,笑着说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可是你的姐姐呀?”
              “我姐姐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我也懒得打听!”说完,张建平便拿着信进了屋,进屋后,笑着对妈妈说,“刚才邮递员说:最近姐姐的信特别多,还问我这些信是不是我姐姐的对象寄来的。你知道这个情况吗?”
              “我不知道。”刘玉兰叹了一口气,“现在,你姐姐好像变了,什么事都不愿意跟我说,只要我一提起那个陈文海,她就发火!真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外面传言很多,说什么的都有!我至今没弄明白,那个陈文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的人说他是个怪人,整天神神秘秘的,谁也不知道他整天在干什么!他好像跟什么人谈恋爱受了点刺激,从此,就一蹶不振了,学也懒得上了,整天待在家里泡病号,后来,家里人逼着他上学,他只好硬着头皮重新回到学校,可是,他回到学校后,根本不好好地上学,到处乱跑!”
              “我也听说了!”张建平把信扔到沙发上,笑着说道,“这个陈文海我见过几回,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好像很有学问!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拼命地来追我姐姐!我姐姐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值得他下那么大的功夫?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大脑有毛病!”
              正说到这里,张雪梅回来了,张建平指了指沙发上的信,笑着对姐姐说:
              “那个陈文海又给你来信了!”
              “是吗?”张雪梅坐到沙发上,笑着说道,“他闲着没事干呗!”
              张建平拿起信,笑着问姐姐:“我能不能看看这些信?”说着,便要去拆信,张雪梅连忙一把抢过信,笑着说道:
              “不许看,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你不是说你们俩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吗?”张建平笑着问道,“同事之间哪会有什么秘密?”
              “同事之间就不允许有秘密了吗?”
              “什么秘密?能告诉我吗?”
              “不能!”
              “我可是你弟弟呀!”
              “弟弟也不行!”张雪梅笑着说道,“我懒得跟你说,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你太小看弟弟了吧?”张建平笑着说道,“我现在也是20来岁的人了,对男女之间的那种事也知道一点!姐姐,你和陈文海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现在,外面有不少关于你们俩的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叫人不得不相信!”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清楚了吗?我们俩什么事儿也没有!”
              “不会吧?”张建平笑着说道。
              “你别嘻皮笑脸的好不好?”张雪梅生气地大声嚷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怎么连姐姐的话都不相信了?”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现在年轻人谈恋爱不都是这样的吗?”
              “我们俩没有谈恋爱!”
              “他为什么在办公室里大哭大闹?”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他哭着闹着要见你,能说跟你没有关系吗?”
              “我和你说不清楚!”张雪梅低下头,眼泪扑簌扑簌地直往下掉。
              “姐,你怎么啦?”见张雪梅如此难受,张建平感到很意外,他生气地问道,“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如果他真的敢欺负你,我就去揍他!”
              “你可别胡来!”张雪梅忍不住笑了起来,“谁跟你说他欺负我了?他才不会欺负我呢!他连爱我都爱不过来呢!”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张建平笑着问道。
              “我没说不愿意啊!”张雪梅苦笑了一下,“你哪会明白姐姐的苦衷!”
              “你到底有什么苦衷?能不能跟我说说?”
              “不能!”
              “为什么呀?”
              “因为你还小!”
              “我还小?我今年都快20岁了!”张建平生气地说道,“你总是把我当小孩看,好像我永远也长不大似的!”
              “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说,有的事连我自己都没弄明白,又怎么跟你说?”
              这时,陈淑红和谢继红来了。
              张雪梅叹了口气,忧伤地对陈淑红说:
              “正如谢继红所说的,当今这个社会太复杂了,常常发生一些你根本想不到的事情,你根本缕不出个头绪来!我真担心,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令人想不到的事情!我有一种预感,我和陈文海之间好像还会发生很多叫我们俩都感到尴尬的事情!不过,我已经豁出去了,大不了是个死!死算得了什么?我张雪梅已经死过一回了,大不了再死一回!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死了比活着好,起码可以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你太悲观了!”谢继红连忙安慰道,“人的一生就是这样地坎坎坷坷,哪有一帆风顺的?我们都还年轻,应该对未来充满信心!”
              “谢继红说得对,我们没有理由悲观,因为社会在不断地进步!”陈淑红喝了口茶,然后继续说道,“当年,你和罗国强的事发生以后,我们大家都很同情你!现在,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和罗国强之间的感情太深了,所以,陈文海很难再走进你的心里!其实,陈文海也蛮可怜的,他受过很多挫折和磨难,能走到今天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是的,他确实很不容易,所以,我经常让着他,可是,他也不应该没完没了地给我来信啊!这会叫别人怎么看我?有时候,我真想把那些信撕得粉碎,免得让别人整天疑神疑鬼的!”
              “你的苦衷,我们大家都能理解!”陈淑红认真地说道,“我建议:开学以后,你找他好好地谈一谈,让他干什么事注意点影响,不要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如果他能听我的就好了!”张雪梅苦笑着说道,“他这个人有时候太固执,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别着急,慢慢来!”谢继红喝了口茶,然后继续说道,“我们大家都很年轻,遇到什么事办法不多,有些事常常使我们手足无措!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社会经验就会越来越丰富,即使遇到再棘手的事情,我们也会应付自如!”说到这里,谢继红拿起沙发上的信,笑着问张雪梅,“陈文海的来信,我能看看吗?”
              “可以,你随便看吧!”张雪梅笑着说道,“放暑假以来,他可给我来了不少信!我承认:陈文海很有文学天赋,他写给我的那些信就像是一篇篇优美的散文!遗憾的是,有很多地方我根本看不懂!也许是我的文学欣赏水平有限!”接着又笑着问道,“要不要把那些信都给你拿来?”
              “当然可以啦!”谢继红笑着说道,“快去拿,让我好好见识见识一下这位大文豪的文学水平!”
              张雪梅站起身,来到柜子旁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了一大摞信,然后,捧着这些信回到谢继红身边,一古脑地扔到她的怀里。
              “哇,这么多!”谢继红惊讶地大叫起来。“什么时候有哪个男孩给我写这么多情书,我一定会高兴得晕过去!”
              “至于吗?”陈淑红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就是一堆文字游戏吗?谁不会?”
              “你说得倒轻巧,你试试看!”谢继红瞪了陈淑红一眼,“如果你陈淑红也能写出这么感人有水平的情书来,我谢继红就佩服你!”
              “这有何难?本小姐现在就写!”接着,陈淑红便朝张雪梅大声嚷道,“快拿纸笔来,本小姐现在要写情书!”
              “你还真写?”张雪梅笑着问道,“可是,本小姐现在有个问题,你给谁写情书啊?在我的印象里,你现在好像还没有对象!没有对象,怎么写情书啊?”
              “那我就给陈文海写!你别笑!难道不可以吗?”
              “我没说不可以啊,你当然可以给他写情书了,也许,他收到你的情书以后,一高兴就娶你了!”
              “你乐意?你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不就是一个大才子吗?”张雪梅开玩笑道,“如果他娶了你,我就再找一个比他更好的!”
              “你们别吵了行不行?”谢继红笑着说道,“我现在正在欣赏这位大文豪的佳作!”过了一会儿,她又笑着问大家,“你们想知道这位大文豪是怎么写情书的吗?”
              “想!你快念给我们听听!”
              于是,谢继红便声情并茂地朗读起来。
              刚读罢,大家便热烈地鼓起掌来,陈淑红把手掌都拍红了,她跟大家开玩笑道:“太感人了!太有水平了!我陈淑红决定嫁给他!”
              张雪梅笑着捶了陈淑红一拳头,“死丫头,也不嫌害臊!”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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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翟琳正在办公室里看电视,忽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他抓起话筒一听,原来是张雪梅来的电话。张雪梅在电话里笑着对翟琳说:
                “请你转告陈文海,让他不要有事没事地老给我写信!”
                “他给你写信了?”翟琳皱着眉头说道,“他现在不是正在跟李雅芳谈恋爱吗?”
                “我怎么知道?”张雪梅也皱着眉头说道,“我现在都烦死了!”
                “你别烦,我会去教训他的!”
                “你怎么教训他?你又不能打他!”
                “我会批评他呀!”
                “批评管什么样?”
                “那你说怎么办?”
                “你是堂堂一校之长,还问我怎么办?”
                “你在讽刺我?”
                “小民不敢!”张雪梅笑着说道,“你干的好事,让李雅芳跟陈文海谈恋爱!”
                “你在埋怨我?”翟琳苦笑了一下,“我通过高师傅把李雅芳介绍给陈文海,还不是为你着想!”
                “这我心里明白,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可是,我没想到他还不放过我!’我说得对不对?”
                “他老来纠缠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不理他不就完了吗?”
                “你说得倒轻巧!”张雪梅皱着眉头说道,“他没完没了地给我来信,别人还以为我们俩的关系已经发展到那个地步了!”
                “什么地步?”
                “有人说:我们俩已经干过那个事儿了,连杨晓梅、张富英和张建平都这么认为!”
                “你们俩到底干没干过那个事儿?”翟琳笑着问道。
                听到翟琳这么问自己,张雪梅感到很失望,她气愤地说道:“你是不是也怀疑我们俩已经干过那个事儿了?”
                听到张雪梅用气愤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翟琳便连忙陪着笑脸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跟他干那个事儿,可是,好多人都那么认为。”
                “别人那么认为我管不着,可是,你起码应该相信我吧?你刚才那么问我明显是怀疑我已经跟他干过那个事儿了!”张雪梅仍然不依不饶。
                “你别生气了,是我的不对,这下总该行了吧?”翟琳笑着说道。
                “你不用检讨!我以后不想再理你了!”说完,张雪梅便“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还真生气了!”翟琳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自言自语道,“这大小姐的脾气还见长了!”

                跟翟琳通完电话后,张雪梅余怒未消,她气冲冲地来到谢继红的家。见张雪梅由于气愤而涨得满脸通红,谢继红笑着问道:
                “又有谁惹你了?”
                “我以后再也不理翟琳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俩原来不是挺好的吗?你原来不是还管他叫叔叔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谢继红笑着问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现在不想说!”
                “不想说就不说了呗!”谢继红为张雪梅倒了一杯茶,然后笑着说道,“咱俩说点高兴的事儿吧!”
                张雪梅喝了一口茶,然后笑着问道:“你说,我是不是该跟陈文海把那个事儿给了断了?”
                “怎么了?”
                “就是彻底跟他断绝来往!”
                “怎么个彻底法?”
                “把他给我的来信全部烧了,然后对他说:‘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快要跟别人结婚了!’”
                “如果他还来纠缠你呢?”谢继红开玩笑道。
                “那我就使劲地骂他,用世界上最难听的话骂他!”张雪梅笑着说道,“我骂他是癞皮狗、流氓和疯子!”接着又恨恨地说道,“他翟琳不是不相信我吗?那我就把陈文海给我的来信不全烧光,留一部分交给他,让他把这些来信转交给陈文海!”
                “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陈文海会伤心死的!”
                “我已经管不了你们多了,我现在连自身都难保了!”
                多少年后,当谢继红得知事实真相后,便不无遗憾地对父亲说:“从一定的意义上讲,是翟琳毁掉了陈文海和张雪梅之间纯洁的爱情!是翟琳使他们俩在痛苦中越陷越深!是翟琳使他们俩蒙受了长达几十年的羞辱!”

                洗完澡,陈文海来到单身宿舍楼旁的一块空地上,空地上放着一台电视机。入夏以来,一到晚上,单身和附近的部分居民们便到这里来看电视。这时,电视机已经打开,电视机前已经坐满了人。
                有了这台电视机,使陈文海的暑假生活不至于太寂寞,陈文海感谢处领导对职工业余文化生活的关心。
                陈文海正在看电视,张秀英过来了,她笑着对陈文海说:
                “上我家去看吧?陈师傅上夜班去了,宝宝被保姆抱着出去玩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你陪我作个伴吧?”
                于是,陈文海便跟着张秀英来到了她的家。
                等陈文海坐下后,张秀英笑着问道:
                “你暑假不回去一个人待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
                “那有什么办法?我爸单位上还没分房子!”
                “你给张雪梅去信了吗?”
                “去了!”陈文海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心想:“我给张雪梅写信的事张雪梅是不是已经告诉张秀英了?如果真的已经告诉张秀英了,张秀英会不会笑话我?不过还好,我的那些信都写得很含蓄,张雪梅和张秀英也不好说什么!”想到这里,陈文海便大大方方地对张秀英说,“我给她去了好多信,也不知道她收到了没有!”
                “她没给你回信?”
                “没有。”
                “这个张雪梅也真是的,放暑假前我白跟她说那么多了!”张秀英自言自语道。过了一会儿,又笑着安慰陈文海,“你不要往心里去,也许她不好意思给你回信!”
                “她给不给我回信倒是次要的,就怕她开学以后不理我!”
                “怎么会?”张秀英笑着说道,“你对她那么一往情深,她是铁石心肠?”
                “怎么不会?”陈文海笑了笑,“如今这世道,什么样的怪事都可能发生!”
                “你好像很悲观!”
                “不是我悲观,而是这社会太冷酷无情了!”陈文海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跟谁也成不了,所以,我对张雪梅也没抱多大希望!我给她写信只不过是表表我对她是一番心意罢了!也许,她根本不会领我的情!”
                “你好像对什么事都看得很透?”张秀英也喝了一口茶,“不过,你也不要太悲观了!”接着,又笑着说道,“快要开学了。开学后,你再去找她,看她怎么说!”
                “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去找她的!”陈文海半开玩笑地对张秀英说,“我要看她张雪梅有没有被我的一片真情所打动!”

                有一天,李丽华到五堰百货商店去买东西,在商店里遇到了杨晓梅和张富英,杨晓梅笑着对李丽华说:
                “你们学校的那个陈文海还挺有才的!”
                “他是挺有才的。”李丽华笑着问道,“你怎么想得起来夸他有才?你给你写情书了?”
                “他才不会给我写情书呢!我又长得不漂亮!”杨晓梅把嘴贴到李丽华的耳朵上小声说道,“陈文海给张雪梅写了不少情书!”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大家都亲眼见到那些情书了!”说到这里,杨晓梅的眼光忽然暗淡了下来,她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最近我发现情况有些不妙!”
                “怎么啦?”李丽华急切地问道。
                “我听张雪梅说,他要把陈文海写给她的情书交给校长处理!”
                “为什么呀?”
                “为了洗刷自己的清白呀!”张富英笑着说道。
                “我没听明白!”
                “你以后会明白的!”张富英拍了拍李丽华的肩膀笑着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丽华不甘心,追着杨晓梅问道。
                “张雪梅好像不喜欢别人跟她开那样的玩笑。”
                “什么玩笑?”
                “就是说她已经跟陈文海干过那个事儿了。”
                “难道她就真的没跟陈文海干过那个事儿?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又能怎么样?”
                “我想试试陈文海!”李丽华笑着说道,“我就不相信他陈文海面对美女的诱惑会无动于衷!”
                “听你话的意思你就是美女了?”张富英笑着说道。
                “李丽华本来就是美女嘛!”杨晓梅也笑着说道。

                又过了几天,陈文海到商店去买东西,在半路上遇到了李丽华,她笑着对陈文海说:
                “听说你给张雪梅写了不少信!”
                “怎么啦?”陈文海笑着问道,“你是听谁说的?是不是张雪梅告诉你的?”陈文海笑着说道,“你们俩是好朋友,我想:她一定把这件事儿告诉你了!”接着,又笑着问道,“你是不是笑话我了?”
                “……”李丽华无言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一定笑话我了!”
                “我笑话你又有什么用?我再笑话你,你还不是照样写!”李丽华和陈文海开玩笑,“你为什么不给我写?难道我不比张雪梅长得漂亮吗?”
                “你长得很漂亮!”陈文海也和她开玩笑,“问题是你已经有丈夫了,如果我给你写信,你丈夫还不把我给杀了!”
                “你别老给张雪梅写信,没事上我家去坐坐!”
                “我不敢去!”陈文海笑着说道,“我怕你丈夫吃醋!”
                “他吃哪门子醋?”李丽华也笑着说道,“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你们俩连30岁都还没到,怎么就成了老夫老妻了?”
                “快30岁啦!”李丽华笑着说道,“老了,我都要快要成老太婆了!”
                “哈哈,你真会开玩笑!哪有20多岁的老太婆?”

