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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汽技校62厂分校建在山上,陈文海和陈春梅沿着长长的山坡边说边往山下走去。
    “你每天上学要爬这么长的山坡,也真够累的!”陈文海对妹妹感叹道。
    “那有什么办法?”陈春梅笑着对哥哥说,“不过,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接着又说道,“我们吃过午饭就回家。”然后告诉哥哥,“回家很麻烦的,要先坐公共汽车到三堰长途汽车站,然后再由三堰坐长途汽车到均县。”
    陈文海和陈春梅刚走进62厂食堂,就迎面遇到了两个女孩,陈春梅指着其中一个女孩笑着向哥哥介绍道:“这位叫张春芳,是我的同学。”然后,笑着指向另一个女孩,“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因为你们早就互相认识了。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吗?”
    “记得,她不就叫李丽吗?”陈文海笑着说道,“去年,你们三个到郧阳师专去看过我,其中有一个女孩不就是这位李丽小姐吗?”又笑着问妹妹,“李丽也是你的同学,对不对?”
    “你说得完全正确。”陈春梅笑着回答道,然后又指着陈文海笑着对张春芳说,“这位就是我哥,刚大学毕业。”
    “分在哪所学校?是62厂子弟学吧?”张春芳笑着问道。
    “不是,是物资运输处子弟学校。”
    “那可离我们这里很远啊!”张春芳不解地问陈文海,“你们家快要搬到这里来了,领导为什么不把你分到62厂子弟学校来呢?”然后又补充道,“你身体不好,领导应该考虑的。”
    “是我自己不愿意到62厂子弟学校来!”
    “为什么?”张春芳瞪大了双眼。
    “我不想依赖家里,我想锻炼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不愿意依赖家里?”张春芳肃然起敬,“我真佩服你的这种敢于向命运挑战的精神!”
    “人活着就应该有这股子精神,尤其是我们年轻人更不应该在命运面前低头!”陈文海慷慨激昂地说道。
    “说得好!”张春芳两眼闪着光,“你这么说,我更敬佩你了!”
    买来饭以后,他们四个人便围着一张桌子吃起饭来。李丽笑着对大家说:“想不到我们四个人会围着一张桌子吃饭!”接着又告诉大家,“我家住在50厂,毕业后,我很可能会被分到50厂。50厂离物资运输处很近。”
    “那你如果想去看我哥就很方便了!”
    “我家也是住在50厂。”张春芳向陈春梅和李丽提醒道。
    “那我们三个就经常去看看我哥!”陈春梅向张春芳和李丽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怎么不可以呢?”张春芳和李丽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吃完午饭后,陈文海和陈春梅先坐公共汽车到三堰长途汽车站,然后便坐上了回均县的长途汽车。
    当长途汽车经过安乐河公社时,陈文海忍不住对妹妹说:
    “安乐河公社是我插过队的地方,我真怀念那个地方!那时,我们八个知识青年在那里插队落户。虽然那是一个偏僻、贫穷和落后的小山村,可是,我们过得很快乐。”
    “为什么会过得很快乐呢?”陈春梅忍不住问道。
    “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都听毛主席的话,年轻单纯,充满了政治热情。那个时候,我是抱着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思想准备到农村去插队落户的。”接着又说道,“那个时候,我们八个知识青年朝夕相处,互相之间就像是兄弟姐妹一样!”说到这里,陈文海的眼前仿佛浮现出陈雅丽和张慧芳的笑脸,他陶醉在美好的回忆中!
    见哥哥沉默不语,陈春梅笑着问道:
    “你此刻是不是又想起了陈雅丽和张慧芳?”
    陈文海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若有所思地说道:
    “听说张慧芳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
    “你怎么啦?”陈春梅觉得哥哥这个时候说话的神态有点古怪,便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为你没能娶张慧芳而感到遗憾?”
    “……”陈文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你到底怎么啦?连在自己的亲妹妹面前都不愿意吐露自己的心声!”
    “我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和你说!”陈文海苦恼地摇了摇头,“总而言之,我们那个时候都太年轻幼稚,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把自己的真实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其实爱情是需要表达吐露的,埋藏得越深,内心就越痛苦!现在回想起来,我常常有一种苦涩感,一种爱情的苦涩感!”
    “你说得太深奥了,我都有点听不懂!”
    “那是由于你现在社会阅历还太浅,对社会和人生的认识还停留在表层!”说到这里,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你,因为我现在还年轻,只不过经历的事情和受到的挫折比你多一点罢了!”说到这里,陈文海不禁感叹道,“最近几年,我逐渐看清了某些人的丑恶嘴脸,他们自私虚伪,嫉妒残忍,为了一己的私利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甚至想置自己的朋友于死地!他们还能算是人吗?”
    “不过,你这次能大难不死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你应该感到庆幸!”
    “那么以后呢?我真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陈文海坦诚地告诉妹妹,“在这病倒和休养的一年多时间里,我常常感到人生的无常和无奈!人生在世,有太多的不如意,你即使使出浑身的解数,也难以活得潇洒!那些看起来活得很潇洒的人,其实,他们的内心也很痛苦!”
    下车后,在回家的路上,陈文海和陈春梅遇到了顾师傅和他的女儿顾秋妹,顾师傅似笑非笑地朝他们俩点了点头,“回来了?”接着又问陈文海,“是放寒假了吧?你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吧?”
    “……”陈文海点了点头。
    见顾秋妹始终低着头,陈春梅故意笑着对顾师傅说:
    “秋妹快要嫁人了吧?”
    “她还小呢,不着急!”接着又说道,“你们家文海现在是大学生了,恐怕登门求亲的人都快要把你们家的门槛给踏破了吧?”
    “顾师傅真会说笑话,我现在连活下去都感到很困难!”
    “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大病了一场,差点病死!难道你没听说吗?”
    “没听说!”顾师傅装糊涂道,“我们是老实人家,从来不打听别人家的闲事!”
    “是吗?”陈春梅讥讽道,“可是,有的人看起来很老实,贬低诽谤起人来却很‘内行’,造起谣来更是不遗余力!”陈春梅笑着问道,“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很可恶?”
    “可恶可恶!”顾师傅连忙说道,“对这种人应该狠狠地加以惩罚!”
    “想不到顾师傅还挺有正义感的!”陈春梅笑着“夸奖”道。

    和顾师傅、顾秋妹分手后,陈文海和陈春梅兄妹俩继续向前走去。
    当走到学校附近时,他们俩又遇到了梁金涛和鲍效国。在陈文海当工人时,他们三个在一个车间上班。
    那时,身为车间主任的梁金涛对陈文海很有看法,经常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有一天,梁金涛这样对陈文海说:“你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一定也像是现在这样,干起活来像个姑娘家!”
    技术员鲍效国连忙说:“陈文海体质弱,不应该当工人。如果是在文化大革命前,陈文海一定能考上大学,甚至有可能考上名牌大学!”
    由于神经衰弱,陈文海经常萎靡不振,梁金涛便对他冷嘲热讽,有一天,他笑着对陈文海说:“你整天无精打采,一定是想老婆想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陈文海一听,肺都快要气炸了,真想狠狠地予以回击,可是,他又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他是车间主任,自己在他手下干活,还是忍一下为好。”
    事后,陈文海对鲍效国说:“那天梁主任那么说我也太小看人了吧,我就那么没出息?”
    鲍效国笑着说道:“我听说你在农村插队的时候看上了张慧芳,老缠着她不放,有这回事吗?”
    “你听谁说的?”陈文海生气地大声嚷道,“我什么时候去纠缠过她?我是那种人吗?”接着又说道,“我只不过是和他多说了几句话,有时候喜欢和她待在一起罢了。除了张慧芳,我还经常和陈雅丽待在一起,我和她更是无话不谈。”
    “那你到底喜欢谁?是张慧芳还是陈雅丽?”
    “我和她们俩的关系都可以。”
    “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鲍效国仍然揪住不放。
    “她们俩我都喜欢,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那可不行,她们两个人当中你只能喜欢一个!”
    “为什么?”
    “因为我们国家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你只能讨一个老婆!”
    “你都想哪儿去了?”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和她们俩的关系不是像你们所想象的那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娶她们!”陈文海接着说道,“其实,说心里话,我真正喜欢的是张慧芳。”
    “是不是由于她长得漂亮?”
    “不全是。”陈文海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都已经结婚了,而且已经有了孩子!”
    “你也应该赶快结婚。”
    “可是,我现在没有合适的。”
    “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是不是想找一个像张慧芳那样的女孩!”
    “……”陈文海笑了笑,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陈文海皱着眉头说,“说我老缠着张慧芳不放的人一定是杨卫东,也许还有张建国和陈小丽!”
    “陈小丽不是陈雅丽的妹妹吗?她怎么会这么说你?”
    “因为陈小丽对张慧芳有看法,认为我不应该去和张慧芳好。”
    “可是陈小丽这么说你不是对你的诽谤吗?”
    “陈小丽对我也有看法,认为我是个书呆子,没有心眼。”
    “那么张建国呢,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你们俩不是好朋友吗?”
    “他追过张慧芳!”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没追上,认为是我在捣鬼。”接着又补充道,“其实,根本用不着我去捣鬼,张慧芳根本不喜欢他!”陈文海接着说道,“还有,他和我也有矛盾,也说过我是书呆子,没有心眼!在农村插队的后期,我们俩的关系已经不好了。我听说:他调到张慧芳的那个厂里后在张慧芳面前说了我不少坏话,使张慧芳也对我产生了不好的看法,真是可恶!”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张建国在张慧芳面前搬弄是非,使你和张慧芳之间的爱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就是这个意思!”陈文海气愤地说道,“张建国看起来很有学问,想不到也会搬弄是非!”接着又感叹道,“没想到有学问的人也会这么卑鄙!”
    “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嘛!”鲍效国笑着说道,“你有时候太天真幼稚,把我们这个社会理想化了!”
    “这也许和我的社会阅历有关。”
    对梁金涛和鲍效国,陈文海认为鲍效国要比梁金涛强得多,起码鲍效国通情达理,看问题比较全面深刻,不象梁金涛那样只看表面现象,只听一面之词,动不动就训斥人,甚至无端地怀疑自己是坏人!
    在当工人的两年多时间里,陈文海有不少新的收获,对当年和自己一起插过队的知青有了新的认识。他常常感叹道:这个社会真是太复杂了,什么样的人都有!

    这会儿,鲍效国见到了陈文海,便连忙笑着问道:
    “放寒假了吧?”
    “对。”接着,又笑着告诉他,“我大学毕业了!”
    “好!”鲍效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现在可以报效祖国,为党和人民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你现在是大学生了,和当年不一样了!”梁金涛用含有讥讽的语气对他说。“不过,我听说:你现在还没有拿到毕业证书,还不能算是大学毕业!”梁金涛似笑非笑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一两句话所能说清楚的!”
    “有这么复杂吗?”梁金涛问陈文海,“你是不是由于在爱情和婚姻方面出了点子问题而耽误了学业?”不等陈文海回答,梁金涛接着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不值得喽!其实,在你当年当工人的时候,就应该把婚姻问题给解决了!”
    “那个时候不是没有合适的吗?”
    “你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
    “……”
    “那个张慧芳不是早已经结婚了吗?你不应该再去想她!至于那个曹晓燕嘛你也不要抱什么希望!”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不明白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陈文海讽刺道,“你的消息真够灵的,什么都瞒不了你!”
    “我是谁?”梁金涛得意地说道,“我还知道:你由于考上了大学而看不起那个乡下姑娘顾秋妹!”接着又训斥道,“不是我说你,在这件事上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大学生也是人,又没有长三头六臂!”
    “你不了解情况不要瞎说!”陈文海怒不可遏,“你还有完没有?我都差点病死,你还不放过我!”
    “梁师傅,你太过分了!”陈春梅生气地说道,“你知道吗?我哥现在病还没完全好,还不能受刺激!”
    鲍效国连忙小声对梁金涛说:
    “你说话注意点!你知道陈文海得的是什么病吗?”
    “什么病?神经病?”
    “你别这么说!”鲍效国严肃起来,“你说得不准确,他得的是‘前期精神分裂症’!”
    “这和神经病不是差不多吗?”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了!”鲍效国也生气了,“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陈文海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他!”
    “我们走,别和这种没人性的家伙说话!”陈春梅生气地对哥哥说,“这种人简直连畜牲都不如,我们还理他干吗?”
    回到家里,陈春梅余怒未熄,“现在看来,你当年考大学离开那个厂太英明了,如果你继续待下去,那个梁金涛不把你整死才怪呢!”
    “我正是由于不想再在那个破厂子继续待下去才去考大学的!”陈文海愤怒地说道,“那个梁金涛就会整人,没有一点人味!”接着又说道,“这种人到处都有,我们郧阳师专就有这种人!幸亏我现在毕业了,否则,他们非把我整死不可!现在,我来到了新的学校,肯定还会有这种人!”
    “那你可得多长几个心眼!”
    “这我知道!”
    这时,父亲陈刚强回来了,他问儿子和女儿:
    “你们俩刚才见到顾师傅和顾秋妹了吧?”
    “对啊,怎么啦?”陈文海问父亲。
    “没什么。”陈刚强忧心忡忡地说道,“你没有拿到毕业证书,他们俩好象有点幸灾乐祸!还有,那个梁金涛也不是个东西!”
    “这些人都不能算是好鸟,只会哇哇乱叫!”陈文海挥舞着拳头,“我对他们深恶痛绝!”
    “哥,你又激动起来了!”陈春梅连忙提醒道,“你忘了,医生不让你激动?你这么激动不利于身体康复!”又继续说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动不动就发怒,你还要不要命了?”
    “不是我要发怒,而是现实太冷酷无情,有的人不把你逼疯逼死是决不会甘心的!”说道这里,陈文海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过,我决不会让他们的罪恶阴谋得逞的,我一定会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使自己延年益寿!”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陈春梅又叮嘱道,“等会儿妈回来后,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别吭声!”陈春梅接着说道,“妈没什么文化,脾气又不好,说起话来没轻没重的,不管你受得了受不了,就劈头盖脑地乱说一通!你这次病倒理应静养,可是,妈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每天给你气受!幸亏你想得开,否则,你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正是由于我有这样的妈,我才不愿意毕业后到62厂子弟学校去教书!”说完这句话,陈文海问父亲,“我们家什么时候搬到62厂去?”
    “快了,最近就搬!”陈刚强又补充道,“起码在过年之前要搬。”
    后来,母亲陆兰花回来后,果然把儿子劈头盖脑地训斥了一通,为了避免矛盾激化,全家人谁也没有吭声。
    最后,陆兰花说累了,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阿弥陀佛,她总算睡着了!”陈文海笑着对妹妹说,“我们俩出去说会话吧,反正也睡不着!”
    于是,他们俩便来到了屋外。
    由于外面太冷,他们俩向学校走去。
    走进教学楼,陈文海又笑着对妹妹说:
    “这里没有风,就在这里说会儿话吧。”
    “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可以,瞎聊呗!”陈文海打趣道,“用上海话说就是‘谈《山海经》’。”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没多想,反正是过一天是一天呗!”接着又补充道,“这次病倒以后,我留下了一个后遗症,就是头疼,只要一看书或者思考问题或者受点刺激就头痛欲裂!所以,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我根本就不看书,很少思考问题,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像傻子一样地活着!”
    “你的这种状况还得持续多久?”
    “不知道!”陈文海痛苦地说道,“我现在是生不如死,在人生道路上踽踽独行!像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
    “你不能这么悲观!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时来运转的!”
    “但愿如此吧!”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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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陈刚强笑着对儿子、女儿说:
      “我已经联系好了运送家具的车,明天我们就可以搬家了!”
      “真的?”陈文海高兴得手舞足蹈,“我早就想回十堰了,现在总算如愿以偿了!”接着又对妹妹说,“那年,我们就不该搬到均县来!十堰多好,是一座现代化城市!”说到这里,十堰的城市风貌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兴致勃勃地对父亲和妹妹说,“这一年多来,我每次到十堰去看病,都为十堰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城市面貌的巨大变化而兴奋不已!”接着,又对父亲说,“十堰已经不是当年我们离开时的那个样子了!”
      “那年,我们离开十堰是1974年吧?”陈春梅笑着问哥哥。
      “对,正是1974年。”陈文海不禁感叹起来,“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六七年过去了!在这六年多时间里,我插队、当工人和上大学,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简直可以写一部长篇小说!”
      “当年和你一起插过队的曹春福、杨卫东、陈雅丽和韩素梅,现在都在十堰当工人,我们全家搬去后,你和他们来往就方便多了。”
      “令人遗憾的是,张慧芳现在不在十堰!”说到这里,陈文海脸上表现出难受的表情,“我们八个知青里头就她一个被分到六里坪!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地快乐,想不到眨眼间就风云四散!人生就好比是一场梦!”
      “张慧芳之所以被分到六里坪,还不是由于她的对象也在那里!”
      “她的对象是由她的父亲为她***排好的,这样的婚姻会有幸福吗?”陈文海忍不住这样问妹妹。
      “这还用问吗?没有爱情的婚姻怎么会有幸福?”陈春梅笑着问哥哥,“现在,你是不是还在怀念她?”
      “怀念谁?”正在思考问题的陆兰花听到女儿的问话,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么一句。
      “她就是她呗!”陈春梅笑着反问道,“你问那么多干吗?”
      “死丫头,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这难道也有错吗?”陆兰花生气地说道,“你们兄妹俩什么心里话都向对方说,在我母亲面前却没有一句真话!我白养你们一场了!”
      “你什么话都藏不住,嘴快得比火车还要跑得快,谁还敢和你说真话?”陈春梅也生气了,“我哥和曹晓燕的事都怪你嘴快,结果害得我哥差点病死!”
      “这也不能全怪我,如果不是曹晓燕的父亲说那么难听的话,你哥会气得病倒吗?”
      “如果不是你上她家去求亲,曹晓燕的父亲怎么会知道我哥已经爱上了她的女儿?”陈春梅接着说道,“你这一求亲,使曹晓燕的父亲完全误解了你的意思,还以为是我哥让你去求亲的!这多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陆兰花辩解道,“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哥都20好几了,又那么喜欢晓燕,我想让你哥娶晓燕,这难道也有错吗?再说,你哥和晓燕的哥不是一对好朋友吗?你哥经常上晓燕家去,早就亲热得不能再亲热了!还有,你哥是个大学生,现在哪个女孩不想嫁给大学生?因此,我想:晓燕的父亲是不会反对这门亲事的!”
      “你想你想,可是,晓燕的父亲不是这么想的!”陈春梅大声嚷道。
      “你不要这么凶好不好?”陆兰花更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哥的闲事了!他这辈子娶不到媳妇该他倒霉!”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哥?”陈春梅神情肃然起来,“只要你不瞎掺和,我哥怎么可能娶不到媳妇?”
      “你们俩别吵了行不行?如果再这样吵下去,别人会看笑话的!”陈文海连忙制止道。
      “你真是不识好歹,我帮你说话,你反而责备我!”陈春梅生气地对哥哥说。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而是让你们俩都消消气,不要在大马路上做有损自己形象的事儿。”陈文海进一步说道,“有什么话为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呢?光吵能解决问题吗?”接着,又耐心地对母亲说,“我和晓燕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冒冒失失地上她家去求亲,怎么会不碰一鼻子灰呢?如果时机成熟了,还用得着你去求亲吗?换句话说,如果晓燕真心实意地爱我,她自然会去做他父亲的工作,还用得着你亲自出马吗?”说到这里,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使我能早点娶上媳妇,可是,性急吃不了热豆腐,在婚姻问题上千万不能着急,得慢慢来,也就是说,你得让晓燕爸有个思想准备,心悦诚服地接受你的一番好意。”
      “他根本看不起你,你再慢慢来也没用!”
      “他看不起我没关系,只要他的女儿看得起我就行了!”陈文海接着说道,“我看重的是晓燕,只要晓燕真心喜欢我,他爸再看不起我,我也不会在意的!”又进一步说道,“哪怕晓燕这辈子不嫁给我,我也不会责怪怨恨她!真正的爱情不在于非得要生活在一起,只要两个人真诚相爱,这种爱情就是非常可贵的!我为什么至今还在怀念张慧芳,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们俩曾经真诚相爱过。虽然她最终没有嫁给我,但是,难道就能因此而否定我们曾经有过的爱情吗?”
      “你别跟我妈说这些,我妈根本都听不懂!”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在‘对牛弹琴’?” 陈文海半开玩笑道。
      “差不多!”陈春梅也半开玩笑道。
      “你们兄妹俩就会捉弄你老娘,拿你老娘寻开心!”陆兰花跟着半开玩笑。

