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楷体_GB2312][SIZE=4]                  诗人首先是哲人
              ——浅谈刘禹锡的哲理诗
                     王向东
    刘禹锡（772——842），字梦得，唐代洛阳（今属河南）人。他诞生于“***史之乱”的前一年。在他生活的70年里，繁荣昌盛的唐帝国，已走下坡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唐玄宗在位之时，由于土地兼并的加剧，社会矛盾显著激化。加之晚年的唐玄宗沉缅于酒色，日渐昏庸，任人失当，终于酿成了“***史之乱”。旷日持久的“***史之乱”，给了唐帝国狠狠一击，自此之后，唐朝一蹶不振，成了江河日下之势。在那一段时间里，藩镇割据，宦官专权，朋党倾扎，各种矛盾愈演愈烈，农民遭受繁重的赋税压迫，纷纷破产流亡，最后导致了咸通15年（公元874年）王仙芝，黄巢领导的农民大起义。这对诗人来说，虽然已是后话，但却暗示了这一时代的本质。
    然而作为唐诗这种文学现象，由盛唐进入中唐，却与“由盛入衰”的社会现象大相径庭。事实上，中唐是我国文学史和诗歌史上少有的繁荣时期。如果说李杜各领风骚的盛唐，是唐诗发展的高峰，不免给人以诗歌一枝独秀的感觉，那么，中唐古文运动的勃兴，传奇小说的成熟，民间曲子词和讲唱文学的流行，辞赋和骈文转变，以及各种流派的风格尽妍的局面，才真正形成异彩纷呈的文学百花园。活跃在此时文坛上的作家多如繁星。他们之中有“大历十才子”，有刘长卿，韦应物，有张籍，王建，元稹，白居易，有韩愈，孟郊，有刘禹锡，柳宗元，李贺。这些作家在诗歌领域中都取得了突破性成就，都各树一帜。刘禹锡就是其中一位。时代造就了享有“诗豪”盛誉的诗人，而刘禹锡也以自己的独特经历和横溢的才华丰富了中唐这一文学百花园。
    刘禹锡是一位有着特殊生活经历的诗人。比如说他是匈奴后裔。其七世祖刘亮始改为汉姓。又比如他算是洛阳人，而祖籍却是中山（今河北定县），但他又不是洛阳出生。“***史之乱”后，其父刘绪迁居南方，刘禹锡是在苏州诞生和长大的。还有，他宦海沉浮，历尽坎坷，在同代诗人中也颇为突出。他出生官僚地主家庭，唐德宗贞元9年（793年），与柳宗元同榜进士。他作过监察御史，屯田员外郎。唐顺宗初年曾发生了一起引人注目的“元贞革新”，首倡人物是王叔文，急进的刘禹锡、柳宗元成了王叔文集团的重要人物。这个集团主张限制贵族大地主的兼并，加强中央集权。这些主张是有进步意义的，但革新伤害了贵族大地主的利益，他们便趁宪宗即位，革新失去支持之机，一下就扼杀了这场革新。王叔文丢了脑袋，另一重要骨干病亡，刘、柳等八人被贬到边远作地方官。那一段遭遇正如后来在一首诗中所总结的：“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刘禹锡先被贬为朗州司马，十年后改为连州刺史。穆宗以后调任夔州、和州、苏州等刺史。但晚年的刘禹锡否去泰来，他历尽磨难返长***，先任集贤殿学士，后回洛阳任太子宾客，最后以检校礼部尚书郎致仕。这与他的“同年”“同志”柳宗元40多岁就忧郁而死相比较，完全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他的生活经历磨炼了他那正直倔强的性格，也促使他对历史和现实作深刻的思索，得出属于他刘禹锡的生活评价。就因这使刘禹锡成为当时的“诗豪”，并经受了一千多年的时间考验，成为后人赏识的哲理诗人。
    诗人首先是哲人，中唐时期曾发生过“韩柳论战”。刘禹锡作《天论》三篇支持柳宗元。在这些哲学论文中，刘禹锡强调“天，有开之大者也：人，动物之尤者也”，他继承了荀子“人定胜天”的唯物观点，提出“天人交相胜”的唯物观点，认为天（自然）和人（人类社会）各有自己的规律，它们之间既相互矛盾，又相互依存，既相互区别又相互促进。这些观点首先成为他积极参与政治革新的思想基础，后来又成为他战胜长期贬谪所产生的失意、苦闷的思想武器。刘禹锡诗文数量不少，今存南宋绍兴8年董棻刻本《刘宾客文集》，有诗915首，文221篇。考证其诗主要作于贬谪时期。这些诗作的共同特点是，表现了一种对新陈代谢的客观规律的清醒的认识。这样一些在今天称之为哲理诗，在他的作品中占有相当大的比例，下面就流传比较广的几首哲理诗试作分析。，
    本文前头提到的“巴山楚水凄凉地”，是公元826年，他调离和州，在赴洛阳途中，路过扬州，见到大诗人白居易。屡遭贬谪之后的老友重逢，自然有无限的感慨。宴会上，白吟成《醉赠刘二十八使军》，刘则赋《酬乐天扬州席上见赠》作答。诗中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深含哲理，成了脍炙人口的传世名句。诗人原以“沉舟”、“病树”自喻，但正是这一意境揭示了“新陈代谢”的客观规律。诗人以形象诉诸哲理：事物是不断发展的，新的事物总要胜利。停滞、保守的观点都是错误的。人们不应该只看到衰老的事物，更不要为它的灭亡而发生感慨，相反地应该把希望和信心寄托在新的发展的事物身上，从而热情的歌颂他们。