                因为有事要找李丽华,第二天下午,陈文海来到了李丽华的家。
                “你是稀客呀!”李丽华笑着说道。
                等陈文海坐下后,李丽华为他倒了一杯茶,“请喝茶!”
                陈文海笑着点了点头。
                李丽华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然后笑着问道:
                “你不是正在和李雅芳谈恋爱吗?怎么还给张雪梅写信?难道你就不怕李雅芳吃醋?”
                “其实,我没在和李雅芳谈恋爱!”陈文海笑着说道,“她是我大学同学。”
                “你骗谁?”李丽华忍不住笑了起来,“都约会了,还说没谈恋爱!”接着,又笑着问道,“你该不是脚踩两只船吧?”
                “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
                “你给张雪梅写那么多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没有!写着好玩罢了!”
                “你觉得写情书很好玩?”李丽华笑着用手指头指了指陈文海,“你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李丽华揭开杯盖喝了一口茶,然后接着说道,“我真不明白,张雪梅有什么好,长得又不算太漂亮,怎么会对你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我看你呀,是中了邪了!”
                闲聊了一会儿,陈文海站起来笑着对李丽华说:
                “我该回去了!”
                “着什么急?你一个人又没什么事儿,干吗要急着回去?” 李丽华笑着说道,“我又不是老虎,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接着,撒起娇来,“再坐一会嘛!”见陈文海重新坐下,李丽华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就对了嘛!”
                “如果你现在还没结婚就好了!”
                “你这话是什么也意思?”
                “我发现你挺可爱的,不像是个结过婚的女人!”
                “是吗?”李丽华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上我了?”
                “……”陈文海无言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李丽华站起身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跟我来,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
                于是,陈文海跟着她一起进了里屋。
                进里屋后,李丽华打开箱子,从里头拿出一大包东西,笑着对陈文海说:
                “这是在我结婚前一个男孩写给我的全部书信。”
                “是情书吧?”
                “对!”李丽华笑着说道,“我一直没舍得扔!你想不想看?如果你想看的话,我给你打开!”
                “你别打开,我不想看,这是你的秘密!”陈文海连忙制止道。
                “那好吧!”李丽华把这包情书重新放进箱子里,锁上锁,走到陈文海身边,趁势把坐在床边的陈文海推到,然后,压在陈文海的身上,含情脉脉地对他说,“现在,我好想和你……”
                “你别这样,现在是大白天!如果这会儿有人来敲门,那就麻烦了!”
                “我不管!”李丽华抱住陈文海翻了个身,让陈文海的身体压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笑着问道,“你的那个东西现在是不是已经硬了?”紧接着,又气喘吁吁地说道,“快把你的裤子脱了,然后,把你那个硬邦邦的东西插进我的洞里,我想:我的下身现在已经湿了,液体已经从我的洞里流出来了!”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陈文海根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他顿时手足无措,惊慌地对李丽华说:“你快放手,我不想跟你干那个事儿!”
                “那就晚上干行不行?”
                “那也不行!”
                “为什么?”李丽华不高兴了,“你不喜欢我?”
                “不是!”
                “什么不是?就是!”李丽华更不高兴了,“你都跟张雪梅干过那个事了,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干这个事?难道在你的眼里我真的就不如她?”
                “你听谁说的?”陈文海生气地说道,“我从来就没跟她干过那个事儿!”
                “谁信?”李丽华冷笑了一声。
                “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没跟她干过那个事儿!”陈文海哭笑不得,“不信,你可以去问她嘛!”
                “你以为我没问过?”李丽华沮丧地说道,“遗憾的是,她和你一样,根本就不承认!”
                “本来就没有的事,你叫我们俩怎么承认?”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争了!”李丽华笑着问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跟我干那个事吗?我长得不算丑吧?”
                “你当然长得不算丑,而且,我还认为:你长得要比张雪梅漂亮!”
                “那你还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我们俩不是夫妻啊!”
                “算了吧,说的比唱得还好听!你不就是不喜欢我吗?”李丽华用自嘲的口吻说道,“我知道,我没有张雪梅那么有魅力!她是大姑娘,是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我算什么?人老珠黄,已经没有魅力了!”
                “你这么说,真叫我哭笑不得!”陈文海严肃地对她说道,“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爱张雪梅,不仅仅是由于她长得漂亮!再说,正像你所说的,她长得并不算太漂亮!”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李丽华连忙跑去开门,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丈夫李建华,李丽华瞪大双眼问道:
                “你不是正在上班吗?这会儿跑回来干啥?”
                “我听说:有一个野男人跑到我们家里来了!”李建华用讥笑的口吻说道,“他现在是你的相好吧?”
                “你瞎说什么呀?”
                “我瞎说?”李建华用力推开妻子,直往里屋冲。
                “你干什么呀?”李丽华在后面紧跟着丈夫。
                进了里屋后,李建华怒气冲冲地质问陈文海:
                “你来干什么?”
                “我有事要跟李老师说。”
                “有事你就说事呗,干吗跑到里屋来?”李建华咄咄逼人。
                “我……”
                “你还不赶快给我滚!”李建华怒目圆睁。
                “你不要朝陈老师那么凶!”李丽华挺身而出,“是我叫陈老师进里屋的!怎么啦?你是不是怀疑我们俩干那个事儿了?”
                “你还有脸说?”李建华怒不可遏地骂道,“狐狸精!臭婊子!骚货!”
                “骂得好!”李丽华笑着对陈文海说,“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陈文海回到单身宿舍,然后,仰面躺在床上想心事。
                说心里话,陈文海对李丽华还真有点好感,因为她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待人还挺热情的,遗憾的是:李丽华根本不理解陈文海和张雪梅之间的那种纯真爱情,误认为陈文海只图张雪梅年轻漂亮,不好好教书是由于想老婆想的!
                其实,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并非偶然,李丽华早就认为:陈文海之所以那天晚上要迫不及待地去找张雪梅,是实在熬不住了,想跟张雪梅干那个事儿!后来,陈文海在办公室里又哭又闹,无非是在耍无赖,想以要挟张雪梅嫁给他!心想:“你不就是想跟漂亮的女人干那个事吗?我李丽华长得也不算丑,甚至可以说还有几分姿色,只要我愿意把自己的身体主动献给你,就不怕你陈文海不上勾!”然而,她想错了,陈文海根本不是那种好色之徒!
                刚才发生的事使陈文海很恼火,然而,他又拿李丽华没办法。他深知:如果这件事张扬出去,自己的处境会更艰难!有人会添油加醋,把这件事渲染成一则“桃色新闻”,使他的名声更臭!
                陈文海正在想心事,李丽华来了,她笑着对陈文海说:
                “我有话要跟你说!我们俩到学校去说吧?”
                “好吧!”
                他们俩来到学校办公室。坐下后,李丽华笑着问陈文海:
                “你刚才是不是认为我很贱?”
                “没有啊!”陈文海笑着说道,“我能理解你当时的那种心情!我看得出来,你们夫妻感情不好,你想从我身上找到感情寄托!”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陈文海点了点头。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李丽华笑着说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现在不想再跟他过下去了!”
                “你不要说气话,夫妻之间闹点矛盾很正常!你还是应该跟他好好地过下去!”
                “我现在看出来了,你是个正人君子!”
                “你别这么夸我,我只不过不想随便跟女人乱睡觉!”
                “你跟我说心里话,你到底想不想那个事儿?”李丽华笑着问道,“昨天下午在我家里,你的那个东西到底硬没硬?”接着又开玩笑道,“我真希望你的那东西能插进我的洞庭湖里搅一下,那样,我会舒服死的!”
                “你别开这样的玩笑行不行?”过了一会儿,陈文海认真地说道,“凡是生理正常的男人哪有不想那个事儿的?”
                “我在怀疑,你是不是生理不正常!”
                “随你怎么想!”陈文海的脸色严峻起来,“我总有一天会用事实向你们证明:我的生理很正常!”
                “那你就赶快结婚啊!”李丽华笑着说道,“只要你一天不结婚,人们就一直会那么怀疑你!”
                “难道我不想结婚?”陈文海苦恼地说道,“现在,我有很多实际问题根本不允许我去结婚!就拿张雪梅来说吧,她就不愿意嫁给我!她不愿意嫁给我,我总不能逼着她来嫁给我吧?”
                “那倒也是,婚姻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儿!”

                到了晚上,陈文海到张秀英家串门,张秀英笑着问道:
                “今天下午,我看到你和李丽华在一起,你们俩在一起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李丽华和张雪梅的关系不错,你是不是想通过李丽华做做张雪梅的工作,让张雪梅嫁给你?”
                “你都想哪儿去了!”陈文海哭笑不得,“我就那么想娶张雪梅?好像天下除了张雪梅,我再也找不到合适似的!”
                “怎么,你生气了?”张秀英连忙笑着说道,“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
                “我知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如果不是我妈没完没了地托人为我介绍对象,我是不会主动地去接近张雪梅的!现在,我即使浑身张嘴都说不清楚了!唉,我的名声算是完了!”说完,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要这么悲观嘛!”张秀英笑着说道,“现在,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啊!”
                “现在,最叫我头疼的是我的身体!”陈文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的身体这么坏,无论干什么事都感到力不从心,我都怀疑自己活不了几年就会死掉!”
                “不会的,不会的!” 张秀英连忙笑着说道,“只要你抛开一切烦恼,静下心来什么事都不想,我相信,你的身体就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是,现实不允许啊!”陈文海认真地说道,“现在,我们国家正在搞改革开放,人们的思想越来越活跃,社会问题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抛开一起烦恼,静下心来什么事都不想呢?除非我是木头人!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使自己静下心来,因为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我再去多思考问题!”陈文海笑着说道,“你没看到我常常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吗?有人不了解底细,还以为我是一个混世魔王呢!”
                “我知道:你表面上看起来很快活,其实,你内心很痛苦!”
                “还是你能理解我!如果张雪梅也能这么理解我就好了!”

                快要开学了,张雪梅来到谢继红家里笑着对她说:
                “刚才,李丽华给我来电话,告诉我:她试探了一下陈文海,证明陈文海对我确实是真心的。既然他对我是真心的,我怎么能忍心去伤害他?”
                “你知道李丽华是怎么去试探他的吗?”
                “李丽华没有告诉我。”
                “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于是,谢继红便把那天发生在李丽华家里的那件事儿一五一十地详细述说了一遍。
                “啊?”听了谢继红的详细叙述,张雪梅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她怎么能这么做?”
                “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她这是在勾引陈文海!”谢继红认真地说道,“陈文海能经得起美色的诱惑,确实令人敬佩!”
                “如果换了别人,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小弟弟’了!”
                “陈文海没有那么做,证明他确实是一个正人君子!”
                三十二
                漫长的暑假终于过去了。
                在从学校回单身宿舍的路上,陈文海见到了张雪梅,他笑着问张雪梅:
                “我在暑假期间写给你的那些信,你都收到了吧?”
                “……”张雪梅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含情脉脉地看了陈文海一眼。
                见张雪梅如此多情,陈文海热血澎湃、热泪盈眶,被感动得差点晕过去,他想:
                “张雪梅肯定收到了我写给她的那些信,并且很有可能连我塞在她办公桌抽屉里的信也看到了,她肯定被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陈文海和张雪梅陶醉在爱情的甜蜜幸福之中时,一片乌云正在向他们俩滚滚涌来!
                晚上,张雪梅来到李丽华家,她笑着对李丽华说:
                “今天,我一回来就见到他了!”
                李丽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故意装糊涂,“他是谁呀?”
                “还能有谁?”张雪梅笑着把两条长辫子往身后一甩, “就是陈文海呗!”接着,又笑着说道,“我真没想到,他会在暑假期间给我写那么多信!”
                “我都听说了!”李丽华笑着问道,“你没给他写回信?”
                “我怕信被别人扣压,所以就没敢给他写回信!”张雪梅收敛笑容,“本来,别人就喜欢瞎说,我再给他回信,就更说不清楚了!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暑假期间,他上我家来了!”过了一会儿,李丽华笑着说道。
                “他来干什么?”张雪梅笑着问道,“他提起我了吗?”
                “当然提起你了!”李丽华认真地说道,“我看得出来,他对你还挺真心的!”接着,又和张雪梅开玩笑,“你干脆嫁给他算了!”
                “难道是我不想嫁给他吗?”张雪梅苦恼地说道,“校长反对,我爸不乐意,更叫人头疼的是,他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谁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他现在的表现也不好,不少家长都对他有意见!你说,我张雪梅能随随便便地嫁给这种人吗?”接着,张雪梅又难受地说道,“还有,我妈现在都怀疑我们俩已经干过那个事儿了!”
                “你们俩真的没干过那个事儿?”
                “你别嘻皮笑脸的好不好?我们俩是好朋友,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过了一会儿,李丽华对张雪梅说:
                “说到陈文海大病一场,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昨天,我见到王秋收了。”
                “你们俩都说了些什么?”
                “他跟我说了很多关于陈文海在上大学期间的一些情况!”接下来,李丽华便当起了传话筒,一五一十地把王秋收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真的?”张雪梅听了后大吃一惊,“陈文海竟然是这么一个人!原来,我还真没看出来!”过了一会儿,张雪梅忍不住问李丽华,“你说的这些情况都属实吗?该不会是他王秋收瞎编的吧?”
                “他才不会瞎编呢,他说的那些情况都是陈文海的同班同学告诉他的!”
                “另外,王秋收还告诉我:你妈知道了陈文海的真实情况后病倒了!有人去看你妈,你妈说:如果你再不跟陈文海一刀两断,她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跟他一刀两断呗!”
                “你早就应该跟他一刀两断了!”
                正在这时,何巧珍来了,她笑着对张雪梅说:
                “我听白老师说,在暑假期间,陈老师往你办公桌的抽屉里塞了好多情书,还经常坐在你的椅子上发呆!”
                “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还会骗你吗?”
                “他这是干什么呀?”李丽华一脸的茫然,“陈文海是不是真的大脑有毛病?”

                吃过晚饭,陈文海来到张雪梅的住处,刚走到门口,见黄春来正在屋里,便扭转身要离开,黄春来连忙笑着大声对他说:
                “别走啊!怎么刚来就要走?”
                陈文海回转身,王蓉蓉笑着对他说:
                “进来坐一会儿呗!”
                于是,陈文海便进去了。
                走到黄春来身边,陈文海朝他尴尬地笑了笑,他也朝陈文海尴尬地笑了笑。
                见陈文海和黄春来都傻站着,张雪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俩都坐呀!”
                坐下后,陈文海见张雪梅低着头一言不发,便笑着对她说:
                “我等会儿再来!”
                等陈文海走后,黄春来笑着问张雪梅:
                “他怎么走了?”
                “还不是怪你!”
                “是他自己要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不在,他会走吗?”
                “这么说,我来的不是时候?”过了一会儿,黄春来笑着问道,“听说在暑假期间他给你写了不少信,你给他回信了没?”
                “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和我没有关系了,这是你们俩的自由!”黄春来用讥笑的口吻说道。“不过,你可想好了,陈文海大脑受过刺激,如果你嫁给他,他会给你惹来不少麻烦的!”
                “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怎么,你没打算嫁给他啊?”黄春来似乎感到很吃惊,“可是,外面有不少人还以为你要嫁给他呢!”
                “就算我要嫁给他,你管得着吗?你该走了!你不是还要到武汉去进修吗?还不赶快回去准备准备?”
                “不着急,我要过两天再走!”
                正在这时,来了一群女孩,黄春来连忙站起身,笑着对张雪梅说:
                “那我走了!等会儿我再来!”
                “你还要来?”张雪梅皱起了眉头,“你最好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现在烦得很!”接着又说道,“再说,等会儿陈文海可能要来,你还不回避一下?”

                陈文海又一次来到了张雪梅的住处。
                这时,女孩们正在嘻嘻哈哈地聊天,她们见陈文海那副严肃的样子,忍不住都笑起来了,其中一个笑着对他说:“别傻站着了,快坐呀!”
                见一屋子都是女孩,陈文海感到很尴尬,不知是该坐还是该走,他笑着对张雪梅说:“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回到自己的寝室,陈文海坐立不安,在寝室里不停地来回走着!
                “待会儿,我该怎么跟她说呢?”陈文海皱起眉头想了想,决定把要说的话写在纸上,于是,他又便给张雪梅写起了情书!
                刚写完情书,胡战勇回来了。
                “刚才,我在窗口看到你们俩那么亲热,真为你们俩感到高兴!”
                “别看有一段时间张雪梅不理我,我还是相信张雪梅是爱我的!”
                “你总是那么自信!”
                “我发现张雪梅特别多情,尤其是他的那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
                “女孩儿都这样!尤其是漂亮的女孩更是这样!”
                “张雪梅的神态很迷人,尤其是她的那双大眼睛更是迷人!”
                “所以,你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很有才,能写一手漂亮的字,舞跳得也不错!可以说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孩!”
                “如果在封建社会,你们俩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郎才女貌’!”
                说到这里,胡战勇想抽烟,可是,一摸衣服口袋,发现烟已经抽完了,他对陈文海说:“我到商店去买包烟,回来后,我们俩接着聊!”
                然而,当胡战勇买完烟回来后,陈文海发现他的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阴云,他问胡战勇:
                “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了?”
                “我刚才在商店见到张雪梅了,她对你的感情好象有了很大的变化!”
                “真的?”陈文海感到很突然,“这变化也太快了点吧!”
                “谁说不是呢!”胡战勇提醒道,“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可能有人会来揍你!”
                “本来,我还想晚上再去找她,现在,是不是该改变主意了?”
                “你是不是特别想娶她?”
                “这还用问?”
                “既然这样,你不妨冒次险,晚上按原计划进行!不过呢,你一定要头脑冷静!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不能朝她发火,要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
                “这我能做到!”

                陈文海向张雪梅所在的寝室走去。
                来到寝室门口,陈文海见寝室关着门,便敲了两下门,然而,当门打开后,站在陈文海面前的竟然是满脸不高兴的张雪梅!
                “你来干什么?”张雪梅脸上冷若冰霜!
                “你又怎么了?”陈文海感到莫名其妙!
                “我没怎么,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困,特别想睡觉,不想再见任何人!”
                “那我就不打搅你了!”说着,陈文海便从衣兜里掏出了那封信交给了她。
                “你又来纠缠我!我不是早就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
                “难道你到现在为止还不明白吗?我对你确实是真心的!”
                “我不想明白!我活得太累了,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难处!”
                “是不是又有人对你施加压力了?其实,我也活得很累!你能理解吗?”
                “好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上午,陈文海又一次来到了张雪梅的住处,然而,张雪梅一脸冰霜,这使陈文海感到很尴尬,不知是该走还是留下来。
                见陈文海傻站着,张雪梅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就喜欢看你笑!”
                “你三番五次地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张雪梅笑着问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想问问你:我写给你的信你都收到了吗?”
                “……”
                “唉,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你还好意思问我!” 张雪梅猛然抬起头,满脸怒容,“你给我写那么多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陈文海没想到张雪梅会这么问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向她表白,“因为我太想你了!”
                “我不想听!”张雪梅忍不住伤心起来,“你给我写那么多信,我妈还以为……”,张雪梅怒发冲冠,“你知道你这么做造成了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我妈都气病了!”说着,张雪梅忍不住掉下泪来。
                “这我可没有预料到!”
                “我告诉你,不许你以后再往我家寄信!”
                “这我可以做到!我才懒得再给你写信呢!”
                “还有,不要再死皮赖脸地来纠缠我!”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嫌我话说得难听,你现在就可以走人!”
                “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陈文海怒不可遏,“你翻脸不认人!你太冷酷无情了!”
                “我就是这种人!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回到自己的寝室后,陈文海越想越伤心,他怎么也想不通,“我对她那么真心,她为什么如此冷酷无情!难道她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孩?她现在的表现真叫人不可思议!”
                “唉,我怎么会爱上她!我真是鬼迷心窍!像她这样反复无常的女孩,难道还值得我去爱吗?”陈文海发誓永远不再理张雪梅了!

