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4月12日         阴转晴
森林公园
（１）历险记
当我和十四个姑娘下了131路公交车，就惊呆了——迎面而来的不是想像中的满目苍翠，而是黄土弥漫。阴沉沉的天空下，一个个黄沙丘安安静静横卧在大地上，似乎颇满意自己的处境。四周除了我们一个人影都不见，满眼是黄色尘土。
这就是我们要去的森林公园吗？不但没见到一棵大树，连小草也稀疏得偷偷摸摸、灰头土脑。
思彤喃喃地重复我们共同的疑惑：“咱们莫不是下错了站？怎么不见其她同学的影子？”
今天我们到森林公园春游，据说125路公交车和131路公交车都能到达。大多数同学都坐了125路公交车，我和少部分学生坐131路车随后，却不料下车来竟是这一番景象。和另一部分学生电话联系，她们说：“我们早下车了，就在森林公园门口。对面是个公安局，路边有许多卖小纪念品的。你们在哪里？”
菁菁笑着大惊小怪：“我们好像到了电影《上帝也疯狂》的拍摄地，又像到了荒无人烟的黄土高坡，四处阴森得很。我们迷路了。”
电话那头估计也是一片慌乱的笑声——我能想像到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骑三轮车的当地村民，问下来，原来森林公园很大，有好多门，这里确实也是森林公园的一部分。既然如此，那就打听着向前走吧！姑娘们在学校里闷久了，一出来见什么都新奇。现在分散了，倒也不恐惧、不着急，依然大呼小叫、欢歌笑语，这个说：“我可怜的白鞋变成黑色的了。”那个说：“我的黑鞋却变成白色的了！”眼前的色彩逐渐丰富起来，浅紫、鹅黄、嫩绿等映入眼底，终于有些森林的味道了。杏儿欢笑着念路边的标语：“森林公园洗肺去！”大家也齐声欢呼：“森林公园洗肺去！”
行走间，许晴来了电话：“老师，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回答：“我也不知道啊！”
“你们那里有什么标志？前后左右都是什么？”
我环顾四周，说：“我的左边是大树，右边是大树，前边是大路，后边也是大路。”电话这头和那头的学生哄堂大笑，我说：“你们别乱跑啊！等我们找你们去。”
终于见到了一个去处，上面分明写着森林公园，却不见学生的影子。原来森林公园分有好多部分，比如健身园、生态园等，水上乐园只是其中的一处，这里并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但终于有一个标志，可以让另外一部分学生来和我们会合了。
但，她们会不会迷路呢？这里满眼都是树啊！韩悦和紫蘅说：“老师，前面是生态园，不知道同学们会不会在那里，我和紫蘅去探探路。”
我看着韩悦一米七多的身高，说：“好，你们注意安全，要常和我联系。”
静坐片刻，我灵机一动，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锻炼学生走出困境的绝好机会，即使今天不进任何一个游乐场所，这样在森林里转来转去找人，不也很有意思吗？现在是上午九点，这里离市区也近，同学们又都有手机，估计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我和另外的大部队、韩悦等联系，说我们也要出发，就走在生态园和水上乐园的路上，大家想办法会合。
一路说着、笑着、期盼着，忽然听到远方有一群女孩子在呼唤，我们这边也大叫起来：“啊——”听那边也有回应。舞琴说，可能就是我们班的学生呢！喊一声一二三，我和其她女生一起“啊——”，对面又是一声“啊—－”回应。我毕竟教了多年声乐，感觉声音有些不对，便疑惑了：“还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班的学生呢！”舞琴放开嗓门，一个人喊：“茉莉花班——”。却听得一声“哞——”，原来是一只羊。大家笑得直揉肚子：“搞了半天，我们是在和羊对话啊！”羊也通人性，我们齐喊，它们也齐叫；我们一个人喊，它便也一只叫。若不是只有一只羊叫，我们怎么可能听出来不是人唤而是羊叫呢？
片刻间，韩悦打来电话：“老师，我看见蓝菲和润雪了，她们是为那部分学生探路的，我们马上就能会合。”大家兴奋起来，张开双臂、迎着晨风向前跑，菁菁激动地来了一个舞蹈中的大跳，不料路面不好，直接劈叉下去，把膝盖都蹭破了。我埋怨她不小心，她说：“没关系，一点都不疼。”——谁说这样的孩子不可爱呢？
十分钟后，就听见前面隐隐约约有笑声，接着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我说：“我敢拿一毛钱打赌，她们肯定不是羊。”大家欢笑着，跳跃着，和对面的学生拥抱。
分别还不到两个小时，再见面竟然这么开心。可见，凡事都要曲折些才有趣。
我们一行人路过了跑马场，看见了动物乐园，一只孔雀正在开屏。我说：“咱们一齐喊‘好漂亮哦——’，它会将屏开得更大。”于是，我喊一二，大家齐声叫：“好漂亮哦——好漂亮哦——”，孔雀果真更加努力开屏了。学生惊呼，喊：“老师，它转过去了，尾巴正对着我们。”我说，咱们继续喊。于是大家再次呼唤：“好漂亮哦——”，孔雀将尾巴对着我们停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来，学生不禁再次从内心发出惊叹：“真的好漂亮哦——”
恋恋不舍地离开孔雀，蓝菲说：“老师，你怎么知道咱们喊‘好漂亮’，它就会更加努力开屏？”
我笑着打趣：“因为它就像我们蓝菲一样，希望得到鼓励和赞美啊！”