      坐在押运家具的车上,陈文海笑着对妹妹说:
      “我们全家总算又要搬到十堰去了!”
      “我们全家刚到十堰来的时候是在1971年11月份吧?”陈春梅回忆道,“那年,我才8岁,刚上小学一年级,什么都不懂。来到十堰后,我被转到茅箭小学,和老乡们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感到很孤独。后来,51厂有了自己的子弟学校,我和二汽子弟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由于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因此,说的都是普通话,情况也就好多了。”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十堰是一座移民城市。”
      过了一会儿,陈春梅不满地对哥哥说:
      “我妈就会瞎折腾,一会儿把我们家从51厂搬到粉末冶金厂,一会儿又把我们家从粉末冶金厂搬到62厂!这搬来搬去的多麻烦!”
      “当初,我妈要把我们家从51厂搬到粉末冶金厂,我不乐意,现在,我们家要从粉末冶金厂搬到62厂,我很乐意,因为我喜欢在城市里生活。”陈文海接着说道,“我尤其喜欢在大城市里生活,因为在大城市里生活能感受到现代生活的快节奏。大城市信息来源广,人会变得很聪明,因此,大城市才会人才荟萃。我认为:凡是想干一番大事业的人,都应该搬到大城市里去生活。”
      “我同意你的这番高论!”陈春梅半开玩笑地说道。
      汽车在公路上疾驶,陈文海的那颗心也在疾驶!
      汽车离十堰市越近,陈文海就越兴奋!
      当汽车进入十堰市境内,陈文海忍不住抒起情来,“啊,我终于又回到了十堰这片热土!”
      陈春梅忍不住笑了起来,“此刻,你真像个诗人!”
      “诗人不敢当,我只不过是抒发一下我内心的真实感情罢了!”陈文海接着说道,“上海是我的第一故乡,十堰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希望自己能在十堰干出一番事业!”
      “我相信你的理想会实现!”
      “可是,在通望理想的道路上,一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陈文海认真地说道,“也许,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我还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艰难险阻,然而,我是个不服输的人,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我都不会轻言放弃,而只会勇往直前,直到事业成*****的那一天!”
      “我想:这一天不会很遥远!”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文海眼睛发亮,“我想:只要我锲而不舍地努力奋斗,20年后,我一定会事业有成!”
      陈文海说得没错,20年后,他果然在事业上取得了辉煌的成果,尤其是创立了“拓展延伸”中学语文教学理论,为中学语文教学作出了开拓性的贡献!
      20年来,陈文海在人生道路上遇到了数不清的艰难险阻,然而,在风狂雨猛的艰难岁月里,他从未轻言放弃,而是认定一个目标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终于迎来了人生道路上的美好春天!
      如今,事业有成的陈文海仍然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更加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决心为在事业上取得更加辉煌的成果而继续努力!

      陈文海全家搬到十堰后,由于62厂家属宿舍没有多余的房间,因此,就只好暂时住在单身宿舍。陈文海和父母住在一起,陈春梅仍然和同学们住在一起。
      陈文海在家里住了几天,在这几天里,邻居们听说陈文海刚大学毕业,还没有对象,有的就要忙着为他介绍对象,陈文海苦恼地对妹妹说:
      “这些人真烦人,他们哪知道我现在仍然在爱着曹晓燕,怎么可能再去和别人谈恋爱呢?”
      “如果你们俩的恋爱关系能公开就好了!”
      “现在的问题是:由于曹晓燕的爸激烈反对,我和曹晓燕的恋爱关系根本无法公开!”
      “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无休止地拖下去?”
      “我希望曹晓燕能说服她爸,如果实在说法不了,我想:曹晓燕会重新考虑自己的婚姻问题,也就是说,把自己嫁给别人。”陈文海咽了口唾沫,脸上现出极其难受的表情,“当然,从我内心深处讲,我是很不希望出现这种局面的!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别人把曹晓燕给娶走!如果别人真的把曹晓燕给娶走了,那就无异于从我身上剜去了一块肉,甚至可以说是摘走了我那颗滚烫滚烫的心!”
      听了哥哥这番发自肺腑的话,陈春梅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流着热泪对哥哥说:
      “没想到你这么爱曹晓燕!如果曹晓燕能亲耳听到你的这番话,就一定会去冲破爱情道路上的一切障碍,奋不顾身地投入你的怀抱,心甘情愿地成为你的妻子!”
      “令人遗憾的是:我对曹晓燕的这份爱她爸不理解,我妈也不理解!”陈文海继续说道,“现在看来,我和曹晓燕之间的爱情只能是一场爱情悲剧!”
      “难道就不能去挽救了吗?”
      “不能!”陈文海极其肯定地说道,“现在,我的身体这么坏,还有头痛病,根本不能再受一点打击和刺激!如果我硬要把我和曹晓燕的恋爱关系公开,那就只能把她的父亲给激怒!到那时,她的父亲就会和我撕破脸皮,使我落得个身败名裂的可悲下场!我可不能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
      “你的头脑真冷静,我真地很佩服你!”
      “我之所以要跟曹晓燕在感情上保持一段距离,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经过这场大病,我的身体已经彻底地垮了,很难在短期内恢复元气,不愿在生活上拖累曹晓燕。曹晓燕是个好女孩,我不能把她的这辈子给毁了!她应该有自己的幸福生活!”
      “你的心地真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陈春梅又一次被哥哥的这番话给感动了,“如果我是曹晓燕,就会不顾一切地嫁给你!”
      “令人遗憾的是:曹晓燕不是你,她没有你的思想境界高!”
      “我还不是受你的影响!”陈春梅不禁笑了起来,“你那么信仰马列,整天向我灌输马列主义,使我在潜移默化中也开始信仰马列,为此,同学们都笑话我!”陈春梅接着说道,“现在,由于改革开放,西方文化大量涌入中国,社会上刮起了一股否定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错误思潮。”
      “这股思潮来势凶猛,如果没有邓小平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为我们掌舵,祖国的航船就很有可能被这股思潮所打翻!”陈文海认真地说道,“最近一年多来,由于我整天泡在药罐里,不能读书看报,只能零零星星地听到党中央的一些声音,理论水平不但没有提高,反而还大大地降低了,如果不是这种情况,我一定会勇敢地站出来誓死捍卫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说到这里,陈文海忍不住自我批判起来,“这场大病使我陷入了唯心主义的泥淖,也开始怀疑起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来,这可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弄不好,我会自己毁了自己,最终在事业上一事无成!”
      “你的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想:你读过的那些书,你过去写的那些文章,即使在几十年后也可以向人们证明:你不是一个‘混世魔王’,而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革命青年!”
      “你说得对,因为历史是最公正的,它能戳穿一切谎言!”陈文海进一步地说道,“尽管现在有不少人对我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用谎言和假象迷惑了不明真相的人,然而,我坚信:一旦我事业有成,人们就会真正地认识我,就会为我的奋斗精神和辉煌成果而感动敬佩!”
      正如陈文海所预言那样,当历史跨入21世纪后,越来越多的人真正地认识了他,他的奋斗精神和辉煌成果使越来越多的人感动敬佩!
      陈文海是好样的,尽管他在人生道路上受到了那么多的挫折和磨难,然而,他最终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母亲在爱情问题上的不理解使陈文海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为了避免矛盾激化,陈文海只好离开家,回到物资运输处单身宿舍。
      回到物资运输处单身宿舍后,为了掩人耳目,陈文海在别人面前慌称:由于家属宿舍的房子很紧张,他们家没能分到房子,只能暂时住在单身宿舍,这样一来,家里就显得很挤,因此,寒假期间自己只好住在物资运输处单身宿舍了。
      在寒假期间,由于头痛病不能看书,陈文海只好到户外去散心,不是溜马路就是逛商店,有时还爬爬山,观赏一下大自然的美好风景。
      站在山顶上,陈文海常常把思绪拉得很远很远,他回忆起了自己所走过的人生道路。
      从黄浦江畔到武当山下,陈文海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经历了多少挫折和磨难!如今,陈文海仍然在人生道路上步履维艰!
      “今后的人生道路到底该怎么走?还会遇到哪些艰难险阻?这些暂且可以不去考虑,最要紧的是如何度过目前的难关!为了使自己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当前最紧迫的任务是养好身体,因为:没有一个好身体,什么都无从谈起!”
      想到这里,陈文海决定抛开一切烦恼和痛苦,快快乐乐地活着!
      “明天干什么呢?如果明天天气好,自己就去拜访老朋友——曹春福和曹晓燕。”
      第二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晴空万里,陈文海坐车来到了曹春福的家。
      一进门,曹晓燕便笑着对陈文海说:
      “最近一段时间,你一定过得很愉快吧?”
      “谈不上愉快。”陈文海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家还没有分到房子,只好暂时住在单身宿舍里。”陈文海告诉曹晓燕,“由于家里太挤,我又回到了物资运输处单身宿舍。”
      “这么说,你是从物资运输处到我们家来的?”
      “……”陈文海无言地点了点头。“现在单身宿舍里就剩下我一个人!”说这句话时,陈文海一副凄然的表情。
      “你这一个人过也真够艰难的!”曹春福对陈文海目前的处境深表同情。
      “那有什么办法?”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我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大病一场;现在毕业了,还是孤零零地一个人!”
      “你就不能找一个伴儿?”曹春福看着陈文海的脸这样对他说。
      “我现在这个样子,哪个女孩会看上我?”陈文海无奈地摇了摇头。
      趁哥哥上厕所,曹晓燕难受地对陈文海说:
      “我爸对你的成见太深了,我根本无法说服他!”
      “这么说,我们俩没有希望了?”
      “文海哥,我希望你能想开点!”
      “我一直很想得开!”
      “那你为什么还会病倒?”
      “那是由于有的人瞎造谣,把我贬得连一堆臭狗屎都不如!再加上我妈对我施加的压力太大,我实在受不了了!”陈文海喝了一口茶,笑着对她说,“我真希望我们俩永远是好朋友!”
      “这好象不会有什么问题。”曹晓燕接着说道,“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尽快把身体养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曹春福从厕所里出来了,他开玩笑道:
      “刚才,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了?”
      “我们俩可没说什么悄悄话,我只不过是劝文海哥想开点,尽快把身体养好!”
      “就这些?”
      “还能说什么?”
      “你没有把你和咱爸谈话的内容告诉你文海哥?”
      “还有这个必要吗?”曹晓燕笑着说道,“文海哥是个聪明人,我点一下他就明白了!”
      曹春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笑着对陈文海说:
      “我爸就那么个人,老顽固!”
      “好啊,你竟然敢在背后如此放肆地骂咱爸,我非去告诉他不可!”曹晓燕和哥哥开玩笑。
      “那我就不承认,看咱爸能把我怎么样!”曹春福嬉皮笑脸地说道。
      “赖皮!”说着,曹晓燕便伸出胳膊握着拳头要去打哥哥。
      “你别……!”曹春福连忙笑着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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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在六堰人民商场,陆兰花遇到了曹刚强,曹刚强不满地对陆兰花说:
        “最近,你的儿子又上我们家去了,他好象对我们家晓燕还不死心!你应该好好地管管你的儿子!”
        “你叫我怎么管?”陆兰花的脸上显出无奈的表情,“腿长在他的身上,我又不能把他的腿给绑起来!”陆兰花叹了口气,“他爱上谁家就上谁家,我才懒得管他呢!”接着又笑着说道,“我的儿子不是和你的儿子是一对好朋友吗?上朋友家窜窜门也无可非议呀!你也不要神经过敏,老把我家文海和你家晓燕联系在一起!其实,他们俩什么事也没有,只不过是爱在一起说说话罢了!”
        “你说得倒轻巧!”曹刚强也生气了,“你以为我是大傻瓜,什么也看不出来吗?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看出来了,早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你儿子就开始打我们家晓燕的主意了!”
        “这怎么可能?”陆兰花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儿子是一个出了名的书呆子,一跟女孩说话就会脸红,怎么可能去打一个女孩的注意?”陆兰花收敛笑容,“是你家晓燕喜欢和我的儿子套近乎,现在,你却倒打一耙,随便糟蹋我的儿子!”
        “我什么时候糟蹋你的儿子了?”
        “你的忘性真大!”陆兰花愤怒地说道,“上回我上你家去,是谁说我的儿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刚说过的话你就忘了?”
        “那不是我一时说的气话吗?”曹刚强忍不住笑了起来,“谁让你说我们家晓燕纠缠你的儿子?我们家晓燕什么时候去纠缠你的儿子了?”曹刚强收敛笑容,认真地对陆兰花说,“我们俩都是几十岁的人了,遇到什么事应该保持头脑冷静,心平气和地说话,不要动不动就剑拔弩张,这样不好!在对待儿女的婚姻问题上应该权衡利弊,不能由着孩子们胡来!”说到这里,曹刚强忍不住笑着问道,“你说:你们家文海除了死读书什么也不会,还身体那么坏,性格那么孤僻,和我们家晓燕合适吗?如果他们俩在一起生活,会有幸福吗?”
        “其实,上回我上你家去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想了解一下他们俩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看晓燕是不是真地喜欢我们家文海,而你却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来求亲的!”陆兰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如此糊涂?”接着又认真地说道,“其实,我也不赞成我们家文海来找你们家晓燕。晓燕是什么人?人长得漂亮,性格又那么活泼,我们家文海怎么配得上她?我经常劝我儿子,不要整天想入非非的,在考虑婚姻问题的时候应该实际点儿,可是他就是听不进去,脾气犟得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真是气死我了!”
        “他再犟还能犟到哪儿去?他毕竟是你的儿子嘛!”曹刚强耐心地“开导”她,“现在学校正在放寒假,你应该把握好这个机会,赶快托人为你的儿子介绍一个对象,让他赶快成家,******稳稳地过日子,不要再瞎折腾了!”缓了一口气,曹刚强又接着说道,“听说你儿子最近一年多根本不看书,整天在外面乱跑,这样可不好!”曹刚强笑着问道,“他看不进去书是不是想老婆想的?”
        “你不要把我的儿子想象得那么没出息!”陆兰花认真地解释道,“我问过医生和我的儿子,知道我的儿子不是不愿意看书,而是根本不能看书,一看书就头痛欲裂。我的儿子以前一直酷爱读书,即使在农村那么艰苦的条件和艰难的情况下都能坚持看书学习,现在怎么会一下子变得不爱看书学习了呢?”
        “这恐怕只是一个方面吧?”曹刚强坚持自己的观点,“我们不能排除他想娶媳妇这个因素,小伙子哪有不想老婆的?”说到这里,曹刚强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想娶媳妇也不是什么坏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曹刚强接着说道,“关键是我们当老人的要为他们年轻人把好关,帮助他们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年轻人就是不理解我们当老人的一片苦心!”陆兰花深有感触地说道。
        “不要着急,慢慢来!”曹刚强笑着说道,“我相信:他们年轻人总有一天会理解我们的!”

        回到家里后,陆兰花笑着对丈夫陈刚强说:
        “你猜,我今天在人民商场遇到谁了?”
        “谁?”
        “曹刚强!”
        “你们俩没吵架吧?”
        “没有!”陆兰花笑着反问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和他吵过架吗?”“刚才在商场里曹刚强说得还真有道理,我们俩真地该为自己的儿子多操点心,让他早点成家!”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再操心也没用!”陈刚强向妻子提醒道,“你可不能再瞎掺和了!我们的儿子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禁不起你再去折腾他!”
        “怎么叫瞎掺和呢?”陆兰花不高兴了,“让儿子早点成家怎么叫瞎掺和?难道我们不应该关心他的婚姻问题吗?”
        “关心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否则只能适得其反!”陈刚强告诫妻子,“在婚姻问题上,我们的儿子已经对你很反感,如果你以后再在他的婚姻问题上固执己见横加干涉,他总有一天会恨死你的!”
        “不会这么严重吧?”陆兰花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完全是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着想,他怎么可能会恨死我?”
        正在这时,他们的女儿陈春梅回来了,她严肃地对母亲说:“真正的关心应该以充分尊重我哥的意愿和感情为前提,否则,就是瞎掺和!”
        陈刚强连忙制止道:“你怎么能这么和你的母亲说话?你就不能把话说得婉转点?”
        母亲生气地对女儿说:“说起话来没大没小的,我白养你这么大了!”
        陈春梅连忙解释道: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和母亲说话,我是由于太同情我哥了而疏忽了用词!”陈春梅的脸上充满了严峻,“哥哥现在根本就再经受不起什么打击和刺激了!妈,我可告诉你,如果你再不注意,我哥的病就极有可能转化为后期精神分裂症!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看你怎么办?”
        “你是得注意点!”陈刚强对妻子说。
        “那你们说,文海的婚姻问题到底该怎么办?”陆兰花愁眉苦脸地问大家。
        “最好的办法是顺其自然!”陈春梅严肃地说道。
        “你的意思不就是放任自流吗?”陆兰花不服气地说道。
        “我哥的婚姻问题根本用不着我们去管!”陈春梅笑着说道,“我哥受过高等师范教育,学的又是中文专业,还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他的婚姻问题还用得着我们去操心吗?他比我们谁都懂该用什么方式通过什么途径去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
        “你说的最后那句话我和你爸根本都听不懂!”
        “……”陈春梅忍不住快乐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陆兰花认真地对丈夫说:
        “明天,你去把我们的儿子接回来,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一定很难受!”
        “我也去!”陈春梅连忙请求道。
        “好吧!”陆兰花叮嘱道,“路上当心点!”
        “你放心好了,我和爸又不是小孩!”
        第二天,陈刚强父女俩来到陈文海的住处,陈春梅笑着对哥哥说:
        “妈让你回去住。”
        “是不是又要为我介绍对象?”陈文海满脸不高兴,“如果是,我就坚决不回去!”
        “她介绍她的,你不理她不就完了!”
        “我就怕她唠叨个没完!”陈文海皱起眉头,“我这个头痛病最怕别人唠叨个没完!”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只要妈在你面前唠叨,我就帮你找借口离开家!”接着又补充道,“我们俩尽量待在一起!反正现在我们寝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你可以到我们寝室里去!”
        然而,回到家没几天,陈文海就待不下去了,因为父母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完没了地吵架,搅得他烦躁不已、通宵失眠。他决定重新回物资运输处。
        这次回物资运输处,陈文海一直待到快要过年。
        临近除夕,为了和家人团聚,陈文海急匆匆地回到62厂。
        由于快要过年了,为了营造一个和谐温馨的家庭环境,父母双方都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没再大吵大闹。
        到了除夕那天,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年夜饭。
        由于家里还没有电视,因此,吃过年夜饭后,陈文海就到楼下看电视。
        那时,我国刚开始改革开放,电视还没有普及,很多家庭还没有电视,为了让还没有电视的家庭也能看到中央电视台举办的春节联欢晚会,居委会在楼房旁边的空地上放置了一架电视机。
        正是在这架电视机旁,陈文海度过了一个令人难忘的除夕之夜!那年,是1981年!