                第二天,张秀英在路上见到了张雪梅,她笑着问张雪梅:
                “听说你们俩又闹别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只是我反对他给我写信。”张雪梅笑着说道。
                “那是由于他喜欢你呗!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那也不应该给我写那么多信呀!我妈还以为我们俩已经……”
                “已经什么呀?”
                “就是那个呗!”张雪梅羞红了脸,“其实,我们俩还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张雪梅告诉张秀英,“我的好朋友李丽华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根本没想到陈文海会是那种人!”
                “李丽华掌握的情况都属实吗?”
                “当然属实了!”张雪梅大声问道,“李丽华掌握的情况都是陈文海的同班同学提供的,还会有假?”
                “也许,这些只是表面现象呢!”张秀英接着说道,“陈文海会像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人吗?你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王桂芳来了,她对张雪梅说:
                “我了解陈文海,他根本不可能是那种人!”
                “这么说,我错怪陈文海了?”
                “陈文海那么爱你,你竟然那么对待他,真是太过分了!”王桂芳气愤极了,“你知道你那么对待他,他有多难受吗?!幸亏他想得开,如果换了别人,早就被你活活气死了!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珍惜他对你的那份感情了!”
                “如果我是你呀,早就嫁给他了!”张秀英笑着说道。
                张雪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不久,学校开学了。在开学典礼上,张雪梅身穿连衣裙,显得更漂亮了。
                “你老看我干什么?” 张雪梅笑着问道。
                “因为你的连衣裙太漂亮了!”
                “你也会欣赏女孩穿的衣服?原来,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书呆子呢!”张雪梅笑着问道,“哎,你能不能帮我印点东西?”
                “哎什么,难道我没有名字吗?”
                “对不起,陈文海同志,本小姐正式向你道歉!这下总可以了吧?”
                “不用道歉,只要你以后不再伤害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遵命!”张雪梅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本小姐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陈文海真想对她说:“我爱你!我喜欢你!”
                在印东西的时候,张雪梅一会儿要他去拿蜡纸,一会儿要他去拿白纸,一会儿又要他去拿油墨和汽油,把陈文海支得团团转!张雪梅见他如此听自己的话,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幸福甜蜜感!她笑着问陈文海:
                “你怎么这么听我的话?”
                “因为你是干部子弟呀!”陈文海笑着说道,“我是一介草民,对干部子弟哪敢稍有怠慢!”
                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没人在场,张雪梅总是面带微笑主动和陈文海打招呼。
                见张雪梅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陈文海几次想约她出去走走,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张雪梅拒绝,使自己难堪!
                陈文海是一个多么有自尊心的人啊!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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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
                  最近一段时间,陈文海发现胡战勇和张雪梅经常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显得很亲热,这使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他便来到张秀英家。
                  “我怀疑胡战勇打着帮我说好话的幌子在追求张雪梅!”
                  “不会吧?胡战勇怎么会看上她?”
                  “那可说不定!”
                  “胡战勇跟你不是好朋友吗?他怎么会跟自己的朋友争对象?”张秀英告诉陈文海,“每当我们俩提到张雪梅的时候,他总说张雪梅这不是那不是,好象很看不起张雪梅似的。”
                  “他如果看得起张雪梅就糟了!”
                  “我曾经试探过胡战勇,‘张雪梅长得那么漂亮,你回天津的时候会不会把她带走?’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这还用猜,肯定是把她带走了!”
                  “你猜错了!他说:‘我才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呢!’,还说张雪梅是那种‘有奶便是娘’的女孩!”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张雪梅和校长的关系很好呀!”
                  “这么说,我真的不用担心胡战勇会去追张雪梅了!”陈文海笑着说道。
                  “其实,我也认为张雪梅这个女孩不怎么样!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去爱上她!”
                  “也许是鬼迷心窍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胡战勇从商店买烟回来,在半路上遇到了张雪梅。
                  “我听说校长已经同意你回天津了,你什么时候走啊?”张雪梅笑着问道。
                  “我准备礼拜天走。”胡战勇笑着说道。
                  “你走的时候我去送你,你把具体时间告诉我!”
                  “不用了吧?”
                  “不嘛,我非要去送你!”张雪梅撒起娇来。“你火车票买了没?”
                  “还没有。”
                  “买了后告诉我!”张雪梅笑着说道,“我一定要去送你!”接着,又往胡战勇跟前凑了凑,笑着小声说道,“我喜欢你,你比陈文海强多了!”过了一会儿,张雪梅又说道,“我真想跟你一起回天津!”
                  “我在天津已经有对象了!我跟你说过的!”
                  “算是吧!”
                  “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过我吗?”
                  “喜欢过。”胡战勇笑着说道,“如果没有陈文海,也许我会去追你!”
                  “陈文海太死心眼了!”张雪梅也笑着说道,“我都跟他说过好几次了,我叔叔不让我随便跟别人谈恋爱!”
                  “我知道,你这是在婉言拒绝他!”
                  “陈文海也应该明白这一点啊!”
                  “他当然明白了,他又不是笨蛋!”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继续来追我?”
                  “因为他太喜欢你了呗!”胡战勇笑着说道,“你真应该嫁给他!你别笑,我真的希望你能嫁给他!”胡战勇笑着问道,“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还没想好。”张雪梅笑着说道。
                  “我希望你能在不远的将来嫁给他。”过了一会儿,胡战勇又笑着说道,“举行婚礼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尽量说服自己嫁给他。”
                  “你这么说就不好了吧?你应该心甘情愿地嫁给他。”胡战勇笑着问道,“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有点吧。”
                  “其实,我们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你还是很喜欢他的。嫁给他吧,不要再犹豫了!”
                  “只要他对我好,我会嫁给他的。”
                  陈文海站在窗前,见胡战勇和张雪梅这么亲热地说着话,怀疑胡战勇在张秀英面前说的全是假话!
                  不一会儿,胡战勇回来了。见胡战勇满面春风,陈文海不禁怒火万丈,便用讥讽的口吻问道:
                  “胡战勇,你什么时候回天津啊?”
                  “快了!”
                  “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带上一个漂亮的女孩啊?”
                  “我倒想带一个漂亮的女孩回去,遗憾的是我没有这个艳福!”
                  “别在我面前装出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陈文海大声说道,“你比谁都明白!”
                  “我明白什么了!”胡战勇忍不住笑了起来,“咱俩是好朋友,你有话能不能好好地说?”
                  “那我问你,你回天津的时候是不是要把张雪梅带回去?”
                  “张雪梅倒有这个意思,不过……”
                  “不过什么?”陈文海更生气了,“现在,我总算弄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呀?”胡战勇感到很好笑,“其实,你什么也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其实,你早就想娶张雪梅了,对不对?”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张雪梅长得漂亮,又主动来追你!”
                  “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的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你看我们俩真诚相爱,于是就产生了嫉妒心理,一心想把我们俩拆散!”
                  “我有你想象得那么坏吗?”
                  “这不是我的想象!”陈文海瞪圆了双眼,“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对你有所防备了,因为我通过跟你的几次谈话已经看出来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为什么还要把你的内心秘密告诉我?”
                  “爱情能算是内心秘密吗?即使我不说,你们也会看得出来的!”陈文海怒发冲冠,“使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把张雪梅从我的身边夺走!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骂得好!骂得妙!简直是妙不可言美妙绝伦!”胡战勇嘻皮笑脸地说道,“其实,张雪梅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太好了,你总算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陈文海怒不可遏,“你简直就是一个头号大混蛋!”
                  正在他们俩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张秀英来了。
                  “你们俩吵什么呀?也不怕别人笑话?”
                  “不是我要跟他吵,是他整天胡乱怀疑别人,还蛮不讲理!”
                  “谁蛮不讲理了?你们合伙耍弄我,难道还不让我说话?”
                  “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张秀英拉着胡战勇,“上我家去坐一会儿,大姐那有好茶款待你!”
                  “真的?那我得赶快去品尝!”

                  第二天,在办公室里,张秀英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昨天晚上真的冤枉胡战勇了,其实,他根本没打算要把张雪梅带回天津!”
                  “那他们俩为什么那么亲热?”
                  “你又不是不知道,张雪梅对谁都是那样!”
                  “她这是对爱情不专一,是一个典型的泛爱主义者!”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爱她,而且还爱得如此死去活来?”
                  “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这才叫真正的爱情吧!”
                  “大姐不懂什么叫爱情,更不懂什么叫真正的爱情,只知道怎么过日子!”
                  “这就是你的悲哀!”陈文海看了一下表,“不跟你说了,下一节我还有课。
                  陈文海刚走,张雪梅来了,张秀英笑着问道:
                  “你是不是打算要跟着胡战勇一起回天津?”
                  “你听谁说的?”张雪梅笑着说道,“根本没有这回事儿!是谁这么乱造谣,故意败坏本小姐的名声?”
                  “这乱造谣的人真是太可恶了,不但败坏了你的名声,还害得一对好朋友反目成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昨天晚上,有一对好朋友为了你差点打起来,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噢,原来是这个呀!我听说了!”
                  “那你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倒是有一点点。我不明白的是,我并没有答应过谁呀!”
                  “我问你,陈文海和胡战勇,你到底更爱谁?”
                  “这个嘛,本小姐还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
                  过了一会儿,胡战勇来了,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笑着对张雪梅说: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张雪梅站起身,来到胡战勇身边,笑着问道:
                  “什么事儿?”
                  “咱俩过去说。”胡战勇指了指前面。
                  他们俩来到走廊口,胡战勇停下脚步,“昨天晚上,我们俩为了你差点打起来!当时,我很生气,真想对他说:‘我就把张雪梅带走,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你当时如果真的能那么说,那我就太高兴了!”张雪梅皱着眉头说道,“遗憾的是没有那么说!”
                  “你就那么想跟我一起走?”
                  “我恨透了这里的环境!人们谁也不理解我!我想跟我所喜欢的人远走高飞!”张雪梅苦恼地说道,“好多人包括我的亲朋好友都怀疑我已经跟他干过那个事儿了,他们谁也不相信我说的话!李丽华竟然还去勾引他,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李丽华还是我的好朋友呢!”
                  “其实,他还真的想跟你干那个事儿!”胡战勇笑着说道,“他太喜欢你了!他为了你都已经神魂颠倒了!”
                  “我知道他很喜欢我,我也确实想嫁给他。”张雪梅低着头难过地说道,“可是,我妈死活不同意,我又能怎么样?我总不能为了他把我妈活活气死吧?”
                  “我知道你对你妈非常孝顺,所以才会跟罗国强分手。”
                  “我太爱罗国强了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
                  “正由于你太爱罗国强了,所以你才会去拒绝陈文海。”
                  “你能这么理解我,我感到很欣慰!”

                  张雪梅正在办公室里备课,王秀兰一头闯进来朝张雪梅大声嚷道:
                  “张老师,有你的电话!”
                  “谁打来的?”
                  “谢继红。她说,她有要紧事跟你说。”
                  张雪梅来到校长办公室,拿起话筒。
                  “张雪梅,我听说你要跟胡战勇远走高飞!”谢继红生气地大声嚷道,“你就忍心扔下陈文海?他那么爱你!”
                  “我是想跟胡战勇远走高飞,那是被逼的!”
                  “谁逼你了?”
                  “好多人都不相信我说的话,他们认定我已经跟陈文海干过那个事儿了!”
                  “那你也不应该扔下陈文海不管呀?他确实对你是真心的!”
                  “这我知道。”
                  “那你还不赶快嫁给他?”
                  “着什么急?”张雪梅笑着说道,“等送走了胡战勇后我会考虑这事的。”
                  “你真的打算去送胡战勇?”谢继红满脸不高兴,“陈文海会误会的!”
                  “我已经管不了你们多了!”
                  “我希望你还是要慎重考虑,不要再伤害陈文海了!”
                  “我就是去送送他嘛,我又没有说非得要嫁给他!”张雪梅笑着说道,“送走了胡战勇后我就马上嫁给陈文海。”
                  “真的?不是开玩笑?”
                  “我尽量争取嫁给他。”
                  “不管你以后是不是真的能嫁给陈文海,起码你以后不能再去伤害他了,你能做到吗?”谢继红笑着说道,“你们俩应该永远是好朋友!”

                  张雪梅走进办公室后朝陈文海笑了笑,陈文海也朝她笑了笑。这种友好的表示正好被张秀英、王桂芳、王秀兰和李丽华等人看到。
                  “你们俩又好了?”等张雪梅出去后,张秀英笑着问陈文海。
                  “我们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工作,如果我和她再那样闹下去,初二班就真的完了!”
                  “其实,你们也没有闹,只不过是互相还不够了解,对对方的处境缺乏理解罢了!”
                  “张秀英说得对,如果张雪梅能多体谅陈文海的难处,就不会对陈文海有那么多的怨言了!”王桂芳对大家说,“这还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张雪梅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陈文海!这是陈文海的悲剧!不过,我在这里没有丝毫贬低陈文海的意思,不像有的人所说的陈文海对张雪梅的感情是单相思!”
                  “说这种话的人根本没有把‘单相思’的含义弄明白!”陈文海对大家说。
                  “有的人就会‘臭词乱用’!”王桂芳不满地说道。“不过,这种人还算是轻的,比那种说陈文海是无赖的人要强多了!”
                  “社会就是这样的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陈文海说。
                  “对那些人的说三道四,你在乎吗?”李丽华笑着问陈文海。
                  “我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爱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这些无耻谰言无损于我的一根毫毛!”
                  这时,张雪梅又进来了,她笑着问大家: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瞎聊呗!”王秀兰笑着说道,“不过,我们刚才说的和你有一点儿关系!”
                  “是在说我吗?”
                  “也不全是!”
                  “能告诉我吗?”
                  “不能!”王桂芳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几个人的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你是我的好朋友,也不能告诉我吗?”张雪梅笑着问李丽华。
                  李丽华笑了笑,没有回答。
                  三十四
                  一天下午,胡战勇边收拾行李边对陈文海说:
                  “明天,我就要走了。临走之前,我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们俩以后能成为夫妻!”
                  “这也是我的美好愿望,遗憾的是,张雪梅以后不一定会嫁给我!”
                  “我还是那句话,事在人为,只要你继续努力,她总有一天会被你感动的!”
                  “但愿如此吧!”陈文海笑着说道,“现在,我总算看出来了,你还是希望我和张雪梅能继续好下去的!那天,我们俩吵架是由于我误会了你的意思,现在,我正式向你道歉!”
                  “我们俩是好朋友,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再说,我也不应该那样对待你!”
                  “其实,如果我不爱张雪梅的话,你还真应该把她带走!”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正由于你爱张雪梅,我才不能把她带走!我胡战勇向来是很讲哥们义气的,绝不会去把你们俩故意拆散!”
                  “你已经这样决定了吗?你不后悔吗?”
                  “我不会后悔的!”胡战勇点燃一支烟,“其实,张雪梅根本不适合我!”
                  “说的是心里话?”陈文海跟他开玩笑道,“不会是因为我而牺牲了你们之间的爱情吧?”
                  “我和她之间谈不上什么爱情!再说,我也不象你那样把爱情看得那么神圣!”
                  “张雪梅到底爱不爱你?”
                  “谁知道呢?她对谁都那个样,谁知道她真正爱的人是谁呢!”
                  “也许她在爱情问题上受过刺激,因此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有可能吧。”
                  陈文海拿出一本笔记本,笑着对他说:
                  “你要走,我没什么好送的,就把这本笔记本送给你留作纪念吧!”
                  “谢谢!”
                  “希望你到天津后能经常给我来信!”

                  胡战勇正坐在候车室里等火车,张雪梅来了,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
                  “我不让你送,你还是来了!”胡战勇看了一眼张雪梅手里提的那袋东西,然后指了指那袋东西,笑着问道,“这是送跟我的吗?”
                  “当然是送给你的!”张雪梅笑着说道。
                  “你不应该来送我,更不应该送我礼物。”
                  “为什么?”
                  “因为陈文海会误会的。”
                  “我不让他知道不就完了吗?过了一会儿,张雪梅又笑着说道,“不怕你笑话,我现在都想跟你一起走!我太想跟你一起回天津了!”
                  “你去天津干什么?我又不能娶你?”
                  “这也没有关系呀!”张雪梅兴奋地说道,“只要你能把我带到天津,我就是一只从鸟笼里放出来的小鸟了,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蓝天了!”
                  “其实,你长得那么漂亮,我真想娶你!”
                  “我知道,如果没有陈文海,你会考虑娶我的!你太讲哥们义气了!”
                  “如果我跟朋友争对象,那我还算是人吗?”
                  “为了哥们义气,你可以牺牲我们俩之间的爱情!”
                  “我听说,你打算送走我之后就嫁给陈文海,是真的吗?”
                  “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张雪梅不满地说道,“他不该那么得意!”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我是碍于谢继红的面子才说送走你之后就去嫁给他,其实,我还没想好呢!”张雪梅笑着说道,“陈文海知道我跟谢继红说的那番话后竟然得意忘形地对张秀英说:‘我就知道她会嫁给我的!我那么爱她,她不嫁给我嫁给谁?’这话传到我妈的耳朵里,我妈又把我臭骂了一顿!陈文海怎么那么沉不住气?”
                  “你又生气了!”胡战勇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一生气,陈文海又要倒霉了!”
                  “我就不嫁给他,气死他!”
                  “你太任性了!”
                  “本小姐就是这么个性格!”

                  在胡战勇走后的那天下午,在办公室里,张秀英告诉陈文海:
                  “听说胡战勇走的时候,张雪梅不但送了礼,还到火车站去送了他呢!”
                  “难道张雪梅真的爱胡战勇?”
                  “这我可不知道,你应该去问张雪梅!”
                  “我才懒得去问她呢,她愿意去爱谁就去爱谁好了!”
                  “其实,张雪梅不一定爱胡战勇,她只过是不想再待在湖北,想跟着胡战勇远走高飞!”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想:张雪梅一定有她的苦衷!”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其实,张雪梅真应该嫁给我,难道她真的不明白我是多么地爱她吗?”
                  “她嫁给你有什么好处?你既无钱又无权,还身体不好事业无成!”
                  这时,张雪梅进来了。她笑着向张秀英走来,而对坐在张秀英旁边的陈文海连看都不看一眼!陈文海心里很不是滋味!
                  “胡战勇走,你是不是舍不得?”张秀英笑着问张雪梅。
                  “有一点儿吧。”
                  “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一起走?”
                  “我哪配得上他呀?他是从大城市来的,而我是在小县城长大的!”
                  “我们学校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从大城市来的!”张秀英笑着指了指陈文海,“这位不是也从大城市来的吗?”
                  “这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我的内心秘密,可不能告诉你!”张雪梅笑着说完这句话,然后就离开了。
                  “胡战勇还让我去继续追张雪梅,真是太天真了!”陈文海对张秀英说。
                  “这是他的一片好意!”
                  “张雪梅经常对我很冷淡,还动不动就生气,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说这话时,陈文海难受得差点掉泪!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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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陈文海刚走出五堰商场,就迎面碰上了一个年轻妇女和一个小女孩。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陈文海笑着说道,“我正想去找你呢!”接着,又看了张巧珍身边的小女孩一眼,然后笑着问道,“她是你的女儿吧?”
                    “对。”
                    “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她叫陈珊珊,今年才4岁。” 张巧珍指了指陈文海笑着对女儿说,“快叫叔叔!”
                    “叔叔好!”陈珊珊甜甜地叫了一声。
                    “真乖!”陈文海连忙夸奖道。
                    “前不久,你妈上我哥家去了。”张巧珍笑着说道,“你妈告诉我:你找了一个对象,叫什么李雅芳。”接着,又笑着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还没考虑!”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我不一定会娶她!”
                    “怎么啦,你嫌她长得不漂亮?”
                    “不是!”陈文海笑着问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
                    “想当年,我们一起从上海到这里来,同坐一条轮船,同坐一列火车,同坐一辆汽车!我们在旅途上朝夕相处,度过了令人难忘的三天三夜!”
                    “那年,你才15岁!”张巧珍笑着说道。
                    “那年,你17岁!”陈文海也笑着说道,“你比我大两岁,我应该管你叫姐姐!想当年,你经常上我家去!要不是我妈瞎说,你去我家一定会越来越勤!虽然你后来去的次数少了,可是,我经常在路上遇到你!每次遇到到你,你都笑容满面!说心里话,我特别喜欢看你笑!这七八年来,你想我吗?”
                    “怎么不想?在这七八年里,我一直盼望着你能给我来信,甚至盼望你能来看我!”
                    “我倒想给你去信,可是,我听说你已经结婚了,于是,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陈文海沮丧地说道,“再说,在这七八年里,我在人生道路遇到了很多我没有想到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给你写信!尤其是在上大学期间,我大病了一场,差点病死,直到现在,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我现在仍然过得很艰难!这些,你都没想到吧?”
                    “我确实没有想到!不过,你总算大难不死,幸运地活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张巧珍笑着问道,“你跟张雪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现在,外面有很多关于你们俩的传言!”
                    “你相信吗?”
                    “我当然不相信了!有的人就喜欢造谣!”
                    “现在言论自由了,有的人就肆无忌惮地诽谤别人!”
                    “我师傅说: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们国家现在刚开始搞改革开放,法律还很不健全,这就给某些人以可乘之机!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情况会慢慢好起来的!”
                    “其实,我也有错,由于受社会上错误思潮的影响,我常常迷茫彷徨!”陈文海接着说道,“出现这种情况,和我的身体状况有很大的关系。”
                    “我听不明白!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我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虽然大难不死,可是留下了后遗症:不能长时间看书,不能长时间思考问题,否则,就会头痛!因此,我现在很少看书,很少思考问题!书看少了,抵御错误思潮的能力相对就减弱了;问题思考少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也相对减弱了!我常常为此而痛苦不堪!这就是我神经衰弱长期不能痊愈的根本原因!我现在还是常常失眠,因此,常常萎靡不振!在这种情况下,我又怎么可能把书教好?书教不好,家长一大堆意见,同事们也看不起我!张雪梅经常和我闹别扭,不就是看我没能把书教好吗?我那么爱她,可是,她却看不起我!为了不让别人看笑话,我经常委曲求全,主动地去跟她和好,可是,她根本不理解,把我的这种行为误认为是低三下四,从而更看不起我!我都快要被她逼疯了!远的不说,就说最近吧:前不久,我们学校的胡战勇回天津,张雪梅竟然还去送他,送走他以后呢,又开始不理我了!如果换了别人,早就被活活气死了!”
                    “由此看来,你们俩之间还是缺乏沟通和理解!你应该经常去找她谈谈!”
                    “我说的话她根本就不相信,以为是我为了得到她而胡编乱造的!有时候我说多了她还不耐烦,甚至根本就不见我!”
                    “你想开点儿呗!”过了一会儿,张巧珍又说道,“我经常听到有人说你是单相思,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甚至还骂你是……”
                    “甚至还骂我是无赖、疯狗和流氓,对不对?”
                    “原来你都知道啊?”
                    “这些骂人的话早就传到我的耳朵里了!”陈文海笑着说道,“如果换了你,你还会活到今天吗?恐怕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他们俩继续沿着五堰街道向前走去。
                    “我最烦我妈了,整天在我的婚姻问题上瞎掺和,我都快要被她气死了!”陈文海越说越来气,“过去我们俩好,我妈就看着不顺眼,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我想:你之所以没有嫁给我,就是由于我妈捣乱的结果!”
                    “你能明白就好!”张巧珍叹了一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听说你们夫妻俩经常吵架,还闹过离婚,这是真的吗?”
                    “我在跟他谈恋爱的时候就缺乏感情基础,他也知道我喜欢你!”
                    “可是,你们俩现在都已经有了孩子!”
                    “今天,我能见到你,感到很高兴!”张巧珍笑着说道,“有空上我家去坐坐呗,你们学校离我们51厂又不远!”
                    “我一定会去的!”接着,陈文海又担心地说道,“就怕珊珊她爸不乐意!”
                    “他不乐意又能咋地?我还巴不得现在就和他离婚呢!”