    刘禹锡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使他变得豁达大度，他以微笑面对生活，从容地应对那接踵而至的打击。有两首诗突出地表现了他这种顽强、乐观的进取精神。第一首是写于唐宪宗元和十年的《戏赠看花诸君子》。这一年刘禹锡从朗州被召回长***。他因长***城内玄都观的桃花而感悟，挥笔写道：“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毫无疑问，“刘郎”是作者自称，而“尽是刘郎去后栽”的“桃千树”，则是影射唐玄宗宠信的朝廷新贵。由于这首诗“语涉讥刺”，引起“执政不悦”，刘禹锡岂但不能回京师复职，反被贬到更偏僻的连州去了。第二首是《再游玄都观绝句》，这一首诗作于唐文宗大和二年，诗人被召回长***之时，二十八字写尽玄都观的盛衰变化：“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这桃花，当年虽红极一时，如今却不复存在了。此时的诗人与其说得到一种恶人遭到报应的满足，不如说人世沧桑不出他的“哲人意料”，于憎恶显赫一时的官僚情绪中，表现了他那一贯的顽强乐观精神。诗人这种“识人达变”，其实就是一种“事物总是朝它的对立面转化”的辩证观点。他这种见解更多出现在他的咏史诗作中。如他在《石头城》中写道：“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诗人耳听潮水拍打荒城，举头凝望那一轮曾照六朝繁华的月，不禁感慨万千，真是“江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啊！请读另一首《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来寻常百姓家。”人们吟哦它不禁击节赞叹，敬佩诗人观察之独到，思索之深邃，提炼生活手法之高明！诗人把数百年乃至数千年的世事变迁，荣辱盛衰融于“堂前燕”这一形象中。它是具体的又是深刻的，既是亲近的又是遥远的，它是轻盈的又是沉重的。既给人以艺术欣赏，又给人以历史深思。诗人指点江山，评说古今，不仅表现在他的绝句中，他那种对历史的恢弘气态更洋溢于他的律诗中。唐穆宗长庆四年夏天，刘禹锡由夔州调往和州刺史。他乘船东下，路过今湖北黄石市，看到西塞山形势险要，吊古伤时，以如掾的笔写道：“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行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关于这首诗所达到的艺术成就，相传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一次，元稹、刘禹锡、韦楚客同在白居易家相会。他们谈到六朝的兴亡，打算各作一首《金陵怀古诗》。刘禹锡满斟一壶酒，喝完后，诗作成了，就是这首《西塞山怀古》，白居易看了说：“四人探龙，你已先得了珠子，还要龙的鳞爪做什么呢？”于是三人都不作了。这传说虽不大好座实为史实，但这一首久负盛明的咏史诗，今人一读“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便觉豪气顿生，甚至连稍带消极情绪的“人世几回伤往事，山行依旧枕寒流”，也不知被多少人铭记在心，确是千真万确的！  
    读刘禹锡的诗，会使人少伤感情绪，有时甚至会产生“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的情怀。刘禹锡有一首《秋词》，是历来受人称道的：“自古逢秋悲寂寞，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去，便引诗情到碧霄。”这是诗人被贬朗州时的作品。鲁讯似乎说过，闻鸡生气，见月伤心，是文人的通病。“悲秋”的诗文确乎没少见。但同是一个“秋”字，在刘禹锡的笔下却变得朝气蓬勃，可不是吗？我言秋日胜春朝！诗人不仅热情洋溢地为“秋”叫好，大做“悲秋”的翻案文章，还塑造了排云之鹤的鲜明形象，寄托了豪情满腔的诗兴。好一个“晴空一鹤排云去”，吟咏它，那种天高云淡的秋日意境，那种乐观情绪，那种矿达、奋发向上便油然而生。它于当代伟人毛泽东的“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多么相似！
    诗人的意蕴是博大的，哲人的目光是睿智的，连那些摹写生活，反映恋情的诗篇都有哲理的闪光，如“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诗人巧妙的用谐音双关法把人间恋情和自然现象结合起来，意趣无穷。还有“日照澄州江雾开，淘金女伴满江隈。美人首饰侯王印，尽是沙中浪里来”。这一幅色彩绚丽的生活画卷，掩不住淘金女的辛酸与愤怒。诗人在这里岂止是对“美人首饰”、“侯王印”作了哲人的思考，而且揭示了两个阶级的对立，刘禹锡朴素的唯物主义竟内涵阶级斗争的哲学因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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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B]下面引用由[U]君子兰[/U]发表的内容：[/B]