（２）游乐
我不能不再次感叹，这群辣妹子很容易被调动。因为我们是团队春游，生态园老板特地让园里的主持人为我们组织活动。主持人首先是教大家一些简单的舞蹈。我那一群猴精猴精的学生，学这些动作简直是小菜一碟。只两分钟时间，就娴熟地舞起来，主持人惊叹，这么快就找到感觉了？我偷偷说：“她们学过舞蹈！”
接下来是傣族竹竿舞，学生跳得很欢快，但还是感觉难度小，活动量小，要求放《快乐崇拜》。于是，这群姑娘一进生态园，就由舞台下转到舞台上，头发飞扬着、双手摆动着，每一张笑脸都是绽放的鲜花，每一个动作都是流动的溪水，那舞姿比他们园里专门跳舞的员工还到位，直看得工作人员目瞪口呆。我照相间不好意思地向他们解释：“我这些学生太活泼了！太容易被煽动了！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他们笑：“这样好！这样好！我们平时只嫌互动不够呢！”
跳完《快乐崇拜》，我们来到了浮桥、铁索边。姑娘们越发激动起来。这些活动很适合青少年集体玩耍。在一条小河上，铺着木板浮桥，人在浮桥上走。若是没有人捣乱，平衡力好、胆子又大的人要走过去也很轻松。关键是旁边一般都有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在故意摇晃浮桥，目的是让桥上的人摔下来，大家大笑一场，忘记所有的忧愁和烦恼。当然，河面上有防护网，玩耍的人不会有任何危险的。有的是三根铁索，双臂扶着上面两根铁索，脚下踩着一根铁索，下面也有防护网，但比浮桥难度大。我们班的姑娘因为练过舞蹈，肢体灵活、平衡力好，走起来还算轻松。但她们胆子不够大，摇摇晃晃走到浮桥中间，就大呼小叫起来，恰巧有某一高校的两三个男生也在玩耍，恶作剧地开始摇晃，姑娘们纷纷落到防护网上，滚着、趴着上岸，分明吓得一身汗，却还要继续走浮桥，有得干脆走起了难度更大的钢索。那几个男生看这些女孩子活泼开朗，胆子更大了，自己也不玩耍，专门在旁边搞着恶作剧，只到静怡一个后空翻，从钢索上掉下来，那姿势虽然优美，我和几个目睹同学却吓坏了，扶着静怡问长问短，见她确实没有大碍才作罢。我抬起头来，只见不远处杏儿的姿势更可笑。她玩的难度也最大：双手扶住一根铁索，双脚各踩一根钢索，下面没有防护网，她就那么吊在钢索上，估计这边也有人在捣乱，她要前进，进不了；要后退，又退不回去，轻盈的身子如枝头的鲜花，摇摇晃晃，按照学生的话说：“那姿势真叫经典！”
韩悦满脸汗水，找到我说：“老师，您也去玩耍试试，很刺激的。我传授您一个经验：在钢索上，您若想着‘我不摔下来，我不摔下来。’肯定就摔不下来。若是一想：‘我要摔下来了！’一准被摔下来。”思彤在一边笑：“韩悦很会总结哦！”
同学们玩累了，我要带她们离开，某高校那几个男生却上了钢索。姑娘们哪里肯放过她们，一起转回来摇晃钢索，直到几个男生大声求饶，她们才作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一旁说：“哪里来得这么多调皮女孩子？还真会捣乱。”大家看他文质彬彬的样子，想玩耍又胆怯，便怂恿说：“叔叔，你上去吧！我们都玩过了，很刺激，很好玩的。一点也不危险，您上去，我们绝不搞恶作剧。”还有同学加一句：“要是别人给您搞恶作剧，我们还会制止。”说话的时候一脸圣洁单纯，让你不能不相信她们的真诚。
那男士果真就听信了她们的怂恿，上到了钢索上，刚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几个女孩子一起站起来摇晃，男士大惊失色，没几下就被摔下来。来到岸上却不退缩，将鞋子一脱，不必女孩子们怂恿，就又上了钢索。同学们一边喊加油，一边笑着又一次摇晃起来，男士努力坚持，双手紧紧抓住铁索，龇牙咧嘴的，最终却还是失败，来到岸上开心地笑说：“你们不讲信用啊！这次我是真的被你们这群丫头耍了！”
离开浮桥和钢索，我们来到了一排秋千旁。一开始女孩子们玩得很文静，只是坐在秋千架上，熟悉后就站了起来，秋千也越荡越高。别人看着羡慕，几个关系不错的孩子干脆两个一伙两个一伙地荡，越飞越高，木制的秋千架咯吱咯吱响起来，我吓得急忙制止，她们才停下来，却意犹未尽。
再向前走，来到了鬼屋。一声声凄厉的鬼叫声传来，学生跃跃欲试要进去。几个女孩子便问价钱，老板说：“一个人五元。”
敏说：“便宜些，我们这么多人呢！”
老板：“你们都是学生，就按照半价，一个人两元五怎么样？”
同学们七嘴八舌：“两元五啊！太贵了！太贵了！我们在学校能买一碗烩面呢！”
老板不知道怎么回话，便问：“那要多少钱你们肯进去？”
我刚想说两元，不料小可在后面说：“每个人五毛钱，我们就进去。”
老板一听急了：“五毛钱，那可能吗？”
别的学生说：“就给五毛钱，否则我们都不看，你们就一分钱都挣不到了！”
老板生气了，把鬼哭狼嚎的音响关掉。学生说：“不就是鬼叫吗？学鬼叫谁不会？”一边就开始按照声乐课上我教的方法吸气，打开喉咙，利用共鸣叫起来：“呜——”近四十个学生一起叫，此起彼伏，尖叫声还拐着弯，听着果然毛骨悚然，比鬼屋的叫声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家叫着叫着，开始嬉笑，我说：“人家门票五元钱呢！你们竟还价还到五毛，我实在是服气了！”
领着学生继续前进，我这里忙着为大家照相，一个没看见，许晴就上了吊索，尖叫着从吊索上滑过去，一会儿蓝菲、格格也滑了过去。别的同学滑吊索我不担心，只担心格格的身体受不了。格格从吊索上下来，我还一直留心观察，直到确信她没事，才定下心来。但那女孩子是最爱跟风的，听到滑过去的同学一个个喊“过瘾”，自己便也想刺激一番。只片刻功夫，又有几个学生交了费，换上了吊索的衣服，走上了高高的楼梯。
吊索下，没有交钱的学生看见谁做准备就加油、欢呼，最后一个是柳怡，她姓包。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喜欢她，也许因为“包”这一姓太容易让人想起“包拯”，所以，大家向她呼唤的口号是近来学校附近村民的标语：“人民政府为人民，村民呼唤包青天！包青天，你加油！”这里呼唤着，却不见柳怡滑过去，大家翘首盼望，盼望着，盼望着，最后没有盼到柳怡滑去，却见她抹着眼泪从楼梯上下来了——临到上场，她胆怯了，吓得只哭，无论如何不愿意滑。老板没办法，只好陪她一起下来。
吊索下的学生一边安慰柳怡，一边笑得只跺脚：“哎呀！老包啊！老包啊！”柳怡抹着眼泪，红着脸，带着笑，嘟囔说：“我是吓坏了，真的吓坏了！”她这一退却，别的同学都不敢再上去了！也多亏了柳怡退缩，否则，不知道有多少学生还要交钱呢！她们滑吊索也就罢了，最后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阿弥陀佛！我是有些恐高的啊！
下午天放晴了！我们一路说笑着回去，没有一个同学因为跑了冤枉路而气恼。我脚上磨了一个泡，很疲劳，但也很开心。这样的活动实在是很有意义的。