                    星期天,陈文海来到曹春福家。一进门,陈文海就兴高采烈地对曹春福说:
                    “这个礼拜,也就是几天前吧,我在五堰商场遇到了一个人!你猜她是谁?”
                    “是陈雅丽?”
                    “不对!”
                    “张慧芳?”
                    “也不对!”陈文海兴奋地说道,“她是上海人。1971年,我们两家一起从上海搬到十堰。那年,我15岁,她17岁。她原来是一个上海知青,现在在51厂当工人。”
                    “她结婚了没?”
                    “早结了,都已经有孩子了!”陈文海直言不讳地说道,“她是我的初恋情人!”
                    “你以前可从来没跟我们说过!”曹春福笑着问道,“张慧芳知道吗?”
                    “她不知道,我从来没跟她提起过。”
                    “她长得漂亮吗?”
                    “一般吧。”
                    “你跟李雅芳谈得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
                    “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从来没想过要和她结婚!”
                    “你也别再挑三拣四了,差不多就行了!”曹春福笑着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还在追张雪梅?”
                    “我现在已经不爱她了!”
                    “说的是心里话?”
                    “当然是心里话!”陈文海气愤地说道,“她心里根本没有我!”
                    “怎么啦?你们俩又闹别扭了!”
                    “我都快要被她气疯了!”
                    “她怎么了?”
                    “她不该去送胡战勇!”陈文海不满地说道,“她不但去送胡战勇,送走他以后还不理我!”陈文海吸了一口烟,“胡战勇曾经告诉过我:张雪梅想跟他一起回天津。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张雪梅想跟他远走高飞!”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曹春福笑着问道。
                    “我曾经看到张雪梅给胡战勇递过纸条,有时候,胡战勇不在,她就把纸条压在胡战勇的书下面!”
                    正说到这里,曹晓燕回来了。曹晓燕笑着问陈文海:
                    “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啊?”
                    “和谁结婚?”陈文海笑着问道。
                    “和李雅芳呗!”
                    “你们怎么都认为我会和李雅芳结婚?”
                    “因为你们俩般配啊!”
                    “说具体一点!”
                    “你们俩都是上海人,都是大学生,学的都是中文专业,现在又都是中学语文老师!”
                    “还有吗?”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你们都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是什么?”
                    “就是爱情呀!难道婚姻可以不要以爱情为基础吗?”
                    “你现在和张雪梅的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
                    “又闹别扭了?”
                    “……”
                    趁曹春福上厕所的机会,曹晓燕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和张雪梅的事儿我们大家都听说了,想开点儿!”
                    “你们俩谈得怎么样了?”陈文海笑着问道,“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还早得很!”曹晓燕收敛笑容,“我都想跟他拜拜了!”
                    “最近,也就是几天前吧,我在五堰商场遇到了张巧珍!”
                    “张巧珍是谁?”
                    于是,陈文海便把自己和张巧珍的一些情况告诉了曹晓燕。
                    “原来,你也早恋过啊!”曹晓燕笑着说道。
                    “如果不是我妈反对,她现在就是我的妻子了!”
                    “你也真够倒霉的!在爱情问题上,老天爷为什么总是对你那么刻薄?”
                    “我交了华盖运了呗!”接着,陈文海便吟诵起鲁迅的那首诗,“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事,漏船载酒泛中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我读过这首诗。”
                    “我觉得,鲁迅这首诗不但是为他写的,也是为我写的!我们俩的处境太相似了!”
                    “我听哥哥姐姐们说,你很崇拜鲁迅,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你就经常读鲁迅的作品。”曹晓燕笑着说道。
                    “后来,当了工人以后,我又买了好几本有关鲁迅方面的书。上大学以后,有的同学感到很吃惊,他们和我开玩笑:‘你怎么对鲁迅这么熟悉啊?你都可以当鲁迅研究方面的专家了!’专家我可不敢当,可是,论对鲁迅的熟悉程度,我们班没有一个同学敢跟我比!我曾经在日记里不止一次地这样写道:鲁迅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我要像鲁迅那样生活战斗!”

                    吃过午饭后,陈文海和曹春福曹晓燕兄妹俩接着聊天。
                    “前不久,韩素梅和张慧芳又上我家来了,她们俩都对你目前的处境很同情,也都羡慕你终于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对象!”曹春福笑着说道。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好对象,她们都被假象迷住了双眼!”
                    “其实,我倒觉得李雅芳挺不错的!”曹晓燕笑着说道。
                    “我也没说李雅芳不好啊!”
                    “你对爱情的追求如此执著,我真的很感动!”
                    “那你就嫁给文海哥呗!”曹春福和妹妹开玩笑。
                    “可是我爸不同意,你说怎么办?”
                    “我爸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愿意就行了呗!”
                    “我可不敢跟我我爸唱对台戏!”
                    “晓燕妹妹真是一个孝顺父母的好孩子!”陈文海夸奖道。
                    “你别夸我了!”曹晓燕苦笑了一下,“有谁知道我内心的苦衷?我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呀!我不想给世人留下‘不孝顺父母’的骂名!”
                    “我完全能理解你的内心苦衷!”陈文海感叹道,“人与人之间常常互相不理解,人活在世上是多么地不容易啊!”

                    张雪梅正在五堰商场买东西,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陈淑红。
                    “我听说:胡战勇走,你去送他了。”
                    “怎么啦?难道不可以吗?”
                    “这是你的自由!”陈淑红不满地说道,“只是我觉得:你有时候做事欠考虑,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你是有所指吧?”张雪梅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要说我没有考虑陈文海的感受?”
                    “我真弄不明白,陈文海对你那么真心,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去伤害他?”
                    “你根本不了解情况!”张雪梅不满地说道,“陈文海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他怎么不知好歹了?”
                    “胡战勇为了成全我们俩,在我面前说了陈文海不少好话,可是,陈文海不但不领情,竟然还无端地怀疑他,跟他大吵大闹!”
                    “那只不过是一场误会!”陈淑红神情肃然地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道你就不能原谅陈文海一次?你对陈文海的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再说,陈文海还年轻,年轻人犯点错误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你瞎说什么呀?我只不过是为他打抱不平罢了!”陈淑红认真地说道,“我看在我们俩是好姐妹的份上,才来这么劝你,如果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管呢!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你知道个狗屁!”
                    “你别骂人行不行?”
                    “我骂你还算轻的,我都想揍你!”
                    “好了好了,咱俩别闹了!”张雪梅笑着说道,“今天中午,我上你家去吃饭。”
                    “那本小姐又可以露一手了!”陈淑红眉开眼笑地说道,“{本小姐在烹饪方面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过了一段时间,陈文海又来到曹春福家做客,然而,使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写的一篇小说竟然会引起一场风波!
                    那天,陈文海敲开曹春福家的门后,曹春福满脸不高兴,“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呀!”陈文海笑着问道,“怎么,你不欢迎?”
                    这时,曹晓燕过来了,“不是我们不欢迎!你不该在小说中把我哥写得那么坏!”
                    “这是一场误会!”陈文海笑着说道,“让我进去慢慢跟你们说吧!”
                    “那就让文海哥进来吧!”曹晓燕对哥哥说。
                    曹春福往后退了退,为陈文海让出一条道,于是,陈文海便进了屋。
                    进屋后,曹春福板着脸不说一句话,曹晓燕皱着眉头。
                    过了一会儿,曹春福忽然大声地嚷道:
                    “你为什么要在你的小说中捏造事实,对我进行丑化?”
                    “你误会了!”陈文海心平气和地说道。
                    “误会?你别狡辩!”曹春福继续大声嚷道,“我哪点对不起你了?你到十堰来看病在我们家吃在我们家住,我哪点亏待你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哥,你小点儿声行不行?”曹晓燕不满地说道,“你这么大喊大叫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卢秀娟闻讯连忙赶过来,她对陈文海说:
                    “你和我家春福是多年的好朋友,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和春福之间没什么误会!”陈文海连忙笑着说道。
                    “你喜欢我们家晓燕,我很高兴!”卢秀娟看了一眼儿子,“春福有点想法,不过,他并不像你小说中所描写的那么糟糕!”
                    “这正是我要向你们解释清楚的!其实,小说中有的故事情节完全是虚构的,和现实生活中的曹春福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有不少人把你的小说和我们家的春福联系在一起!”
                    “还有我呢!”曹晓燕笑着对陈文海说,“没想到你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一场还和我有直接关系!幸亏你没有死,否则,我不就太对不起你了?”曹晓燕认真地说道,“你的那篇小说写得很感人!”
                    “我写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怎么会不感人呢?”陈文海笑了笑,“不过呢,你们千万不能把小说中的故事情节和生活中发生的事情完全等同起来!小说嘛,就是真真假假的。”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曹晓燕忍不住赞叹道。
                    “从事文学创作就是要有丰富的想象力,没有想象力就不会有文学作品!”
                    见曹春福仍然低着头不说话,曹晓燕便笑着对他说:
                    “刚才,文海哥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那是虚构,和你没有关系!”
                    “小说是一门艺术,为了表达某一个主题思想,就离不开虚构。小说,实际上就是把生活中的人和事进行重新组合。小说中的人物,实际上是综合了生活中的很多人而塑造出来的,故事情节虽然来源于现实生活,但是,是经过作家改造过的。关于文学创作,鲁迅曾经说过一段话。”陈文海笑着问曹晓燕,“你们家有鲁迅作品吗?”
                    “有,就在书架上。”
                    “我进去看看。”
                    陈文海和曹晓燕一起进里屋来到书架前,“就这本书。”说着,陈文海便从书架上取下这本书,和曹晓燕来到屋外。坐下后,陈文海翻开书,笑着对大家说,“我念给你们听—— ‘所写的事迹,大抵有一点见过或听过的缘由,但决不全用这事实,只是采取一端,加以改造,或生发开去,到足以几乎完全发表我的意思为止。人物的模特儿也一样,没有专用过一个人,往往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角色。’”
                    “鲁迅的这段话我以前读过。”曹晓燕笑着说道。
                    “孔乙己、阿Q、祥林嫂等典型形象就是这样创造出来的。”陈文海笑着说道。
                    “我不懂文学,不过,你刚才既然那么说了,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曹春福笑着说道。
                    “有的人就是无聊,利用你不懂文学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好了好了,现在什么都别说了!”曹晓燕笑着对大家说,“我相信文海哥的为人,他决不会是那种无事生非的小人,不可能借小说来丑化自己的朋友!”
                    “还是晓燕妹妹能理解我!”陈文海感动地说道,“谢谢晓燕妹妹!”

                    下课铃响过后,李雅芳拿着语文课本和备课本走到教室门口,正好和收发员唐秋月迎面相遇,唐秋月把一封信递到李雅芳的手上,笑着对她说:
                    “陈文海又给你来信了!”
                    这时,语文课代表顾艳玲正好走到李雅芳身边,便笑着问道:
                    “陈文海是谁呀?他怎么老给你来信呀?”
                    “他也是语文老师。”李雅芳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顾艳玲笑着问道,“陈老师一定也和你一样,书教得很好吧?”
                    “……” 李雅芳尴尬地笑了笑,“他身体不好!”
                    回到办公室,李雅芳拆开信,很快地浏览了一遍,接着,又认真地读了两遍。
                    陈文海在信中告诉她:最近,张雪梅又不理他了!不过,有一件令他高兴的事,那就是:他遇到了多年不见的张巧珍!在信的最后,陈文海对李雅芳说:这个礼拜天,他要过来。
                    到了礼拜天,陈文海果然来了,李雅芳连忙放下手上的书,“请坐!”陈文海坐下后,李雅芳又连忙为他倒了一杯茶,“请喝茶!”
                    “谢谢!”陈文海笑着说道。
                    和李雅芳同屋的刘桂芝站起身,走到李雅芳身边,“我走了,你们聊!”
                    刘桂芝走后,李雅芳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干吗还来找我?你应该去找张巧珍!”
                    “张巧珍我以后再去找她!”
                    “我听说:你又跟张雪梅闹别扭了!”李雅芳皱着眉头说道,“你们俩怎么老闹别扭啊?”
                    “我现在烦得很!一个单位的,动不动就互相不说话!我当初真不该去找她!”
                    “也不能这么说!你当初去找她并没有错!”李雅芳认真地说道,“只能怪她对你缺乏了解!”
                    “这只是一个方面!”陈文海也认真地说道,“我认为: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她已经不爱我了!”
                    “你以为:她以前爱过你?”
                    “你是说,她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这只有你们俩心里最清楚!”
                    “我认为:她那个时候爱我是一时心血来潮,因此,这种爱情才会如此不牢固!”
                    “你心里还是挺明白的嘛!”李雅芳笑着问道,“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不知道!”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我现在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你这种人生态度可要不得哦!”李雅芳笑着说道,“年轻人应该朝气蓬勃!”
                    “难道我不想朝气蓬勃吗?”陈文海又皱起了眉头,“我现在有很多实际问题:身体不好,书没教好,家庭不和睦,爱情受挫折,同事和学生家长不理解!可以说,我现在是内外交困、焦头烂额!”
                    “你现在和曹春福曹晓燕兄妹俩的关系怎么样?”
                    “闹了点误会。”陈文海气愤地说道,“我写了一篇小说,其中有的故事情节完全是虚构的,可是,曹春福却说我捏造事实,丑化了他!”陈文海痛心地说道,“我们俩差点儿闹翻!”
                    “这说明他不懂文学!”
                    “如此看来,从事文学创作也要冒风险啊!”陈文海难受地说道,“本来,曹春福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由于我的那篇小说,我们俩差点成为仇人!后来,经过我的再三解释,他虽然平息了愤怒,可是,他笑得很勉强,我们俩的关系也大大地不如从前了!” 陈文海担心地说道,“由于这篇小说,说不定以后我还会在人生道路上遇到不少麻烦!”
                    “这倒是有可能的。”李雅芳笑着说道,“对此,你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哦!”
                    “我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陈文海哈哈一笑,“大不了我失去一个好朋友,只要我以后在文学创作方面成功了,也就是说成名成家了,作出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你还是蛮乐观的嘛!”
                    “我这个人向来很乐观,否则,我怎么可能活到今天?”说到这里,陈文海的神情肃然起来,“由于我坚信马列,因此,不管环境多么险恶,处境多么艰难,我都能保持革命的乐观主义!”
                    过了一会儿,李雅芳笑着问陈文海:
                    “你跟我说心里话,你现在是不是还在爱着张雪梅?”
                    “我爱她还有用吗?”陈文海沮丧地说道,“她现在又不理我了,我都拿她没办法!”
                    “你们俩毕竟是一个单位的。”李雅芳笑着说道,“我认为:你还是应该有耐心,等待机会把事情弄清楚!”

                    陈文海正在备课,张雪梅进来了。她走到陈文海身边,把一封信放到陈文海的桌子上,然后笑着对他说:“李雅芳又给你来信了,好好看看吧!”
                    陈文海边拆信边笑着说道:“如果她是我的同事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张雪梅笑着问道。
                    “因为她见多识广、能说会道,还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书也教得不错!”
                    “竟然她这么好,那你还不赶快娶了她?”张雪梅笑着说道,“其实,你早就该这么做了!”
                    “早就该这么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早就应该把我放弃。”张雪梅笑着说道,“你现在跟李雅芳相处得这么好,我都有点嫉妒了!”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其实,我现在这么做完全是违心的!”
                    “怎么可能是违心的呢?”张雪梅笑着说道,“你就别再逗我了!抓紧点,我还等着吃你们俩的喜糖呢!”
                    “我还不一定娶她呢!”
                    “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她!”
                    “你不爱她?”张雪梅瞪大了双眼,“她哪点不如你?”
                    “难道只要她比我强,我就应该去娶她吗?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我不懂,你告诉我!”
                    “爱情就是两颗心灵相碰撞而迸发出的火花!”
                    “你说得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你是装作听不懂!”陈文海忍不住大声喊道,“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你,却要我去随便凑合一个,你于心何忍?”
                    “你喊什么呀?”张雪梅连忙制止道,“你小点声行不行?”
                    “我就喊,你管得着吗?”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过了一会儿,张雪梅皱着眉头说道,“我早就告诉你了,我在婚姻问题上没有自主权。”
                    “你就会这么说!”陈文海生气地说道,“你这句话我都听够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听这句话,可是,我还得说,因为这是我的实际情况。”
                    “你就不能争取有自主权?”
                    “我是一只小绵羊!”
                    “你就甘愿永远当一只小绵羊吗?”陈文海诚恳地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一只小绵羊,我就希望我们俩能同床共眠!”
                    “难道是我不想嫁给你吗?”张雪梅痛苦地摇了摇头,“我的压力太大了!”
                    “我知道有好多人反对我们俩好,可是,不管别人怎么反对,我就是舍不得把你放弃!说心里话,我真的很喜欢你!”陈文海的眼里闪烁着泪花,“如果我不喜欢你,会难受得差点晕过去吗?”
                    陈文海的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深深地打动了张雪梅,她难过地低下了头,声音梗咽地说道:“我对不起你,还请你多原谅!”
                    “光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如果你不嫁给我,我会痛苦一辈子的!真的,会痛苦一辈子!”
                    “你不要再说了,你还是把我给忘了吧!”张雪梅抬起头,眼里含着泪花,“其实,我根本配不上你,你应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
                    “我知道你这是在说气话!”陈文海的声音哽咽起来,“实话告诉你吧,我和李雅芳在一起的时候非常痛苦,简直是痛苦极了!”陈文海大声嚷道,“这哪里是在谈恋爱,分明是在感情上互相折磨!我不想再和她谈下去了,我要和她马上分手,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了!”
                    “你不要再说下去了!”说着,张雪梅连忙低下头,掏出手绢擦眼泪。
                    这时,张秀英正好下楼,见张雪梅正在抹眼泪,便笑着问陈文海:
                    “你是不是欺负张雪梅了?”
                    “谁欺负她了?”陈文海大声吼道,“你什么也不懂!”
                    “你朝我发什么脾气?”张秀英生气地说道,“和你开个玩笑你就这样,以后,谁还敢和你开玩笑?”
                    “开玩笑也要看是在什么场合,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王秀兰连忙走近张秀英,笑着对她说:
                    “他就是这种人,我们不要理他!”说着,便推着张秀英往前走。
                    “你推我干什么?”张秀英狠狠地瞪了陈文海一眼,“神经病!”
                    “你才是神经病呢!”
                    王秀兰连忙对张秀英说:
                    “不要理他,我们快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往前走了一段路,张秀英仍然一脸怒容,“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唉,你怎么骂人呢?”
                    “骂你又怎么样?你没看到老娘我正在气头上吗?”
                    “你快把气消消!”王秀兰笑着说道,“陈文海还在追张雪梅,我还真没见过有像他这么痴情的!”
                    “他不就是看张雪梅长得漂亮吗?”
                    “你说得对,他就是被张雪梅那张漂亮的脸蛋给迷住了!”