 
姐姐带来的雨诗，带来一个如梦如幻的境界。[/QUOTE]
这不请你欣赏了吗？呵呵。

轻歌晓唱老师：深深的被您感动，您从教20年，收获了芬芳和愉悦，我是一个从教四年的年轻教师，目前正在高三从事语文教学和班级管理的工作，工作中又压力也有困惑。看到您的文字，很受鼓舞，瞧哦要向您学习，做个有人格魅力的好老师！

那些健康的人，即使是关系亲密者，他对病者说一番***慰的话，也与病人的“切肤之痛”隔了一层。困于病榻的人，既要忍受生理痛苦，这种痛苦不是健康时所能体会得到的；还要忍受精神折磨，那种苦闷、烦躁、孤寂、绝望，也是健康的人所难以想象的。

说到我的痛处了，姐姐，读罢这段话，有点心酸呢。
希望我们都注意保重身体，健康幸福！

[QUOTE][B]下面引用由[U]敏而[/U]发表的内容：[/B]

轻歌晓唱老师：深深的被您感动，您从教20年，收获了芬芳和愉悦，我是一个从教四年的年轻教师，目前正在高三从事语文教学和班级管理的工作，工作中又压力也有困惑。看到您的文字，很受鼓舞，瞧哦要向您学习，做个有...[/QUOTE]
谢谢你的到来。我也正在教高三，我们相互吧。

[QUOTE][B]下面引用由[U]春兰[/U]发表的内容：[/B]

那些健康的人，即使是关系亲密者，他对病者说一番***慰的话，也与病人的“切肤之痛”隔了一层。困于病榻的人，既要忍受生理痛苦，这种痛苦不是健康时所能体会得到的；还要忍受精神折磨，那种苦闷、烦躁、孤寂、绝...[/QUOTE]
是啊，春兰妹妹，换位思考多么重要！不在其位，哪知其苦？

[QUOTE][B]下面引用由[U]轻歌晓唱[/U]发表的内容：[/B]

                       听雨

    雨造就了人类，人离不开雨。我国古代解释世界的“五行说”，其中第三位是“雨”。在科技发达的今天，上天下地已不在话下，可人们还特别关注天...[/QUOTE]
 
