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楷体_GB2312][SIZE=4] 既有远虑,也有近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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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E=楷体_GB2312][SIZE=4] 本世纪的经济和科学成果是超时空的,它的总和几乎相当于我们人类祖先所积淀下来的总和。 但本世纪的发展也有一个明显的特点:掠夺。掠夺大自然!掠夺人类的子孙! 从表面上看,一片繁荣景象,到处莺歌燕舞,满眼歌舞升平,仿佛此刻已迈进了天堂的门槛。 前文已将世界性危机点述若干。洞庭湖就是一个鲜明的缩影。它的发展轨迹是: 成长――壮大――消亡。 它的壮大伴随着中国经济的历史大发展,它的消亡更伴随着中国经济的史无前例的飞跃。 它果真会从中国的版图上消失,仅仅只会给人留下"水天一色,风月无边"的赞美诗么? 固荒金汤的荆江大堤,据报道发现其间也有大洞,容四人在里面打扑克绰绰有余。过去舍南保北,让洞庭湖走入"淤积――围垦――再淤积"的恶性循环,其高度已均远远超过古老的云梦泽遗址。 "一旦"呢?洞庭北移,江汉平原灾顶之灾――这是远虑。
而近忧是许多人没有意识到的。 我要讲述一位小姑娘的故事。她叫朱林,是岳阳一中的学生。 朱林不满十一岁时参加了考察洞庭湖的课外活动,她没有为渔歌和水色所陶醉,她看到了围湖造田、毒杀珍禽、滥捕幼鱼、胡乱排污…… 她似乎感觉到了洞庭湖在哭喊、在呻吟、在流血。
小朱林拿起了沉重的笔,写下她生平的第一篇考察报告《都来保护洞庭湖》,这篇说明力强的稚笔小文被五家报刊采用。尔后,她又写出了《制止洞庭湖的枪声――迫在眉捷》和《湖洲投毒灭鼠护芦――顾此失彼》等一系列二十多篇报告,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响。 小朱林属于跨世纪的一代。我们的子孙倒真正感觉到了与自己未来密切相关的利益。 洞庭湖曾经是鸟的天堂,鱼的世界。这里是江豚(江猪)和白鳍豚的故乡,但近二三十年来很难寻觅到它们的踪影。 现在常常看到的场面是,湖边浅水滩水域满目皆是密密麻麻网网相接的渔具"迷魂阵",远看犹如道道水上长城。有记者目睹此景作过统计,不到一平方公里的水面竟有"迷魂阵"三十多处。这些用尼龙绳编织成的网片,用竹片固定在水中,布成弯弯曲曲的迷宫状,由湖岸向湖中延伸,达数百米之长。这些阵式有的摆到了三江口,可谓壁垒森严。汛期水涨,鱼群误入此阵,每"阵"一夜就有一千公斤,那些鱼兄鱼弟鱼子鱼孙常常是全家覆灭。 笔者曾在一个寒冷的冬日,乘船至洞庭湖中的一片芦苇洲,目睹了渔船首尾相连的"街市"壮景。这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天吊户"逐水而居,逢鱼便取,连二三分长的鱼花花也不放过。在一条渔船的舱板下,有人细数了一公斤渔获物,竟有幼鱼四百余尾。冬季尚且如此,春季渔汛到来之时呢? 有人按洞庭湖年捕捞匡算,每年捕捞幼苗在一百亿尾以上,难怪小朱林要"潸然泪下",大声疾呼了。 更有使人恐怕的是,近年来又出现吃鱼的"电老虎"。非法捕渔者在船上安个大功率电瓶,配上几台电鱼机,出击一个夜晚,必有上百公斤的收获。电扭一按,可谓斩尽杀绝了。如今的洞庭湖麻豪、虾阵、拖网等多种渔具渔船花样翻新,高峰期达五千余艘,形势之严峻是可想而知的了。 捕捞的越多,产量却越来越少了――湖内存货无几。 渔政部门统计,五十年代东洞庭湖年捕捞量十九点九万担,六十年代十一点八万担,现在已下降到十万担左右。笔者童年时经常看到渔民们高兴地捕到几十斤上百斤的大鱼,但这仅仅属于遥远的过去了。 在君山岛建有自然保护区,这里的斑竹、方竹、罗汉竹等是世间少有的,近年保护得很好。这里应该是鸟类的重要栖息地,但现在已找不到它们的天堂。据生物学家调查,保护区原有鸟类八十三种,以雁鸭类为主,还有白头鹤等珍禽。早些年的冬天,野鸭和大雁成群结队而来,有时黑压压的一片,真可谓遮天蔽日。但每年冬天有数百猎人进入君山附近湖滩,众多珍禽在枪口下丧生,幸存者也只好仓惶逃命。