                    张雪梅刚跨进门,刘玉兰就问道:
                    “你刚才好像哭过了,是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
                    “雪梅啊,听说陈文海还在缠着你,你可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迷住了!”
                    “他才不会花言巧语呢!”张雪梅笑着说道,“其实,他对我还是很真心的!”
                    “什么真心不真心的!”刘玉兰用教训的口吻对女儿说,“你还年轻,还缺乏社会经验,不懂得社会的复杂!”接着又不满地说道,“就拿去年那件事来说吧,陈文海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寻死觅活,闹得人人皆知。你还不知道吧,人们都在背后议论你们俩,说你是狐狸精,说他是鬼迷心窍!”
                    “别人愿意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我才不在乎呢!”
                    “你不在乎我在乎,刘玉兰一脸肃然,“雪梅,你就听妈的话,赶快和俊华把那事给办了!”
                    “着什么急呀!”
                    “还不着急?你也不想想你今年已经多少岁了!听妈话,赶快去领结婚证!”
                    “那也得问问俊华,看他愿不愿意。”张雪梅笑着说道,“你别着急,我们总有一天会去领结婚证的,不过呢,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死丫头,我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去领结婚证!”
                    三十六
                    自从胡战勇调走后,寝室里只剩下陈文海一个人,他感到寂寞冷清。和张雪梅说话,她总是爱理不理的,一副高傲的样子,使陈文海难以忍受!
                    陈文海想:俩人见面老是这样别别扭扭的,实在叫人不好受!李雅芳要我等待机会,可是,如果我再这么等下去,恐怕会疯掉的!那么怎么办呢?总得想个办法呀!
                    陈文海想啊想,可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最后,陈文海决定放弃张雪梅,不过,要和她保持友好的同事关系,于是,陈文海又给她写了一封信。信是这么写的:“我现在想明白了:我根本配不上你,因此,我决定不再去‘纠缠’你了!我现在只想跟你保持一般的朋友关系!”在交给她一封信的同时,陈文海还把自己写的几篇文章一起交给了她。
                    这几篇包括小说、散文和诗歌的文章都是爱情题材的作品,张雪梅看得出来,作品中的那个女孩就是她,都是陈文海以她为原型塑造出来的!
                    张雪梅是一个很聪明和悟性极强的女孩,从文章的字里行间,她读出了陈文海对她的一片真情,那首《我为你唱一首思念的歌》更使她感动!
                    闪烁的星星
                    就像你那双迷人的眼睛
                    一湖秋水
                    荡漾起我心中阵阵涟漪
                    我愿意变成一只蝴蝶
                    为你翩翩起舞
                    我要拨动琴弦
                    为你唱一首思念的歌
                    我把忧伤揉进琴声
                    于是琴声变成一条思念的河
                    我把思念揉进琴声
                    于是琴声变成一条忧伤的河
                    这是一首多么感人至深的诗啊!张雪梅读着读着,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她被陈文海的一片真情深深地感染了!前一段时间,由于受外界种种因素的影响,由于缺乏了解而产生的种种误会,此刻,似乎都在这首诗面前化为乌有了!
                    到了晚上,张雪梅又拿出那些文章读起来,读着读着,她又回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个晚上,那时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那时真的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如今,这种远去的感觉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并且深入她的骨髓,使她在极度亢奋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说来奇怪,张雪梅今天心情特别愉快,夜里睡得特别香,还在梦里和陈文海拜堂成亲了呢!当一觉醒来后, 张雪梅回味着刚才梦中的情景,脸上感到火辣辣的!
                    张雪梅看着镜子里的“张雪梅”问道:
                    “如果陈文海娶了你,他会对你好吗?”
                    “这还用问吗?百分之百地会对你好,会对你好得一塌糊涂!”
                    “真的会这样吗?你不会骗我吧?”
                    “骗你是**!汪汪汪!”

                    第二天上午,在学校走廊上,当陈文海见到张雪梅的时候,他发现张雪梅的脸上写满了“喜悦”二字!
                    陈文海还发现:张雪梅在心情好的情况下显得特别漂亮可爱!
                    此刻,陈文海真想对她说:“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下午, 陈文海正在备课,忽然,他发现张雪梅正款款地向他走来,脸上带着那迷人的微笑,一颗心不禁咚咚地跳起来,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
                    张雪梅指着政治课本上的一个字笑着问道:
                    “这个字我不认识,你能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了!”说着,便连忙告诉她这个字念什么,还翻开字典指给她看!
                    陈文海发现:张雪梅在看着字典的时候竟然羞得满脸通红!”
                    张雪梅走后,张秀英笑着对陈文海说:
                    “现在,张雪梅好象对你有那个意思,抓紧点儿!”
                    “你是不是说她以前对我没那个意思,只到现在才对我有那个意思?”
                    “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过了一会儿,张秀英笑着问道,“你是不是现在就想当新郎官?”
                    “我这么想有用吗?”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她会嫁给我吗?”
                    “事在人为嘛!”张秀英笑着说道,“只要你主动点,她总有一天会嫁给你的!”
                    “但愿我能美梦成真!”
                    “有这个梦想就好,大姐还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呢!”
                    “这一天你恐怕等不到了!她是司令员的女儿,我哪敢高攀呀?”

                    陈文海正在批改作业,张雪梅走到他面前,笑着对他说:
                    “我看你字写得好,画也画得不错,明天,我们团支部要出一期黑板报,你也来参加吧?”
                    “我太愿意为你们团支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了。”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可是,我现在连团员都不是,你是团支部书记,应该好好地帮助我。”
                    “这个没有问题。只要我当一天团支部书记,就一天不会忘记你的入团问题!”张雪梅笑着说道,“其实,你思想那么进步,早该入团了!”
                    “我早就想入团了,只是由于我的运气不好,因此,至今未能如愿以偿!”
                    “我想: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是在一个地方插队,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帮你入团!”
                    “那个时候,陈雅丽为我的入团问题操了不少心,张建国也尽了最大努力。那个时候我受到的最大打击就是入团问题!”陈文海笑着说道,“后来,我还专门以这段生活经历为题材创作了一篇小说呢,题目就叫《入团问题》。”
                    “我能不能拜读一下?”
                    “当然可以了!下午,我就把这篇小说给你带来!”陈文海笑着说道,“我们俩都当过知青,我想:你一定会对我的这篇小说感兴趣的!”

                    第二天,陈文海想到要出黑板报,因此,很早就起床了。
                    吃过早饭,陈文海怀着兴奋的心情来到学校。
                    张雪梅还没有来,陈文海想:也许她昨天晚上看了我写的小说太兴奋,睡得很晚,现在还在睡懒觉呢!
                    陈文海独自一人出着黑板报,感到很孤单,盼望张雪梅能早点来!
                    过了一会儿,张雪梅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款款地向他走来。陈文海看到:她刚洗过头,一头乌黑柔软的秀发呈波浪型披在肩后,犹如一挂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张雪梅走到陈文海身边,笑着对他说:
                    “我今天早晨起来得晚了,让你一个人出黑板报,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今天是礼拜天嘛!”陈文海边说边闻着她头发上残留的香皂味儿,感到很舒服。过了一会儿,陈文海笑着问道,“我的那篇小说你看了没有?”
                    “看了,写得不错。”张雪梅笑着说道,“其实,你应该去当作家,教书把你的写作才能埋没了!”
                    “我喜欢跟同学们在一起。有的同学很可爱。”
                    “很多人认为你不适合教书,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有的人看问题就是片面!”
                    “你打算教一辈子书吗?”
                    “只要客观条件允许,我就永远不会离开教育界!”陈文海难过地说道,“我现在身体太坏,没能把语文教好!”
                    “张秀英和王桂芳经常谈到你,对你目前的处境很同情!”
                    “你同情我吗?”
                    “我当然同情你了!”张雪梅笑着说道,“我不如王桂芳,我只有中专文凭。”

                    张秀英正在批改作业,张雪梅过来了,张秀英抬起头来笑着问道:
                    “昨天,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出黑板报了?”
                    “昨天上午,他去得还怪早的!”
                    “你们俩又好了,我真为你们俩感到高兴!”张秀英笑着问道,“他向你求婚了没?”
                    “没有。”
                    “他为什么不向你求婚呢?”张秀英皱着眉头说道,“他不是一直想娶你吗?昨天那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就放过了呢?这个陈文海真让人搞不懂!”
                    正说到这里,王桂芳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张秀英连忙向她招手,“你过来!”王桂芳走到张秀英身边笑着问道:“什么事儿?”
                    张秀英指了指张雪梅,笑着说道:“昨天上午,他们俩在一起出黑板报了!”
                    “我听说了!”王桂芳笑着问道,“怎么啦?”
                    “我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你!”
                    “什么问题?”
                    “就是陈文海为什么不利用这个好机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我听不明白!”王桂芳笑着问张雪梅,“你听明白了吗?”
                    “我也没听明白。”
                    “你们俩少一唱一和的!”张秀英伸出拳头笑着猛捶王桂芳,“你平时没少在耳边唠叨,这会儿又装起糊涂来了!”
                    “我唠叨什么了?”王桂芳笑着说道,“我没唠叨啊!”
                    “是谁老在我面前说:张雪梅什么时候才会动心?”
                    “我说了吗?”王桂芳边说边笑着看了一眼张雪梅。
                    张雪梅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你看我干什么?”
                    见张雪梅的脸羞得通红,王桂芳和张秀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张雪梅羞红着脸说道,“我知道你们俩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王桂芳和张秀英笑着异口同声地问道。
                    “就是把我们俩往一块撮合呗!”
                    “这不是好事儿吗?”张秀英笑着问道,“你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什么也没想。”
                    “不会吧?”王桂芳咯咯地笑了起来,等笑够了,她面带微笑地问道,“你到底心动了没有?”
                    “这还用问?你没看到张雪梅今天满面春风吗?”张秀英笑着说道,“昨天他们俩在一起出黑板报的时候可亲热了!”
                    “可惜我没亲眼看到!”王桂芳笑着把嘴贴在张雪梅的耳朵上小声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张雪梅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你是不是认为他配不上你?”
                    “是我配不上他!”
                    “找借口!”
                    “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不骗你!”张雪梅笑着说道。
                    “算了算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开这样的玩笑了!”王桂芳神情肃然地说道,“你不愿意嫁给陈文海,我也拿你没办法,只是苦了陈文海!他对你那么真心,如果我是你,早就嫁给他了!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难道是我不愿意嫁给他吗?”张雪梅垂下头低声说道,“你们哪知道我的难处?”
                    “你到底有什么难处?”王桂芳一脸肃然地说道,“你不就是怕别人说你吗?你就那么在乎别人说?你又不是跟别人一起过日子,干吗要那么在乎别人说三道四?”王桂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女人的致命弱点!”
                    等张雪梅离开后,王桂芳难过地对张秀英说:“别人还以为他们俩有希望了呢,殊不知我们的张雪梅小姐根本没有一点诚意!”接着,又愤愤然地说道,“张雪梅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

                    张雪梅正在批改作业,冯为民过来了,他笑着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你们俩的喜糖啊?”
                    “快了快了!”坐在张雪梅对面的王秀兰连忙笑着说道,“张雪梅的喜糖还能少得了你吗?”
                    等冯为民走后,张雪梅对王秀兰说:“你刚才不该和他开那样的玩笑!如果陈文海把这玩笑当真了,那误会可就闹大了!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呢!”
                    张雪梅说得一点都不错,冯为民果然一转身就去找陈文海,笑着对他说:
                    “你们俩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谁和谁办喜事?”陈文海感到莫名其妙!
                    “你还在我面前装蒜!就是你和张雪梅呀!”
                    “这是哪跟哪呀!她从来就没有说过要嫁给我,怎么谈得上要办喜事儿?”
                    “也许她不好意思直接跟你说,也许她要给你一个惊喜!”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冯为民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我都看到你那位了!我向她要喜糖吃,王秀兰还说少不了我呢!”
                    “真的?”
                    “你不相信拉倒!”
                    “其实,我还真的希望她能嫁给我!”
                    “现在,理想不是快要变成现实了吗?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不高兴了吗?我高兴得很!我恨不得现在就和她举行婚礼!”
                    陈文海的这句话正好被刚进来的王桂芳听到,她皱着眉头对陈文海说:
                    “你别做美梦了,张雪梅根本不可能嫁给你!”
                    “谁做美梦了?”陈文海生气地说道,“我从来没指望过张雪梅会嫁给我!”

                    下课后,几个女同学围着张雪梅。
                    “你是不是要嫁给陈老师?”李金花笑着问张雪梅。
                    “你怎么想得起来问我这个问题?”张雪梅笑着问李金花。
                    “有人说:陈老师向你求婚了。”
                    “他什么时候向我求婚了?”
                    “就是昨天呗!”李慧芳笑着对张雪梅说,“昨天,有人看到你们俩在一起出黑板报了!”
                    “陈文海真的向你求婚了吗?”李金花笑着问张雪梅。
                    “你们去问陈老师吧,他会告诉你们的。”
                    刚说到这里,翟琳进来了,他皱着眉头对张雪梅说:“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们俩一起走出教室,然后沿着走廊边走边说。
                    “你答应陈文海了?”翟琳皱着眉头问道。
                    “我答应什么呀?”张雪梅不解地问道。
                    “你难道真的打算要嫁给他吗?”
                    “没有啊!”
                    “他是不是又追你了?”
                    “……”
                    “你是不是又被他感动了?”
                    “他确实喜欢我!”
                    “你想嫁给他对不对?”
                    “我不敢!”张雪梅笑着说道,“你给他介绍一个呗!”
                    “他看不上!”
                    “其实,要我嫁给他也可以。”张雪梅笑着说道,“只要他对我好。”
                    “你可别犯糊涂!”翟琳板着面孔说道,“你想气死你妈?”

                    见张雪梅进来了,陈文海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等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后,陈文海走过去问道:
                    “你刚才是不是跟别人开玩笑说我们俩要结婚?”
                    “……”
                    “你怎么啦?你为什么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张雪梅忽然大声说道:
                    “翟校长给你介绍的对象,你为什么不同意?你说话不算数!”
                    “我怎么说话不算数?”
                    “你不是跟我说如果有合适的就再找一个吗?”
                    “问题是翟校长介绍的根本不合适!”
                    “你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
                    “……”
                    “我不想再和你好了!”
                    “随你的便!我无所谓!”
                    “你要求也不要太高了,差不多就行了!”
                    “什么叫差不多就行了呢,能把婚姻当儿戏吗?”
                    “难道你真的打算要继续等我吗?”
                    “我没有等你啊!你是听谁这么说的?”
                    “别人都这么说!”
                    “可是,我对你这么说了吗?”
                    “这还用说吗!你的行动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
                    “原来你也这样认为啊!怪不得你经常不理我,原来你认为我离开了你就会活不下,对不对?”
                    “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认为!你堂堂大学生,又是从大城市来的,我算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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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
                      张雪梅正在备课,张秀英过来了。
                      “听说你们俩又吵架了,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吵着好玩!”
                      “你们俩呀,简直就像一对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儿!”张秀英笑着说道,“你们俩又要好又要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昨天,我妈又来信把我臭骂了一顿!”
                      “为什么呀?”
                      “还不是陈文海把我给害的!”
                      “这和陈文海又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老不结婚?”
                      “和谁结婚?”
                      “别人呀!”
                      “你呀,有时候真的一点都不讲理!你明明知道他爱你,还要这么说!”
                      “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妈一直不同意!”
                      “那你就不会说服她?”
                      “我可没有陈文海那副好口才!”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张雪梅皱着眉头说道,“有人老在我妈面前嘀咕:陈文海不结婚就是为了等我!你知道这给我造成了多么大的压力吗?”
                      “那你也不应该老去逼陈文海呀!”张秀英笑着说道,“你到底爱不爱他?你们俩老是这样好一阵坏一阵的,真把我给闹糊涂了!”
                      “我爱他又有什么用?”张雪梅接着说道,“有的人根本就不相信他会爱上我,因为他曾经说过他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他需要的是红颜知己!我在有的人眼里竟然成了花瓶和绣花枕头!”