        在寒假期间,陈文海的妹妹陈春梅正在和别人谈恋爱。有一天,陈春梅的对象李国强笑着问陈文海:
        “你在上大学期间有没有看上哪个女同学?”
        “我都病倒了,哪还有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陈文海笑着说,“不过,我对我班的一个女同学有点好感,他叫杨媛媛。”
        “你追过她没有?”
        “我哪敢去追她?她可是大学教授的女儿!”
        “教授的女儿又怎么啦?难道教授的女儿就高人一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由于我大病了一场耽误了学业,没有资格去追她。”陈文海告诉李国强,“我曾经给她递过纸条,结果她还误会了我的意思,弄得她的父亲对我很反感,以为我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由于老师们要提前备课,因此,在开学之前他们就要开始上班。
        在开始上班的前一天,陈文海在路上遇到了张雪梅。他朝张雪梅笑了笑,张雪梅也朝他笑了笑,不过,张雪梅的笑显得很勉强,这使陈文海心里很不好受!
        回到寝室后,陈文海想:“上学期,张雪梅对我很客气,还要我到她的寝室里去坐一会,现在,才过了一个寒假,她的态度就变了!一定是有人在她的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
        陈文海猜测得一点没错,在张雪梅回到物资运输处的当天,校长翟琳就找她谈了次话。翟琳脸上带着严峻的表情,这样对张雪梅说:
        “物资运输处的工人们向我反映:在寒假期间,陈文海从家里跑到我们物资运输处,到了物资运输处后,每天到处乱跑,还跑到曹晓燕家去纠缠曹晓燕!工人们都说:陈文海的行为很古怪,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联系他这一年多来的一系列表现,可以断定:陈文海一定是在婚姻问题上受过什么刺激,他上大学期间一定是想媳妇想疯了才病倒的!他之所以要去纠缠曹晓燕和抛弃顾秋妹,是由于曹晓燕长得漂亮,嫌顾秋妹是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姑娘!像陈文海这样的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否则,他会没完没了地来纠缠你!”
        “我看陈文海文质彬彬的,完全像个书生,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张雪梅笑着说道,“也有不少人敬佩陈文海的人品,说他是个正人君子,尤其是他的才华更使人仰慕!”
        “那是这些人对他的吹捧,未必符合事实!”翟琳的脸上仍然带着严峻的表情,“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陈文海这样的人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怎么个小心法?”张雪梅半开玩笑地问道,“鄙视他?把他当作坏人?”
        “我和你说正经的,你怎么老是嘻嘻哈哈的?”翟琳生气了,“你总有一天会吃这种人的亏!”接着又严肃地对她说,“别忘了,你是政治老师、团支部委员和大队辅导员!你不是还要入党吗?我们正在考验你,你可不能在陈文海的问题上犯糊涂,把自己的政治前途给整毁了!”翟琳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我听说:你还想让陈文海到你的寝室里来玩。你可千万不能让他来!”
        “为什么?”
        “你一旦让他来了,他就会粘住你不放手!”
        “陈文海会是这种黏糊的人吗?”张雪梅开玩笑地反问道。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翟琳“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别看他表面上文质彬彬的,似乎是个文弱书生,其实,他的内心深处你能看清吗?说不定他还是一个大坏蛋呢!总而言之,你要离她远点!叔叔可不希望你的政治生命被他给毁了!”接着,翟琳又加重了语气,“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可别怪我叔叔不给你面子!”
        “怎么,你生气了?”张雪梅连忙笑着对翟琳说,“我知道叔叔完全是为了我好,我决不会让你失望的!”

        学校开学了,陈文海既感到兴奋,又感到忐忑不***,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很糟,怕胜任不了中学语文教学。
        上课铃响过之后,陈文海拿着语文课本和备课本走进初一班教室。
        “起立!”班长兼学习委员李慧芳大声喊道。
        “老师好!”同学们声音洪亮地一起喊道。
        “同学们好!”陈文海大声喊道。
        “坐下!”李慧芳又大声喊道。
        于是,同学们都坐下了。
        陈文海站在讲桌前,忽然想到了两千多年前的孔子和杏坛,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神圣感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他清了清嗓门,微笑着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陈名文海,以后大家管我叫陈老师就行了。”
        说到这里,陈文海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
        “我刚毕业于湖北省郧阳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我出身于科班。”
        全班同学凝神静气地听着,教室里一片肃静。
        陈文海扫视了同学们一眼,极其坦诚地继续对大家说:
        “作为受过正规师范教育的我现在来到我们学校任教,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然而,我还是要声明一点:由于我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并且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是带病来到这个学校报到的,因此,对能否教好中学语文我心里还没有底,不过,请同学们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把中学语文教好的!”
        同学们似懂非懂地听着,有的女同学脸上露出了微笑。
        “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下面,我们就开始正式上课!”陈文海翻开语文课本和备课本,抑扬顿挫地地说道,“今天,我们开始上第一课,请同学们打开语文课本!”
        就这样,陈文海开始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节语文课,开始了他的教学生涯!
        “滴铃铃……!”下课铃很快就响了。
        陈文海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向同学们大声说道:
        “今天,这节语文课就上到这里!”
        说完这句话,陈文海仿佛感到自己完成了一项神圣的历史使命!他合上了语文课本和备课本,然后向全班同学大声宣布道:
        “下课!”
        “起立!”班长兼语文课代表李慧芳大声喊道。
        “老师再见!”同学们声音洪亮地一起喊道。
        “同学们再见!”陈文海大声喊道。
        女同学们纷纷拥到讲桌前,七嘴八舌地大声嚷道:
        “陈老师,你好亲切和蔼呀!”
        “你的开场白与众不同、别具一格!”
        “你的课讲得真好,我都听得入迷了!”
        “陈老师,你好棒呀!”
        “你真的好棒唉!”
        “你们别再‘吹捧’我了,我都已经被你们吹得晕晕乎乎的了!”陈文海和女同学们开玩笑,然后,他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对大家说,“为了上好这第一堂语文课,我翻遍了各种资料,费了好大的劲!”接着又遗憾地说道,“本来,这节语文课应该上得更令人满意,只是由于我的身体太坏,准备得还很不充分!”
        “陈老师,你真谦虚!”

        在刚开学的一段时间里,尽管陈文海的课经常讲得不怎么好,然而,由于人们互相之间还不熟悉,很多人还能顾及他的面子,因此,课堂纪律还算过得去。后来,有的学生由于受外界影响,因此,他们在课堂上越来越放肆,以至于经常使正常的教学秩序无法进行下去!
        有一天,由于课堂纪律不好,下课后,陈文海沮丧地对胡战勇说:
        “现在我的身体这么坏,根本不适合当老师。我几次向学校领导要求改行,可是他们硬是不同意,说什么现在学校这么缺中学语文老师,怎么能放我走呢!”
        “那你就******心心地当你的中学语文老师呗!”
        “我怕再这样下去,我的名声会越来越坏,最终我会成为一堆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陈文海这样自嘲道。
        “不会吧?你想得太多了!”胡战勇笑着对他说,“你的这种心态会对你的身体很不利,你应该学会乐观地面对现实!”
        “其实,我一直是革命的乐观主义者,否则,我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那你就继续地乐观下去!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我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众所周知,20世纪80年代正是中国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的年代!陈文海为自己能生活在这样的年代而感到荣幸和自豪,如果不是大病一场而耽误了学业,他完全有可能被分到重点中学任教高中语文!
        陈文海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经历过十年文革。由于从小就爱读书,因此,在他的身上有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如果不是家庭因素和身体状况,他完全有可能成为大学教授或中学语文特级教师,甚至有可能成为语文教育家!
        陈文海来到了这所地处偏远的落后学校,在后来20多年的漫长岁月里,他在人生道路上经历了常人难以经受的挫折和磨难,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屈辱!使他感到欣慰的是:他没有被苦难压垮,而是挺直腰杆坚强地活了下来,并在事业上取得了辉煌的成果!
        由于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耽误了学业,陈文海的专业基础显得很不雄厚,再加上他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因此,在接下来的中学语文教学工作中,他常常感到力不从心!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把中学语文教好呢?
        学生和学生家长不了解情况,老师和学校领导不了解情况,他们只会看表面现象,对陈文海没能把中学语文教好作出种种不符合实际情况的猜测,进而对他产生不满,对他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
        几年后,由于身体逐渐康复,再加上陈文海能刻苦钻研业务,因此,他在中学语文教学方面有很大的起色,然而,由于工作中的失误,人们很快就“忘记”了这一切,继续对他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
        在几十年后的今天,陈文海感到震惊:人们对他的贬低、诽谤和伤害竟然会延续20多年,并且愈演愈烈,几次无情地把他“赶”下讲台!
        现实是多么地荒唐可笑和冷酷无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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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刚开学没多久,陈文海又来到了曹春福的家。
          坐下后,曹春福笑着问陈文海:
          “最近怎么样?”
          “还可以。”陈文海笑着回答道,“由于刚到一个新的环境,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鲜,因此,相对地来说,我的心情就显得轻松多了。”
          曹春福跑到厨房泡了两杯茶,然后,又回到客厅把这两杯茶放在茶几上,笑着对陈文海说:
          “请喝茶。”
          “谢谢!”陈文海笑着问道,“晓燕没在家?”
          “她出去了,说是到同学家去了。”曹春福皱着眉头对陈文海说,“最近,晓燕心情不太好!”
          “她怎么啦?是不是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在她上中专的时候,有不少男生追求她,其中有一个追她追得特别紧。”
          “晓燕喜欢他吗?”
          “晓燕的心思没有放在他的身上。”曹春福继续皱着眉头,“现在晓燕心里特别烦!”
          “为什么?”
          “因为我爸老在她面前唠叨,说什么:‘这么好的男生你都不喜欢,你到底喜欢谁?那个陈文海有什么好?不就是一个书呆子吗?’”
          “其实你爸说得对,我就是一个书呆子!”
          “你别说气话了!”曹春福笑着说道,“我看得出来,晓燕对你很真心!”
          “这我知道!”陈文海苦笑了一下,“现在的问题是:你爸根本不赞成我和晓燕好,而晓燕呢,又不敢为了我和你爸闹翻!”接着又笑着问道,“你妈没有不赞成吧?”
          “我妈当然不会不赞成了!”接着又补充道,“她对你的印象也不错,经常说你人忠厚老实,又那么有才,配她的女儿绰绰有余!”
          “你妈真是这么说的吗?”
          “我骗你干吗?”
          “这么说,我还真该娶晓燕为妻了!”陈文海和他开玩笑。“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娶晓燕!”陈文海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曹春福不解地瞪大了双眼。
          “你别这么看着我!”陈文海苦恼地摇了摇头,“现在,我的身体还很坏,每天失眠,饭吃得很少,不能久坐,不能长时间看书写字,坐一会就要躺下休息!为了不使自己过于郁闷,我经常出气溜马路、逛商店,有时,还爬到山上去观风景!为了补充体力,我就每天冲麦乳精和奶粉喝!有的人不了解情况,认为我是娇生惯养,以为我是在偷懒,嫌食堂的饭不好吃!还有人认为我失眠是由于想老婆想的!这真是冤枉死我了!”陈文海问曹春福,“你说,我现在这种状况还允许我去考虑婚姻问题吗?”
          “现在说什么的都有,因此,我爸感觉压力很大,不希望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
          “这我能理解!”陈文海笑着问道,“可是晓燕呢?她是不是也感觉压力很大?”
          “我们全家都感觉有压力!”曹春福苦笑着说,“所以,我才要劝你重新考虑自己的婚姻问题!”
          “你不用劝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娶晓燕!”
          “你生气啦?”曹春福继续苦笑着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晓燕耽误了你的终身幸福!”
          “这我明白!”陈文海也苦笑着说,“可是,我心里始终放不下晓燕,因为我太喜欢她了!”陈文海反问道,“你知道真正爱上一个女孩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我能理解你对晓燕的感情,然而,你也要学会面对现实!”
          “怎么面对现实?”陈文海很生气,“我现在不是不想和别人结婚,而是我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允许我去考虑婚姻问题!”
          “可是,你老往我家跑,很容易给别人造成误解,以为你在纠缠晓燕!这难道不是一种对你的伤害吗?”
          “别人愿意怎么想我管不着!”陈文海神情肃然地说道,“只要晓燕对我不反感,我就不怕别人乱说!”
          “现在晓燕感到很为难,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接着又补充道,“她不想伤害你,也不忍心伤害你!”
          这时,曹晓燕回来了,她笑着问陈文海: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了。”
          曹春福站起身到卫生间去解手。
          曹晓燕坐到哥哥刚才坐过的沙发上,继续笑着问陈文海:
          “你和杨媛媛还有来往吗?”
          “没有。”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想得起来问我这个?我和她本来就是一般的同学关系!”
          “有人说你追过她,所以我才要这么问你。”
          “其实这是一场误会!”陈文海耐心地解释道,“那时,我的身体太坏,还以为活不了几天了,心想:‘我还没娶媳妇呢,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多遗憾!’想在临死之前把婚姻问题给解决了,于是,就去找了杨媛媛。”
          “你为什么会想到她呢?”
          “因为她很同情我,而且,她还是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
          “大学教授的女儿又怎么啦?”
          “我一直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就是想在有生之年娶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这样对我的事业会有帮助。”
          “因为我不是大学教授的女儿,所以,你不想娶我,对不对?”曹晓燕和陈文海开玩笑。
          “不是我不想娶你,而是我现在的这种状况根本无法去娶你!”
          “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曹晓燕继续和陈文海开玩笑,“现在,你们大学生被世人称之为‘天之骄子’,多么荣耀!我曹晓燕只有仰慕的份儿!”
          “这我早就看出来啦!”陈文海和她半开玩笑,“三年前,我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你家来报喜,你看我的那种眼神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明白你的心思!”曹晓燕笑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天,你对我产生了……”
          还没等曹晓燕把“爱情”那两个字说出来,曹春福从卫生间出来了,他笑着对妹妹说:
          “为了那份神圣的爱情,你文海哥差点把命给搭进去!”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曹晓燕笑着对大家说,“这样的爱情会让我永远感动,永远铭记在心!”
          “这是刻骨铭心的爱情!”陈文海认真地对大家说。
          过了一会儿,曹晓燕的父母都回来了,陈文海和他们全家在一起吃了午饭。
          吃过午饭,曹春福笑着对陈文海说:
          “我想到新华书店去买几本书。你陪我一起去吧?”
          “那咱俩就走吧!”陈文海也笑着对他说,“我也想去买几本书。”
          于是,他们俩就来到了新华书店。
          在新华书店里,陈文海买了几本有关中学语文教学方面的书,他笑着对曹春福说:
          “我在上师专的时候,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们都说语文最不好教,我希望这几本书能我的教学有所帮助。”
          “我相信你一定能把中学语文教好!”

          星期天上午,陈文海回到了父母的家。
          过了一会儿,陈春梅的对象李国强来了。
          坐下后,李国强笑着问陈文海,“你现在还没有对象吧?”
          “……”陈文海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为你介绍一个?”
          “……”陈文海笑了笑。
          “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陈文海还是笑了笑。
          这时,陆兰花进屋来了,她笑着对李国强说:
          “我们家文海现在是大学生,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对象你应该心里有数!”
          李国强想了想,然后笑着对大家说:
          “我认识一个女孩儿,她在医院当护士,现在还没有对象,如果文海哥不嫌弃,我可以把她介绍给文海哥。”
          “那你还不赶快把她领来!”陈春梅忍不住欢天喜地地嚷道。
          “那下个礼拜天我一定把他带来!”说完,李国强便和陈春梅一起出去玩了。
          一直玩到下午,他们俩才回来。
          和李国强分手后,陈春梅回到了自己父母的家。
          进屋后,陈文海满脸不高兴地对她说:
          “妈真烦人,又让别人为我介绍对象!你也是的,跟着瞎起哄!”
          “怎么叫瞎起哄呢?”陈春梅嘻嘻哈哈地对嚷道,“找个护士也不错嘛!”接着又反问道,“难道护士配不上你吗?难道找个护士就降低了你的身份?”
          “什么呀?”陈文海更生气了,“我对晓燕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这事让晓燕知道了,晓燕会怎么想!”
          “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陈春梅嘻嘻哈哈地说道,“反正你们俩的事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你还管她怎么想?”
          “你怎么能这样?”陈文海怒目圆睁,“你这是在蔑视我和晓燕之间的感情!”说到这里,陈文海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我为了她差点病死,对此,你又不是不清楚!”
          “对不起!”见陈文海这么难受,陈春梅连忙向哥哥道歉。“不过,你和那个护士见一面又有何妨?我又没有强迫让你和她结婚!”陈春梅谈了自己的看法。
          “除了晓燕,我现在根本不想和任何人谈恋爱!”
          “这我知道!”陈春梅笑着对哥哥说,“你对晓燕的感情妈不理解,晓燕的爸也不理解,现在外面对你又有很多议论,你总得做个样子去堵一下他们的嘴,平息一下社会舆论吧!社会就是这样地荒唐可笑和冷酷无情,我们有时候不得不作出某些妥协让步!”
          一个星期后,陈文海在家里和那个护士见了一面。
          他们几个在一起说了一会话,那个护士便跟着李国强一起走了。
          李国强走后,陈春梅笑着问哥哥:
          “你认为这个女孩长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接着又补充道,“不算漂亮也不算丑。”
          “配得上你吧?”陈春梅和哥哥开玩笑。
          “马马虎虎,可以凑合。”
          “那你就把她娶回家呗!”陈春梅继续和哥哥开玩笑。
          “你是不是认为我娶不上媳妇非得娶她不可?”
          “我可没这么想!我哥是谁呀?才华横溢,还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怎么能娶这样的女孩平平庸庸地虚度此生呢!”
          “你也学会了吹捧我!”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
          后来,那个护士再也没来找过陈文海,陈文海高兴地对妹妹说:
          “阿弥陀佛,幸亏她没再来找我,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她!”
          “听你的话音,你好象不喜欢她?”
          “虽然她长得不算漂亮,可是她的模样和说话的神态还是蛮可爱的!”陈文海笑着说道,“如果换了别人,说不定还真的会娶她为妻。”
          “你和很多女孩都能友好相处,如果这个护士是你的同学或者同事,我想:你也一定能和她友好相处!”
          “这样的女孩当一般的朋友还可以,如果要我和她一起生活,那么,对我来说就勉为其难了!”陈文海笑着问妹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那还用问?因为你们之间没有爱情!”
          “如果男女之间没有爱情,怎么能在一起生活呢?”陈文海认真地对妹妹说,“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遗憾的是:有的人偏偏要‘棒打鸳鸯散’,对别人的婚姻问题横加干涉!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可恶?”
          “确实很可恶!”