２００７年４月１３日　　　　　阴
春游后的总结
一早来到学校，我开始总结昨天的春游。是的！好不容易出去一次，我怎么能不把握住难得的教育契机呢？
我首先表扬的是志丽、静怡和菁菁，在大家玩闹最开心的时候，是她们在为我们看管物品。在中午休息后，志丽和静怡很认真地清理了我们留下的垃圾。我说：“如果我是你们新单位的领导，看到自己有这样优秀的员工，第一个提拔的，就是她们。其实，静怡以前还不会操心，但自从开了那次‘班长轮换制’的讨论会，大家看她进步多大啊！”
然后，我谈到了昨天的分散，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韩悦和紫蘅毫不犹豫站出来，为我们探路，真的很难得。学生点头，纷纷说：“我们这一边是润雪和蓝菲去探路了。”我惊奇：我一向认为润雪和蓝菲是班里最任性、最孩子气的学生呢！不料她们在陷入“困境”的时候，能最早站出来。我讲起了不久前听说的故事。一个班级刚刚成立，班主任还没有决定选那些同学做班干。有一天晚自习，忽然有任课老师到他们教室说：“失火了！”大家惊慌起来，一片混乱，这时，一个同学主动站起来，组织学生有条不紊地撤离。走出教室，却发现别的班级都没有动静。但班主任出现了，指着组织学生撤离的同学说：“这就是我们的班长。”因为这位同学显示出了自己临危不惧的素质，和愿意为大家服务的精神，有责任心和使命感。原来说“失火”，是班主任设置的情景，目的仅仅是观察谁适合当班长。同样，韩悦、紫蘅、蓝菲、润雪，也有这样的素质，同学们应该向她们学习。
这一席话及时说出来，对别的同学是一个教育，对韩悦她们也是一种强化。
佳佳和门卫的冲突
早会时，我问：“昨天没有去春游的几名同学，在学校表现怎么样？有没有和老师、门卫发生冲突？”——其实，昨天我一回来，就听门卫说，我们班有两个女孩子拿了两张假的请假条，一心要出去，还和门卫发生了很激烈的冲突。但我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所以要让她们自己说出来。
佳佳站起来说：“是我和门卫发生了冲突。”——我早猜测到是她和门卫发生了冲突，带了她们近两年，哪一个同学会犯什么样的错误，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原来，这一周佳佳和柳怡当值周班长，菲儿和丹丹请假回家，学生会干部清查人数，需要班长出示她们的请假条。所以，佳佳手里便有菲儿和丹丹的两张请假条。昨天我们春游，佳佳和辉辉没去。等我们出发后，她们拿着这两张请假条意欲出去，恰巧当时有男生在门口拥挤，门卫只顾阻拦男生，便把侧门钥匙给了佳佳，让佳佳自己开门去。佳佳将门打开，随手将锁向沙发上扔去，因为沙发有弹性，锁被弹起来掉到了地上。估计门卫正为拦截男生满头大火，见锁掉在地上，以为是佳佳把锁摔到了地上，便不理男生，飞奔过来抓住了佳佳的胳膊，让她把锁拣起来。如此争执中，门卫不小心把佳佳上衣的两颗扣子嘣掉了。当着几个男生的面，佳佳恼羞成怒，偏偏不肯拣锁。一边的辉辉忙劝说，连声哀求门卫：“您别生气，您别生气！我拣，让我拣！”但门卫不依不饶，将佳佳锁在传达室后，就向政教处打了电话。后来，管理寝室的王老师就把佳佳带走了，却发现原来佳佳拿着的请假条是菲儿和丹丹的。这样，佳佳似乎是“罪加一等”。
从我对佳佳的了解看，她说的可能是真话。但她以前能对我横眉立目，昨天对门卫也绝对可能气急败坏——尤其是自己的扣子被嘣掉后。所以，我先在教室里对同学们感叹说：“怎么又和人家门卫闹矛盾呢？我们班的学生怎么这么不爱护自己班级的形象？要知道，人家旁人说起这件事情来，不会说是你佳佳和老师冲突，只会说我们班的学生不懂事。”我这是利用集体的力量教育佳佳，希望同学们都常为班级考虑。
然后，我把佳佳带到教室外。佳佳是满脸的不服气，不等我开口，就说：“老师，我感觉昨天咱们班任何一个学生在那样的情景下，都会做出和我一样激烈的反抗。”——她指的当然是自己的扣子被嘣开后的激烈反抗。我的学生总是这样，她们总是能举重若轻将自己的错误一带而过，却将别人的错误“举轻若重”突出出来。我哪里肯上她的当？便以牙还牙，说：“门卫当然有错，但现在你先想一想，你昨天有什么错误？”如此一句话带过门卫的错，让她反思自己的错误。
佳佳果然将思路拉回来了，不好意思的说：“我不该拿假的请假条出去。”
“还有呢？”
“我应该弯腰把锁放到沙发上，不该把锁扔下来。但是，门卫不该扯我的衣服。”
我点头，说：“如果换成咱们班别的同学，比如晴儿、润娜，你感觉她们会用假的请假条吗？”
答：“她们不太喜欢向校门外跑，即使要出去办事您也会准假，所以她们不会用假的请假条。但别人会。”
我又点头：“但别的同学，比如菁菁、许晴、包括辉辉，就算她们拿了假的假条出去，会和门卫发生冲突吗？”
佳佳想了想，说：“可能不会。”
我说：“对！她们一定会好好把锁放到沙发上。如果这样，也不会有矛盾发生了！所以，你刚才的命题——‘咱们班任何一个学生在那样的情景下都会做出和我一样激烈的反抗”——不成立。咱们班别的同学不可能和门卫发生那么大的冲突，门卫干什么要拉扯她们？你应该从这件事情里得到教训，想一想，为什么相同的事情，别的同学能办成功，不会有矛盾、挫折，为什么你就不能？这难道没有自身的原因吗？”
佳佳不说话，我继续说：“据有经验的班主任（不叩不鸣老师）分析，班里的学生一般可以分做三类。第一类，不会惹事，也不必收拾什么残局，比如晴儿、俊丽等；第二、会惹事，但有能力收拾残局；第三，会惹事，但不会收拾残局的。（原话忘记了，大致是这样的意思）你想想，你自己是哪一类？”
佳佳说：“我不是第一类。”我马上接口：“但我也不希望你成为第三类。现在你再好好想一想，咱们怎么收拾残局？”
佳佳不再狡辩，脸色也好多了。停了一会儿，她抬起脸说：“老师，我有错，但门卫也有错误啊！”
我扶着她的肩头说：“是的，你和门卫都有不当之处，我们只管为自己的错误向他道歉。他那么大年龄的人，看见我们态度变好，会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吗？”
佳佳不说话，我在一旁提醒：“人家都说咱们班女孩子很懂礼貌，我也常说你脾气不好，但很明理，可别因为这件事情让人家感觉咱们死不认错。门卫那么大的年龄——估计和你爸爸的年龄差不多，你向他认个错怕什么？”
佳佳终于抬起头，说：“我若向他认错，他还是说我难听话，我怎么办？”
我心中一喜，说：“老师陪你一起去。”事实上，我知道门卫不会再说她难听话，但我不知道佳佳的直性子会不会再次冒犯人家。
师生俩一起走在校园里，佳佳很忐忑地说：“若是门卫不肯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他嘣掉我的扣子，我会报复她。”我不敢做声，心想等门卫不原谅她的时候再说。
佳佳向门卫道了歉，还鞠了一躬，门卫果真没有说什么。谁会和孩子一般见识呢？
回教室的路上，佳佳明显轻松起来。可见，学生闯祸固然是一时冲动，闯祸后却也希望能妥善处理的。很多时候，她们对老师会不会原谅自己很没有信心。
是的！我们应该给她们信心。
现在再反思自己处理的这件事情的经过。其实从一开始，佳佳是打算接受我严厉的批评的，我却只和她一起分析整个事件中她的不当之处，对她手持假的请假条只字不提，反而替她问：“为什么同样一件事情，别人做来很顺利，你却要遭受这么多挫折、打击？”这样站在她的立场上，让她明白是自己的错误导致了自己的受挫。学生接受起来我的意见，便容易多了。因为她感觉到，老师是在帮助她啊！