                      星期天,陈文海又一次来到李雅芳的住处。
                      “张雪梅又不理我了!
                      “你们俩老这样好一阵坏一阵的,到底还有没有希望了?”
                      “几乎没有什么希望了!”陈文海苦恼地说道,“我万万没想到爱上她会给我带来那么多的烦恼!”
                      “爱情就是这个样子!你难道没有读过琼瑶的小说吗?”
                      “听说过。”
                      “我建议你读几本琼瑶的小说,这样,或许会对你有所启发。”过了一会儿,李雅芳笑着问道,“你经常和我约会,张雪梅在意吗?”
                      “她才不会在意呢,她巴不得我们俩现在就结婚!”
                      “你没有告诉她我们俩只是一般的朋友吗?”
                      “我告诉她了。”
                      “她什么反应?”
                      “她只是笑笑而已。”
                      李雅芳边削苹果边对陈文海说道:
                      “高师傅极力想撮合我们俩,我都烦死了!”
                      “我还不是和你一样!”
                      “在婚姻问题上,中国的现实就是这样,不象西方国家那样注重爱情!”
                      “这也不奇怪,因为中国的封建社会长达两千多年,在婚姻问题上,中国人已经习惯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

                      陈文海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翟琳来了,他站在门口朝陈文海喊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陈文海走到门口笑着问道:“什么事儿?”
                      “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俩到操场上去说吧!”
                      来到操场上后,陈文海笑着说道:“说吧!”
                      “你是不是又跟张雪梅吵架了?”翟琳皱着眉头问道。
                      “……”陈文海皱紧了皱眉头。
                      “你们俩不要老是吵架,这样影响不好!”
                      “是她要跟我吵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过了一会儿,翟琳接着说道,“你以后不要再跟她吵了,她快要当新娘子了!”见陈文海不吭声,翟琳便笑着说道,“你跟李雅芳的事儿我们大家都听说了,我们大家都认为你们俩很般配。”
                      “……”陈文海仍然皱着眉头。
                      “张雪梅告诉我:她找过李雅芳,并且已经把你们俩的事儿跟她说清楚了。”
                      “……”
                      “张雪梅希望你能娶李雅芳。”
                      “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她们俩知道!”陈文海皱着眉头问道,“张雪梅没告诉你吗?”不等翟琳回答,陈文海又接着说道,“那天,我把真相告诉她,她对我说:她对不起我,还哭了呢!”
                      “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翟琳冷冰冰地说道。
                      “感动了呗!”陈文海笑着说道,“她被我的肺腑之言感动了!”
                      “是吗?”说完,翟琳冷笑了一声。
                      “你不要冷嘲热讽!”陈文海横眉怒目。
                      翟琳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根点燃,吸了几口,然后说道:
                      “她是不是真的被你的所谓肺腑之言感动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快要跟别人结婚了!这可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你是不是怀疑我对她的一片真心?”
                      “问题是她不领情啊!”
                      “她为什么不领情?”
                      “这我怎么知道啊?”
                      “你少装蒜!”陈文海怒吼道,“谁不知道你们俩关系好?”接着又冷笑了一声,“在没外人的情况下,她是不是管你叫叔叔?”
                      “这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陈文海大声说道,“她的不领情是被你这个当叔叔的给逼的!”
                      “你说这话要负责任!”翟琳大声嚷道。
                      这时,教导主任高兰花正好从厕所里出来,她走到陈文海和翟琳身边笑着说道:“你们俩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说?”接着又笑着对陈文海说,“你太死心眼了!既然张雪梅没看上你,你干吗要老惦记她?”
                      “那天,她都被我的一番肺腑之言感动了!”
                      “那是她的一时感情冲动!”
                      “刚才,翟校长说:张雪梅快要跟别人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你管它是真是假呢!”
                      “我就是想知道事实真相!”
                      “是真的又怎么样?是假的又怎么样?”高主任笑着说道,“你就不要再枉费心机了!难道你还指望她会嫁给你?”

                      吃罢晚饭,陈文海来到高桂兰的家。
                      “有的人老喜欢说我跟李雅芳般配,难道我跟张雪梅不般配吗?”
                      “没人说你跟张雪梅不般配。”高桂兰笑着说道。
                      “张雪梅是不是认为我配不上她?”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我知道我现在没把书教好,没有资格去追她!可是,黄春来难道就有资格去追她吗?”
                      “……”
                      “我知道:你们都希望张雪梅能嫁给黄春来!”
                      “可是,张雪梅并没有答应。”
                      正说到这里,高桂兰的丈夫王向阳回来了,他一脚跨进门里,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是稀客呀!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陈文海笑着回答道。
                      “听说你现在正在跟54厂的李老师谈恋爱。进展如何?”
                      “我们俩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我见过她。这是一个不错的姑娘。”
                      “她书教得好。”
                      “你们俩应该有不少共同语言吧?”
                      “她见多识广、能说会道。”
                      “今天下午,我在处里见到张雪梅了,她要我转告你:她希望你能娶李雅芳。”
                      “这是干吗呀?”陈文海满脸不高兴,“我跟她白说了!”
                      “我听不明白!”
                      “她明明知道我不喜欢李雅芳,干吗还要希望我能娶李雅芳?这是什么意思嘛!”
                      “她也是一番好意。”
                      “那我就在这里谢谢她了!”说完,陈文海冷笑了一声。

                      离开高桂兰的家,陈文海又来到张秀英的家。
                      “听说张雪梅快要跟别人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我没听说,这是谁告诉你的?”
                      “翟校长!”
                      “他是在跟你开玩笑吧?”
                      “她为什么要我去娶李雅芳?”陈文海大声嚷道。
                      “你不娶李雅芳,她日子不好过。”
                      “自私!”陈文海痛苦地喊道,“她为什么如此不理解我?”
                      “你也不要太难受!我想,张雪梅一定有她的难言之苦!”
                      “她有什么难言之苦?分明是在耍弄我嘛!”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我怀疑是翟琳在捣鬼!我看得出来,他根本不乐意我和张雪梅好!”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可怜巴巴地问道,“如果张雪梅真的要跟别人结婚,我该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张秀英笑着说道,“就再找一个呗!”
                      “你说得倒轻巧!”陈文海不满地说道,“你以为找对象就像到商店里去买东西那么容易吗?”说完便离开了张秀英的家。
                      陈文海刚走,王桂芳来了,她告诉张秀英:
                      “我听说:为陈文海和张雪梅的事,翟校长还和张雪梅大吵了一架呢!”
                      “那么,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那是翟校长放的一颗烟幕弹,想让陈文海对张雪梅死心!”

                      翟琳把张雪梅叫到办公室,生气地对她说:
                      “最近,我又为陈文海介绍了一个对象,他为什么不愿意?”
                      “我怎么知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谁让你对他那么好的!”
                      “我没有对他好呀!”
                      “你还不承认!”翟校长质问道,“那天,你们俩在办公室里的表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还有,你们俩礼拜天在一起出黑板报的时候那副亲热的样子,你以为别人都是瞎子吗?”
                      “这算什么呀!我和他是同事,难道就不应该把关系搞得好一点吗?我们俩亲热又怎么了,这难道也犯法吗?”
                      “是不犯法!然而,你知道后果吗?”
                      “什么后果?”
                      “别人都以为你们俩快要结婚了!”
                      “啊?”张雪梅感到很惊讶,“我什么时候对什么人说过我要嫁给他?”
                      “这还用说吗?你已经用你的实际行动告诉了人们!”
                      “我怎么做才能证明我不愿意嫁给他?”张雪梅感到很好笑,“难道非要我像对仇人那样地去对待他吗?”
                      “你不要狡辩!”翟校长大声嚷道,“如果你们俩再这样下去,我只好请你回竹溪了!你不是在那里插过队吗?你可以继续在那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这时,正好上课铃响了,翟校长连忙对她说:“我还有课,今天,先谈到这里!你下班回去以后好好地想一想,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说着,便离开了办公室,把张雪梅一个人撂在办公室里!
                      翟校长走后,张雪梅越想越生气、难受、委屈,眼泪像珍珠似的一串串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李丽华从校长办公室门口经过,见张雪梅正在里面掉眼泪,便连忙进去问道:
                      “你怎么啦?是不是又挨校长训了?”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会训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就是看到我和陈文海关系好一点吗!这又算得了什么呀?”
                      “是算不了什么,可是,他一小题大做,问题就严重了!现在外面传得很厉害,有人竟然说你们俩已经领了结婚证!”
                      “啊!”张雪梅吃惊不小,“这些人怎么这么会造谣,他们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这时,王秀兰来了,她告诉张雪梅一个更令人吃惊的消息:
                      “有人说你们俩已经在一起睡过好几回了!”
                      “啊!”张雪梅一听,气得差点晕过去,“这样的人真该千刀万剐!”
                      “你干吗要生这么大气?就算你们俩已经在一起睡过好几回了,也算不了什么呀!”王秀兰笑着问道,“你们俩是不是真的已经……”
                      “我都已经气成这么了,你竟然还有心思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和他是那种人吗?”
                      三十八
                      陈文海正在备课,忽然,王秀兰朝他喊道:
                      “陈老师,有人找你!”陈文海抬起头来,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年轻姑娘。由于这位姑娘戴着头巾和口罩,因此,陈文海一时没认出来她是谁。
                      “你是谁?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于是,他们一起来到操场上。
                      “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这位姑娘摘下口罩,笑着对陈文海说,“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原来是李雅芳啊!”陈文海喜出望外。
                      “嘘,小点儿声!”李雅芳连忙朝他摆手,“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李雅芳!”
                      “你把自己捂得如此严严实实,原来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你是李雅芳呀!”陈文海笑着说道,“你这身打扮就像是一个地下工作者!你这是干什么呀?”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误认为我们俩是在谈恋爱!”李雅芳笑着问道,“你现在和张雪梅的关系进展如何?”
                      “还不是老样子!”
                      “我听别人说:你们俩总是好一阵坏一阵的,就像是一对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儿!”
                      “那是别人瞎说!”陈文海认真地说道,“我和她在工作问题上因为有分歧而发生争吵,这很正常!我们俩不是也经常争吵吗?”
                      “同样是争吵,我们俩和你们俩性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因为你们俩是一对恋人,而我们俩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其实,我和她也不能算是一对恋人!”陈文海再一次认真地说道,“确切地说,我和她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由于我喜欢她,因此,别人就误认为我们俩是一对恋人!这种误解把我们俩都弄得很尴尬!”
                      “正由于我看到了这一点,因此,我才不想让别人对我们俩也产生这样的误解!”

                          吃过午饭后,陈文海继续和李雅芳在一起聊天。
                      “我听你妈和你妹妹的意思,她们好象都看不起张雪梅,不赞成你去追她!”
                      “如果不是我妈没完没了地为我介绍对象,并且对我施加压力,我才不会去追她呢!现在有很多人包括张雪梅在内都误认为我对解决婚姻问题操之过急,有的甚至说我想老婆都想疯了,连书都没心思教了!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
                      “我从小就有理想抱负,想长大后干一番事业!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在上大学的时候大病一场,使我原来就不好的身体变得更坏了,后来,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可是,健康状况仍然很糟糕!校长不止一次地对我说:‘男子汉应该以事业为重!女孩一般都喜欢有事业心的男孩!只要你事业有成,还怕找不到媳妇吗?’言外之意,我陈文海没有事业心,只会瞎追女孩!你说我冤不冤枉?”
                      “……”
                      “有很多人根本不理解我,他们一味地往我的伤口上撒盐,使我在痛苦中越陷越深!”陈文海点燃一根烟,猛抽了几口,然后接着说道,“我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间上下颠簸,随时都有被大海吞没的危险!”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抽烟?你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有点太消沉了?”李雅芳认真地说道,“你应该重新振作起来!”
                      “谈何容易!”陈文海又抽了几口烟,“我现在所处的环境糟糕透了,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陈文海的心情变得更坏了,“我现在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没想到你的心情会如此之坏,想帮帮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应该想开一点儿!”过了一会儿,李雅芳又笑着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很爱张雪梅,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俩能结为百年之好!”
                      “可是,张雪梅根本不想和我结为百年之好!”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其实,张雪梅根本不适合我!”
                      “不能这么说吧!”李雅芳笑着说道,“张雪梅是一个典型的窈窕淑女!《诗经》里不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你一介书生,就需要像张雪梅这样的女孩来爱抚体贴你!”
                      “如果大家都像你这么认为就好啦!”陈文海感动得都快要掉泪了,“你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孩!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我三生有幸!”

                      李雅芳刚把磁带放进收录机里,邓丽霞就进来了,她神秘兮兮地对李雅芳说:
                      “我别人听说陈文海生理上有毛病,所以连送上门的肥肉都不吃!”
                      “你听谁说的?”李雅芳笑着问道。
                      “你别管我是听谁说的,反正我也怀疑陈文海确实生理上有毛病!”
                      “你这样怀疑有什么根据?”
                      “我可听说了,他早在农村插队的时候就不愿意跟张慧芳干那个事儿!”邓丽霞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个时候,他跟张慧芳很要好,可是,当张慧芳主动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他竟然还拒绝!如果不是他生理上有问题,这怎么解释?我还听说,李慧也去找过他,可是,他也拒绝跟李慧干那个事儿!”
                      “照你这么说,陈文海确实生理上有问题了?”
                      “你如果不相信,可以亲自去试一下!”
                      “怎么试?”
                      邓丽霞把嘴贴到李雅芳的耳朵上嘀咕了一阵,然后笑着说道,“你就按我说的办法去做,答案就自然出来了!”

                      不久,李雅芳又来找陈文海,不过,她这次没有直接到学校里来,而是打电话告诉陈文海:她来了。
                      “现在,外面有不少人在议论你们俩!”
                      “他们是怎么议论的?”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李雅芳笑着说道,“有人说:你不该去追张雪梅!”接着又反问道,“张雪梅有什么好?”
                      “她聪明漂亮啊!”接着,陈文海便说了张雪梅一大堆优点。
                      “你也不怕我吃醋?”李雅芳不高兴了,“你当着一个女孩的面夸另一个女孩,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这个女孩会是一种什么心情吗?”
                      “心里不好受呗!”陈文海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该在你的面前夸她!”
                      “不但不该这么夸,连她的名字都不该在我的面前提!”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很多方面都不如她!”李雅芳更生气了,“你吹捧她,实际上就是在贬低我!”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丝毫没有贬低你的意思!”陈文海哭笑不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贬低你呢?”
                      “就算你在主观上没有贬低我的意思,可是,你在客观上起了贬低我的作用!”
                      “这我倒从来没有想过!”
                      “你太不了解女孩了!”李雅芳大声嚷道,“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如果我嫁给你,就是世界上头号大傻瓜!”
                      “啊?你真的生气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做好思想准备了,因此,我一开始就没有对你抱太大的希望!”李雅芳笑着说道,“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可能快要和别人结婚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哟!”
                      “我后悔什么呀?”陈文海也不高兴了,“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我,你和我谈恋爱完全是出于无奈!”
                      “你说得对!”李雅芳终于和盘托出,“如果我不是看在你父母的面上,我才不会跟你谈恋爱呢!”李雅芳笑着说道,“我该走了!”
                      “着什么急呀?”陈文海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我去买饭,你在这里等着我!”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难道你现在就不怕别人误认为我们俩是一对情侣了?”
                      “现在,我就是要让别人好好看看我们俩般不般配!”
                      “你这是何苦呢?”
                      “我就是要别人好好看看我李雅芳并不比张雪梅差多少!”
                      “你这是故意要我难堪呀!”陈文海哭笑不得,“别人不了解情况,还以为我们俩快要结婚了呢!”
                      “这我不管,谁叫你欺负我的!”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就现在!你现在就在欺负我!”
                      “好了好了,我们俩别再闹了,我们俩还是赶快去买饭吧!”
                      “那我们就快走吧,亲爱的!”李雅芳撒起娇来。
                      “啊?我什么时候成为你亲爱的?”
                      “就现在!难道不可以吗?”李雅芳继续撒娇道。
                      “我真拿你没办法!”陈文海和她开玩笑,“我干脆现在就向你求婚算了,否则,你会恨我一辈子的!”
                      “我有那么贱吗?”李雅芳又不高兴了,“你这求婚是被我逼出来的,不是你心甘情愿的!”
                      “那我现在怎么做才能使你满意?”
                      “让我和你一起去买饭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于是,他们俩便亲亲热热地一起去买饭,不少人向他们俩投来羡慕的目光。
                      “怎么样,我们俩是不是很般配?”李雅芳得意洋洋地问道。
                      “你的目的总算达到了,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吃过午饭,李雅芳认真地对陈文海说:
                      “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再给我写信,也不要再到学校里去找我!”
                      “为什么呀?”
                      “因为我快要当新娘子了,不想让别人误认为我是在脚踩两只船!”
                      “你真的下决心要嫁人了?你要嫁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以后会在信上告诉你的!”
                      “现在能不能向我透露一点儿?”
                      “那我说了你不许笑话我!”
                      “哪能呢?”陈文海笑着说道,“你说吧!”
                      “那我就说了!”李雅芳认真地说道,“他不如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不过,有一点和你一样,那就是他也很爱看书。他读了不少书,很有学问,而且很会体贴人。在体贴人这一点上,你就不如他!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我不生气!”陈文海感到很奇怪,“你怎么说得和张雪梅一模一样?她也嫌我不会体贴人!”
                      “女人嘛,谁不想找一个会体贴人的丈夫?”
                      “其实,我更需要女人来体贴我!可是,有哪个女人会来体贴我呢?”
                      “有张雪梅呀!她不体贴你吗?”
                      “她不来气我我就烧高香了,还指望她会来体贴我?”
                      “你真是一个悲剧人物!”
                      “谁说不是呢!”
                      过了一会儿,李雅芳忽然对陈文海说:
                      “我有点困了,能不能在你的床上躺一会儿?”
                      “当然可以啦!”
                      于是,李雅芳便笑眯眯地坐在被窝里,继续亲热地跟陈文海说着话!
                      又过了一会儿,李雅芳向陈文海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你能不能跟我坐在一个被窝里说话?”
                      “这样不好吧?我们俩又不是夫妻!”
                      “书呆子!”李雅芳忍不住笑了起来,“难道非要是夫妻才能坐在一个被窝里说话?你白读《红楼梦》了!”
                      “……”
                      “我听别人说,你和很多女孩都谈过恋爱,你和女孩谈恋爱就是为了干那个事儿!现在,我送上门来,你倒不愿意了,是不是嫌我长得丑?”
                      “这些都是谣言!”
                      “管它谣言不谣言,反正结婚就是为了干那个事儿!难道你现在就不想干那个事儿?”李雅芳笑着说道,“如果你现在不想干那个事儿,那就证明你生理上有问题!”
                      “你怎么也这样说我?”陈文海真的生气了,“难道非要我现在就和你干那个事儿才能证明我生理上没有问题吗?”
                      “我听说:你早就跟张雪梅干过那个事儿了,而且还不止一次!”李雅芳笑着问道,“这是不是真的?”
                      “你说呢?”
                      “我看是真的!”李雅芳笑着反问道,“你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不跟她干那个事儿呢?”
                      “原来你也这么认为!”陈文海哭笑不得,“其实,我连她的手指头都没碰过一下!”
                      “不会吧?”李雅芳笑着说道,“其实,这是人之常情,你根本没有必要否认!”
                      “我没有干过的事你非要我承认!你这不是不讲理吗?”
                      “好,我不讲理!”李雅芳嘻皮笑脸地说道,“那我告辞了!”
                      “随你的便!”
                      “你真是一个冷血动物,我幸亏没有答应嫁给你!”
                      “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说着,陈文海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不醒人事了。
                      见陈文海晕倒在地,李慧芳感到很意外,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便连忙出去叫来了几个工人把陈文海抬到床上,然后,便离开了。
                      到了晚上,陈文海才苏醒过来。回想起刚才的情景,陈文海既愤怒又难过,愤怒的是那些乱造谣的人在人格上侮辱他,难过的是连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会轻易相信这些谣言。
                      陈文海回想起了插队时的情景,那时,张慧芳也曾要求自己和她坐在一个被窝里看书,虽然由于自己没有答应而使张慧芳不高兴,可是,问题并没有这次这么严重。

                      吃过晚饭后,陈文海觉得还有很多话要跟李雅芳说,便连夜来到她的宿舍。李雅芳友好地接待了他,和他一起沿着公路散步。
                      散了一会儿步,他们走累了,便在一棵大树下停下来继续聊天。
                      这天晚上,他们俩聊了很多很多,互相倾诉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说过的心里话。这次非同寻常的谈话使他们俩大大地加深了彼此间的了解,他们为此而感到非常吃惊。
                      “别看我那么爱张雪梅,其实,我和她说过的话比我和你说过的话少多了。这一方面是由于她性格内向,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另一方面是由于我和她经常闹误会。”
                      “那你们俩还有希望吗?”
                      “我不知道!也许还有一点希望吧!”陈文海接着说道,“希望非常渺茫,就像是茫茫黑夜里的一丝微弱的烛光!”
                      “本来我还可以继续帮助你,遗憾的是我已经答应别人了,也许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那我们就永远做好朋友吧!”