          李国强又一次来到了陈文海的家,陈春梅笑着对他说:
          “你来的还怪早的,吃过早饭了吗?”
          “当然吃过了!”接着补充道,“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再说,今天我们不是还要出去玩吗?”然后又催促道,“我们赶快走吧!”
          “我们俩陪我哥说会儿话再走吧?”
          “当然可以啦!”走在路上,李国强笑着问陈文海,“你们学校有没有合适的?”
          “目前还没有。”陈文海笑着说,“我到学校上班才几个月,对谁都不了解。”
          “你不是跟我说过你们学校的那个张雪梅长得很漂亮吗?”陈春梅笑着插嘴道。
          “那又怎么样?”
          “你对她有好感吗?”
          “有一点儿。”
          “那你就主动去接近她呗!”
          “她高傲得像个公主,我才懒得去搭理她呢!”
          “她是司令员的女儿吧?”
          “你记得还挺清楚!”
          “我们出去说吧,这里说话不方便!”见父母亲都在家里,陈春梅便这样对陈文海和李国强说。
          来到屋外,他们三个沿着厂区公路向前走去。
          “我认为:虽然张雪梅很高傲,你还是应该主动去接近她。”李国强说。
          “为什么呀?”陈春梅问。
          “因为一般地来说,凡是长得漂亮的女孩儿都很高傲,尤其是高干子弟更是如此!”
          “如果我主动去接近她,别人会不会说我攀高枝儿?”陈文海担心地问道。
          “攀高枝儿又怎么啦?谁不想攀高枝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那我们男子汉的尊严又何在呢?”
          “你既想娶媳妇又想要男子汉的尊严,这可就有点难了!”
          “我宁要男子汉的尊严!”
          “那你就准备好打一辈子光棍吧!”陈春梅和哥哥开玩笑,然后,收敛笑容这样对哥哥说,“你不是最烦别人为你介绍对象吗?你去主动接近张雪梅,如果你们俩成了,你不就可以省去这一烦恼了吗?”
          “妹妹说得有道理!”陈文海笑着说,“那我就去主动接近她?或者说直白点,我就去追她?”然后又笑着说,“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追女孩儿的习惯!”
          “你是不是认为追女孩儿有损于你们男子汉的尊严?”
          “如果追到手那还值得,就怕追不到手!”陈文海担心地说道,“尤其是像我这样的情况,如果追不到手,有的人什么难听的话都会说得出来!到那时,我很有可能会身败名裂!如果真的导致这样的后果,那我的下场可就惨喽!”
          “你想那么多干啥?走一步算一步呗!”陈春梅对哥哥说,“你不是最烦我妈托别人为你介绍对象吗?你的婚姻问题一天不解决,你的这一烦恼就一天不会了结!”
          “中国人就喜欢‘乱点鸳鸯谱’,我最烦这一点!”
          “你烦又有什么用?谁让你是中国人呢!”
          “婚姻应该以爱情为基础,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很痛苦的,为什么有的中国人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说到这里,陈文海不禁笑了起来,“这也难怪,中国曾经是一个有过两千多年封建社会历史的国家,封建社会的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门当户对’观念已经在人们的头脑中根深蒂固!”
          回到学校后,在“该不该去主动接近张雪梅”这个问题上,陈文海仍然感到很为难,这是由于:他目前对张雪梅还缺乏了解,如果主动去接近她会不会招来闲言碎语?如果她不喜欢自己,自己主动去接近她会不会引起她的误解?更严重的是:如果自己的这一举动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所利用,那么,他们之间就很有可能产生怨恨而成为仇人!这是陈文海最不愿意看到的!
          到底该不该去主动接近她呢?如果应该去接近她,那么,又应该以一种什么方式去接近她呢?连着几个晚上,陈文海都在苦苦地思索这个问题!
          陈文海不愧是一个有深谋远虑的知识分子,他的这些担心后来果然变成了事实,20多年来,他在爱情、婚姻和家庭问题上吃尽了苦头,有的人用世界上最恶毒肮脏的语言对他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仿佛陈文海是世界上最不要脸的家伙!
          面对人们针对他的种种污言秽语,陈文海常常感到有口难辩、痛苦不堪!
          面对人们向他泼来的一盆盆脏水,陈文海痛心疾首!
          有多少人知道:在“该不该去主动接近张雪梅”这个问题上陈文海曾经有过的犹豫和彷徨?
          迈出“主动接近张雪梅”这一步,对于陈文海来说是多么地艰难!
          有的人只会摇头晃脑、摇唇鼓舌地散布各种离奇的谎言和谣言而根本不顾陈文海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感受!他们只图呈自己一时之口舌痛快而不管别人心里有多么痛苦!他们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就是国民的劣根性!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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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经过深思熟虑,陈文海决定先从向学校广播站投稿开始做起,因为张雪梅是学校广播站站长。
            那天,陈文海写了一篇文章,然后来到学校广播站把这篇文章交给了张雪梅,张雪梅看了后连声称赞道:
            “你的这篇文章写得真好!别人都说你有才,真是名不虚传呀!”
            “你过奖了!其实,我的这篇文章写得一点都不好!”陈文海笑着说。
            “既然写得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还要把这篇文章交给我呢?”
            “我是为了支持你的工作!”
            “那我就谢谢你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时,正好化学老师赵志刚走进来,张雪梅连忙把陈文海的这篇文章给他看,赵志刚看了后连忙说:
            “好文章,还不赶快播?”
            “那我就播了?”张雪梅笑着问道。
            “你是站长,还用问我?”
            “因为你是老教师嘛!”
            张雪梅说完这句话,连忙对着话筒读起陈文海的这篇文章来。
            听到从喇叭里传来张雪梅那甜美的嗓音,陈文海感到很激动,似乎在这一刻突然爱上了她!陈文海连忙跑进学校广播站,眉开眼笑地对她说:
            “你播得真好!我们学校正需要你这样的播音员!”
            “那是由于你的这篇文章写得好!”
            “你的嗓音好甜美,我都被你的嗓音陶醉了!”
            “你这么喜欢我的嗓音,就多写几篇文章呗!”
            陈文海从学校广播站出来后,广播喇叭里反复地播送着他的那篇文章,王桂芳笑着对他说:
            “你听,张雪梅在读你的那篇文章时多有激情!她是不是爱上你了?”
            “但愿如此吧!”
            “如果你们俩能真诚相爱,那就一定是天赐良缘!”

                趁着张雪梅在高兴劲上,陈文海在再次投稿的时候顺便交给了她一张纸条。
            过了一会儿,王秀兰手里拿着一封信向陈文海走来。
            “陈老师,你的信。”王秀兰把信交给陈文海,笑着问他,“是对象给你来的信吧?”
            “我现在哪儿有什么对象!”陈文海接过信,看了看信封,然后告诉王秀兰,“她是我的同学,人家早就有对象了。”
            “那今天上午来找你的是谁?”
            “是我妹妹。”
            “是亲妹妹?”
            “当然是亲妹妹了!怎么,这你还怀疑吗?”
            “我怎么看她一点儿也不像你呢?”
            “你好象对我的婚姻问题很关心!”
            “你说得很对!”王秀兰脸上堆着笑,压低声音问他,“你给张雪梅的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呀?”
            陈文海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我要为他的弟弟介绍对象。”
            “不对吧!”王秀兰脸上堆着神秘的笑容,“恐怕是为你自己介绍对象吧?”
            这时,胡战勇走过来,对李秀兰说,“你怎么对别人的个人问题这么感兴趣?人家为谁找对象,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好象不高兴了,是不是你也看上张雪梅了?”
            “你瞎说什么呀!人家张雪梅早就有对象了,你还不知道?”
            “你听谁说的呀?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是校长告诉我的。”
            “校长告诉你张雪梅的对象是谁了吗?”
            “他只告诉我张雪梅的对象是在军分区工作。”
            “那么,宋国庆为什么还要去追求张雪梅呢?”
            “为什么就不能呢?”陈文海笑着对王秀兰说,“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利!”
            “也包括你吗?”
            “那当然了!”

            “滴铃铃……”电话铃响了。
            陈文海抓起话筒,一听,原来是找张雪梅的,便连忙跑到隔壁办公室,让张雪梅来接电话。
            打完电话,张雪梅看了一眼陈文海的备课本,笑着对他说:
            “你课备得好认真啊!”
            陈文海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张雪梅,发现她说话的时候脸都羞红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张雪梅被陈文海看得更不好意思了,连忙笑着这样问他。
            “没有了,就是让你来接电话。”陈文海发现张雪梅笑的时候显得更美丽动人了。
            “谢谢你!”张雪梅笑着向陈文海告辞,“那我走了!”
            “再见!”
            “再见!”
            这时,正好胡战勇一脚跨进门,他笑着对陈文海和张雪梅说:
            “你们俩怎么这么客气?每天见面还要说再见!”
            胡战勇走到陈文海身边,陈文海连忙问他:
            “校长说张雪梅已经有对象了,这是真的吗?”
            “也许是真的吧!”胡战勇笑着问陈文海,“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张雪梅了?”
            “我可不敢高攀!”
            “这从何说起?”
            “因为张雪梅是干部子弟呀!”陈文海笑着对胡战勇说,“我听说张雪梅的父亲还是军分区司令员呢!”
            “干部子弟又怎么了!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胡战勇和陈文海开玩笑,“如果你真的已经爱上了她,就抓紧点!”
            “怎么抓紧?”陈文海也和他开玩笑,“你能不能教教我?”
            “那完全没有问题!我可以帮你出出点子,为你参谋参谋。”
            “那我就要谢谢你了!”
            “谢什么呀!谁让我们是哥们呢!”
            “你说,张雪梅长得那么漂亮,又是干部子弟,我该不该去追她?”
            “这是你的权力!”胡战勇的脸上闪烁着狡黠的微笑,“只要你信得着我,和我说的是实话,我就一定会促使你们早日结为百年之好!”
            “那就太好了!”陈文海神情肃然地对他说,“我有一个问题要向你请教。”
            “什么问题?你快说!”
            “就是——”陈文海皱了一下眉头,“就是几天前张雪梅告诉我:她的叔叔不让她随便和别人谈恋爱!她这么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这个嘛——”胡战勇沉吟了一下,“我认为:你应该去继续追求她,并且要做到‘锲而不舍’!”
            “原来你也知道有‘锲而不舍’这个成语啊!”陈文海和他开玩笑,“你这个成语用在这里太恰当了!我一定会‘锲而不舍’地去追求张雪梅,直到“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天!”

            吃罢晚饭,胡战勇看新闻联播,陈文海不想看,就独自一人出去串门。
            来到校长翟琳家,翟校长正在吃饭。
            “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
            “再吃一点儿怎么样?”
            “我已经吃饱了。”
            翟校长对妻子说:
            “月娥,给陈老师倒杯茶。”
            陈月娥连忙沏了一杯茶,笑吟吟地端到陈文海面前,陈文海笑吟吟地接过茶杯,放到桌子上。
            “我们这里条件差,教学楼还没有盖起来,不过,不久以后就会盖起来。”翟校长笑着问陈文海,“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
            “没有。”
            “有对象了没有?”
            “还没有。”
            “你还年轻。我想:只要你好好干,对象是不会成问题的。”
            “能不能在我们学校的老师里挑一个?”陈月娥这样问陈文海。
            “学校里哪有合适的?”翟校长连忙反问妻子。
            “比如张雪梅,我看就很适合陈文海。”
            “问题是张雪梅已经有对象了。”翟校长对妻子说,“张雪梅有什么好的?我看就不适合陈文海!”
            “为什么?”
            “陈文海是从大城市来的,而张雪梅呢,是在小县城长大的,根本配不上陈文海嘛!。”
            “你说得根本不对!”陈月娥反驳道,“张雪梅长得那么漂亮,上学的时候在班里就是‘班花’,而陈文海呢,是大学生,很有才华。如果他们俩能结合,可以算得上是‘才子配佳人’!这样的‘郎才女貌’,你竟然还说不合适!我真怀疑你的大脑有毛病!”
            “你懂什么呀!”翟校长神情肃然起来,“像陈文海这样的大作家,怎么会看上张雪梅呢?陈文海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需要的是红颜知己!陈文海,我说的对不对?”
            “爱情、婚姻和家庭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有时候男孩会爱上一个不是红颜知己的女孩!这样的爱情同样会是很痛苦的!”
            “那么,你怎么看待像张雪梅这样的女孩呢?”陈月娥不甘心,这样追问陈文海。
            “我对张雪梅还不太了解。”陈文海笑了笑,然后对陈月娥说,“不过,如果我爱上了她,我会主动去接近她的。我想,校长不会反对吧?”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力,我怎么会反对呢?”翟校长笑了笑,然后对陈文海说,“不过,我要提醒你,理想不能代替现实,有时候,在解决婚姻问题的时候要现实一点儿,对女方的要求不能太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文海听出了翟校长的“弦外之音”,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我已经爱上了张雪梅,难道我不该去追求她吗?”
            “你当然可以去追求她,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权力去阻拦你。”翟校长嘴角带着轻蔑和讥讽,“你刚大学毕业,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教学上,想方设法把书教好!至于婚姻问题嘛,可以放到以后再去考虑!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以事业为重!”

            从翟琳家出来后,陈文海沿着铁路散步。
            陈文海正往前走着,忽然发现前面也有一个人在散步,走近一看,原来是胡战勇。
            胡战勇见陈文海光低着头走路不说话,便对他说:
            “你好象有什么心事!”
            “刚才,我上校长家去了。”陈文海满脸不高兴,“校长好象反对我去接近张雪梅,难道我不该去接近张雪梅吗?”
            “他反对又有什么用?”
            “他是校长,和张雪梅的父亲又是老战友,他一反对,我想娶张雪梅就没有希望了!”
            “没有希望就去追求别的女孩呗!干吗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问题是我现在还没有爱上别的女孩!”陈文海愤然地对胡战勇说,“我看校长的脑子里也有封建社会那套‘门当户对’的陈腐观念,他反对我去接近张雪梅,不就看张雪梅是干部子弟吗!”
            “不仅仅是‘门当户对’的问题,恐怕还有其他原因吧?”胡战勇看了一眼陈文海,“听说你在上大学的时候在婚姻问题上受过刺激,有这回事吗?”
            “谈不上刺激,只不过是我极力反对父母‘包办婚姻’!” 陈文海痛苦地对胡战勇说,“我爸的那个同事就会‘乱点鸳鸯谱’!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本来,在上大学的时候,我不想过早地考虑婚姻问题,可是,他们非要把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姑娘介绍给我,还非要我答应这门亲事!我不答应,他们就给我施加压力!结果,弄得我痛苦不堪,大病了一场,差点丢了小命!他们真是太可恶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其实,我现在心里非常矛盾!”陈文海坦城地告诉胡战勇,“我对自己以后该不该再去追张雪梅都拿不定主意,因为我现在对她的了解毕竟还很有限!”
            “我认为:既然你已经爱上了她,就应该去继续追求她,因为只有在追求的过程中才能进一步地了解她!”
            “你说得有道理!”
            “不过,婚姻问题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往往很难如你的意,甚至会事与愿违。在这一点上,你还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这我知道!在现实生活中,有情人往往不能成为眷属!王实甫在《西厢记》中说:‘愿天下有情的人都成了眷属’,这只过是人们的美好愿望罢了!”

            陈文海走后,翟琳满脸不高兴地对妻子陈月娥说:
            “以后,如果陈文海再上我家来,你不要乱插嘴!”
            “我这是叫乱插嘴吗?”陈月娥反驳道,“我看陈老师身子骨那么单薄,需要有一个女孩在生活上帮助他,我关心一下他的个人问题这难道也有错吗?”
            “问题是你不该提张雪梅!”翟琳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现在,宋国庆正在追张雪梅,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觉得他们俩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翟琳理直气壮地说道,“只要他们俩的感情好,就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们俩的感情好吗?”陈月娥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男人就是心粗,根本不明白女人的心思!”陈月娥认真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张雪梅根本没看上宋国庆!”
            “他们俩不是挺好的吗?”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陈月娥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像张雪梅这么才貌双全的女孩,怎么会看上宋国庆?宋国庆哪点好?除了会踢足球,他还会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贬低他?”翟琳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吼道,“宋国庆原来只上过初中,是靠自强不息和顽强拼搏的精神自学了高中课程,这对于一个残疾人来说是多么地不容易!对他的这种可贵精神你不但不感动,反而如此贬低他,你还能算是人吗?”
            “你不要这么激动!”陈月娥也不甘示弱,“宋国庆的这种精神确实很可贵,我们大家都应该向他学习,然而,这和爱情有关系吗?难道仅凭这一点,张雪梅就应该去爱他吗?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你说,什么叫爱情?”翟琳仍然余怒未熄。
            “你不是爱好文学吗?怎么连什么叫爱情都没弄明白?”陈月娥嘲笑道。
            “我早就弄明白了,爱情不就是两颗心灵碰撞而撞击出来的火花吗?”
            “你明白就好!”陈月娥严肃地对丈夫说,“既然你已经弄明白了,那你以后就不要再瞎掺和了!”接着又大声地说道,“我郑重地告诉你:张雪梅和宋国庆不合适!”
            “张雪梅和陈文海也不合适!”翟琳也大声地说道。
            “怎么不合适?”陈月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看他们俩就很合适,一个是才子,一个是美女,正好是‘才子配佳人’!”
            “别忘了,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你的那一套早就过时啦!”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但是,在婚姻问题上,人们注重的还是‘郎才女貌’!”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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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和妻子吵了一架,翟琳心里很不是滋味,总想找人倾诉一下内心的苦闷。
              “那么,找谁呢?”翟琳想到了谢卫东,他想:
              “谢卫东不是也很同情宋国庆吗?在宋国庆和张雪梅的问题上,他虽然不怎么赞成,不是也经常随声附和吗?他曾经说过:如果张雪梅愿意嫁给宋国庆,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这说明:他还是希望张雪梅能嫁给宋国庆。”
              翟琳继续想道:
              “现在的问题是:在宋国庆和张雪梅的问题上,张雪梅一直没有明确表态!她到底喜不喜欢宋国庆?她到底愿不愿意嫁给宋国庆?
              “听说:最近家里人又为张雪梅介绍了一个对象,而张雪梅呢,好象不怎么愿意。
              “现在,学校又来了一个陈文海。听别人说:这个陈文海最近好象在打张雪梅的主意。这怎么行呢?
              “这个陈文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为什么要打张雪梅的主意?他不是喜欢曹晓燕吗?”
              想到这里,翟琳决定去找谢卫东好好地聊聊天。
              谢卫东和翟琳的经历很相似:高中毕业后,参了军,复员后,来到二汽当工人,后来又来到二汽物资运输处子弟学校当老师。在上高中时,和班里的一个女同学感情很好。由于家里人反对,只好和这个女同学分手,和一个他所不喜欢的女人结婚!
              翟琳常常这样想:“这个世界真奇妙,谢卫东和自己的经历竟然会如此相似!”
              翟琳常常感叹现实的冷酷无情和命运的不可抗拒:自己明明喜欢那个女同学,却偏偏要和现在这个他所不喜欢的女人结婚!“这个陈月娥原来是在家乡务农,是个从泥土里刨食的乡下女人,是自己把她从农村给弄出来,她却看不起自己,处处和自己作对!她算是什么东西?”
              翟琳越想越窝囊,他想:“凭自己的才华,要想找一个比陈月娥强的女孩还不是擒拿手到吗?只怪家里太穷,只好找陈月娥这么一个乡下女人凑合着过!”
              翟琳想到这里,张雪梅的笑脸在他的眼前浮现。
              “说心里话,自己很喜欢张雪梅!张雪梅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还很有才!如果自己现在是20多岁,我就一定会去追求她!哪轮得到陈文海?陈文海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从大城市来的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翟琳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谢卫东的家门口。
              谢卫东见翟琳来了,连忙笑脸相迎,“我正要找你去下棋,你倒先来了!快请进!”
              进屋后,翟琳哭丧着脸对老朋友说:
              “我现在哪有心思下棋,烦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好象生活处处在和我作对!”
              “你怎么啦?”谢卫东笑着递给他一支烟,“你现在是堂堂大校长,掌握着我们学校的生死大权,如果不尽快扭转你目前的这种心态,我们学校还会有希望吗?”
              翟琳接过烟,谢卫东为他点着,翟琳猛吸了几口,然后张开嘴,于是,一团烟雾便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校长也是人,也有一般人的喜怒哀乐和七情六欲!”翟琳闭上嘴,这样对谢卫东说。
              谢卫东为翟琳点着烟后,点燃了叼在自己嘴上的烟,接着,他也猛吸了几口,然后张开嘴,于是,一团烟雾也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你今天晚上来找我,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谢卫东闭上嘴,这样对翟琳说。
              “本来烦心的事就够多的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陈文海!”翟琳不解地问道,“你说,这个陈文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要去打张雪梅的主意?”
              “就这个呀?”翟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年轻人的事,我们管那么多干吗?”
              “跟你说正经的,对这个陈文海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翟琳认真地说道,“陈文海是上海人,谁不知道上海人最精!现在陈文海的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你能说清楚吗?”
              “这上海人和上海人也不一样!”谢卫东笑着说道,“你没看陈文海文质彬彬的,完全是一个书呆子嘛!再说,他现在病恹恹的,情况哪会有你想象得那么复杂!”
              “现在外面有很多有关他的议论,你难道一点都没听说吗?”
              “那都是一些街谈巷议,不足为信!”谢卫东也认真地对他说,“你尽管干你的工作,年轻人的事你少参与!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我们不好干预!一句话:顺其自然!”
              “你说得倒轻巧!”翟琳苦笑着说,“你是学校里的一般老师,出了什么事不用担责任,而我和你就不一样了!别忘了,我是一校之长!你以为校长是那么好当的吗?”
              “这我知道!”谢卫东哈哈地笑了一通,然后接着说道,“你也不要太神经过敏,整天把神经绷得紧紧的!放松点儿,没事儿的,天塌不下来!”