2007年4月14日             阴
忆芯来了，携带一身怨恨，绷着脸，气冲冲地问：“老师，你给我爸爸打电话了？”
我惊异地看着她，点头——她和我的感情一向很深厚的，这次怎么了？
“我不上学了，我要回家。”忆芯任性地回答，眼里含满泪水。
我拉她坐下来，不接她的话题，只关心地问：“忆芯，你一直在你姐姐那里吗？”
忆芯点头，脸色好转一点了。我继续，和气地：“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来一个电话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前天下午，我们到森林公园春游结束，你说你要到姐姐那里拿些衣服，晚自习前就能赶到学校。可是，你直到今天早上都没有踪影，也不来电话。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我要知道你的下落，但我不知道你姐姐的电话，只好向你家里打听了！”
忆芯的脸又放松了些——我就知道，这孩子一向是很讲道理的。我小心地问：“你觉得我不该向你家里打电话，是吗？但你这等于是失踪了，我总要知道你的下落才好啊！”
忆芯终于流泪了，说：“你给我爸爸打电话是应该的，但你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从小是在姥姥家长大的，直到十岁我才回到了爸爸妈妈身边。我平时都不和爸爸说话。今天一早，我刚刚起床，他就把电话打到了我姐姐家，说我的话好难听。”
我点头：“但是，我是八点多才和你爸爸联系的，难道你八点多才起床吗？如果我不找你，你爸爸也不催促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忆芯：“我本来就打算吃过早饭就回来的。”
“但我们不知道啊！所以你爸爸气头上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忆芯沉思着，少顷，忽然哭着说：“老师，我心里很难受。我在学校没有朋友，我和她们都谈不来，我感觉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虚伪的。”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忆芯从小不在父母身边，她显然缺乏安全感，她不信任人间真情，她这样会很孤独的，会直接影响到她的生活质量。我该怎么帮助她呢？停了一会儿，我问：“你爸爸对你真的很不好吗？”
“春节前，我生病的时候，感觉他对我很亲。现在我们家就我自己在上高中，他可能感觉愧对于我。”
我说：“所以，你爸爸是很爱你的。但是，作为一个农村男人，他的负担太重了，他心情不好，不知道该怎样和你有效沟通，你们父女间才有了隔阂。你要多体谅他、多为他考虑啊！”
忆芯点头，我说：“现在你还有不上学的打算吗？”
忆芯不好意思地笑，我说：“你马上就该实习了，你的父母年事渐高，你能替他们分担多少忧愁，就替他们分担多少。对同学，你只要对她们坦诚、善意，会有回报的。”
忆芯走了！我知道自己这席话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她有人际交往障碍，我该怎样帮助她？
下午将上课时，忆芯急匆匆来找我：“老师，我爸爸给您来电话没有？”
我一惊：“没有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忆芯泪水又要出来了：“老师，我爸爸可能很生我的气，今天中午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老师啊！您不知道，今年春节家里就我和爸爸妈妈三人在家，我们感觉真的好别扭，好难过！我们几乎没什么话可说。”
我忙安慰：“你先稳住心，我现在去上课，上完课马上给你妈妈打电话，可好？”
望着忆芯远去的背影，我下定决心，一定要缓和她们父女的关系。
电话里，忆芯妈妈说，忆芯爸爸外出没有带手机，中午她听到手机响，是忆芯的大姨接的电话，不料按错了键，让忆芯误会了。我只说：“忆芯以为她爸爸生气不理她了，难过得什么似的。”忆芯妈妈明显感动了：“我家的孩子一向很懂事的。”我接着说：“是啊！您告诉忆芯爸爸，让他别再生孩子的气了。难得孩子有这份孝心，你们年龄大了，以后还要依靠孩子，有什么疙瘩还是越早解开越好。”
放学后，我远远看见忆芯在树下等我。这孩子真的很信任老师，我把忆芯妈妈的话传达给她，说：“你爸爸什么时候来学校，我见见他好吗？”
忆芯说：“我爸爸明天来，但明天是星期天啊！老师。”是的！明天是星期天，是我唯一的一个星期天，我要陪伴家人，不能见忆芯爸爸，便握着她的手说：“忆芯，明天见了你爸爸懂事些，主动去向他表示亲近。女儿在父亲面前，撒撒娇都没关系的……”
其实，如果我能见到忆芯的爸爸，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父女亲近起来，最少要让忆芯拉拉她爸爸的手，或者胳膊。但……我也是儿子的母亲啊！我星期天要陪伴儿子去了。
探  路
春游中，班级同学走分散后，韩悦、紫蘅去探路，蓝菲、润雪去探路，有了她们的探路，我们才得以尽早会合。而在实习、就业中，伊梦、小盟、萱萱也早早去探路了。
据说，“篮天育儿公司”领导在“女子中专”看中的三个学生，在实习第一天，一看见让她们背诵那么多的早教知识，就吓跑完了；据说，小盟每天一回来，就开始看书——喝着水看，吃着饭看，洗着脚看，上着厕所也看。她实在太累了，常常看着看着，就歪在枕头上睡着了。莎莎担心她着凉，替她盖被子，稍稍一动，她就被惊醒了。
“真的好可怜啊！”大家这么评论。
“无论多可怜，也要坚持啊！”我这么回答：“你们要为她加油，她在替我们开路呢！她表现好了，才会有更多的同学进到那里。”
那天在森林公园，我接到了萱萱的短信，她被另一家育儿公司看中，据说这家公司开办时间不长。如果说我们对“篮天育儿公司”还有一点点了解，对这个公司的状况就一点也不知道了。但是萱萱毫不犹豫去实习了，她说：“如果这个单位好，咱们班的许多同学便都可以选择这里。”
萱萱，她也在为同学们探路啊！我真的很不放心她，非常非常不放心她。