                      下课铃响后,李雅芳拿着语文课本和备课本走出教室,当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见一个女孩好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那个女孩走到李雅芳面前,笑着问道:
                      “你是不是叫李雅芳?”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到我们学校去过。”
                      “什么时候?”
                      “就是那天,你在我们学校大门口向我打听陈文海。”
                      “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张雪梅吧?”
                      “你怎么知道我叫张雪梅?”张雪梅笑着问道。
                      “谁不知道你叫张雪梅?”李雅芳笑着说道,“陈文海经常向我提起你!”
                      “他是不是经常说我的坏话?”张雪梅跟李雅芳开玩笑。
                      “对!”李雅芳也跟张雪梅开玩笑。“他老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如何如何漂亮,如何如何善良,我都吃醋了!”李雅芳笑着说道,“你真应该嫁给他!”
                      “那你怎么办?”张雪梅继续跟李雅芳开玩笑。
                      “那还不好办?”李雅芳笑着说道,“我退出来呗!”接着又皱着眉头说道,“早在几个月前我们俩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我要退出来,可是,他说:你们俩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他好像总是在犹豫和矛盾中徘徊!我看得出来,他总是放不下你!”李雅芳笑着问道,“你爱他吗?”
                      “他太死心眼了!”张雪梅没有回答李雅芳的问题,而是皱着眉头说道,“我跟他说过多少次了,我在婚姻问题上没有自主权,我是一只小绵羊,可是,根本不管用!为此,我们俩经常吵架!”
                      “你们这是在互相伤害!”李雅芳笑着说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在你们俩中间横插一杠子!”过了一会儿,李雅芳又皱着眉头说道,“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痛苦,你心里只有你!”
                      “他把我想象得太好了!”张雪梅笑着说道,“其实,我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好!我身上有很多坏毛病!我真诚地希望你们俩能继续好好地相处!相处时间长了,也许他会娶你!”
                      “你说这些已经晚了!”李雅芳笑着说道,“我快要跟别人结婚了!”
                      “陈文海知道吗?”
                      “我已经告诉他了。”

                      回到学校后,翟琳把张雪梅叫到办公室,满脸不高兴地说道:
                      “我听说李雅芳快要跟别人结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怎么知道?”张雪梅也满脸不高兴。
                      “我叫你离陈文海远点儿,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李雅芳吃醋了,跟他分手了!”翟琳皱着眉头说道,“他们俩分手了,他还会继续来纠缠你,看你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我跟李雅芳学!”
                      “怎么学?”
                      “跟别人结婚呗!”
                      “这个别人是谁?”
                      “这你就别管了!”

                      吃过晚饭后,张雪梅正在跟王蓉蓉聊天,忽然,何巧珍跑上楼来气喘吁吁地对张雪梅说:
                      “有你的电话!翟校长叫你快去接电话!”
                      “谁来的电话?”
                      “好像是谢继红。”
                      于是,张雪梅来到校长办公室。
                      “刚才,翟校长告诉我:你快要跟别人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我是被逼的!”
                      “谁逼你了?”
                      “大家都在逼我!”
                      “我听不明白!”
                      “有的人希望我嫁给陈文海,有的人反对我嫁给陈文海,我都烦死了!”
                      “这有什么好烦的?”谢继红笑着说道,“你自己拿主意不就完了吗?”
                      “我现在不烦了,我已经拿定主意了!”说完,张雪梅哈哈地大笑起来。
                      “你疯了?”谢继红笑着问道,“你现在决定嫁给谁?是陈文海吗?”
                      “我才不会嫁给他呢?”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嫁给他。”张雪梅嘻嘻哈哈地说道。
                      “你不嫁给他,嫁给谁?”
                      “我以后再告诉你。”
                      “现在告诉我不行吗?”
                      “你就别再恳求我了!”张雪梅笑着说道,“说以后告诉你就以后告诉你!”
                      “你还跟我卖关子!”
                      “不是卖关子!”张雪梅苦笑着说道,“我不想过早地让别人知道我嫁给谁,因为结婚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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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
                        一天下午,北风呼啸,大雪纷飞,陈文海在教学大楼的走廊上遇到了张雪梅,见她满脸不高兴,便关心地问道:
                        “你怎么啦?是不是又有人说你了?”
                        “没人说我啊!”张雪梅笑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那我们到办公室里去谈谈好吗?”
                        “你又要谈什么?”张雪梅的脸上立即罩上了一层阴影,“你注意一点儿影响好不好?现在,我们俩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你动不动就来找我,别人看见了会怎么想?”
                        “我来找你是为了谈工作,别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
                        “你说是谈工作,可是,别人偏偏不这么认为,硬要说你在工作时间谈恋爱,影响了工作!你说怎么办?”
                        到了晚上,陈文海又在教学大楼的走廊上遇到了张雪梅。这时,风刮得更大,雪也下得更猛了。他笑着对张雪梅说:
                        “这么晚了,雪又下得这么大,你怎么还到学校里来呀?”
                        “我手头还有点事儿要忙完,所以就来了。”
                        “你现在要去哪儿?”
                        “到教室里去辅导学生,另外,我还要找几个团员开一个会!”
                        “你等会儿还去办公室吗?”
                        “我当然要去了,我还要批改作业呢!”
                        “那你能不能抽出点时间?我有话要跟你说!”
                        张雪梅本来想拒绝,见陈文海冻得浑身直哆嗦,心又软了,便强装笑颜地对他说:
                        “我尽量抽时间吧,不过,你要长话短说,不要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本小姐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长话短说的!”陈文海笑着对她说。
                        半个小时后,张雪梅走进办公室,陈文海连忙笑着对她说:
                        “今天好冷啊!快过来烤烤火!”
                        张雪梅走过来,这时,炉火正旺。她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有话快说,我现在困得不行,真想马上就回去睡觉!”
                        “我妈又托别人为我介绍了一个对象,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你就跟她谈呗!”
                        “可是,我现在根本不想谈!”陈文海笑着问道,“几个月前校长就说你快要结婚了,可是,几个月已经过去了,你并没有结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和你有关系吗?再说,他是瞎说的,你就相信了?”
                        “他为什么要骗我?”陈文海看着她,“我真的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也许他是为了你好!”张雪梅也看着他,“你不要再对我抱什么希望了!”
                        “我就是喜欢你嘛!难道你连这也反对呀?”
                        正在这时,赵志刚来了,张雪梅连忙笑着对他说:
                        “快过来烤烤火!”
                        于是,赵志刚便过来烤火。他笑着对陈文海和张雪梅说:
                        “这么晚了,你们俩还到学校里来办公,真是让人感动!”
                        “我不是来办公的,我是来看书的。”陈文海连忙解释道。
                        “你们俩都要注意身体,不要熬得太晚!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呀!”赵志刚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先走吧,我和陈老师还有点事儿要说!”张雪梅笑着对他说。
                        “你们俩什么时候办喜事?”赵志刚把张雪梅叫到离陈文海有几米远的地方,压低声音跟她开玩笑。
                        “下辈子吧!”张雪梅红着脸说道。
                        “怎么能等到下辈子呢?你总不能让陈老师空喜欢一场,当一辈子光棍吧!”
                        “他可以娶别人嘛!干吗非要娶我?你放心好了,好多女孩都喜欢他,他不会永远是单身汉!”
                        等赵志刚走后,张雪梅又重新回到火炉边。她用火钳捅了捅火,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刚才说喜欢我,这话以后你最好不要再跟别人说。”
                        “我以前只跟谢金明和胡战勇说过。”陈文海连忙对她说,“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根本不会整天挂在嘴上的,除非他是一个爱情骗子!”
                        “自从那次你在办公室里大声‘宣布’你爱我以来,一传十,十传百,弄得人人皆知,都误认为我们俩是一对情侣,我即使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我身边的那些人整天为我的婚事瞎操心,我真是烦透了!”
                        “我的处境和你一模一样,我也是烦透了!”
                        “说心里话,我真怀念当知青时候的那段生活,那个时候,我们多单纯!”
                        “我也和你一样怀念那段生活,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年代!”
                        “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我度过了整整三年!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我虽然只插了一年队,但是,这段岁月使我刻骨铭心,我将终身难忘!”陈文海告诉她,“我们那个茶场有八名知青,虽然有矛盾,但是,总的来说,我们相处得还是很融洽的!”
                        “我们那个生产队有四名知青。”张雪梅告诉他,“我是最后一个返城!本来我可以先走的,只是由于还有一个女孩我和她的关系特别好,我不忍心把她一个人扔下,就坚决让她先走了,结果,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你的心眼真好!你不但长得漂亮,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我们那个茶场有一个叫张慧芳的,她和你一样,也长得很漂亮,心地也很善良!”
                        “你喜欢她吗?”
                        “我当然喜欢她了!”陈文海遗憾地告诉张雪梅,“不过,我当时认为她身上的小资产阶级情调太严重,没敢和她接触太多!”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陈文海笑着说道,“也许她已经把我给忘了!”
                        “不会吧?”张雪梅笑着问道,“她也喜欢你吗?”
                        “我想:她是喜欢我的!”
                        “如果你那个时候娶了她多好!”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应该考虑的是现在该怎么生活,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人生!”
                        “我没你想得那么多,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张雪梅反问道,“经过10年文化大革命,现在中国人里头有哪一个不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的?”
                        回到单身宿舍后,陈文海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说心里话,陈文海特别喜欢和张雪梅在一起,因为她说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笑的时候特别好看,和她在一起简直就是一种人生的享受!尤其使陈文海感到欣慰的是:通过这次谈话,他对张雪梅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看到了她特别善良的一面!
                        陈文海想:张雪梅才貌双全,又这么善良,可是,校长却偏偏要反对我们俩好!为了把我们俩拆开,他竟然骗我说张雪梅快要结婚了,真是太可恶了!

                        陈文海见到翟校长,笑着问道:
                        “你不是说张雪梅快要跟别人结婚了吗?可是,为什么她本人不承认呢?”
                        “也许她是一个女孩,不好意思承认!”
                        “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文海决定揭穿他,“是你希望她快跟别人结婚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校长故意装糊涂。
                        “这难道还要我明说吗?你不就是反对我们俩好吗?”
                        “我干吗要反对你们俩好?我吃饱了撑的?”翟校长语带讥讽,“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她根本不喜欢你?”
                        “你胡说!”陈文海满腔怒火,“你这么说到底有什么根据?”
                        “当然有根据了!”校长得意洋洋地说道,“大家都在说你单相思,这难道还不能算是根据吗?”
                        “这纯粹是谣言嘛!”陈文海更加愤怒,“你们那伙人也太卑鄙了!为了把我搞垮搞臭,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正在这时,张秀英和王桂芳来了。张秀英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快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来到办公室后,王桂芳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干吗要跟校长吵?他反对你们俩好,一方面是由于对你有成见,另一方面是由于忌妒你!你心里明白就行了!”
                        “刚才我们三个还在谈到你,都很同情你!”张秀英对陈文海说。
                        “哪三个?”陈文海问张秀英和王桂芳,“除了你们俩还有谁?是不是张雪梅?”
                        “让你猜对了!”王桂芳笑着对他说,“其实,张雪梅还是满敬佩你的!”
                        “她敬佩我什么?”
                        “敬佩你的才呀!”张秀英也笑着对他说,“张雪梅说:如果不是家里人反对,她真的想……”
                        “你不要再说下去了!”陈文海连忙打断她的话,“现在,我全明白了!其实,张雪梅还是挺喜欢我的,我说得对不对?”
                        “你心里明白就好!”张雪梅和王桂芳都笑了。

                        翟校长正在办公室里看《人民日报》,忽然电话铃响了,他拿起话筒一听,是王秋收。王秋收在电话里大声问道:
                        “听说张雪梅快要结婚了,她这是要跟谁结婚呀?”
                        “我不知道!”
                        “你就没有问问她?”
                        “问了,她不肯告诉我!”
                        “你可得留点意!”王秋收笑着说道,“陈文海那小子念念不忘张雪梅,如果你大意了,没准他会把张雪梅拐跑的!”
                        “不会的,不会的!”翟琳笑着说道,“没有我的准许,张雪梅绝不会嫁给他!”
                        “你就这么自信?”
                        “我还是了解张雪梅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秋收笑着说道,“如果陈文海真的把张雪梅拐跑了,你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接着又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还是要早作准备,免得悔之晚矣!”
                        “这我知道!”
                        刚跟王秋收通完电话,总务主任贺莲花来了。
                        “我不明白,张雪梅明明有对象,陈文海为什么老去纠缠她?”
                        “张雪梅也糊涂,怎么就不能离陈文海远点儿?”
                        “那你就不会分别找他们俩多谈几次话!”
                        “我找他们俩谈话的次数还少吗?”翟琳苦笑了一下,“他们俩根本不听我的,我又有什么办法?”
                        “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找陈文海的妈,让她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
                        “我找了,可是他妈只会袒护自己的儿子,把责任都推到张雪梅的身上,言外之意,是张雪梅勾引他的儿子。我把话说重了,她就说张雪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骂张雪梅是‘狐狸精’。”
                        “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会有什么样的儿子!”贺莲花笑着说道,“要不我找他妈好好谈一谈?也许有的话我们女人之间说起来更方便。”
                        “那你打算怎么跟他妈谈?”翟校长皱了一下眉头,“他妈是一个蛮不讲理的母老虎,你敢惹她吗?”
                        “那我就一个劲地吹捧他的儿子,一个劲地贬低张雪梅,使她觉得张雪梅根本配不上他的儿子,这样,她就自然而然地反对陈文海去追张雪梅了。”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翟校长笑着说道,“现在,有不少男孩都在追求张雪梅,而张雪梅又是一个特别多情的女孩,你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使陈文海的妈认为他的儿子去追张雪梅是一件多么不光彩的事情。另外,我们还要想办法在陈文海的妈和张雪梅的妈之间制造矛盾,甚至使她们之间产生敌对情绪,只要两家大人闹翻了,陈文海和张雪梅还能继续做他们的美梦吗?”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个主意。”贺莲花笑着说道,“陈文海写给张雪梅的信不是还在你的手里吗,他们俩之间不是经常闹矛盾吗?你就对陈文海的妈说:陈文海如何如何地欺负张雪梅,经常把张雪梅气得直哭,而这些信正是张雪梅主动交给你的!这样一来,陈文海就会恨张雪梅。”
                        “这个主意不错!”
                        “如果我们的这个计划成功了,陈文海和张雪梅不成为仇人才怪呢!”贺莲花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损了?”接着又说道,“管它损不损呢!”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刚下课走出教室,冯为民就急匆匆地对张雪梅说:
                        “刚才,你妈给你来电话,说有人到你家去闹事了!”
                        “谁?”张雪梅笑着说道,“谁敢那么大胆?他是不是吃豹子胆了?敢跑到我家去闹事!你告诉我,到底是谁?看我不把他捶扁了!”
                        “怕你没那个胆量!”冯为民笑着说道。
                        “笑话!”张雪梅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长这么大还真没怕过谁!谁敢在我王母娘娘头上瘙痒,看我不把他揍得屁滚尿流!”
                        “谁在这里吹大牛?”张雪梅回头一看,见是王秀兰来了,她笑着对张雪梅说,“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吹牛,你妈都被那个泼妇和母夜叉气晕过去了!”
                        “真的?”张雪梅气愤地问道,“那个泼妇和母夜叉是谁?”
                        “你跟我来,咱俩到操场上去说!”
                        于是,她们俩来到操场上。
                        “你知道那个泼妇和母夜叉是谁吗?”王秀兰眨巴着眼说道,“告诉你吧,就是陈文海的妈!”
                        “怎么又是她?”张雪梅怒发冲冠,“她还有完没有?那次,她到我们学校里来向我兴师问罪,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她也太过分了吧?竟然敢跑到我家里去闹事!”张雪梅怒气冲冲地问道,“她都跟我妈说些什么了?”
                        “她说:你勾引她的儿子,害得李雅芳跟她的儿子分手!”王秀兰气愤地说道,“她还骂你是狐狸精和骚货!”
                        “她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张雪梅气得差点晕过去。“不久前我还见到李雅芳了呢!那天,她劝我嫁给陈文海。”张雪梅皱着眉头问道,“她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我听说是贺莲花告诉她的!”
                        “贺莲花为什么要把我家的地址告诉她?”
                        “这我就不清楚了!”

                        到了晚上,张雪梅给谢继红打电话,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然后眼泪汪汪地对谢继红说:
                        “她们这是要干什么呀?这不是故意给我难堪吗?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你别着急,慢慢来,事情总会弄清楚的!”谢继红接着说道,“你可以去找找贺莲花,看她怎么说。”
                        “我问过了,她说我家的地址是陈文海告诉他妈的,并且,是陈文海怂恿他妈去闹事的!”张雪梅含着眼泪说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张雪梅伤心地说道,“陈文海干吗要这么做?”
                        “贺莲花的话也不能全相信!”谢继红认真地说道,“我帮你了解一下情况,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由于张雪梅的妈再三要她回家一趟,于是,张雪梅便请假回了一趟竹溪。
                        使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一踏上竹溪这块土地,就有很多人边对她指指点点边交头接耳,有的人竟然像躲避瘟疫似的躲着她!
                        回家后,张建平哭丧着脸对姐姐说:
                        “你怎么会把陈文海得罪得那么狠?他妈差点把我家的房子一把火给烧了!”
                        “我没得罪他呀!”说着,张雪梅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还没得罪他!”张建平皱着眉头说道,“如果你没有得罪他,他妈怎么会跑到我们家来闹事?”张建平气愤地说道,“我敢断定:陈文海是想用这种方式把你搞垮搞臭!他这一手也太缺德了!”
                        正说到这里,王秋收来了。坐下后,王秋收煞有介事地对张雪梅和张建平姐弟俩说:
                        “陈文海惯用这一伎俩,他以前鼓动他妈上曹晓燕家去闹事,差点没把曹晓燕的父母气晕过去!我看,陈文海纯粹是一个无赖!”接着,又装出一副气愤的样子,义正词严地说道,“他越耍无赖,你就越不嫁给他!而且还要想办法把他搞臭,让他打一辈子光棍!”
                        “你有那么多兄弟,就帮帮我姐呗!”张建平认真地说道。
                        “我们兄弟几个都会帮你姐的!”
                        “那我就谢谢你了!”
                        离开张雪梅的家后,王秋收立即给翟琳打电话,兴奋地告诉他:
                        “事态正在按照我们的计划一步步地向前发展,我敢断言,要不了多久,陈文海的精神就会崩溃!即使他能挺过去,他这辈子也彻底地完了!”
                        “不一定吧?”翟琳忧心忡忡地说道,“他在上大学期间病得那么厉害,差点去见阎王,不是也照样活下来了吗?”
                        “我敢肯定,这次他陈文海即使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后来,当他的朋友说起这事儿,笑着对他说:
                        “你们这一手也太毒了!”
                        “无毒不丈夫嘛!”王秋收嘻嘻哈哈地说道。