              第二天上午,王秀兰又来找胡战勇聊天,她笑着对胡战勇说:
              “最近,我看陈文海和张雪梅好象都有什么心事,我问了好几次也没问出什么名堂来,他们俩好象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我。”
              “你和他们俩的关系都一般,他们俩当然不会轻易地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你了!”胡战勇也笑着对她说,“再说,你是个有名的马大哈,什么话都心里藏不住,他们俩都怕你知道了他们俩的秘密后会到处乱说!”
              “他们俩会有什么秘密呢?”王秀兰继续说道,“我亲眼看到陈文海递给张雪梅一张纸条,我问他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他脸都红了!我想:陈文海递给张雪梅的一定是一封情书!后来,我又问过张雪梅那张纸条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支支吾吾的。再后来,我又几次用话套他们俩,他们俩脸上的表情都有点不自然!这就证明:陈文海在追张雪梅!这些我都跟你说过的!”
              “你是不是也把这些情况告诉翟校长了?”
              “是啊!”王秀兰瞪大了双眼,“怎么啦?”
              “没什么。”胡战勇皱了皱眉头,“只是惹起了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
              “……”胡战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不该把这些情况告诉翟校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就别问了,反正更多的麻烦事还在后头!”
              “有这么复杂吗?”王秀兰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就是两个年轻人在谈恋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什么也不懂!”胡战勇神情严峻地对她说,“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参与他们俩的事!”
              “为什么?”
              “免得惹你一身骚啊!”胡战勇和她半开玩笑。
              过了一会儿,王秀兰忍不住笑着对胡战勇说:
              “你说,陈文海是从大城市来的,怎么会看上她张雪梅?张雪梅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
              “怎么,你忌妒了?”胡战勇和她开玩笑。
              “我才不会忌妒呢!”王秀兰收敛笑容,接着说道,“我是为陈文海打抱不平,陈文海肯放下架子去追张雪梅,张雪梅竟然还端起架子,耍起大小姐的脾气来!”
              “是不是张雪梅在你面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是这样的!”王秀兰生气地说道,“张雪梅也真是的,不愿意就不愿意呗,干吗要说那么难听的话?”
              “张雪梅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我不想再重复她说过的话!”王秀兰提高了嗓门,几乎是嚷着大声地说道,“张雪梅说过的那些话如果让陈文海知道了,陈文海不活活气死才怪呢!”
              “张雪梅到底说了些什么,竟然会让你如此生气?”
              “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再去转告陈文海!”
              这时,王桂芳进屋来了,她笑着问道:
              “你们俩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王秀兰笑着对王桂芳说,“你和陈文海整天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似乎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真是天生的一对!”
              “你怎么又和我开这样的玩笑?”王桂芳连忙提醒道,“如果你这话让陈文海听到了,他又该不高兴了!”
              “我听你这话音,好象陈文海并不喜欢你,那么,他喜欢谁呢?”
              “我怎么知道?”
              “他现在是不是看上张雪梅了?”王秀兰试探道。
              “这他倒没告诉我。”王桂芳歪着脑袋,“依我看,他们俩没有成的希望。”
              “说说你的理由。”
              “因为他们俩属于两种人!”王桂芳认真地说道,“陈文海是属于那种事业型的男人,雄心勃勃,一心想干出一番大事业,而张雪梅呢,是属于那种生活型的女人,只要有个‘***乐窝’就心满意足了!你们说,像这样的两种人能走到一起吗?”
              “王桂芳小姐分析得有道理!”胡战勇和她半开玩笑。
              “我才不是小姐呢!”王桂芳笑着对他说,“要说小姐,张雪梅才像小姐!”
              “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她像!”
              “那我们大家以后都称呼她‘张雪梅小姐’!” 王秀兰笑着问大家,“如果我们这么称呼她,她会不会生气?”
              “不会吧?”王桂芳笑着说道,“我们和她开玩笑,她也会生气?年轻人谁不爱开玩笑?”

              李丽华正在办公室里备课,张雪梅进来了。
              张雪梅坐下后,李丽华见她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便笑着问道:
              “你怎么啦,又有谁惹你不高兴了?”
              “她们好烦人,老爱问长问短的!”张雪梅生气地说道,“其实,我和陈文海什么事都没有,可是,她们那帮人非要怀疑我们俩有事!陈文海也是的,有什么话为什么就不能当面和我说?一个单位的,写什么纸条!他这一写纸条,好多人都用那种眼光看我,看得我好不自在!最烦人的是王秀兰,老来问我这纸条是怎么回事,我都无法回答她!”
              “这陈文海是不是大脑有病?”李丽华的脸上显出鄙夷不屑的表情,“你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竟然还敢来追你!如果是我呀,就把那张纸条撕得粉碎,然后揉成团使劲地摔到他的脸上,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给我递纸条!”
              “你温柔点好不好?”张雪梅和她开玩笑,“你长得这么漂亮,心怎么会这么狠?”
              “我心狠吗?”李丽华笑着对她说,“对有的男人就是要心狠,否则,他们就会在你面前越来越放肆,把我们女人当面团随便揉!”李丽华笑着反问道,“我们女人是面团吗?”
              “当然不是!”张雪梅笑着回答道。“不过,对陈文海,我们好象不应该心狠!”张雪梅笑着说道。
              “为什么?”
              “你没看他那么瘦?”张雪梅低下头摆弄起辫梢来,“他整天病恹恹的,看着好可怜!我听说,他为了那个曹晓燕差点病死,可见他对曹晓燕是多么地痴情!在当今这个社会里,像陈文海对爱情这么认真的年轻人还真不多!”
              “那他为什么还要来追你?”
              “也许有他的苦衷吧!”张雪梅接着说道,“我听说:曹晓燕的爸一直反对他们俩好,还把陈文海的妈狠狠地羞辱了一通!我想:也许是陈文海觉得他们俩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所以……”
              “所以才来追你,对不对?”
              “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吧?”
              “我可没说这是坏事啊!”李丽华笑着说道,“这是你们俩的事,我才懒得管呢!”接着又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想嫁给他?”
              “……”张雪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时,陈文海正好从门口经过,李丽华连忙朝他喊道:
              “陈老师,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陈文海进屋后,李丽华笑着问道:
              “你和那个曹晓燕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也没有啊!”陈文海笑着说道,“我们俩现在挺好的!”接着又补充道,“我们俩早就认识了,关系一直挺好的!”
              “你们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
              “1974年。那年,他们全家从黑龙江齐齐哈尔搬到湖北均县,接着,他哥就来到我们那个知青点插队。我和他哥是老朋友了!”
              “你和曹晓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爱的?”
              “1978年。那年,我刚考上大学!”
              “你小子的艳福还真不浅!”
              “这从何说起?”
              “我听说曹晓燕长得很漂亮,对不对?”
              “对啊!怎么啦?”
              “你有福气呗!”接着又补充道,“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让你给抓住了!”
              “你别用这个‘抓’字行不行?”陈文海有点不高兴,“曹晓燕不是让我给抓住的,而是……”
              “而是什么?”
              “……”陈文海一时不知该用用什么词合适,憋了半天,才笑着说道,“我们俩是真诚相爱!”
              “既然是真诚相爱,你们为什么还不结婚?”
              “遇到了一点麻烦呗!”
              “你给我们张雪梅递纸条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文海没想到李丽华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的脸上显出极其难受的表情,“我现在是有苦难言,我以后会告诉张雪梅的!”

              和陈文海一样,王桂芳也从小爱好文学,读了不少古今中外文学名著,并经常从事业余创作。只要没有课,他们俩就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似乎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
              今天,见陈文海和王桂芳又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王秀兰忍不住走过来又和他们俩开起玩笑来:
              “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文海似乎有点不高兴。
              “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说你们俩在文学上很投缘!”王秀兰连忙这样说道。
              “你这么说还差不多!”陈文海的脸上立即转阴为晴。
              等陈文海离开后,王秀兰笑着对王桂芳说:
              “我刚才说‘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陈文海又不高兴了!”
              王桂芳笑着指了指正在边晒太阳边批改作业的张雪梅,然后笑着对她说:
              “如果你说陈文海和张雪梅是天生的一对,陈文海肯定不会不高兴!”
              “那我去问问张雪梅,看她愿不愿意嫁给陈文海!”
              “现在还不是时候!”王桂芳连忙阻止道。
              这时,正好胡战勇走过来,王秀兰连忙笑着对他说:
              “你和陈文海住在同一个寝室,他的秘密你一定知道!”
              “他能有什么秘密?”
              王秀兰连忙把自己的嘴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地对他说:
              “就是他和张雪梅的事!”
              “他们俩能有什么事?”
              “你就别再瞒我了,王桂芳都告诉我了!”
              “她是和你开玩笑的!”
              “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了说出去?”
              “你明白就好!”胡战勇向她叮嘱道,“把你的嘴管严点,不该说的话别到处乱说!”
              “这我知道!”王秀兰笑着说,“我知道自己的臭毛病,就喜欢整天瞎嚷嚷的!”
              “知道了就改呀!”
              “难道是我不想改吗?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这个臭毛病最容易坏事,你知道吗?”
              “我改还不行吗?”
              这时,陈文海走过来了,王秀兰连忙笑着对他说:
              “你刚才经过张雪梅面前的时候,为什么不和她说话?”
              “她正在批改作业,我不想打搅她!”
              “你还挺会替别人着想的!”
              “同事之间嘛,就应该互相体谅!”
              “你真的喜欢她吗?”王秀兰笑着小声地问道。
              “有一点吧!”陈文海笑着小声地回答道。
              王秀兰连忙笑着朝张雪梅喊道:
              “张老师,你过来一下!”
              张雪梅过来后,笑着问道:
              “什么事?”
              “没什么事!”
              “那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王秀兰笑着指了指陈文海。
              “你什么意思吗?”张雪梅羞红着脸嚷道。
              “我没什么意思!”王秀兰笑得更厉害了,“我真的没什么意思!真的!”
              “你好坏!”张雪梅假装生气地嚷道,“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你可千万不能不理我,我还想吃你的喜糖呢!”
              “那你就等到下辈子吧!”
              “那可不行,我这辈子就想吃你的喜糖!”说完,王秀兰又笑着指了指陈文海。
              见此情景,陈文海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你脸红什么?”
              “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啦?”
              “防冷涂的蜡!”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演《智取威虎山》啊?”王桂芳打趣道。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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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注册2008-06-02
                十六
                星期天上午,陈文海正在父母家里睡懒觉,陈春梅和李国强进来了。
                陈文海被陈春梅叫醒后,揉着惺忪的睡眼笑着说道:
                “你们来了。”
                “你快起来吧!”说完,陈春梅便和李国强进里屋去了。
                陈文海穿好衣服,洗完脸,来到里屋,然后,他们三个便围着一张桌子吃起早餐来。
                “你和张雪梅的事,刚才,你妹妹都告诉我了。”李国强喝了一口稀饭,“现在,你和张雪梅的关系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你应该继续努力!”
                “可是,我还是没有信心!”陈文海的脸上带着忧郁的表情,“现在,张雪梅好象不怎么愿意和我接近,她对我说:她叔叔不让她随便和别人谈恋爱。”陈文海吃了一口油条,“你说,张雪梅说的真是这么回事吗?”
                “也许是吧。”李国强认真地说道,“当然,也不排除这是她找的一个借口。如果真是这么的话,那就说明她还有顾虑,怕和你接近后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你分析得有道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陈文海皱起了眉头,“那么,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只要她对你没有反感,你就应该继续主动地去接近她。”
                “还有这个必要吗?”陈文海担心地说道,“我怕再去主动接近她,会引起别人的误会,还以为我死皮赖脸地去纠缠她!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我这辈子的名声不就完了吗?”
                “不会这么严重吧。”李国强接着说道,“我认为:你应该找机会单独和她谈一次话,把你的真实情况和想法如实地告诉她。”
                “可是,如果她不愿意单独和我在一起呢?”
                “你现在还没这么做,怎么就知道她会不愿意呢?”
                “就是!”陈春梅随声附和道,“你试试看呗!”接着又笑着说道,“这又不有损于你的尊严!”
                “怎么不有损于我的尊严?”陈文海认真地说道,“如果张雪梅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对他有非分之想,你还能说不有损于我的尊严吗?也许,我和张慧芳、曹晓燕的事她都已经知道了,那么,她就会想:‘你爱的不是张慧芳和曹晓燕吗?现在,你又来找我,这是什么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她不会相信你会爱上她?”
                “完全有这种可能!”说到这里,陈文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我实话告诉你们:我现在还真的没爱上她,只是觉得她很可爱。”
                “那么,你以后会不会爱上她呢?”陈春梅笑着问道。
                “有可能吧。”陈文海又一次担心地说道,“如果我以后真的爱上她了,我想:很可能会给我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
                在后来的20多年里,陈文海的这种担心果然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而且,其严重程度完全超出了陈文海的预料之外!20多年来,张雪梅对陈文海的误解越来越深,在有的人的心目中,陈文海成了一个死皮赖脸的无赖,甚至有人骂他是一条癞皮狗和疯狗,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这使陈文海感到震惊!
                活生生的现实深刻地教育了陈文海,使他在冷眼和白眼中看清了世人的真面目!
                使人感到欣慰的是:陈文海没有被苦难所压垮,在他所从事的领域内干出了一番伟业——创立了“拓展延伸”中学语文教学理论,为中学语文教学作出了开拓性的贡献!

                回到二汽物资运输处单身宿舍后,陈文海决定继续主动地去接近张雪梅,他想:要想得到自己的幸福,就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不能轻易地放弃。
                陈文海从抽屉里拿出笔和信纸,想了想,便“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张老师:你好!
                “上次,我给了你一张纸条要你为我介绍对象,其实,这是一个借口,是为了让你进一步地了解我。本来问题很简单,想不到的是:这张纸条给我们俩带来了一些麻烦,有人误认为我们俩在谈恋爱!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还不是十分了解,因此,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晚上,我们俩出去好好地谈一谈。我的经历很复杂,具有传奇色彩,我想你会对此感兴趣的。”
                星期一上午,陈文海正在备课,电话铃响了,是找张雪梅的,陈文海便连忙到隔壁办公室去叫张雪梅来接电话。
                张雪梅打完电话,陈文海趁机又给了她一张折叠好的纸条,笑着对她说:“先不要打开,等回到你们办公室后再看。还有,要趁着没人的时候看!”
                张雪梅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不是又要我给你介绍对象?”
                “不是。”陈文海笑着对她说,“你看了就会明白的!”
                张雪梅的脸上泛起了两片红云,她低下脑袋,边摆弄着辫梢边低声地说道,“我叔叔不让我随便和别人谈恋爱!”
                “这句话你已经和我说过了!”陈文海的脸也红了起来,“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其实……”
                这时,李丽华正好从门口经过,她连忙打断陈文海的话,笑着对他说:“你们俩谈恋爱也不挑个时间和地点!”
                陈文海连忙说:“你弄错了,我们俩没在谈恋爱!”
                张雪梅跨进自己的办公室,王秀兰连忙问她:
                “刚才,陈文海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
                “没说什么?别骗我了!”
                “我骗你干什么呀?陈文海真的没和我说什么!”
                “你还嘴硬!”王秀兰笑着问她,“那你为什么要脸红呀?”
                王秀兰这么一问,张雪梅的脸羞得更红了。见张雪梅这么不好意思,王秀兰便把嘴附在她的耳朵上,悄悄地问她:
                “是不是陈文海爱上你了?”
                张雪梅羞涩地低下头摆弄起自己的辫梢来。
                “你真像一个封建社会的大家闺秀,怪不得陈文海会爱上你!”
                这时,正好翟琳进来,王秀兰连忙问他:
                “翟校长,你爱好文学,一定知道《诗经》里有这么两句诗吧?”
                “哪两句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两句诗?”
                “这你就要问陈文海和张雪梅了!”
                “这两句诗和陈文海、张雪梅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们俩一个是‘窈窕淑女’,一个是堂堂‘君子’呀!”
                等王秀兰走后,翟校长提醒张雪梅:
                “别忘了我是你的叔叔!”
                “我怎么会忘呢?”张雪梅皱了皱眉头,“不过,我认为陈文海这个人挺好的!”
                “那只是表面现象!”翟校长严肃地对她说,“你真正了解他吗?我可听说,他考上大学以后,由于爱上了别人,就抛弃了一个农村姑娘!再后来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疯、休学、半休学!”
                “半休学是什么意思啊?”
                “也就是每天只上半天学,还有半天或者在寝室睡大觉,或者到处乱跑!”
                “这是为什么呀?”
                “你问我,我去问谁呀?”
                过了一会儿,翟校长叮嘱张雪梅:
                “我总觉得陈文海这个人很神秘,或者说很古怪,甚至可以说大脑有毛病,你最好离他远点!”
                “我认为你好象有点疑神疑鬼似的!”
                “我这是为你好!”翟校长笑着对她说,“叔叔不希望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翟校长走后,张雪梅见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人,便从衣兜里掏出刚才陈文海给她的那张纸条,读了后心想:“原来是约我出去呀!”
                “可是,翟校长反对我和他接近,这可怎么办呀?”张雪梅感到很为难。
                下班后,张雪梅回到单身宿舍,从衣兜里掏出刚才陈文海给她的那张纸条又认真地读了一遍,心想:
                “这个陈文海也真是的,本来别人就误认为我们俩在谈恋爱,你还要我晚上出去和你一起散步,这不是让别人更加深对我们俩的误解吗?
                “我倒想出去和你一起散步,可是,你知不知道人言可畏?我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能晚上随便出去和你约会呢?
                “校长本来就疑神疑鬼的,如果我再晚上出去和你约会,他不骂死我才怪呢!
                “然而,这个陈文海确实也怪可怜的,我怎么能再去伤他的心呢?
                “听别人说:陈文海上学的时候得的是前期精神分裂症,不能再受刺激,如果我直截了当地拒绝他,他会不会再次受刺激?”
                张雪梅越想越烦。
                “你在想什么呢?”
                张雪梅抬头一看,原来是王蓉蓉下班回来了,连忙苦笑着回答道:
                “没想什么。”
                “骗人!”王蓉蓉搂住张雪梅的脖子,笑着说道,“我都听说了!”
                “你听说什么了?”
                “就是你和陈文海谈恋爱的事呗!”
                “那是别人瞎说的!”张雪梅认真地说道,“其实我们俩什么事也没有!”张雪梅苦恼地说道,“有的人就喜欢嚼舌根!”
                “你生气啦?”王蓉蓉放开张雪梅的脖子,收敛笑容,“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他?”
                “如果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他,那是假话。”张雪梅的神情凝重起来,“你是知道的,我太爱罗国强了,实在无法把他从我的心里抹掉!我想:正是由于这一点,我才无法再去爱别人!”
                “这别人也包括陈文海吗?”
                “……”张雪梅默默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张雪梅神情肃然地问王蓉蓉: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和陈文海友好相处?”
                “这还用问?”王蓉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那么有才,你当然应该和他友好相处了!”
                “问题是:如果大家都不理解,把陈文海往坏处想,那么,如果我和他友好相处,岂不成了同流合污吗?”张雪梅皱紧了眉头,“我可不想使自己成为一堆臭狗屎!”
                “……”王蓉蓉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慰张雪梅。
                又过了一会儿,张雪梅告诉王蓉蓉:
                “我现在遇到了一道难题!”
                “什么难题?”
                张雪梅从抽屉里拿出刚才陈文海给她的那张纸条,递到了王蓉蓉的手上。
                王蓉蓉读了一遍,然后笑着说道:
                “这确实是一道难题!”
                “如果我们这里不是城市而是农村就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这里是农村,我和陈文海是知青,那么,我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和他一起出去散步。”说到这里,张雪梅的眼睛发亮了,“在农村插队的时候,虽然生活很艰苦,可是,没有那么多的烦恼,在很多情况下心情是愉快的!我真想回到那个年代,那个令人无忧无虑的年代!”张雪梅越说越激动,“那个时候,知青之间的友情是纯洁的,大家在一起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没有那么多的算计和勾心斗角!”
                “现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确实要比你们那个时候要复杂!”
                “现在,我们国家正在搞改革开放,目的是为了使我们大家的日子过得更好,然而,我总觉得:人与人之间仿佛缺乏信任感!也许,这正如有人所说的,是文革的后遗症!”
                “是啊,在文革期间,为了阶级斗争的需要,人与人之间互相仇视、互相斗争,把正常的人际关系完全给破坏了!在这种情况下,人与人之间怎么会有信任感呢?”说到这里,王蓉蓉喝了一口茶,然后接着说道,“不过,我爸说:社会在进步,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与人之间会重新产生信任感!”