2007年4月16日      晴
天，蓝湛湛的；风，清爽爽的；阳光，暖融融的；空气，甜丝丝的；学生见我，喜滋滋的：“这一周我们三喜临门啊！老师。”原来，这一周我们得了纪律、卫生流动红旗，板报又是第一名，女子篮球赛也得了第三名。
说来惭愧，我们班得红旗，似乎是很稀罕的事情。面对学生的知足、天真，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班会上，柳怡走上讲台说：“我非常感动，我感觉上一周咱们班的同学很配合班干的工作，晚自习纪律好得不得了！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们以后要坚持啊！”
接下来上台的是佳佳，她用诚恳的近乎要流泪的声音说：“上一周我们班的同学表现真的很好，大家心很齐。但是，我作为值周班长，给咱们班抹黑了。我不该在你们春游后拿假的请假条出去，还和门卫吵架。我为咱们班抹黑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佳佳的语言是那么真诚，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同学们在下面宽容地摆手：“没关系！以后别冲动就是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思彤说：“老师，佳佳这一周非常负责。”
延娜：“我感觉佳佳的心挺细的。她每天都亲自安排琴房值日。上周五，大家打扫完卫生，她和柳怡、辉辉又彻底检查了一遍才走。还把没有打扫干净的学生的名子记了下来，并对她们提出了批评。昨天晚上我说话，她就毫不留情点名批评我。我感觉她这样做是对的，因为我确实不该随便说话。”
延娜，真的是个好优秀、好认真的班干啊！她这一席话，不仅仅是在鼓励佳佳，还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同学们，违犯了纪律就应该被值周班长批评，即使常任班干也不能例外。
韩悦也说：“是啊！老师，佳佳在跑早操的时候非常积极。她的脚烂了，但这两天从不请假。我让她不要跑，她说：‘我若不跑，别的同学该向我学习了！’”
我惊喜地看着佳佳：“真的这样吗？”
同学们异口同声说是，佳佳不好意思地笑，这孩子真的在一天天进步，最后我说：“你们知道佳佳还有什么优点值得我们学习吗？”
有学生说：“她的语言不错。”
我点头：“是的！佳佳在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非常真诚，似乎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这是我们应该向她学习的地方。尤其是在演讲的时候，在和别人交流的时候，在给孩子讲故事的时候，若要让别人认同你，你就必须能打动她们。所以，我们从今天开始，继续练习讲故事，为将来的才艺展示做准备。”
我好欣慰，我知道我们班现在更加优秀了。