[FACE=楷体_GB2312][SIZE=4]听雨之情，是由听者的心境决定的，[/SIZE][/FACE]
[FACE=楷体_GB2312][SIZE=4][/SIZE][/FACE]
[FACE=楷体_GB2312][SIZE=4]姐姐，王老师的这篇听雨读来很是清爽。喜欢这样的意境。[/SIZE][/FACE]

[QUOTE][B]下面引用由[U]八月桂花香[/U]发表的内容：[/B]

 
 
听雨之情，是由听者的心境决定的，
 
姐姐，王老师的这篇听雨读来很是清爽。喜欢这样的意境。[/QUOTE]
谢谢。我会呈献更多更好的东西给姐妹们分享。

姐姐是学历史还是语文？文采那么好！佩服！

[QUOTE][B]下面引用由[U]深山百合[/U]发表的内容：[/B]

姐姐是学历史还是语文？文采那么好！佩服！[/QUOTE]
我是学国文的，呵呵！过奖！

[FACE=楷体_GB2312][SIZE=4]                    有点“自卑”又何妨
                        •王向东•
    自卑，从来就是一个贬义词。它色调的暗淡，令人不屑与它沾边。但它确乎又像人体组织中有癌细胞一样，若统计一百人之中，有几个敢说没有“自卑”
    卑者低下也。只要人类社会存在差别，这个“自卑”就一日存在，不管你承认与否。在咸亨酒店里喝酒的孔乙己，肚子里的“墨水”还是不少的，记得“茴”字有四样写法。因而老是穿着那一件长衫，力图向“短衣帮”显示他那读书人的“身份”但“短衣帮”凭着自己衣兜里有挣来的几个铜板，可以藐视穷困潦倒的“读书人” 孔乙己。在酒店里，他们可以把孔乙己当作取笑的对象。以致于自视“清高”的孔乙己转瞬“自卑”，退而找小孩说话去了。如果把咸亨酒店当作一个世界，我们不但看到了“自卑”的存在还看到了它的演化。
    一般地说，自卑是经济地位低下的衍生物。所谓“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男）”，所谓“钱财分明大丈夫”，这“男子汉”、“大丈夫”的“自尊”就是与“钱财”连在一起的。是不是有“钱”就不自卑了呢？也不一定。改革开放伊始，不是流传这样一个故事么？某乡下“大款”一日进城，在高级酒楼里宴朋友海吃，一　千，不能不算风光吧可服务小姐们偶尔一句“没气质的土老帽儿”，便使该大款“牛气”顿失。自卑之余暗下决心，不惜以重金为自己的儿子买一张大学“通行证”，发誓要培养一个有“气质”的“城里人”来。
    由此可见，“有点自卑”是承认差别的结果，也是做人的“自知之明”。大观园中的林黛玉，无法用“随和”来调剂自己的心态，终日处在“心高如天，命薄如纸”的矛盾之中，结果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才花季少女，就凄惨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何必那么小　“自悲”！阿Ｑ的“精神胜利法”有产生的“文化背景”，也就有存在下去的社会基础。一味昂首傲视，谨防脚下一绊，冷丁就摔了一个大跟头。当代伟人“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可就在他老人家事业的顶峰期，也曾幽幽地说他身上既有虎气，也有猴气。这个“猴气之说”不正是顶袖自卑心境的折光反映吗？
    话又说回来，这自卑是社会生活的产物，对于个体来说，并非与生俱来。《故乡》中的闰土和鲁迅曾是相处很好的朋友。开始的闰土以见多识广、实践丰富而优与鲁迅，鲁迅自愧不如。后来，当苦得像木偶人的闰土再次见到鲁迅时，不用说儿时的“无话不说”再也没有出现，而且把先前的“朋友”叫做“老爷”。“我”于是一震：“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有一道厚障壁”了。“自尊”与“自卑”就是如此转化了。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要求“自卑”的闰土穿越那样一道“厚障壁”是根本不可能的。
    回归人的童员时代，在那纯净的世界里，或许可能消除自卑。


　　　　　　         １９９８年３月８日初稿
　　　　　　　　　   ２００６年６月１４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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