                到了晚上,陈文海来到张雪梅的寝室,张雪梅连忙对他说:
                “你有什么事就在这屋里说吧!”
                陈文海见她不愿意出去,不好勉强,于是,只好向她告辞。
                陈文海边走边想:刚才张雪梅好象有点不高兴,这是为什么呢?
                当走到学校操场上的时候,正好遇到翟校长,于是,便灵机一动,“我有事要找张雪梅,麻烦你把她叫下来!”
                “你亲自上去叫他呗!”
                “她还是一个姑娘家,我去找她不方便。”
                翟琳来到张雪梅的寝室,满脸不高兴,“陈文海要你下去一下!”
                “我不想下去!”张雪梅垂着眼帘说。
                “你还是下去吧!”翟琳用讥讽的口气说道,“看看他陈文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你这么说他,我还能下去吗?”张雪梅阴沉着脸反问道。
                “怎么,你生气了?”翟琳连忙陪着笑脸,“其实,我是在为你担心,怕你中了他的圈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叫我下去?”
                “你不下去,又怎么能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翟琳笑着说道,“你下去吧,我会派人保护你的!”接着,又用轻蔑的口气说道,“我谅他陈文海也不敢在你面前轻举妄动!”
                “你都把陈文海想象成什么样的人了!”张雪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走吧,我不会有事的!”张雪梅下了逐客令。
                翟琳走了以后,张雪梅走到窗前,见陈文海还在楼下等着她。
                “我到底该不该下去呢?不下去吧,让陈文海老在楼下等着也不是个事!他身子骨那么单薄,现在外面一定很冷,万一把他的身体给冻坏了怎么办?下去呢,也不行,因为我和他的感情毕竟还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如果他执意要我和他一起散步,我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可是,如果我不拒绝,同意和他一起散步,万一在路上让别人碰上了,我又该怎么回答好呢?
                “还是先下去再说吧,反正我张雪梅这回豁出去了,大不了我嫁给他就是了!”
                想到这里,张雪梅咬了咬牙,然后就“通通通”地下了楼。
                “你真难请,不愧是司令员家的千金小姐!”当张雪梅来到陈文海面前的时候,陈文海笑着对她说,“我等了你足足有半个小时,还以为你不会再下来了呢!还好,你没有让我完全失望,到底还是下来了!”
                “我还不是怕你冻坏了身体!”接着又补充道,“我这个人就是心肠软!”
                听了张雪梅的这句话,陈文海很感动,“你的心眼真好!如果我这辈子能娶到像你这么善良的女孩,我就心满意足了!”
                陈文海的这句心里话使张雪梅砰然心动,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现在是夜晚,陈文海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他仿佛看到了张雪梅那双火辣辣的眼睛,似乎还能听到张雪梅那激烈的心跳声!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陈文海笑着对她说,“我们到铁路上去走走,怎么样?”
                “我胆子特别小,这黑灯瞎火的,我可不敢跟着你到处瞎跑!”
                “怎么能叫瞎跑呢?”陈文海笑着说道“你原来还是知青呢,怎么会胆子这么小?别骗我了!”接着又说道,“我知道你怕别人说闲话,可是,现在天这么黑,即使在路上让人碰上了,他们也看不清我们俩的脸!”
                张雪梅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对他说:
                “要不,到办公室里去坐坐怎么样?”
                “那当然可以啦!”
                于是,他们俩一前一后地走进办公室。
                当他们俩在椅子上坐下后,陈文海发现:灯光下的张雪梅显得更漂亮了,有一种妙龄少女特有的青春魅力!陈文海笑着夸奖道:
                “你真漂亮!”
                “漂亮什么呀?”张雪梅笑着说道,“当年和我一起插队的那个女孩才漂亮呢!”
                “那追求她的男孩一定很多了?”
                “……”张雪梅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听说:你过去和罗国强的感情很好,是这样吗?”
                “……”张雪梅无言地点了点头。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还没想好。”张雪梅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边翻看边笑着说道,“反正是过一天是一天呗!”
                “你怎么这么悲观?”陈文海和她半开玩笑,“这可不像是一个年轻人说的话!”
                “我老喽!”张雪梅开玩笑道。
                听张雪梅这么说,陈文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你说什么?你才多大呀?哪有20多岁的人就说自己老的?”
                “虽然从年龄上说我是一个年轻人,可是,我的心已经老了!”
                “我不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
                “我的心已经凉了!”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点?”
                “还不是因为我和罗国强的事!”说到这里,张雪梅忍不住又伤感起来,“那时,我和他感情那么好,可是,我妈偏要我离开他!这对我的打击真是太大了!”张雪梅的眼眶里滚动着泪花,“自从离开他以后,我就发誓不再考虑爱情和婚姻问题了!”
                见张雪梅这么难受,陈文海也忍不住差点掉泪!
                沉默了一会儿,陈文海朝张雪梅笑了笑,“我听说:你现在和宋国庆的关系还可以。”
                “他是班主任和团支部书记,而我呢,是政治老师,还是团支部委员和大队辅导员,为了支持他的工作,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点。”张雪梅笑着问道,“是不是有不少人在议论我们俩?”
                “……”陈文海点了点头。
                “你说,我和他可能吗?”
                “这我心里明白!”陈文海***慰道,“有的人就喜欢瞎造谣,你不必在意!”
                “可是,我毕竟是一个女孩呀!”
                “这我能理解!”陈文海宽慰道,“俗话说:‘只要身子正,就不怕影子歪’,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自会有公论!”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根本就不怕别人乱说!”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笑着问张雪梅:
                “你现在有没有中意的人?”
                “还没有。”张雪梅笑着问道,“你怎么想得起来问我这个问题?”
                “我随便问问。”陈文海和她半开玩笑,“你认为我这个人怎么样?”
                张雪梅羞红着脸,低下头摆弄起辫梢来。
                “你真像是一个封建社会里的大家闺秀!”
                “好多人都这么认为!”张雪梅嫣然一笑,“你认为我这个样子好吗?”
                “当然好了!”陈文海笑着说道,“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过了一会儿,张雪梅又笑着对陈文海说:
                “我现在对你还不够了解。”
                陈文海发现:张雪梅笑的时候显得特别好看,特别美丽动人!
                “那你就以后不断地了解我呗。”陈文海笑着问道,“你愿不愿意继续了解我?”
                “当然愿意了!”张雪梅笑着说道,“你也应该继续了解我。”
                接下来,这两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谈起了自己所走过的人生道路:怎样度过中小学时代,知青生活的酸甜苦辣,在师范院校的一些生活经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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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离开张雪梅的寝室后,翟琳来到了谢卫东的家。
                  谢卫东正坐在书桌前读《红楼梦》,见翟琳来了,便连忙让座、倒茶,还笑容可掬地递上一支烟。翟琳接过烟,谢卫东连忙为他点着。
                  翟琳猛吸了几口烟,然后神色忧郁地对谢卫东说:
                  “现在,我真为我们学校的现状发愁!先不说别人,单说陈文海就让我头疼!”
                  “怎么啦?陈文海又惹你生气了?”谢卫东笑着问道。
                  “你还笑得出来?”翟琳皱紧了眉头,“你说,陈文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好好地教书?现在,学生对他不满意,家长对他也是一肚子的意见,他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争一口气?”
                  “原来是这个呀!”谢卫东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找他谈过,他现在确实身体不好!”
                  “这难道能成为他不好好教书的理由吗?”翟琳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他不是不想好好教书,而是力不从心!”谢卫东耐心地解释道,“现在,他的病还没有完全康复,神经衰弱还很严重,几乎是每天晚上都失眠,因此,他白天上班的时候就无精打采的。他精神不好,又怎么可能把书教好呢?”接着又说道,“另外,他的父母也长期不和,整天吵吵闹闹的,根本无法顾及他们的儿子,因此,陈文海很少得到来自家庭的温暖!还有,他在爱情问题上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心灵创伤至今未能弥合!可以说,陈文海在人生道路上很不幸,我们大家应该多给他点理解和同情,而不应该过多地指责他!”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对喽?”翟琳仍然不服气。
                  “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就是有点官僚主义,缺乏同情心,对有特殊情况的同志不能做到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谢卫东继续说道,“也许你自己还没有觉察,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伤害了某些同志。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后果将不堪设想!”
                  “有这么严重吗?”
                  “你还别不当回事!”谢卫东吸了一口烟,然后继续说道,“如果你把一个人伤害得太深,他就会对你恨之入骨!”接着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在我们革命队伍内部,同志之间应该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而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味指责,把自己的同志想象得太坏!”
                  “其实,我并没有把自己的同志想象得太坏,而是‘恨铁不成钢’!”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谢卫东神情严峻地对他说,“你是一校之长,应该注意工作方法,这样,才能使我们学校更有凝聚力,使年轻教师更有朝气!”
                  “你像是一个政治思想工作者,我们学校的党支部书记应该由你来当!”翟琳和他开玩笑。
                  “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不愿意当官!”
                  “为什么?”
                  “因为‘无官一身轻’嘛!”谢卫东笑着说道,“我想多看点书,多研究点学问,不想把过多的精力浪费在为官之谋上!”
                  “其实,我也不愿意当官。”翟琳苦笑着说,“你说,我这个破官有什么好当的?吃力不讨好!有人还以为这校长好当,其实,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明白!”
                  正说到这里,冯为民和何新华来了。
                  何新华神秘地眨着眼,用嘴贴着翟琳的耳朵小声说道:
                  “刚才,我和冯为民路过你的办公室,看到陈文海和张雪梅正在里面亲热地说着话,我看,他们八成是在谈恋爱!”
                  “你没看花眼吧?”
                  “怎么会?我可看得一清二楚!”何新华用手指了指冯为民“不信,你问问他!”
                  “……”冯为民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陈文海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翟琳生气了,“书不好好教,谈起恋爱来倒挺积极的!”接着又埋怨起张雪梅来,“这个张雪梅也是的,她怎么这么没头脑,竟然糊涂到去和陈文海这样的人去谈恋爱!她还要不要自己的政治前途了?”
                  “谈恋爱和政治前途有什么关系?”谢卫东不解地反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正在培养张雪梅入党!”翟琳恼怒地说道,“和陈文海这样的落后份子谈恋爱,她还能入党吗?老百姓不用唾沫把她淹死,那才叫怪呢!”翟琳神色严峻地对冯为民说,“那个何巧珍不是你班上的学生吗?你赶快去找她,让她马上到我的办公室里去阻止陈文海和张雪梅谈恋爱!”
                  “没问题!”说着,冯为民便连忙去找何巧珍了。
                  “在这个问题上,冯为民还挺听你的话的!”望着冯为民屁颠屁颠远去的背影,谢卫东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敢不听我的话?”翟琳快活地笑起来,“如果他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他班主任的职务给撸了!”
                  “这是你的权力!”谢卫东语含讥讽地说道。
                  “如果当校长的连这点权力都没有,那还有谁愿意当校长?”
                  “可是,你也不应该把自己的部下当狗腿子使用啊!”
                  “你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翟琳不高兴了。
                  “你别当真,我这是和你开玩笑!”谢卫东连忙陪着笑脸说道。
                  “其实,除了冯为民,我也是狗腿子!”何新华自嘲道。
                  “你们这两个狗腿子,当心以后陈文海和张雪梅恨死你们俩!”谢卫东半开玩笑道。

                  来到何巧珍家,冯为民笑着对她说:
                  “你赶快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话为什么不能在屋里说?”何巧珍的妈连忙笑着问冯为民。
                  “在屋里说不方便!”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要避着我这个老太婆?”
                  “妈,冯老师这么急急忙忙地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和我说!你就别多管了!”说完,何巧珍便连忙走到冯为民身边,笑着问道,“到底什么事?快说!”
                  “我是奉校长之命来找你的!”冯为民嬉皮笑脸地对何巧珍说,“校长要你马上出发到学校里去执行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是马上就出发吗?”何巧珍半开玩笑道,“现在天都这么黑了,这黑咕隆咚的,我可不敢一个人到学校里去!”
                  “别怕,还有我呢!”冯为民嬉皮笑脸地反问道,“有我陪你一起去,你还怕吗?”
                  “你咋不早说呢?”何巧珍笑着问道,“校长到底要我去执行一项什么任务?”
                  “去了你知道了!”
                  “你就不能现在就向我透露一下?”
                  “现在就告诉你就没有悬念了!”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竟然把我这个小女子也给牵涉进去了!”何巧珍又一次笑着问道,“这项任务是不是和陈文海、张雪梅有关?”
                  “……”冯为民笑而不答。
                  “你别笑!”何巧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敢肯定,这项任务一定和陈文海、张雪梅有关!”
                  “为什么?”
                  “因为现在有好多人在议论他们俩,而且呢,王老师早就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哪个王老师?是王秀兰吗?”
                  “对,就是她!”
                  “她的话你也信?她就会整天瞎嚷嚷的!”
                  他们俩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学校。
                  他们俩停下脚步,冯为民笑着对何巧珍说:
                  “其实,这项任务也不算难,你只需动一下嘴巴就行了!”
                  “到底是什么任务?快说!”
                  冯为民把嘴贴在何巧珍的耳朵上小声地告诉了她。
                  “原来是这个呀!”何巧珍推了冯为民一把,噘起小嘴,“我不去!”
                  “为什么呀?”
                  “我认为:他们俩谈恋爱是好事,我们不应该横加干涉!”
                  “快去,这是命令!”冯为民半开玩笑道。
                  “这样的命令我何巧珍不能执行!”何巧珍把小嘴噘得更高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冯为民有点生气了,“就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做,将来你长大了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这不是小事!”何巧珍大声嚷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会去干这种缺德事呢!”
                  冯为民急得连忙捂住何巧珍的嘴,“傻孩子,你瞎嚷嚷什么呀?”
                  冯为民见何巧珍这么不听话,确实有点生气,然而,他又想:“这校长交下来的任务也不能不完成啊!”于是,他便和颜悦色地对何巧珍说:
                  “其实,校长也是出于一番好意!你想:哪有当校长的随便干涉别人的婚姻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张雪梅已经有对象了,陈文海不应该去插一杠子!”
                  “可我听说:张雪梅并不喜欢她的那个所谓对象!”
                  “那你也只是听说啊!谁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冯为民笑着说道,“你就对张雪梅说:‘叔叔不让你随便和别人谈恋爱。’这只是一种暗示和提醒,让陈文海和张雪梅都头脑冷静点,这无论是对陈文海还是张雪梅都不是一件坏事!”
                  “你说得有点道理!”何巧珍笑了,“那我就去了?”
                  “去吧!”

                  “我有一个美好的愿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陈文海笑着问张雪梅。
                  “你说吧。”张雪梅满面笑容地回答道。
                  “就是——我希望有一个漂亮贤惠的女孩成为我的妻子,如果是才貌双全那就更好了!”陈文海笑着问道,“你说,我的这一愿望能实现吗?”
                  “那还不容易吗?你堂堂大学生,才华横溢,又是从大城市来的,而且从是中国最大的城市来的!”
                  “有这些条件就足够了吗?”
                  “那还需要什么条件?”
                  “那就要因人而异了,不是所有的女孩都会和你的想法一样。”
                  “那倒也是。”
                  “如果我要找的女孩就近在眼前呢?”陈文海笑着向她试探道。
                  “不会吧!”张雪梅笑着说,“一个从大城市来的男孩怎么会爱上一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
                  “难道地域差别也能成为爱情的障碍?”陈文海笑着问她,“难道你是在怀疑这个从大城市来的男孩对那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的一片真心?”
                  “那如果那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不敢去爱这个从大城市来的男孩,你说该怎么办?”
                  “你真会开玩笑!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呢?说不敢只不过是一种借口罢了!”
                  “你就那么自信?”
                  “我的观察和感受告诉我:这对青年男女是真诚相爱!难道不是这样吗?”
                  “在很多情况下,仅仅靠爱情是难以成就一桩婚事的。”
                  “你说得没错,爱情不等于婚姻,在很多情况下,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没有爱情的婚姻和没有婚姻的爱情比比皆是!”
                  正在这对年轻人热烈谈论爱情和婚姻问题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张雪梅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本校初三学生何巧珍。
                  “什么事?”
                  “你出来我再告诉你。”
                  张雪梅把门虚掩上,然后对何巧珍说:
                  “到底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能让陈老师听到!”
                  “校长让我提醒你:叔叔不让你随便和别人谈恋爱!”
                  “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叫谈恋爱?你以为只要一对青年男女在一起就是谈恋爱吗?”
                  “这么说你们俩现在没有在谈恋爱?”
                  “小女孩晚上不要到处乱跑,要学会自我保护!”
                  “是,学生知道了!”何巧珍笑着向张雪梅敬了个礼。