增强同学们的记忆力
作为一名音乐教师，我从没想到自己应该传授学生记忆的窍门，因为我教授的是技能，是不必要背诵的知识。但几天来看小盟到“篮天育儿公司”背书实在可怜，我真正地体会到，记忆是有窍门的。小盟那么聪明的女孩子，一旦掌握了记忆的窍门，学习起来一定会轻松很多。真没想到，我的学生在校期间不知道学习，一出校门才恨自己脑子不够用。无论如何，大多数同学还在学校，将来她们肯定要面临记忆问题，我要教给学生她们需要的，就必须总结记忆的技巧了。
班会上，我说，记忆有规律。首先，我们要对所学的知识进行深刻思考，也就是深加工，这样的记忆才牢固。其次运用“记忆术”，多联想和这些知识有关的内容，比如有人说他姓龙，你的脑海里马上浮现龙的形象，这样对记忆人名很有帮助。第三是过度学习。比如一篇文章你读十遍可以背诵下来，但读够十遍，你最好不要停下来，而要继续再读五遍。最后是合理的复习。遗忘也有规律，遗忘的进程是不均衡的，起初快，后来逐渐变慢，到最后，就不再遗忘了。所以，我们学过的知识要及时复习。
学生听我讲记忆的窍门，居然比听我上音乐课还认真。可见，她们以前是多么需要这样的指导。

2007年4月17日       星期二      晴
离愁别绪
纵然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也没有想到，离别的日子就这么不近人情地说来就来了！心头有千万个不放心、舍不得，但，孩子已经长大，她们要离我而去，她们要展翅飞翔了！我不能阻止。真的是付出越多，感情越深啊！我的心，怎么总是酸酸的呢？
莎莎和书静怡又要离开了。
昨天，萱萱来短信了：“老师，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子不干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不坚定。也许是因为她走了，我有些害怕。”！这个首先出去为我们班学生就业 “探路”孩子，她自己在一个小小的、刚刚开张的早教机构里上班，我一直在为她担忧——她安全吗？她能受得住那样的孤独吗？她将来有前途吗？
接到她的短信，我更忐忑，回答道：“你怕什么呢？是领导对你不好吗？你现在下班了吗？”
答：“我还没下班呢！领导对我很不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让她把她们领导的电话给我，然后让她晚上回来把自己的感受写下来，供我了解。
昨天放学后，我先和萱萱的领导张老师打电话。那确实是一个刚起步的单位，她们急需人手，还想让萱萱带两个学生过去。我该怎么办呢？几经周折，我打听到：萱萱去的确实是个正经单位。萱萱得到这一消息，问我能否再带两个同学去。她的意思是带莎莎和书静怡去。
我犹豫了！
学校是不同意放人的，学校担心一旦有人提前实习，会动了在校学生的军心。我却知道有我在班里压阵，学生的心不会轻易浮躁，我有这样的信心。我只是不知道这个单位是否有前途。这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而且，我若是同意莎莎和书静怡去，同学们会不会有意见？书静怡和莎莎又是什么想法？我若不同意她们两个去，就让萱萱一个人在那个公司吗？
天哪！就她一个人，我真的有千万个不放心啊！萱萱是自己去面试的，她的家长不在郑州，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罪责难逃；但是待要不放她走，我又实在害怕她错过这个好机会。当个班主任，怎么就这么难呢？
将莎莎和书静怡叫到我身边，和她们详细分析情况：目前，篮天育儿公司是同学们的首选，但那里压力大，莎莎和书静怡一致对自己没有信心；其次的单位是“小天使”幼儿园，但她们两个当初实习成绩不好，不可能留在那里。如此，到萱萱的实习单位去，似乎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站在讲台上，我将自己面临的困惑告诉学生，不错！这个班级适合民主讨论，我必须把厉害关系向她们说清楚，大主意由她们自己拿，否则，她们会不满意的。
我说，萱萱的单位有没有前途，要看员工是否尽心，还要看领导是否有远见；我说，如果这个单位发展很快，肯定会需要人手。到那时，我们有萱萱、莎莎、书静怡在那里，同学们便能尽早得到这一信息；我说，一旦这个单位不行了，在别处工作的同学，一定要帮助她们；我说……千言万语，我只希望这些孩子互相团结，能有个光明的前程。
我动情的话说完，让莎莎对同学们说几句，莎莎一张口就哽咽了，只一句：“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再没了后话。班里别的同学也红了眼。我忙重复前面的话：“你别难过，未来的路很长，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和同学们多联系。单位好了，别忘了告诉同学们，一旦她们没有工作，你们好拉扯她们一把；单位若有一天不行了，也别忘了找咱们班的同学，她们会帮助你们。”
莎莎彻底大哭起来，讲台下别的同学都劝：“我们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全部都同时遇到挫折，有了困难大家互相帮助嘛！你别哭了！”
我本来担心同学们会对她们的离去有意见，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晚上回到家，先和萱萱联系，她在那头一边和我说话，一边逗孩子。她说她这一整天就自己一个人，她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一点的孩子，孩子的家长还没有过来：“老师，我这样工作下去，要把自己的专业都丢掉完了。”
我说：“萱萱，你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你的工作就是为了孩子茁壮成长，你的专业也是为了更好带孩子。所以，这琐碎的事情还必须要干。比如我，上大学时也是雄心勃勃要走自己的专业道路，结果上了班还不是整天处理你们那鸡毛蒜皮的小矛盾？这个生病了，那个有心事了，她迟到了，她撒谎了等等。这些琐事和我的专业有什么关系啊？可是这些事情必须有人干，我也只能耐着性子干下去了。你现在带孩子，也一样的。”
这边和萱萱的电话还没有打完，又接到了小盟的电话，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师，我要搬出去住了！”小盟和伊梦在“篮天育儿中心”，前几天还为背书痛苦，我忙问：“你现在适应那里的工作了吗？”小盟哭着答应，只说：“老师，我要见你一面都这么难啊！现在我搬走了，我再见您就更难了！”
我能想像到教室里的离愁别绪，这些多情的女孩子，今天晚上一定不会轻松愉快了！班级晚自习，会是个什么样子？