                        过了一段时间,陈文海和张雪梅说话,张雪梅不但不理他,还表现出一副鄙夷不屑的神态,这使陈文海既莫名其妙又痛苦不堪:“我那么喜欢她,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我?”
                        为了把问题弄清楚,陈文海一连几天给张雪梅写信,希望她能回心转意,然而,张雪梅依然我行我素。陈文海不甘心,又一连几天去登门拜访,可是,张雪梅给他吃闭门羹。陈文海没有气馁,接着给张雪梅写信,态度更加诚恳,言辞更加恳切,希望能以此打动张雪梅,然而,张雪梅一见到他就怒目而视。
                        一天下午,有人告诉翟校长:陈文海还在死皮赖脸地纠缠张雪梅,于是,校长便把陈文海叫到办公室。
                        “陈老师,你就不要再对张雪梅抱什么幻想了,她真的快要跟别人结婚了!”
                        “你这是在骗我吧?”
                        “我干吗要骗你?”说着,校长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些信都是你写的吧?”
                        “这些信怎么会到你的手里?”陈文海感到很奇怪。
                        “这你就不要管了!”翟校长嘿嘿一笑,“实话告诉你吧,这些信张雪梅连看都没有看!你大概已经明白这说明了什么吧?”
                        “真是奇怪,你怎么知道她连看都没有看?”
                        “因为我是她叔叔呀!难道她没有告诉过你吗?”
                        “你搞什么名堂?”
                        “不是我搞什么名堂,而是由于你本身大脑有问题!”校长更得意了,“大家都在说你单相思,而你自己却到现在还不明白!”
                        “你们胡说,你们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四十
                        本来陈文海心里已经够难受了,现在翟校长竟然还这样对待他,他心里就更难受了。
                        吃过晚饭后,为了缓解一下情绪,陈文海决定到铁路上去走一走。这时,暮色已经扑落下来,山上山下亮起了无数的灯。陈文海仰望天空,天上没有月亮和星星,一团团的浓云在夜空中翻滚着。
                        陈文海边走边想:翟校长和张雪梅的关系特别好,难道他就不希望张雪梅能找一个真正对张雪梅好的人?也许校长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对张雪梅是真心实意的,我应该好好地找他谈一谈,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
                        想到这里,陈文海便疾步向翟琳家走去。
                        陈文海来到翟琳的家,见陈月娥也在,便笑着对他说:
                        “我有话要跟你说,不过,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俩到学校里去说吧!”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要避着我说!”陈月娥笑着说道。
                        陈文海和翟琳向学校走去。
                        校长的办公室在楼上。上楼后,校长打开办公室的门,拉亮灯,然后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让陈文海坐对面。
                        等两人都坐下后,陈文海尽量心平气和地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翟校长,希望翟校长能理解他的苦衷,使陈文海感到遗憾的是,尽管他说得口干舌燥,然而,翟校长根本没有认真听,只顾埋头看报纸。
                        “你说完了没有?”过了一会儿,翟校长不耐烦地问道。
                        “说完了!”尽管陈文海很失望,然而,他还是耐着性子对翟校长说,“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不知道翟校长是不是理解我了?”
                        “我当然理解啦!”翟校长的一双眼睛仍然没有离开报纸,“陈老师,你受过高等教育,应该懂得婚姻是要靠两厢情愿的,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
                        “我从来没有逼过她,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她不要动不动就不理我,甚至莫名其妙地恨我!”陈文海接着说道,“你知道,我现在身体仍然很坏,根本禁不起她如此折腾我!”
                        “你不要再找借口了!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你说来说去不就是希望她能嫁给你吗?”翟校长根本不顾陈文海的情绪,仍然按照他自己的思路对陈文海说,“陈老师,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儿,好好地想一想自身的条件?”
                        “难道婚姻可以不讲爱情只讲条件吗?”
                        “爱情能当饭吃吗?中国自古以来就讲‘门当户对’,这种传统的婚姻观念已经在中国人的头脑里根深蒂固,你能改变它吗?”
                        “要想改变这种传统的婚姻观念确实很难,然而,现在毕竟是社会主义社会,我们总不能还像封建社会那样不讲爱情吧!”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她根本不承认她爱你!”
                        “那是由于她承受不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你心里还是挺明白的嘛!”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在对她施加压力?”
                        “瞎说,我怎么会对她施加压力?”
                        “你别装了,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
                        翟校长点燃一支烟,猛吸了几口,然后紧皱双眉,一声不吭。
                        “我问你,张雪梅到底爱不爱我?”陈文海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根本不该这么问我!”校长似乎很生气。
                        “你为什么骗我说张雪梅快要跟别人结婚了?”
                        “陈文海同志,请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这样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翟校长更生气了,“她怎么会来爱你?她又怎么可能来爱你?”
                        “她到底爱不爱我,难道我心里还会不清楚?”
                        “这么说,她确实是爱你的?”
                        “这难道还会有假吗?”
                        “那你说说看,她是怎么爱你的?她已经爱你爱到什么程度了?”
                        “你这不是不讲理吗?难道爱情是可以用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说清楚的吗?”
                        “既然你们俩是真诚相爱,那你就去娶她好了,找我又有什么用?”
                        “我去娶她?”陈文海冷笑了一声,“有人对她施加压力,使她不敢再理我,我还怎么去娶她?”
                        “谁对他施加压力你就去找谁算帐好了!”
                        “也许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在指谁?你说话要有根据!”
                        “我当然有根据了!”陈文海接着说道,“我怕这个人不敢当着我的面承认,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他承认了,我就一定会和他拚命!”
                        “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话!”翟校长大声嚷道,“你愿意娶谁就去娶谁好了,这和我屁相干!”翟校长边嚷边站起身,拉灭灯,“走吧,陈文海同志!”

                         翟校长大步地向前走去,陈文海紧随其后。
                        “听你刚才的意思,好象我要娶张雪梅你已经同意了!”
                        “我同不同意是次要的,关键是要看她愿不愿意!”
                        “她怎么会不愿意?”陈文海反问道,“我那么爱她,她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不错,你是很爱她,然而,她确实爱你吗?”
                        “你怎么又问我这个问题?难道非要她当着你的面说爱我吗?”
                        “她怎么会来爱你这个书呆子?”
                        “原来你也认为我是书呆子,所以就断定张雪梅不可能会来爱我!”
                        “你还不承认自己是书呆子!”校长提高了嗓门,“张雪梅经常在我面前说你书生气十足,不懂女孩的心,不会体贴女孩,这难道还不足于证明你是一个书呆子吗?”
                        “就算我是一个书呆子,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难道你连这些也想剥夺吗?”陈文海真的生气了,“你以为我不明白,正由于我在你的眼里是一个书呆子,因此,你才怕张雪梅会爱上我,千方百计地阻挠张雪梅来爱我,对她施加压力,迫使她嫁给别人!”
                        “你说话要负责!”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确实大脑有毛病!”
                        “你才大脑有毛病呢!”陈文海义正词严地反击道,“只要大脑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看得出来张雪梅是我的,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会不承认,才会从中作梗!”
                        “你到现在为止还执迷不悟!”翟校长决定破釜沉舟,“实话告诉你吧,张雪梅不但不爱你,还非常讨厌你,有的时候甚至对你厌恶到了极点!”
                        “你怎么知道她厌恶我?”陈文海继续反击道,“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说是什么关系?”翟校长恼羞成怒,“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让你再见识见识这些东西!”说着,翟校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在陈文海面前晃了晃,冷笑一声,“这些是不是都是你写给张雪梅的情书?”
                        “这和你有关系吗?它们怎么会落到你的手里?是你从张雪梅那里偷来的吧?”
                        “笑话,我偷你们的情书干什么?我吃饱了撑的?”翟校长又冷笑了一声,“实话告诉你吧,这些情书都是张雪梅交给我的!她早就要我把这些情书退还给你,是我怕你受不了才一直拖到现在!张雪梅还告诉我:她多次拒绝你,可是,你还是死皮赖脸地去纠缠她!她被你逼得万般无奈,只好决定提前和吴振华结婚!这下你总该死心了吧?”说完,便把信封向陈文海怀里扔去!
                        这时,他们俩已经走到了学校大门口。
                        陈文海从地上捡起信封,抽出信纸一看,果然都是自己写给张雪梅的那些情书。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陈文海连忙把这些情书胡乱地塞进信封里。他绝望了,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见陈文海快要晕倒了,翟校长便连忙去搀扶他,陈文海趁势揪住了他的胳膊,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他恨透了翟校长!
                        “你确实大脑有毛病,应该马上送精神病医院!”说着,翟校长就要回办公室给医院打电话!
                        “你卑鄙!今天,我要跟你拼个鱼死网破!”陈文海歇斯底里地喊道!
                        翟校长被陈文海的喊声吓得心惊肉跳,连忙说:“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他使出浑身力气挣脱了陈文海的“纠缠”,落荒而逃。
                        陈文海极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一弯残月正孤零零地挂在天边!
                        陈文海扶着学校那扇大铁门,喃喃自语着:“这真是一个扑朔迷离稀奇古怪的世界!”
                        茫茫夜空中,几颗暗淡的星星正在不停地眨着眼,俯视着这个荒唐离奇的世界!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陈文海的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孤独凄凉感!
                        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然而,在陈文海的眼里,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这几十分钟的时间里,陈文海似乎一下子看清了翟琳及其那伙人卑污的灵魂,明白了很多他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的道理!
                        陈文海想:在这个喧闹的世界上,由于人们之间互相不理解,因此,人活着是多么地艰难和孤独!尽管你有多么美好的愿望,你为实现美好的愿望作出了种种努力,然而,现实是冷酷无情的,往往把你的美好愿望击得粉碎!
                        和千千万万的年轻人一样,陈文海也追求爱情和幸福,希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家庭,一个能躲避风浪的平静港湾,然而,由于种种主客观的历史和现实的复杂原因,陈文海的这种完全正当的追求被形形色色的人所误解或曲解,于是,悲剧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歌德在他的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中说:“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正处于青春年华的陈文海和张雪梅,他们互相爱慕又有什么错?退一万步讲,即使张雪梅果真不爱陈文海,这难道是陈文海的过错吗?人们有什么理由去嘲笑和指责陈文海?
                        也许,在陈文海和张雪梅的爱情问题上,人们的猜测和判断是正确的,张雪梅也有一万个理由不爱陈文海,然而,人们为什么就不能对陈文海多一点理解和宽容,因为,男女之间的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张雪梅可能被某些假象所迷惑而暂时不能接受陈文海对她的爱,甚至对陈文海产生厌恶之情,一旦张雪梅真正理解了陈文海对她的爱,她就会不顾一切地用更加热烈的爱去回报陈文海!
                        猝不及防的打击使陈文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脸显得憔悴不堪,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变成了木头人,两眼发直,呆然而立!
                        在这个冬天的夜晚,寒风一阵阵地向陈文海吹来,吹干了他脸上的泪痕。他抬起头来仰望夜空,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在人们的冷眼好白眼中,他看清了世人的真面目!他感叹道:连人人无比向往的美好爱情世人都敢嘲弄,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希望?然而,人总得要活下去,不能轻易地去死!
                        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千百年来,不同的人作出了不同的回答!
                        在这个问题上,几乎每一个人都不会否认,人活着是要有精神寄托的!
                        陈文海想:爱情已经离我而去,我应该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然而,这种新的生活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陈文海苦苦地思索着!
                        陈文海感到疲惫不堪,这种疲惫主要来自精神方面,他感到迷茫,不知今后的人生道路到底该怎么走!
                        夜色愈来愈浓,陈文海想:我应该回去了,尽管回到那个单身宿舍后会感到更加孤独,然而,那里毕竟是我的栖身之所啊!
                        想到这里,陈文海便拖着沉重的脚步极其艰难地一步步地向单身宿舍挪去!

                        终于到“家”了!
                        与其说是家,倒不如说是窝!因为,如果从严格的意义上说,家应该是充满温暖的,而陈文海的这个所谓的“家”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可言,冷冷清清的,和“鸟窝”没有什么不同!
                        还是让我们先来光顾一下这个所谓的“家”吧!一张床,一个书桌,两个木箱(一个用来放衣服,一个用来放书籍),两个脸盆(一个用来洗脸,一个用来洗脚),两个碗(一个用来盛饭,一个用来盛菜)!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这就是20世纪80年代一个知识分子的家!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晚,谁也不知道刚才所发生的那件事情,一个普普通通的知识分子在精神上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磨难!多少年以后,每当回忆起这个夜晚,陈文海总是感慨万端!这是一个令人痛苦不堪刻骨铭心的极其不寻常的夜晚,陈文海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
                        在这个极其不寻常的夜晚,陈文海经过痛苦的思索后作出了一个重大的人生选择——为事业而奋斗!尽管这个事业在当时还显得有些模糊,不象后来20世纪90年代那么明朗,然而,这毕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从此以后,他不再去追求“爱情”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了!陈文海痛下决心:他要向爱情告别!
                        夜风一阵阵地从窗外吹进来,电灯不停地摇晃着,昏暗的灯光照在陈文海苍白的脸上!
                        忽然,陈文海的视线落到了床上那个信封上面,那个被翟校长弃之如敝屣的鼓鼓囊囊的信封!
                        刚才进门的时候,陈文海感伤地把那个信封狠狠地扔到床上!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信封,里面装的是陈文海对张雪梅的一片真情,一片可以感天动地的肺腑之言!令人遗憾的是,这片真情,这片可以感天动地的肺腑之言,已经被张雪梅践踏得分文不值!
                        望着这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陈文海不禁潸然泪下!泪水模糊了陈文海的视线,与此同时,整个世界也变得模糊不清了!陈文海想:这本来就是一个模糊不清的世界,因为很多人常常被假象所迷惑,浑浑噩噩地活着,分不清是非曲折!
                        陈文海又望了一眼这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不禁发出了一阵狂笑!这狂笑在深夜里令人毛骨悚然!陈文海想:既然装在这个信封里的爱情已经被人践踏,那么,这个信封也就没有保存下去的价值了!于是,他从抽屉里拿出火柴点燃了那个信封,顷刻间,那个信封里所装的爱情变成了黑色的蝴蝶,可笑地在房间里飞舞!
                        面对黑色的蝴蝶,陈文海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因为他终于做完了他的爱情梦!
                        黑色的蝴蝶还在房间里飞舞,陈文海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回到了那天真浪漫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说心里话,陈文海非常怀念过去,从戴上红领巾到加入红小兵,从加入红小兵到戴上红卫兵标志,从黄浦江畔到武当山下,从小山村到工厂,从工厂到大学校园,陈文海一路走来!虽然过去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但是,那些美好的岁月令人难以忘怀!
                        陈文海想起了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伙伴,那些聪明漂亮天真可爱的女孩们,他们一起度过了令人神往的美好日子!然而,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黑色的蝴蝶终于停止了飞舞,陈文海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虽然黑色的蝴蝶已经停止了飞舞,但是,陈文海的心情仍然无法平静,犹如大海的波涛在他的胸中汹涌澎湃!
                        离开一堆已经停止了飞舞的黑色蝴蝶,陈文海猛然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本稿纸,然后,奋笔疾书起来!不一会儿,一首用泪水凝结而成的爱情挽歌诞生了!
                        陈文海扔掉笔,用颤抖的声调大声朗诵起来!随着跌宕起伏的节奏,陈文海声泪俱下!稿纸被打湿了,陈文海的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了!
                        陈文海仿佛看到:在一条荆棘丛生歪歪扭扭的小路上,一个孤独者正在向前走去,渐渐地,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2008年10月9日初稿,2010年8月20日修改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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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关于长篇小说《逝去的爱情》
                          一个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
                          ——关于长篇小说《逝去的爱情》
                          郭仁发
                          一、故事梗概
                          这是一部爱情题材的长篇小说,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小说通过对陈文海和张雪梅之间纯洁爱情的描写,鞭挞了封建残余势力对美好爱情的阻挠、破坏和践踏,反映了改革开放年代波澜壮阔的社会生活。在这部长篇小说中,我以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手法表现了陈文海对爱情的热烈追求、大胆表达,以及这种追求和表达的独特方式,塑造了陈文海和张雪梅这两个人物形象,艺术地再现了他们的鲜明个性。除了陈文海和张雪梅之间的爱情描写,我还通过男女主人公回忆的方式,穿插描写了陈文海和张巧珍、张慧芳、曹晓燕之间的爱情,反映了他们在爱情问题上遭受的挫折和磨难。
                          他们的爱情发生在文化大革命和改革开放两个不同的历史时期:陈文海和张巧珍之间的爱情发生在1971年至1974年,陈文海和张慧芳之间的爱情发生在1975年至1978年,陈文海和曹晓燕之间的爱情发生在1978年至1981年,陈文海和张雪梅的爱情发生在1981年。
                          小说对错综复杂的社会生活作了理性的分析和形象的反映,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形象个性鲜明。
                          二、思想意义
                          长篇小说《逝去的爱情》是一部现实主义小说,形象地反映了20世纪70、80年代的社会生活。通过这部小说,我要告诉人们这样一个极其严峻的社会现实:纯洁的爱情被封建残余势力无情地扼杀!在流言蜚语和明枪暗箭的险恶环境中,小说中的青年男女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
                          长篇小说《逝去的爱情》取材于我的一段亲身经历,浸透了我的血和泪!在这部长篇小说中,既有我对往事的回忆,又有我对社会和人生的感悟,是一部社会生活的忧思录。
                          三、人物形象
                          和五四时期的许多革命青年一样,陈文海和张雪梅追求“个性解放”和“婚姻自由”,陈文海敢于和封建守旧势力作斗争,张雪梅也能在一定程度和范围内和封建守旧势力展开斗争。
                          小说中的陈文海是一个在改革开放年代里成长起来的优秀知识分子,在他的身上,既集中地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又融汇了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西方文明。由于长期受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又能欣然接受西方文化,因此,在时代大潮的裹挟下,陈文海对爱情的态度是积极向上的,他热烈追求爱情,并且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这种爱情,尽管所处的环境极其险恶,然而,他头脑冷静,不屈不挠,表现出他对爱情问题的严肃和认真。
                          小说中的张雪梅是某军区司令员的女儿,她聪明漂亮,可是,天真幼稚,性格软弱,是一只典型的“小绵羊”。由于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她轻信了谎言和谣言,对陈文海忽冷忽热,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时好时坏。她在感情问题上的反复无常,把陈文海折磨得死去活来!
                          除了陈文海和张雪梅,我还塑造了一大群性格各异的人物形象,通过塑造这些人物形象,表达了我对他们的爱恨情仇和嬉笑怒骂,再现了一幅改革开放年代里多姿多彩的社会生活画面。
                          四、创作长篇小说《逝去的爱情》的起因和经过
                          我为什么要创作长篇小说《逝去的爱情》?这是因为:从1971年到1981年是我在爱情上饱受磨难的十年,尤其是20多年前的那段爱情经历长期以来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渲染成一则“桃色新闻”,像迷雾一样在社会上不断扩散,对我后来的人生道路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影响,使我忍受了太多的痛苦和屈辱,每当回忆起这段爱情经历,我就寝食不安、夜不能寐!如果不能在生前把这一切写成长篇小说,那么,我将死不瞑目!如果能在我的有生之年完成长篇小说《逝去的爱情》,我将感到莫大的荣幸!如果能亲眼看到这部长篇小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我将死而无憾!
                          长篇小说《逝去的爱情》从酝酿、构思到完成,经历了一个长期的过程。早在20多年前,我就想写一部反映年轻人爱情生活的长篇小说,如今,我终于如愿以偿了。20多年来,我创作了不少以爱情作为题材的小说、散文和诗歌,这些作品为我现在创作长篇小说《逝去的爱情》作了前期准备和积累了创作经验。

                          2007年10月3日初稿,2010年9月19日修改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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