                  张雪梅回到办公室后,陈文海笑着问道:
                  “刚才何巧珍找你有什么事?”
                  “问我一道题。”
                  “就这事还有必要瞒着我?”
                  “她不愿意让你知道呗。”
                  “张老师,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不知道我该不该问?”
                  “问吧!什么问题?”
                  “就是——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有没有……”
                  “别吞吞吐吐的!”
                  “就是你现在有没有对象?”
                  “原来是这个问题呀!怎么说呢……”张雪梅坦诚相告,“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我找对象的时候要尊重她的意见,不能自作主张,更不能伤她的心!”
                  “真是你妈的乖女儿!”
                  张雪梅笑了笑。
                  “你妈会不会喜欢我?”
                  “这我怎么知道?”张雪梅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妈还没见过你呢!”
                  “那还不容易,让你妈来见我呗!”
                  “现在还为时过早,你着什么急呀!”
                  “我着什么急?我才不着急呢!”
                  “你不着急为什么要在今天晚上急急忙忙地找我?”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陈文海严肃地对她说,“你以为我对结婚就那么着急?你错了!”
                  “这么说,我还真的冤枉你了!”张雪梅和他开玩笑。
                  “本来就是嘛!”陈文海笑着问她,“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什么故事?是你的亲身经历还是你虚构的故事?”
                  “当然是我亲身经历的!”
                  “那我就洗耳恭听!”
                  “不用洗耳,你听就是了!”
                  “那你就快说,本小姐已经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既然这样,那就改日再讲,如何?”
                  “本小姐忙得很,哪有那么多闲*****夫?”张雪梅笑着对他说,“你有什么精彩的故事就在今天晚上讲给我听吧!”,
                  “你不困了?”
                  “只要你的故事精彩,还怕我犯困?”
                  “当然精彩了!不精彩我好意思占用你的宝贵时间?”
                  “那你就赶快讲吧!”
                  “你看着我干什么?快讲啊!”张雪梅笑着催促道。
                  “那我就开始讲了。我上大学以后,我妈为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叫秋妹,是我们家邻居的一个女儿,就住在我们家楼下。她刚从农村来,没上过一天学!我还从来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你说,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最可恶的是,我不愿意,我妈竟然还没完没了地唠叨,非要我答应这门亲事不可!”
                  张雪梅认真地听着。
                  “下面,我给你讲第二个故事。我考上大学后,有一个叫晓燕的女孩爱上了我,当然,我也很爱她。令人遗憾的是,她爸对我有很深的成见。我和她哥是插队时的好朋友,我就把实情告诉了她哥。她哥呢,也很为难,因为他们的父亲反对呀,于是,她哥只好骗我说晓燕已经有对象了。你不知道,我特别喜欢晓燕,为了她,我还差点病死呢!”
                  “没想到你这么痴情,我都被你感动了!”
                  “那么,你感动以后会有什么行动呢?”
                  “就是衷心地祝愿你以后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女孩!”
                  “难道你不是一个好女孩吗?难道你就不想和我好?”
                  “我配不上你,你是从大城市来的,而我只不过是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
                  “你是不是不爱我?”
                  “其实,你这个人还是蛮可爱的!你刚才和我说了那么多,我都喜欢上你了!”
                  “仅仅是喜欢吗?难道不是爱吗?”
                  “爱和喜欢有区别吗?”
                  “但愿在你这里没有区别!”陈文海笑着对她说。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陈文海觉得张雪梅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那甜美的嗓音犹如涓涓细流从他的心田流过。
                  这是一次令人陶醉的谈话!
                  谈话结束后,他们走出办公室。这时,一轮明月高挂夜空,仿佛在对着这对年轻人微笑。
                  回到寝室,陈文海眼前不断浮现张雪梅的音容笑貌,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亮,他也未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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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第二天上午,进行政治课期中考试,考试题是由政治老师张雪梅出的,监考老师是陈文海。试卷发下去后,发现有的地方印得不清晰,陈文海便去找张雪梅。张雪梅正在另一间教室监考,见陈文海来找她,以为又要给自己送情书。
                    昨天晚上和陈文海告辞后,张雪梅同样沉浸在幸福甜蜜之中,兴奋得一夜都没能睡着。
                    确实,张雪梅人长得漂亮,舞跳得好,还写得一笔好字。那双妩媚的大眼睛更是楚楚动人,仿佛会说话似的。早在上师范的时候,她就在班里赢得不少男生的倾慕和追求。如今,陈文海对她真诚执着的追求更使她怦然心动。陈文海有才华,能写得一笔好文章,只是他的身体太差,严重的神经衰弱已经把他的身体给彻底摧垮了,常常一脸倦容和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张雪梅想:结婚后,陈文海这样的身体能支撑起家庭的重担吗?
                    张雪梅神情恍惚地沉浸在回忆和思考之中,恰在此时,陈文海来找她,便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
                    “昨天晚上,你第一次约我出去,我就让你失望,真是太对不起你了!”说完,张雪梅的脸羞得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真好!”此时,陈文海已激动不已,一颗心咚咚地跳个不停,仿佛怀里揣着一只小兔似的。“昨天晚上,我通过谈话对你的了解大大地加深了!因为失眠,我现在还头脑昏昏沉沉的呢!”
                    “你现在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
                    “不是。”
                    “是来向我们广播站投稿?”
                    “也不是。”陈文海举起把手里的试卷,“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印得一点都不清楚!”
                    陈文海刚走,王秀兰来了。她神秘地眨着眼睛,压低声音问张雪梅:
                    “昨天晚上,是不是陈文海找你了?”
                    “对啊。”张雪梅反过来问她,“你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
                    “你们俩是不是在办公室里谈了半天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的学生何巧珍告诉我的。”王秀兰突然一脸肃然,“我听说陈文海在上师专的时候因为谈恋爱受过刺激,你可不能再去害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和他好,以后就不能随便把他给甩了!”
                    “啊?我是这种人吗?你也把我想象得太坏了吧!”张雪梅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听说你在上学的时候在班里是‘班花’,有没有这回事?”
                    “怎么?你忌妒了。”
                    “我才不会忌妒呢!我只是担心你会把自己的漂亮当作你骄傲的资本,甚至利用你的漂亮去害人!”
                    “你越说越不象话了!我什么时候利用自己的漂亮去害过人?”张雪梅真的生气了,“再说,我也算不上漂亮,是别有用心的家伙对我的无耻吹捧罢了!”
                    “你已经够漂亮的啦!别再谦虚了!”王秀兰笑着对她说,“你漂亮得都让我忌妒!我如果有你这么漂亮就好啦!”
                    “无耻地吹捧!”张雪梅和她开玩笑。
                    “哎,实话告诉我,你们俩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是不是已经……”
                    “你瞎说什么呀!”张雪梅严肃地告诉她,“我们俩还没有发展到你想象的那种地步,现在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不会吧?”
                    “你不相信就算了!”
                    “你们俩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没有的事。”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呀?”

                    下班后,张雪梅回到单身宿舍,见妈来了,便问:
                    “妈,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是你妈,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我没说你不能来,只是现在学校还没放假,你大老远地跑来,我想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和我说吧!”
                    “这你算说对了。昨天晚上,翟校长打长途电话告诉我你们学校的那个陈文海正在追求你,要我劝劝你不要再和他来往!”
                    “为什么呀?”
                    “你还不知道呀!听说陈文海过去在谈恋爱的时候受过刺激,你怎么能再去和这种人谈恋爱呢?你不怕把自己给毁了呀?”
                    “妈,我们没有谈恋爱,只是一般的同事交往!”
                    “你还敢说没有?昨天晚上有人亲眼看见你们俩在办公室里亲热!”
                    “那是别人瞎说!”
                    “你别不承认!”雪梅妈真的生气了,“何巧珍亲眼看见,她还会在校长面前编瞎话?”
                    “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何巧珍和校长而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张雪梅笑着对妈说,“何巧珍还是个孩子,把我和陈文海在一起谈工作误认为是谈恋爱!”
                    “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了?”雪梅妈严肃地对女儿说,“雪梅,妈就你一个女儿,你可不能干出对不起妈的事情来!”
                    “妈,你尽管放心好了,在婚姻问题上,女儿是决不会自作主张的!”
                    经女儿这么一说,雪梅妈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对女儿说:
                    “校长怕你一时糊涂干出什么蠢事来,才不让你随便和别人谈恋爱。你应该理解校长对你的一片苦心!”
                    “校长完全是为了我好,我当然理解了!”
                    “校长一直很关心你,问我:你和对象现在相处得怎么样,还问我: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张雪梅无言地笑了笑,然后对妈妈说,“你来一趟不容易,下午,我陪你出去好好逛逛街,观赏观赏市容!”说着,拿起碗,“妈,我去买饭了。”
                    张雪梅刚走不久,翟琳就来了。他问雪梅妈:
                    “我告诉你的事你和你女儿说了没有?”
                    “说了。”雪梅妈笑着说,“雪梅说,她没有和陈文海谈恋爱。”
                    “老嫂子,你女儿在骗你!”
                    “我了解我女儿,她不会骗我的!”
                    “这么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了!连陈文海都承认了,难道还会有假?”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的该好好管管我的女儿了!”
                    “是得该好好管管你的女儿了,可不能再让她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了!老嫂子,陈文海虽然是大学生,可是他根本不好好地教书,整天无精打采的,备一会儿课就躺下休息,讲起课来只会照本宣科,而且还有气无力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别看他是一个男老师,竟然连学生都管不住!这样的老师,学生怎么会喜欢,家长怎么会没有意见呢?你说,我们能眼看着让张雪梅被陈文海这样一个‘混世魔王’给糟蹋了吗?!”
                    “原来陈文海是这么一个没用的家伙,难怪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如果让张雪梅嫁给陈文海,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我认为:陈文海看起来是大学生,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这样的人竟然还敢厚着脸皮来追你的女儿,真是不知天下有‘羞耻’二字!”
                    “不过,你也不能把陈文海贬得如此分文不值。我听说:有人还很赏识他的才华,认为他是才华横溢呢!”
                    “他不就是会耍笔杆子嘛!整天不务正业,舞文弄墨,卖弄他那点极其可怜的文采,以显示自己的所谓‘博学’!”
                    在翟校长和雪梅妈“评价”陈文海的时候,正好被窗外的王桂芳听见,她感到很气愤,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好啊,你们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贬低、诽谤陈文海,真是太不象话了!”

                    在办公室里,谢卫东、秦桂花和焦菊花正在一起聊天。秦桂花笑着对谢卫东说:
                    “听说翟琳正在撮合宋国庆和张雪梅,你说他们俩能成吗?”
                    “我看不太可能。”
                    “为什么?”
                    “你没看到宋国庆是一个残疾人吗?张雪梅会愿意吗?张雪梅的父母会愿意吗?”
                    “我看他们俩挺好的。”焦菊花笑着说,“如果宋国庆不是残疾人,我想,张雪梅也许真的会嫁给他。”
                    “完全有这种可能!”秦桂花也笑着说。过了一会儿,她笑着对大家说,“有人说:陈文海现在正在追张雪梅。你们说,他这不是在宋国庆和张雪梅当中插一杠子吗?”
                    “对此,宋国庆有什么反应?”焦菊花笑着问道。
                    “还能有什么反应?除了生气就是难受呗!”
                    “我听我老公说:陈文海从小就喜欢和女孩们在一起,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你们想,如果陈文海也喜欢和张雪梅在一起,张雪梅会不会爱上他呢?”
                    “陈文海是一个出了名的书呆子,张雪梅怎么会爱上他?”焦菊花笑着问谢卫东,“你说,张雪梅会爱上陈文海吗?”
                    “这我怎么知道?”
                    “听说陈文海的父母正在为他们的儿子四处张罗婚姻,看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们的儿子,陈文海对此很反感,常常为这个问题和他的父母发生冲突。”秦桂花告诉大家。
                    “不过我认为,陈文海也太那个了。他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呀?”焦菊花不满地说道。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我看陈文海就是眼眶高,想攀高枝儿!”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秦桂花忍不住这样问道。
                    “你们想:张雪梅长得漂亮,又是司令员的女儿,陈文海能不动心吗?”焦菊花笑着说道,“我看他整天萎靡不振的,好象有什么心事!”
                    “听我老公说:陈文海在上大学的时候差点病死,他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他为什么会病成那个样子?你弄清楚了吗?”
                    “没有。”秦桂花接着说道,“自从他病了以后说什么的都有,谁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桂芳来到办公室。
                    王桂芳的加入,使办公室里正好会聚了他们四个刚从大中专毕业不久的年轻教师:陈文海、胡战勇、王秀兰和王桂芳。
                    “同志们,你们知道有人是怎么评价陈文海的吗?”王桂芳对大家说。
                    “管他们怎么评价呢!我才不在乎呢!”陈文海笑着说。
                    “如果有人把你说成一堆‘臭狗屎’,你还会这么不在乎吗?”
                    “如今这年代什么样的人没有?他们爱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
                    “如果这样的评价影响到你婚姻问题的解决,使你的美好爱情化为泡影,你总不至于还无动于衷吧?”
                    “没这么严重吧?”胡战勇和王桂芳开玩笑。
                    “可这是活生生的现实啊!”
                    “你好象话里有话,能不能和我们大家说具体一点?”陈文海神情肃然地对她说。
                    “算了,我还是不说的好!我怕说出来你会当场晕过去!”
                    “陈文海没那么脆弱!你别在这里耸人听闻了!”王秀兰和她开玩笑。
                    “我承认:陈文海确实很坚强,然而,现在的陈文海是大病初愈,过重的精神打击会使他丧命的!”王桂芳提醒陈文海,“有人把你说成是‘混世魔王’,把你贬得比臭狗屎还要臭,你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啊!”
                    “我无所谓!最后大不了是个死!死,又有什么可怕?”陈文海向大家坦然相告,“我绝不会不明不白地去死,男子汉大丈夫要死得轰轰烈烈,死得有价值!如今是和平年代,如果能让我死在我所爱的女孩身边,我就会死而无憾!”
                    这时,正好张雪梅来了。她笑着问大家: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有人说:如果能让他死在他所爱的女孩身边,他就会死而无憾!你听后有何感想?”王桂芳笑着问她。
                    “这句话和我有关系吗?”
                    “也许有吧!”
                    “那么,这句话是谁说的呢?”
                    “还能有谁?”王秀兰笑着指指陈文海。
                    “他这是和大家开玩笑,你们千万别当真了!”张雪梅笑着问陈文海,“我说得对不对?”
                    “……”陈文海笑了笑,没有回答。
                    “听说校长为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打算怎么办?”王秀兰笑着问张雪梅。
                    “我现在根本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张雪梅笑着回答。
                    “如果有人死心塌地地爱你,你怎么办?”
                    “不会有这种人吧?我算得了什么呀?只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
                    “在我们学校,你长得最漂亮,追求你的人还会少吗?在这些追求者中,说不定还真的会有人死心塌地地爱你呢!”
                    “张雪梅可不仅仅是漂亮,确切地说应该是才貌双全!”陈文海笑着对大家说。
                    “谢谢你的夸奖!有你这样的夸奖,我真是三生有幸了!”张雪梅笑着对陈文海说。

                    下午,张雪梅到商店去买东西的时候,又遇到了王秀兰和王桂芳。
                    王秀兰笑着对她说:
                    “你真沉得住气,明明是在和别人谈恋爱,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我愿意这样装吗?完全是出于迫不得已呀!”张雪梅苦笑着说,“我既不忍心伤我妈的心,又怕得罪校长!我的日子实在是难过呀!”
                    “那你就忍心伤陈文海的心吗?”
                    “我现在并没有去伤害他呀!”
                    “难道不承认就不是一种伤害吗?”
                    “只要心里承认就行了,干吗非要嘴上也承认呢?”
                    “那么,如果陈文海已经在嘴上承认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结果只能是悲剧!”
                    “这么说,你没有勇气为爱情和家里人闹翻了!”
                    “还有我的叔叔,也就是校长,我也不敢得罪呀!”
                    “陈文海已经够可怜的了,你难道还忍心让他继续在人生道路上踽踽独行吗?”王桂芳不禁反问她。
                    “其实,我看你们俩倒挺合适的。”
                    “从何说起?”
                    “你们俩在上大学的时候学的都是中文专业,应该有不少共同语言吧?事实上,你们俩确实也有共同语言,你们俩不是经常在一起谈论文学吗?”
                    “这和爱情是两码事!”王桂芳苦笑着说,“陈文海爱的是你,而不是我!”
                    “刚才我的叔叔还在对我施加压力,说什么:如果我再执迷不悟,就让我回乡务农!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偏僻、贫穷、落后的小山村了!”
                    “这么说,你为了现在的地位宁愿牺牲爱情了?”
                    “必要的时候,我不得不这样做!”张雪梅对她们俩说,“校长说:陈文海自己也不争气,学生成绩老上不去,家长一大堆意见!校长不明白:陈文海为什么不好好地教书?”
                    “他又不是故意不好好地教书!他身体那么坏,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你这么同情他,应该嫁给他!”
                    “你怎么还和我开这样的玩笑!”王桂芳似乎有点恼怒,“你明明知道陈文海爱的是你而不是我!”
                    “其实,陈文海不应该来爱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只出了名的小绵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陈文海明白我的意思!”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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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谢卫东正在办公室里读《西厢记》,王桂芳进来了。
                      “你在看什么书?”看到封面后,王桂芳笑着问道,“这本书,你已经读第几遍了?”
                      “记不清了,反正已经读过好几遍了!”谢卫东笑着说道,“除了《西厢记》,我还喜欢读《红楼梦》。这两部古典文学名著,我都已经读了十几遍了!”
                      “这样的古典文学名著,百读不厌!”王桂芳也笑着说道,“我也很喜欢读《红楼梦》,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悲剧使我潸然泪下!越剧《红楼梦》也很感人!可以说,越剧《红楼梦》是一出改编得很成*****的戏剧!徐玉兰、王文娟把贾宝玉和林黛玉之间的爱情表演得淋漓尽致,出神入化!看这出戏的时候,我被感动得泪如雨下!”
                      “我是湖北人,看不懂越剧。我知道:江浙一带的人都喜欢看越剧。”谢卫东笑着说道,“你和陈文海,一个是江苏人,一个是上海人,如果从方言上来划分,你们俩说的是吴语。我看你们俩有不少共同语言。”
                      “是这样的。”王桂芳的脸上露出了难受的表情,“正因为如此,所以,有的人总爱拿我们俩开玩笑!这种玩笑使我们俩既尴尬又恼怒!”王桂芳愤怒地说道,“有的人就是无知,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情!还有的人很无聊,明明知道陈文海爱的不是我,可是,偏偏要把我们俩扯在一起!”说到这里,王桂芳皱起了眉头,“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张雪梅也喜欢把我和陈文海扯在一起!难道她不知道陈文海爱的是她吗?”
                      “这说明张雪梅不喜欢陈文海,希望你们俩能成。”
                      “就算她不喜欢陈文海,那也不应该‘乱点鸳鸯谱’啊!”王桂芳生气地说道,“张雪梅的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可恶!”说到这里,王桂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我想:张雪梅以后恐怕不会再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
                      “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正式开始和陈文海谈起恋爱来了!”王桂芳两眼盯着谢卫东,“他们俩的事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听说吗?”
                      “我听说了!”谢卫东的神情严峻起来,“就在昨天晚上,有人向校长告密,校长知道后很生气!恐怕以后我们学校的麻烦不会少!”
                      “是谁向校长告的密?”王桂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你这‘告密’一词用得不妥当吧?谈恋爱又不是坏事!”
                      “我是从告密人这一角度来说的,因为:在告密人看来,陈文海和张雪梅谈恋爱不是好事。”谢卫东的神情更加严峻起来,“在某些人看来,陈文海不可能去爱张雪梅,是出于某种目的在打张雪梅的主意,是插一杠子,是不光彩不道德的行为!”
                      “刚才,张雪梅对我说:陈文海不应该去爱她,因为陈文海知道她是一只出了名的小绵羊!你说,张雪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嘛,你应该去问陈文海!”谢卫东开玩笑道。
                      “我才懒得去问他呢!”王桂芳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说,以后张雪梅会嫁给陈文海吗?”
                      “你说呢?”
                      “是我在问你,你怎么倒问起我来了!”王桂芳一本正经地说道,“说心里话,我还真希望张雪梅能嫁给陈文海!”
                      “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你没看到陈文海身子骨那么单薄,不正需要有一个女孩能在生活上照顾他吗?”王桂芳认真地说道,“如果他们俩真的能真诚相爱,那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翟琳把张雪梅叫到办公室里,满脸不高兴地对她说:
                      “昨天晚上,你怎么能和陈文海在办公室里谈那么长时间的恋爱?陈文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们这样乱谈恋爱,影响有多坏!”
                      “我没有和他谈恋爱!”张雪梅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说找我有事,我能不理他吗?再说,昨天晚上,我是经过你的同意才下楼去见他的!”
                      “这小子也太狡猾了,你们俩谈恋爱竟然把我给卷进去,让我即使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翟校长恼火地说道,“以后,你们俩无论如何也不能有什么来往了,否则,让我怎么和家长解释?怎么和你父亲解释?”
                      “这家长还管别人谈恋爱?管得也太宽了点吧?”张雪梅感到很好笑。
                      “问题是你们俩根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一个是‘混世魔王’,一个是如花似玉的美女!你说合适吗?”
                      “陈文海不能算是‘混世魔王’吧!”
                      “如果他不是‘混世魔王’,那为什么他在上大学的时候休学半休学那么长的时间,毕业以后又不好好地教书?”
                      “那是由于他病倒了,身体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
                      “你别为他辩护!我看他这是思想有毛病!为了追漂亮的女孩,连上进心都不要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这么说,你了解他了?”
                      “起码要比你了解!”
                      “你呀,被他的甜言蜜语给迷惑住了!”忽然,翟校长问她,“你们俩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他是不是已经在你的身上花了很多钱?”
                      “根本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呢?!”
                      “无风不起浪,别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说吧!”
                      “这纯粹是谣言嘛!你连谣言都相信啊?”
                      “不管谣言不谣言,总而言之,从现在开始,你千万不能再理他了!”
                      “可是,我们俩毕竟是同事呀!整天不说话,别别扭扭的,这多不好呀!”
                      “我的意思是你们俩别太亲热!如果你们俩在一起谈工作,我当然不会反对了!”
                      “谁和他亲热了?”张雪梅笑着说道,“我是政治老师,还是团支部委员和大队辅导员,而他呢,是班主任,我们免不了要在一起谈谈工作。你们也别整天疑神疑鬼的!”