附：萱萱的来信
李老师：
您好！最近我让您费心了。您知道吗？我很想见您，但实习后，我下班的时候您已经回家了，我离开学校的时候您还没有上班。原来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就这么暂短。我上班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伤心，这个单位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现在是一头雾水，一天的车费在4——6元之间，我的心很疼啊！车费比吃的都贵。领导让我再找两个人，我对她说：“我来这儿也是请假，我们学校不放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师，我很孤独。
读着萱萱的信，想像着萱萱的孤独，我才同意让莎莎和书静怡和她一起去的。毕竟，那是个正经单位，虽然刚刚起步，但若干好了，也是个很不错的出路啊！
孩子，愿你们一路走好！

2007年4月18日        晴
得知小盟已经租好了房子，我就意料到昨天的晚自习纪律不会太好。想一想啊！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好朋友要搬离寝室了，这些一向敏感又多情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伤心？怎么可能不留恋？
所以，早读时候问起来纪律，果然有几个不在教室，她们编造了各种借口向我解释，被我一一道破，最后，我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们的离去也并不表明我们就永远不再见面，后天普通话考试大家就又相聚在一起了，何苦如此悲伤？”
蓝菲闷闷不乐：“那样的相聚是暂短的，和以前到底还是不一样。”
我说：“但是，你能阻止时间的脚步吗？该来的，一定会来，不如珍惜现在。”
教室里依然挥不去离情别绪，我意识到若不能让她们及时宣泄出这郁闷，一定会影响上课的情绪，便说：“趁着这早读的时间，我们谈一谈对她们离去的想法也好。”
韩悦首先站起来，说：“老师，我们早上跑操的时候……”她的话还没有结束，蓝菲就快嘴快舌地打断：“老师让你谈小盟她们离去的感受，你说早操干什么？”估计她心情不好，说话语气很冲。
韩悦受了抢白，急道：“我也是传话，并不是要告大家的状，你急什么？”也许是韩悦的话确实有些不合时宜，教室离响起一阵不满的嘘声。我以为早操跑得不好，一面阻止同学们的不满声，一面问韩悦，韩悦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当时就流下了眼泪：“早操跑得很不错。我只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告诉大家，以后你们请假别只向我和班长请，主要是应该找学生会的检操员请假。你们嘘什么？”一下子坐在座位上，不再吭声，只是流泪。
我说：“无论怎么样，同学们这样抢白班干是不对的，这一声嘘，很伤人心。小盟、伊梦、萱萱她们走了，大家心里不好受，难道就应该把气撒到还没有分别的好朋友身上？总有一天，大家也要分离的啊！与其将来分别的时候难过，倒不如珍惜现在的情谊。何况，韩悦她也是为了咱们班好。若是因为她们的离去，我们就难以静下心来学习，以至于不团结，我马上就把她们叫回来。”
学生纷纷说：“老师，您这又何必？我们哪个说难以静心了？她们好不容易有了好工作，怎么能再回来？我们这几天不也在努力控制自己吗？”
舞琴说：“是啊！老师，这几天同学们早上五点就起来练习舞蹈了，我们编了好多儿童舞蹈。平时练习讲故事也很认真，真的没有一个同学不刻苦。”
我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提醒她们沉下心来努力提高自己，见大家已经将离情别绪转移了回来，便不做声，径自走出了教室。却见韩悦抹着眼泪将体育运动会的报名表朝同桌思彤的面前一推，说：“我不当这个体育委员了，谁爱当谁当。”她一米七的个头，是我们班个子最高的姑娘，但发了火也雨带梨花般柔弱。只听蓝菲说：“对不起，韩悦，我错了！我错了！你也别生气了！”语气依然不和善，但听出来她是真诚的。
下午第三节活动课，我问大家是否该练习讲故事，这是她们将来找工作很重要的一项。思彤说：“马上该开运动会了，咱们还是练习一下跳大绳罢！”一边的韩悦连连点头，我惊喜地笑问：“你好了？”
有学生七嘴八舌地回答：“她上午哭了一节课呢！我们都为早上那一声‘嘘’向她道歉，她现在好了！”有人说：“蓝菲和她还像以前一样讲话。”
我说：“其实，韩悦确实是个好负责的班干，让我们一起为她的宽广胸怀鼓掌。”热烈的掌声响起来，韩悦不好意思地笑，我说：“以后大家说话要顾及别人的情绪，别再伤人了。”
如今，姑娘们在夕阳下跳绳，身姿轻盈，笑靥如花，我站在楼上，看着她们感慨万千。很多时候，对女孩子间的矛盾，老师是不必过多插手的。只要我们平时强调的是尊重、是宽容，就让她们自己去消化那矛盾好了。
我的目光所及之处，是盛开的桐花，淡紫浅粉的串串花朵在随风摆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认真欣赏下来，它虽然不如牡丹鲜艳，也不如茉莉芬芳，但也确实是很漂亮的鲜花，它在用自己满腔的热情点缀着春天，哪怕世人都不曾留意它的盛开。
多像我的学生啊——桐花！
她们是中招考试的失败者，她们是被许多人认为没有希望的人。但，她们很乐观，她们很宽容，她们朝气蓬勃，她们在准备走向社会，哪里管别人是否承认自己是人才？她们只管绽放自己的青春，如同桐花只管吐露自己的芬芳，不理会是否有多情的目光欣赏。