每年湖洲管理部门要投放数万公斤拌有毒药的谷物灭鼠保护芦苇,但利害各半,鸟类和幼鱼误食而白白丧生,致使洞庭湖只留下空旷旷一片湖面,"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只是往昔的描绘而已。 值得庆幸的是,在洞庭湖东南八公里处的岳阳县康王乡,有一处奇特的鸟山凤凰山,现在已辟为东洞庭湖自然保护区的一部分。虽然这里没有凤凰栖息,却是小白鹭、牛背鹭、池鹭、紫鹭等鹭鸶的天堂。这里的一万多只美丽的二类保护珍禽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得益此地于一九八九年被自然保护区划为候鸟保护点。农民们自觉封山植树,昔日的秃山头绿油油一片,使鹭鸶白天到湖里任意翱翔,夜间能在树丛中安祥地筑起幸福之巢。 据凤凰山管理人员介绍,这里的鸟群经历过几起几落。五十年代,康乡到洞庭湖边的树木很茂盛,自然鸟类来得多。一九五八年"大跃进"和一九七八年推行责任制时,树木被砍伐殆尽,光秃秃的山坡上仅有几只小鸟来往。进入八十年代后,植树造林蔚成风气,山坡绿了,直连到湖边,鸟儿也就慢慢回归,以至形成今日的鸟山奇貌。
血吸虫,这个与洞庭湖同生同灭的瘟神,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又一大隐患。 血吸虫是危害湖区人民健康的最恐怖的传染病,它通过钉螺孵化繁衍。湖区水涨水落,时水时陆和湖草丛生的洲土,最适宜钉螺孽生繁殖。五十年代初,湖南全省人口五千万,感染血吸虫病的有三百一十万,患者近百万。 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人们高唱《送瘟神》的战歌,确实把血吸虫病控制在最低限度。但不到十年,瘟神又起死回生,目前,洞庭湖区有钉螺的湖洲面积每年自然增长八点四万亩左右,现在湖区有螺面积已达二百五十六万亩,相当于四十年代末的一半。湖区常年有二十万人和数万头家畜下湖染病和扩散病源。安乡县八十年代十年中,疫区人口由七万增至三十五万。湖南全省六十万血吸虫病人,大部分分布在洞庭湖滨。这使许许多多的人望水生畏。
水质污染,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全世界有十七亿人得不到清洁的饮用水,美国著名的五大湖最近也发现污染。据调查,我国五百三十二条江湖中,百分之八十二点三受到污染。 洞庭湖当然不例外。 严重的水土流失不但给洞庭湖带来泥沙,同时也使当地土壤肥力减弱,更将一些有机化学物质带入了江水中。据长江规划办公室取样分析,被冲走的一吨土壤中,含氮二点五五公斤,鳞一点五三公斤,钾五点四二公斤。此外还有含量不少的砷、镉、铅、铬等有害物质。这些矿物质难于沉淀,常溶解于水中,明显地破坏了水质。 随着经济的发展,工业污染是近几十年来最突出的问题,洞庭湖承受了大江大河沿岸数以万计的工厂矿山的废弃物。仅一九八五年,湖区容纳工业废水达四点二七亿吨,废渣四百零一万吨,而且每年都呈上涨的趋势。湖岸有座大型炼油厂,常有含油废水排出,引起人们的不安。目前的洞庭湖水中,COD值已降至国家二级标准,大肠菌群和悬浮物更降至三级水平。 洞庭湖区作为农业基地,随着产量的翻番,农业污染也与日俱增。近二十年来大量施用化肥和农药,其残留物使生态环境遭到破坏与损害。经卫生部门检测,六六六、滴滴涕残留在水、土、生物和人体脂肪中均有大部分超过卫生安全标准。一九八五年统计整个湖区使用化肥一百零六万多吨,其中百分之五十至八十造成不同程度的污染;使用各种农药一点九五万吨,其中百分之八十至九十损失在环境中,对人禽造成危害。为消灭钉螺而大量喷洒在湖洲浅水中的有害药物,更明显地毒害生物,延及人类本身。 可悲的数字说明,人类在开发自然的同时,也同时在毁灭自己。 更可悲的是,人类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即便是有人认识到了,却又不能下决心去改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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