                      宋国庆正在办公室里看《高等数学》,冯为民和何新华来了。
                      宋国庆放下书,从衣兜里掏出烟,向冯为民和何新华每人扔过去一棵烟。
                      “你听说了吗?”何新华笑着问宋国庆。
                      “听说什么?”宋国庆嬉皮笑脸地问道。
                      “就是昨天晚上……”
                      “噢,我听说了!”宋国庆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就是陈文海和张雪梅在办公室里那个什么……”
                      “往下说呀!”冯为民笑着催促道。
                      “还用得着往下说吗?”宋国庆吸了一口烟,嘻嘻哈哈地说道,“没想到陈文海这小子还真敢去追张雪梅!”接着,又自信地说道,“不过,我敢断定:陈文海最终一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笑着问冯为民,“你说,有翟琳为我撑腰,张雪梅敢嫁给陈文海吗?”
                      “你说的倒也是。”冯为民用讥讽的口吻说道,“我看陈文海纯属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说得没错!”宋国庆又吸了一口烟,大大咧咧地说道,“只要有我宋国庆在,他陈文海就别想做那个美梦!”接着,又用讥讽的口吻反问道,“你们俩说,就陈文海那德行,张雪梅会嫁给他吗?”
                      “这难道还需要问吗?当然不会了!”冯为民用讥讽的口吻说道,“他连书都教不好,竟然还敢去追美女!我看,他这是昏了头了!”
                      “你们说,这叫什么?”宋国庆笑着问大家。
                      “自不量力!”冯为民连忙笑着回答道。
                      “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宋国庆笑着对冯为民和何新华说。
                      “什么好消息?”冯为民和何新华急不可耐地催促道,“你快说!”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的好消息!”宋国庆疯疯癫癫地说道,“翟琳,我们的大校长,已经分别给陈文海和张雪梅的妈打了电话,我估计:一场好戏就要在我们学校上演了!”
                      宋国庆喜滋滋地拍拍冯为民和何新华的肩膀,“我的好兄弟们,你们俩就等着看这场好戏吧!”宋国庆咬牙切齿地说道,“哼,我看你们俩再得意,到时候,我准叫你们俩都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听你这话,你好象连张雪梅都恨!”冯为民说。
                      “我怎么会不恨她?”宋国庆几乎咆哮起来,“别看她整天装模作样的,其实,她一直看不起我!在她眼里,我根本配不上她!”
                      “算了,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伤神呢!”冯为民开导起宋国庆来,“既然陈文海那么想娶张雪梅,你就干脆把张雪梅让给他算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何新华也在一旁随声附和,“像张雪梅这样的臭婊子,就是送给我我还懒得要呢!像她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你还理她干吗?”接着,又嬉皮笑脸地说道,“听说,她和很多男人谁过觉!”
                      “也许,她还想和我睡觉呢!”冯为民也嬉皮笑脸地说道。
                      正在这时,总务处主任焦菊花来了,她笑着问大家:
                      “你们在说什么哪?这么热闹!”
                      “没说什么。”宋国庆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们几个兄弟在瞎聊天。”
                      “你们几个还称兄道弟起来!”焦菊花压低声音笑着对大家说,“刚才,我看到陈文海的妈来了!”
                      “真的?”宋国庆忍不住欢呼起来,“这真是天助我也!”
                      “这就叫苍天有眼!”焦菊花唾沫星四溅,“陈文海如此厚着脸皮去追一个女孩,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我想,老天爷一定会去狠狠地惩罚他!”说到这里,焦菊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我不该这么说陈文海,他确实也够可怜的!”
                      “可怜什么?”冯为民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一个大学生,为什么不好好地教书?国家花那么多钱培养一个大学生容易吗?”
                      “他就是自己不争气,否则,怎么会哪个女孩都不愿意嫁给他呢!”焦菊花振振有辞地说道。
                      不料,焦菊花的这句话正好被路过的王桂芳听到,她气愤地嚷道:
                      “你瞎说什么呀!”
                      “哟,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野丫头?”焦菊花讽刺道,“你到底是他的什么人?陈文海什么时候娶你?”
                      王桂芳被焦菊花的话气得眼泪汪汪的,她瞪大双眼大声地嚷道:
                      “你欺负人!”
                      “我哪敢欺负你?你不是有谢卫东保护你吗?”焦菊花继续讽刺道,“你到底想嫁给谁?是谢卫东还是陈文海?”
                      “我谁也不嫁!”说完,王桂芳便一扭头走了。
                      “哈哈哈哈!”望着王桂芳远去的背影,大家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焦菊花弯下腰,一个劲地揉着肚子,“哎哟,哎哟,笑死我了!把我的肚子都笑疼了!”
                      宋国庆像个疯子似地手舞足蹈起来,“王桂芳怎么这么不要脸?我都快要笑得晕过去了!”
                      一群混蛋!

                      张雪梅正在商店里买东西,忽然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她走到张雪梅身边,笑着问道:
                      “你就是物资运输处子弟学校的张雪梅老师吗?”
                      “是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要和你说,我们俩到外面去说吧?”
                      “好吧!”
                      来到商店外面后,她们俩继续沿着公路边的人行道向前走去。
                      “我是陈文海的母亲。”那个中年妇女自我介绍道。
                      “阿姨,你好!”
                      “你真有礼貌,一看就是一个有教养的女孩儿!”文海妈夸奖道,然后又问她,“听说你正在和我的儿子谈恋爱,有这回事吗?”
                      “没有,你别听别人瞎说!”
                      “如果没有就好,如果有呢,我劝你最好把我的儿子放弃!”
                      “为什么呀?”
                      “因为我的儿子配不上你呀!”文海妈耐心地“开导”道,“你想啊,我们家是平民百姓,而你呢,出身于干部家庭,鸡怎么能配凤凰?”
                      “我可不是什么凤凰,你儿子呢也不是鸡!”
                      “我们养不起司令员家的娇小姐,我们的儿子也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
                      “你说谁呢?谁是娇小姐?谁是‘花瓶’和‘绣花枕头’?”张雪梅生气了。
                      “你不要生气嘛,我又没有指名道姓!”
                      “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张雪梅更生气了,“我现在还开始没和你儿子谈恋爱,你就这么说我,一旦我以后真的和你儿子谈恋爱,你还不把我骂死?”
                      “你怎么这么厉害?”文海妈恶狠狠地说道,“我最看不惯那种脸皮厚的女孩儿,这种女孩别看她长得漂亮,其实是‘狐狸精’,只会勾引男人!”
                      “你骂谁呢?”张雪梅横眉怒目,“我根本都不认识你!”接着又说道,“如果有谁再敢欺负我,她应该明白,我姑奶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说完,张雪梅扭头离开了文海妈。
                      离开文海妈后,张雪梅仍然怒火填膺。
                      张雪梅边走边想:陈文海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妈,自己以后真的该离陈文海远点,否则,我总有一天会被他妈活活气死!
                      当经过那家刚才买过东西的商店时,营业员杨艳芳连忙向她招手:
                      “张老师,你快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等张雪梅进去后,杨艳芳连忙问道:
                      “刚才文海妈找你都谈了些什么?”
                      “没谈什么。”张雪梅垂着眼皮低声说道。
                      “你别瞒我了,看你的脸色我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杨艳芳用同情的口气问道,“她欺负你了吧?”然后又说道,“这种人,你以后别再理她!”
                      “我以后当然不会再理她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你和陈文海的事啊!”
                      “我和他有什么事?”
                      “你别再遮掩了,你们俩的事已经传开了!”
                      “真是冤枉!”张雪梅痛苦地说道,“其实,我们俩什么事也没有,只不过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你这么说谁相信?”
                      “有的人就喜欢捕风捉影!”
                      正在这时,陈文海来了,他笑着和张雪梅打招呼:
                      “你也来买东西?”
                      张雪梅正在气头上,因此没有理陈文海,并且表现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见此情景,陈文海仿佛一下子从热炕上掉入冰窟窿里!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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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张雪梅的情绪变化是陈文海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使他措手不及,陷入了迷茫和痛苦之中。
                        在回寝室的路上,陈文海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感到蹊跷,他想:
                        “一定有人对张雪梅说了什么,或者张雪梅听到了什么,使她对我产生了误解,使美好的爱情在张雪梅眼里变成了一场欺骗。”
                        回到寝室后,胡战勇见陈文海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连忙对他说:
                        “你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到卫生所去看一下?”
                        “没事儿,我躺一会儿就会好的!”
                        然而,躺下后的陈文海觉得心里越来越难受,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得窒息难忍。他神情恍惚,仿佛自己正在向黄泉路上走去,离地狱之门越来越近。
                        “我今年才25岁,风华正茂,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一个人要死得有意义,死得轰轰烈烈,这样的死才是一个革命者的死!
                        “现在,没有一个亲人在我的身边,在临时之前,如果能见到张雪梅,亲口对她说: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今生不能娶你为妻,那就到来世去做夫妻吧!我还要告诉她:‘我是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想到这里,陈文海从床上一跃而起,神情肃然地对胡战勇说:
                        “我快不行了,你赶快去把谢卫东叫来!”
                        说完这话,豆大的汗珠从陈文海的额头上滚落下来。这可把胡战勇给吓坏了,他旋风般地冲出屋门,连蹦带跳地向谢卫东家跑去。听此急讯,谢卫东也不敢稍有怠慢,风风火火地来到陈文海的身边。
                        “你怎么了?”转而又对胡战勇说:“我们赶快把他送医院吧!”
                        “不,来不及了!”陈文海边说边喘着粗气。
                        “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哪儿不舒服?”谢卫东是个十足的书呆子,以前又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会这样傻呵呵地问陈文海。
                        “我胸闷气慌,快不行了!我只求你们一件事,让我在临死之前见张雪梅一面!请你们赶快去把她给我叫来!”
                        “你和张雪梅怎么了?”谢卫东感到莫名其妙,“你和张雪梅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到底是你什么人?”
                        “你只会这样冒傻气!你懂什么呀?”陈文海暗暗在心里这样说。由于一时气愤,他竟然这样对谢卫东说:“她是我的情人!”意识到这样说显得唐突,便立即改口道:“不,她只是我一般的同事!”
                        “我那么爱她,可她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我?”想到这里,陈文海感到很伤心,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胡战勇和谢卫东大声吼道:
                        “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不理我!”吼完,竟然潸然泪下!
                        “既然她只是你一般的同事,不理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谢卫东的书呆子气又上来了!
                        “你只会一个劲地冒傻气,什么也不懂!”陈文海暗暗在心里这样说。由于一时气愤,他竟然声色俱厉地训斥起谢卫东来:
                        “你怎么这么笨?简直是蠢笨如牛!”
                        “我好心好意地来救你,你竟然这么骂我!真是不识好歹!”接着,谢卫东又补充道,“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个知识分子,‘士可杀不可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战勇同情地对陈文海说,“你们俩原来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依我看,张雪梅纯属水性扬花,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古人早就告诫过我们:女人是祸水!如今,你陈文海遇到张雪梅这样的祸水,焉能不倒霉?”谢卫东连忙补充道。
                        “你这是封建残余思想,把所有的女人都给骂了,是很不公道的!”陈文海表明自己的观点,“如果所有的女人都是祸水,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爱情了!”
                        “我可没有说‘所有的女人都是祸水’啊!”谢卫东连忙纠正道,“我这里所说的‘女人’只是指一部分女人而已!”

                        陈文海到厕所去解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议论:
                        “听说陈文海刚才差点晕过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陈文海又去死皮赖脸地纠缠张雪梅,被张雪梅臭骂了一顿,还扇了他两个耳光呢!校长知道后呢,扬言要把他开除!”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这叫活该!谁叫他那么不要脸的!”
                        陈文海一听,肺都快要气炸了,“这些人怎么这么会造谣啊,这谣也造得太离奇了!”
                        回到单身宿舍,陈文海愤怒地对胡战勇说:
                        “你去把张雪梅给我叫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她不是已经不理你了吗?你还找她干什么?”
                        “我要当面问问她:那些谣言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刚才又听到了什么?”
                        “我不和你说,我要和张雪梅说!”陈文海大声吼道,“胡战勇,你快去呀!你听到没有?”
                        见陈文海如此这般,谢卫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够后,谢卫东用讥讽的口吻对他说:
                        “陈文海,你是不是爱张雪梅爱疯了?张雪梅有什么好爱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这也值得你如此为她疯狂?真是没有一点出息!”
                        “我就是要找她,你管得着吗?”
                        “那你也不应该如此大喊大叫的!也不怕别人笑话?”谢卫东警告他,“如果你再这么胡闹,我就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什么?把我送派出所!”陈文海狂笑不止。忽然,他停止了狂笑,义正词严地大声说道,“谢卫东,还有胡战勇,你们俩都给我听着:我爱张雪梅,张雪梅也爱我,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铁的事实!如果谁再敢往我们俩身上泼脏水,我就和谁同归于尽!”
                        “我看你这是真的疯了!”谢卫东生气地吼道,然后,他对胡战勇说,“如果再让他这样闹下去,影响就太坏了!你还是赶快去把张雪梅叫来,让张雪梅好好地劝劝陈文海!”
                        胡战勇走后,谢卫东笑着对他说:
                        “等会儿张雪梅来了,你可不能再这么大喊大叫了。如果张雪梅真的爱你,见到你这副模样也会失望的,还会继续爱你吗?真正的爱情应该经得起任何考验。如果你们俩确实真诚相爱,你就根本不用怕别人说三道四!”

                        过了一会儿,胡战勇回来了,他告诉谢卫东:
                        “张雪梅不在。”
                        “什么不在,你别骗人了!”陈文海一针见血地说道,“你根本就没去找她,你根本不敢去找她!你们都是一伙的!”陈文海叹了口气,心情沉重地说道,“其实,我心里明白得很,你们都不希望看到我和张雪梅真诚相爱,因为:在你们的眼里,我根本没有资格去爱张雪梅,我根本配不上张雪梅!”
                        “你别胡思乱想了好不好?”谢卫东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其实,我们大家都希望张雪梅能嫁给你!你想啊,你那么有才,我们有什么理由反对张雪梅嫁给你?”接着,又语重心长地对陈文海说,“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俩的感情还欠火候。如果你们俩的感情再进一步地向前发展,我想:张雪梅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你!”
                        “对此,我比你更清楚!”陈文海的神情严峻起来,“我当然知道我们俩的感情还欠火候,甚至可以说,我们俩的感情还刚刚起步!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有人不愿意看到这一点,想方设法要把我们的爱情扼杀在摇篮里!”
                        “怎么会有这种人?除非他们是你和张雪梅的敌人!”谢卫东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说道,“在我们学校,老师们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他们没有理由要扼杀你们的爱情!”接着又说道,“现在,我总算弄明白了,你确实很爱张雪梅,张雪梅已经在你的心里占据了很大的位置!”
                        “你明白就好!”陈文海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还真的爱上了张雪梅?”胡战勇笑着问道。
                        “怎么,你现在才明白?”
                        “我佩服你的勇气和坦率!”胡战勇用双手紧紧地握住陈文海的手,然后,使劲地晃了晃,“你敢如此大胆地去爱一个女孩,这是需要勇气的!如果换了我,我可做不到!”
                        胡战勇认真地说道,“现在,人们对张雪梅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不少人在议论她,而你竟然敢在这种情况下大胆地去爱她,这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这时,进来了一个年轻的女教师,她自我介绍道:
                        “我叫张秀英,刚从陕西调过来。”
                        “原来你就是张秀英啊!”陈文海笑着对她说,“前一阵子,我就听说我们学校要来一个中学语文老师,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刚才,翟校长找到我,要我好好地劝劝你,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弃了事业,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以事业为重!”
                        “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张雪梅已经有对象了,你不要再对她抱什么希望!”张秀英笑了笑,“翟校长还要你注意影响,以后不要再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
                        “他还放什么狗屁了?”陈文海怒不可遏地大声斥责道,“他还有没有一点人味?我这么痛苦,他竟然还不放过我!”
                        “你不要激动嘛!”张秀英又笑了笑,“现在你需要的是冷静,不可能的事不要再去想它!”
                        听张秀英话里有话,陈文海很不高兴,他冷冷地对张秀英说:“你刚来不了解情况,不要跟着瞎说!”接着,又用讥讽的口吻说道,“你这说客当得不错呀!以后,翟琳一定会提拔你!”
                        见陈文海真的生气了,张秀英只好不辞而别。

                        第二天上午,陈文海正在备课,王秀兰一头闯进来,大声嚷道:
                        “你和张雪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竟然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真是太叫我吃惊了!”
                        “你别吃惊了,其实,他们俩什么事也没有!”胡战勇连忙制止道。
                        “别打岔,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陈文海,不是我说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难道离了她张雪梅你就活不下去了?还大喊大叫寻死觅活的,你算什么男子汉,是男子汉大豆腐吧?”
                        陈文海被王秀兰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他笑着对王秀兰说:
                        “其实,我和张雪梅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折腾?”
                        “哎呀,我和你说不清楚!”
                        “我看呀,你和她拉倒算了!你们俩现在还没有结婚,她就把你气成那样,以后结了婚,她还不把你给活活气死?”
                        “我们俩只单独在一起谈了一次话,离结婚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谁叫陈文海爱上了她呢!”胡战勇忍不住在一旁笑着插嘴道。
                        “那你就自作自受去吧!”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陈文海,我始终不明白,世界上长得漂亮的女孩多的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去爱她张雪梅,而且还爱得如此死去活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陈文海一脸肃然,“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找一个能过日子的就行了呗!”
                        “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这日子过得还有意思吗?”陈文海认真地说道,“婚姻必须以爱情为基础,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王秀兰走后,翟琳来了,他生气地对陈文海说:
                        “陈老师,我不是告诉过你张雪梅已经有对象了吗,你怎么还要和她去谈恋爱呢?”
                        “有对象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俩不是还没有结婚吗?”胡战勇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
                        “我倒不是反对陈文海和张雪梅谈恋爱,我的意思是说:要谈就好好地谈,为什么要那么闹呢?”校长皱着眉头对陈文海说,“你昨天那么一闹,知道影响有多坏吗?你叫我这个校长还怎么当下去?”
                        翟校长走后,陈文海连忙问胡战勇:
                        “我听张雪梅说:她现在好象还没有对象,可是,校长为什么要说张雪梅现在已经有对象了呢?”
                        “谁知道呢!”
                        “谢卫东对我说:他要找张雪梅好好地谈一谈。不知道谢卫东找了她没有?”
                        “那你就去问问谢卫东呗!”胡战勇笑着对陈文海说,“或者,你就干脆去问问张雪梅!你那么爱她,还用得着谢卫东去找她谈吗?我看呀,谢卫东纯属是多管闲事!”
                        晚上,陈文海来到谢卫东家,笑着问道:
                        “你找张雪梅谈了没有?”
                        “谈了。”谢卫东笑着反问道,“怎么,你着急了?”
                        “我着什么急呀?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
                        “陈老师,你能不能把她放弃?”过了一会儿,谢卫东这样问陈文海。
                        “什么?你要我把张雪梅给放弃!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陈文海非常生气,“我真怀疑你从来就没有爱过哪个女孩,因此才会把爱情如此不当回事!”
                        “你太武断了吧?你怎么就知道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哪个女孩?”过了一会儿,谢卫东诚恳地对陈文海说,“其实,我还是很同情你的!现在的问题是,校长根本就不相信你和张雪梅之间会产生爱情!”
                        “所以他就拚命地反对我和张雪梅好,对不对?”
                        “你心里明白就好!”
                        “校长也太可恶了!”
                        “你还不明白校长的真正意图,他是想促成宋国庆和张雪梅这桩婚事!”
                        “难道我还不如吗?宋国庆是一个残疾人,张雪梅会愿意吗?”
                        “张雪梅当然不愿意,所以,校长要做张雪梅的思想工作!”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在上大学期间生的那场大病,校长根本就不理解,相信了流言蜚语,打心眼里看不起你!”
                        “所以在他眼里,我根本就配不上张雪梅,对不对?”
                        “是这样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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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郭老师来杏坛人生开贴,尤其是以小说的形式反映教师生活,更是让大家爱喜闻乐见,相信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又一个欣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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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班主任工作新视角》《班主任工作招招鲜》《做一个会偷懒的班主任》等31部教育教学书籍,倡导自主教育管理实验,渴望和更多老师、学校交流自主教育话题,大家可实名加自主教育管理群号178772355。手机13874236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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