2007年4月20日      阴
普通话考试受挫
虽为阴天，气温却闷闷的，似乎是夏季提前来到了一般。校园的大树下，台阶上，坐着埋头温习普通话的同学，人虽多，却安静。同学们看见我过来，马上压低了嗓门，亲热地打招呼。今天普通话考试，同学们因来自农村，虽然两年来普通话水平提高了不少，却总有些不自信。
我小声问：“考得怎样？”
几个学生异口同声回答：“老师，那个考普通话的老师说话好难听，菁菁都被吓得快要不会说话了！”
菁菁——那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在一边呆呆地点头，我问：“你不会得罪了老师吧！她怎么批评你了？”
思彤说：“岂止是批评？简直是骂我们呢！同学们拿到试卷准备的当儿，不禁出声读了起来，她一进门就说：‘我走了这么多学校，从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自爱的，难道就不会默读吗？’我们的普通话老师就站在她身边，当时别提多尴尬了！”
听同学们这么说，我不禁纳闷：“不会默读和自爱有什么关系？”
杏儿一挥手，说：“嗨！老师，她用错词了。她想说我们不懂规矩，却说成了不自爱。”这样一来，我也感觉尴尬了！考普通话的老师用词不当，我还好说什么？这是我们教师队伍里的一员啊！
然而，我们班的学生何等冰雪聪明？润雪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看她那样子，我真怀疑，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师。”
夏沫说：“可不是，菁菁不过就是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忘记了说自己的编号，她竟然拍着桌子说：‘你笨啊！你脑子进水了？怎么不说编号？’菁菁被批评，自己紧张不说，让我们在一边也好紧张。馨月上场，一张口朗读，她就抢白：‘你是傻子啊！谁让你开始的？’把馨月也吓得一哆嗦。这哪里像老师说的话？”
一旁的莎莎笑着说：“还有更可笑的呢！她考试着我们，竟然再吃菜角，还说：‘我可不能这么饿一上午。’这是老师的行径吗？”
我彻底不敢为那个老师辩解了！我们教师队伍里竟然有这样素质的老师，我只能沉默、难过。又是润雪，她看出了我的尴尬，说：“主要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说话一向都和风细雨的，一见她那样脾气的老师，不太习惯。”
我忙点头：“确实是这样。其实，我们应该努力去学会和不同的人交往。你们马上要走向社会了，谁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领导和同事呢？我们要适应他们的说话方式，别让他们轻易影响自己的情绪。”
润雪看我不再尴尬，却又噘着小嘴说起了心里话：“我们只想和她吵一架呢！老师却劝我们忍耐。”
我笑：“好啊！你找她吵一架，看看最终吃亏的是谁。”
夏沫想通了：“咱们找她吵一架，她肯定不让我们过关，回头我们还得主动找她说好话。”
我点头：“看来，你们就像温室里的花朵，这样出去，受不得一顶点委屈却也不好。我很后悔以前对你们太和蔼。”
韩悦马上说：“老师别担心了！将来我们若遇到脾气不好的上司，也只有忍让。我们会适应的。”
别的同学纷纷点头，我说：“好！你们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啊！但你们感觉这个老师这样说话好不好？”
“这还用问？当然不好！”“
她不尊重别人，别人肯定也不会尊重她。我就不尊重她。”
我点头：“好，你们既然知道这样不好，以后要注意别向她学习。这就是我们圣人说的：‘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但我一早的好心情，却被这个考试普通话的老师破坏了。

今天考试普通话，难得全班同学都相聚到了一起。玲玲和阳欣已经在老家找到了工作，前一段时间却隐瞒着我，只说自己生病了。昨天晚上她们俩才回到学校，阳欣因为晕车迷路，只到夜里九点才被同学们接回来。站在讲台上，我温和地埋怨她们俩：“你们怎么就不理解老师的心呢？老师哪里有和学生真生气的？平时我不准你们的假，是担心你们荒废时间。现在你们找到了好工作，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你们隐瞒我做什么？以后你们还有统考要参加，若能早来两天，就早来两天，可别像昨天一样，非要到半夜才到校，多让人担心啊！”
阳欣和玲玲一起点头。
伊梦、小盟、萱萱等都回来了，伊梦在单位自然是如鱼得水，深受领导好评。她那样的性格，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能让人放心的。小盟这两天也开始适应单位的严格要求了，她看着我羞涩地笑：“老师，我们单位下一周就会来要人，等咱们班地同学都到了一起，我就更加适应了。”

细腻的初荷老师。

[QUOTE][b]下面引用由[u]驭仁[/u]发表的内容：[/b]

细腻的初荷老师。[/QUOTE]
谢谢热心的驭仁！

[QUOTE][b]下面引用由[u]艾岚[/u]发表的内容：[/b]

好好玩哪！可惜我们被规定了，不准春游。[/QUOTE]
是啊，艾岚，确实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